“小阿嫂的钥匙像个手榴弹,导火线,是一串大闸蟹。”
《繁花》里的陶陶,花心,多情,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能得见乌江仙子玉容,即便死又如何?
他因为一串大闸蟹,就对小阿嫂念念不忘,打麻将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小阿嫂的手,明目张胆地搞暧昧。
再刷《繁花》才懂,“夜夜交公粮”的陶陶,“花心”是他对芳妹的报复。
陶陶的“花心”
有女子低眉而来,三十多岁,施施然,轻摇莲步,陶陶就上前搭讪:
阿妹,这批蟹,每一只都是赞货,昨天我已经讲了,做女人,打扮顶重要,吃到肚皮里,最实惠。
女子闲聊了几句,走开了,陶陶就笃定,女子是来跟他谈恋爱的,还得回来找他。他还说,要有耐心,大不了,他就送货上门。
“女人真看不懂,经常讲反话,比如喜欢一个男人,就到处讲这个男人不好,其实心里,早就有想法了,已经喜欢了,对不对。”
他经常折磨女人的心思,觉得自己就是女性的知心朋友,把女性心里的小九九都拿捏得死死的。
“马路小菜场,男的摆蛋摊,马路对面的女人,年长几岁,摆鱼摊,马路上人多,两个人互相看不见,接近收摊阶段,人少了,两个人就互相看,日长事久,眉来眼去,隔了马路,四只眼睛碰火星。”
别人是关注生意如何做起来,关注市场的一动一静,关注生意的行情,可他的关注点却是这种男女之间的情愫,以及来买蟹的女人是什么年龄,又是什么装扮,然后就是各种搭讪,各种搞暧昧。
小阿嫂就是他搭讪来的。
明明他在打牌的时候,含情脉脉地抚摸了小阿嫂的手;明明他接住了小阿嫂给他的房间钥匙;明明过马路的时候,他用手搂住了小阿嫂的肩膀,宛如一对情侣般,男子将女子拥入怀中;明明他有老婆,可他却把小阿嫂带去了玲子的夜东京,暧昧至极,然后却对玲子说,他和小阿嫂比矿泉水还清透。
拿到小阿嫂的钥匙,他心里沾沾自喜,他甚至跟宝总炫耀:
“我至少有一把钥匙对吧,不管以后我五十岁,六十岁,一百岁的时候,这把钥匙我拿出来看看,我多开心,你有几把钥匙?”
他有妻子,这种行为,他不羞愧,不耻辱,不感到可耻,反而成为他炫耀的资本,何其的风流,何其的多情,何其的泛滥。
陶陶的爱情就像女人的大姨妈,一个月来一次,每次虽然还是那个东西,但早已物是人非。他花心到喜欢上了每一个瞬间不同的那些“你”。
陶陶的“夜夜交公粮”
芳妹对陶陶的那些风流韵事,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陶陶的风流,她了如指掌。
当小阿嫂的那把钥匙被她发现之后,她就砸东西,就破口大骂,甚至对陶陶动手,去吵,去闹,去撒泼。
可陶陶不是吓大的,这些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芳妹有一套很了不得的“驭夫术”,把陶陶拿捏得死死的。
陶陶是这样跟朋友抱怨的:
“一到夜里,芳妹就烦,天天要学习,一天不学问题多,两天不学走下坡,我的身体,一直是走下坡,真吃不消。比如昨天夜里,好容易太平了,半夜弄醒,又来了,这种夫妻关系,我哪能办。”
明明有那种案例,是老公每夜学习社论,老婆吃不消,可芳妹却不是那种女人;明明他之前是不相信《春兰秋蕊》里写的“雨夜夜,云朝朝,小桃红每夜上上下下”的,可娶了芳妹,他相信了。
芳妹不仅平时缠着陶陶,更是夜夜压榨他的身体,她就是这样制服陶陶的。
她一找不到陶陶,就开始各种闹,她去找玲子,一见面,就直接扑到玲子怀里哭:
“陶陶在什么地方,你讲给我听,我求求你们了,他电话不接,让我一个人在家里面等,我怎么办?”
不就是一个电话没接吗?她就哭得跟世界末日似的,就仿佛天在下一刻就要塌下来一样。任凭玲子如何让她冷静,她都不听,都是一个腹中怀有孩子的人了,愣是闹到险些让孩子保不住。
陶陶的朋友调侃说:“芳妹,真也是厉害角色,老公不太平,每夜就多交公粮。好办法。”
她知道陶陶风流成性,她知道陶陶不太平,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陶陶如此泛滥下去,只要陶陶有点风吹草动,她就让陶陶多交公粮,陶陶越不老实,她就让陶陶交更多的公粮。
她就是这样驾驭住陶陶的。
陶陶对芳妹的报复
小阿嫂的钥匙被发现之后,芳妹对陶陶大骂:
“你没碰过她吗?小房间里面下流的事情做过吗?”
“想去吗?”
“我今天跟你拼了。”
“眉来眼去,谁先看谁的?”
芳妹的每一句话,都在责骂陶陶,每一句话,都是愤怒至极,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让陶陶跪搓衣板,让他认错。
尊严是这个世界上,对于男人来说最奢侈的东西,你自己都无法想象多大的代价,才换来这样一种看不见又摸不着的心安理得。可是,芳妹却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对陶陶大吼大叫,直接对他破口大骂,甚至直接戳他的脊梁骨。
即便陶陶平时有些嘻嘻哈哈,即便他有些肆意妄为,即便他有些不着调,但是,这些都不妨碍他做一个男人,更不妨碍他有着那点属于男人的尊严。
阿宝要借钱去买股票,他为了兄弟,把自己的金链子都脱下来了。何等的男子气概,何等的威风凛凛,何等的英姿飒爽。
这样的他,怎么忍受得了芳妹对他的指手画脚,不是跪搓衣板,就是破口大骂。
他可是男人啊,他需要“面子”,就连得了把钥匙都跑去跟宝总炫耀“你有几把钥匙”,他当然见不得在大家的面前,自己被芳妹压着,骂着。
他忍无可忍,想到了离婚,一拍两散,从此一别两宽,谁也别管谁。
但是,芳妹是不同意的。
她让陶陶跪搓衣板,骂陶陶拿了小阿嫂的钥匙,她明知道陶陶的风流,却说:肯定是那个女人勾引你的。
在陶陶提出离婚之前,她的婚姻已经千疮百孔了,已经冰冷了,她的生活已经是毒瘤了,她已经在这场婚姻中麻木疲倦至极了,可是,她还不想出来,想要一辈子留在这个毒瘤里面,睁着眼睛说“是女人勾引陶陶”的瞎话。
陶陶出轨了,即便是未遂的,甚至陶陶都提出了离婚,可她是不愿意离开的。
她对陶陶是爱情吗?
从来不是,是世俗赋予婚姻的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女人觉得只有处在一段婚姻中才是安全的,才是不被人看笑话的,才是符合世俗的。婚姻在某种程度下,成了一些女人的舒适区,她们对婚姻产生了一种体特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哪怕是受伤害,都不想要从中逃离。
芳妹不愿意离婚,又让他毫无尊严地活着,还夜夜压榨他的身体,他失望,绝望,最后想起来要反抗。
芳妹不是不允许他在外面风流吗?芳妹不是最讨厌他出去和别的女人暧昧吗?既然芳妹不让他好过,他也不让芳妹好过。芳妹不让他干什么,他偏要干,芳妹讨厌什么,他偏要成为什么。
他就是憋着一口气,要跟芳妹赌下去,看谁能最后赢了。
芳妹越压榨他,他就越出去风流。
他的花心,多情,都是他对芳妹的报复。
若不是最后小阿嫂怀孕了,让他顿时觉得没了意思,他是不会在芳妹松口答应要离婚的关键点,要老婆,要孩子的。
他要要的一直都是自由,是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