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当危险来临那刻,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吊灯砸下来时,顾宴辞下意识护住了他的孟洛。
我才明白这五年的陪伴就是个笑话。
我利落地提了分手,然后搬离公寓。
他的朋友们都赌我这次能坚持多久。
顾宴辞轻笑一声:“最多一周。”
后来,在宴会上再次相遇时。
我故意装作没看见他。
各自安好,互不打扰,挺好。
可舞伴搂上我的腰时,那人却立马宣示主权:“不好意思,这是我女朋友。”
我轻笑一声,回复道:“不好意思,你谁?”
1.
吊灯落下来那刻,我看见顾宴辞立刻把孟洛护在了怀里。
我躲闪不及,歪了脚,狼狈地摔落在地上。
一旁的服务员贴心地问我有没有事。
我看着自己发红的脚踝,又看了看一旁低声哄着孟洛的顾宴辞。
不禁内心冷笑:五年的陪伴,竟是一场笑话。
脚踝处的疼痛让我移不开步子,可比起躯体,内心深处的痛苦才难以磨灭。
“顾宴辞,分手吧。”
这时,那一对璧人才想起我的存在一般。
苏洛害羞地推开顾宴辞,解释道:“清宁姐,你别误会,阿辞下意识反应才护住了我……”
阿辞……呵!
我不理会她,重复道:“分手吧。”
顾宴辞皱了皱眉,似乎是不理解我这时候在闹什么。
他冷淡地开口:“好,你这么无理取闹,我也没办法。”
离开时,我听见他和朋友的对话。
“你们说,这次她能坚持多久?”
顾宴辞笃定地声音从耳后响起。
“最多一周。”
……
距离我搬出公寓已经一个月了,半个月前,孟洛打来电话。
“清宁姐,你别和阿辞闹矛盾了,都是我的错。”
我冷笑一声:“你没错,是我和他不合适。”
她不死心地说:“你别生气了,快点和阿辞和好吧,别再为了我——”
“你听不懂话吗?我说不是因为你!”
话音刚落,顾宴辞的声音插进来。
“苏清宁,你怎么和阿洛说话呢?”
孟洛失落委屈地声音若有若无:“阿辞,别和清宁姐生气……,我没关系的……”
我深吸一口气,明白了这场做戏一般的电话。
“苏清宁,你真是无理取闹。”
他挂了电话。
我失神地看着手机结束通话的界面,想着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
五年前,在一场小提琴音乐会上,我和他结识。
那时候,他风度翩翩,宛若脱尘的仙子。
我像是一只奋不顾身,闯入火苗的飞蛾,一头扎进了顾宴辞为我编织的幻梦中。
后来无数场音乐会,我都在舞台上尽情拉着小提琴,而他则是我最忠诚的听众。
“顾宴辞,你最喜欢我什么?”
他说:“你的一切我都甘之如饴,你的音乐让我如梦如幻。”
我抚摸着最心爱的小提琴,觉得找到了灵魂伴侣。
可一切都的改变开始于去年冬天。
顾宴辞的公司来了个实习生。
起初,顾宴辞不止一次地跟我吐槽孟洛有多么蠢笨无知。
所有的工作,都被她搞得一团乱。
我劝慰说要给小姑娘机会。
在搞砸了一次重要的合作后,顾宴辞终于忍不了,开口要辞退孟洛。
那天下雪,门口的按铃一直响个不停。
我被吵醒后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冻得毫无血色的脸。
孟洛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让顾总辞退我!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我无措地看着她,说让她先进来暖和一下。
毕竟,顾宴辞公司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干涉。
可孟洛见我不应,干脆蹲在门口,她默默流泪,说一定要等顾宴辞回来。
我急忙打给顾宴辞。
不出十分钟,他便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孟洛,你在闹什么?”
见顾宴辞来了,孟洛扬起一张苍白的小脸,她带着哭腔道:“顾总,求你别辞退我,我会改好的!”
话音刚落,瘦弱的身影倒在了顾宴辞怀里。
她昏倒时,我听见顾宴辞有些失控的声音。
“孟洛!”
2.
顾宴辞把她抱进家,经过我身旁时,带着几分埋怨道:“下次她再来,记得让她先进屋。”
我没说什么,担心孟洛有什么闪失。
所幸她只是受冻时间太长,醒后,孟洛哀求顾宴辞别辞退她。
顾宴辞像是被磨得没了办法,宠溺道:“好了祖宗,我亲自带你,行了吧?”
自那以后,孟洛成了顾宴辞的秘书,他们每日都在一起工作。
随着时间迁移,他们越发默契。
高冷毒舌的总裁和古灵精怪的秘书,甚至连员工都开始觉得他们很配。
“你知道吗?你的员工都觉得你和孟洛是一对呢!”
我问顾宴辞,委婉地提醒他注意分寸。
可他却冷声道:“你还在意这些?都是些风言风语罢了,你大度一点。”
我和顾宴辞因为孟洛分分合合,可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顾宴辞已经变心了。
不忠的男人,我宁可当五年的时光喂了狗。
再次抚摸上一旁的小提琴,我决定把顾宴辞从心里剔除。
晏城市傅家的小儿子办了生日宴会,请了许多人去海岛庆生。
我作为乐队里的一名员工参加宴会。
演奏结束,同事们纷纷进入舞池。
我坐在角落里,看见舞池里熟悉的面孔。
顾宴辞正在教孟洛跳舞。
可似乎是刚刚接触,孟洛频频踩上顾宴辞的鞋。
男人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酒,不再去看他们。
“你好,可以邀请你当我的舞伴吗?”
一道青涩地声音出现在耳旁。
我抬头看了一眼清秀的男生,笑道:“弟弟,你耳朵红了。”
此言一出,原本红透的耳尖儿更加嫣红,他不安地看着我,像一只无助的小狗。
我担心再这么让他等下去,他会当着我的面哭出来,于是伸出手:“好,我答应当你的舞伴。”
在他触碰到我的前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横在面前。
“苏清宁,你在做什么?”
顾宴辞脸色阴沉地看着我,随及讽刺道:“你别忘了,我还没答应和你分手。”
“分手只是通知你,不是让你答应。”
我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和奶狗弟弟同侧。
“好,你别后悔。”
顾宴辞留下一句话后离开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走向了看着我一脸敌意的孟洛。
手臂被轻轻摇晃,奶狗弟弟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和我跳舞。
我牵起他的手,走向舞池。
一曲完毕,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有些惊讶,对于音乐方面,我向来要求严格,这个舞伴是真的很合格了。
甚至……超过了第一次和我见面的顾宴辞。
互换微信时,我才知道,他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傅泊年。
傅家向来低调,再次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傅泊年。
此次傅家如此隆重地为小儿子庆生,也是为了庆祝他留学归来。
舞会的酒清甜可口,可贪杯也会醉人。
我趁着还算清醒,想去宴会厅外的海边醒醒酒。
感受着咸腥的海风,我终于算是透过气来。
可远处一对难舍难分的身影却瞬间毁了我的心情。
顾宴辞和孟洛正亲得起劲。
3.
我不想看他们恶心人,转身要走。
“清宁姐!”
孟洛追上来,质问我:“你为什么要和其他人搂搂抱抱?害得阿辞今晚都那么伤心!”
我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厌蠢症犯了,不想说话。
她不依不饶追上我:“是你先背叛阿辞的,既然分开了,就不要来打扰我们了!”
我停下脚步,俯视她。
“得了便宜还卖乖,别再试探我了,顾宴辞,我早就不稀罕了。看见你们,我都嫌恶心。”
孟洛呆愣地看着我,气急败坏地要反驳。
可惜什么都说不出来。
被顾宴辞教了半年多,还是一副蠢样儿,半点儿没长进。
她的眼圈变红,又要哭了。
顾宴辞追过来,把孟洛护在身后,对我大吼道:“你又欺负阿洛,苏清宁,之前我只是觉得你小气,可现在,你是恶毒!”
我看向他身后的孟洛,此刻,她脸上哪还有半点儿泪水,只有恃宠而骄的得意。
我勾唇一笑。
“顾宴辞,我们现在是分手了吗?”
他不知道我刚刚看见他和孟洛亲吻,以为我反悔和他分手。
“你想清楚了?现在你告诉我和刚刚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他没有直接肯定和我分手,这让身后的孟洛猛地变了脸色。
“你现在还觉得是我错了嘛?刚刚你和孟洛在干什么,我都看见了,既然已经挑明了,那就断的干干净净,顾宴辞,我和你分手,你根本配不上我的爱。”
海风呼啸,刮起我白色的纱裙。
我转身脱离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海岸,走向通火通明的宴会厅。
……
孟洛正式和顾宴辞成为男女朋友。
自从上次宴会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傅泊年近来总是和我聊天,但基本上都是我回一句,他发十句。
我不是傻子,知道他这么热情是什么意思。
可刚刚摆脱顾宴辞,我不想再次被伪装的渣男欺骗。
傅泊年或许是真心的,但我不敢轻易尝试了。
乐队最近很清闲,我想趁着学生们放暑假,找份临时工。
简历刚发出去,就有人来联系我了。
是一对夫妻想让自己的儿子趁着暑假学一种乐器。
我听说了孩子是第一次接触小提琴,提醒他们短时间不可能学成。
但他们态度诚恳,直接说不是为了让孩子学会,只是为了陶冶情操。
原来是有钱人。
我放了心,准时到了指定地点教学。
可听见小朋友说自己的名字时,却有点儿恍惚。
“老师,我叫傅铭康。”
姓傅,还那么有钱。
不会和傅泊年有什么关系吧?
果不其然,当课间休息时,傅泊年来了。
“小叔叔,你来啦!”
原来是这种关系。
傅泊年笑着看我:“好巧,我可以在旁边看你们上课吗?”
我点点头。
傅铭康的父母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是能坚持住的,一开始他还对小提琴兴致盎然,可一节课下去就没了兴趣。
领着高额工资,却只上了短短几十分钟的课,我有点儿心虚。
傅泊年说:“没事儿,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学的多好,你等会……有安排吗?”
4.
傅泊年约过我好几次,都被我以工作为由推脱了。
这次没有理由了。
我点点头:“没安排了。”
他现实中说话不如手机上那么干脆,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问。
“那……能不能和我一起吃晚饭?”
餐厅的冷气开的很足,除此之外餐厅环境都很有格调。
悠扬的音乐生缓解了一天的压力。
傅泊年刚坐下就来了电话,他示意自己去外面接一下。
我点点头,让服务员等会再过来。
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我似有察觉般抬头,直直地撞入顾宴辞的眼眸。
视线停留的时间过长,引起了对面落座人的注意。
孟洛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我。
真是冤家路窄。
我不打算搭理他们,低下头看手机。
可偏偏孟洛起身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我对面没人,有些幸灾乐祸。
“清宁姐,你自己一个人吗?”
我无语道:“你眼瞎啊?”
“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些愤愤地走回去。
不知道和顾宴辞说了什么,一个劲儿地拉扯他的胳膊。
这样的场合拉拉扯扯,顾宴辞皱了皱眉。
半晌,似乎是受不了了,他站起身要向我走来。
这时,打完电话的傅泊年回来了。
我看见顾宴辞瞬间止住了步伐,眼里满是错愕。
“点餐了吗?”
我摇摇头:“等你。”
吃饭间,傅泊年贴心地为我切开麻烦的食物,没多说什么,可细心都提现在行动上。
一顿饭几乎结束,他都没有开口。
我看出他的局促,主动挑起话题。
“傅铭康是你哥哥的儿子,他平时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吗?下次上课,我投其所好,吸引注意力。”
这种话题很轻松,傅泊年笑着回复:“小男孩嘛,肯定对各种赛车玩具感兴趣,你下次或许可以和他聊聊这个。”
就着这个话筒,气氛总算没有那么沉闷。
吃饱喝足后,我去洗手间补妆。
刚出门口,就看见一旁站立的顾宴辞。
我以为他在等孟洛,目不斜视地路过。
可手臂被抓住了,顾宴辞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和傅泊年这么熟了?”
上次宴会他不认识傅泊年,可现在消息传开,傅家小儿子的面目已经公开了。
我皱着眉甩开他的手:“关你屁事。”
顾宴辞有些恼怒,可还是开口:“苏清宁,我知道,你还在为我和阿洛的事生气,可难道就都是我的错吗?”
我看着他,企图搞清楚他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明明不止一次地说过,分手了就没关系,为什么还来烦我?
“顾宴辞,我没有生气,我们已经没关系了,现在你的女朋友是孟洛,你们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他语气一顿,被我的话堵得说不出什么。
“苏清宁,你怎么还缠着阿辞?”
孟洛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高跟鞋啪啪作响。
“你都勾搭上傅泊年了,怎么还死皮赖脸地缠着阿辞?离了男人就活不了是吗?”
这话太难听,连顾宴辞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走廊里时不时有人路过,都纷纷侧目看向我们。
5.
可孟洛现在丝毫注意不到他的脸色,满腔怒火觉得是我还在纠缠顾宴辞。
我懒得理她,却被她拽住了胳膊。
“站住!不许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现在是阿洛的正牌女友!”
“够了!”
顾宴辞沉声道:“别在这里丢人了。”
他目光看向我:“清宁,听我的话,离傅泊年远一点,他不是那么好接触的人。”
我转身离开,不答他的话。
傅泊年还坐在位子上等我,手指在手机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拍子。
“不好意思,我出来的有些晚了,咱们走吧。”
傅泊年笑着摇头:“没关系,多久我都愿意等。”
日子如往常一般过去,我看了看日历,发觉距离龚老师的生日不到两周时间了。
龚老师是我的小提琴老师,当初是她亲手把我领进了音乐的殿堂。
虽然在界内小有名气,可龚老师一直都很低调。
我打开手机问候:“老师,听说您前一阵子回国了,过几天您生日,我去给您庆生。”
消息刚发完,就有了回信。
“行啊,叫上你那些师弟师妹们,一起热闹热闹,老师也好久没见你们了。”
我想起上学那会儿的经历,也不自觉弯了眉毛。
当初父母离婚,我心思不成熟,一度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
爸妈轮番劝说,也陷入为难。
龚老师听出我琴调里的落寞,来安慰我。
她告诉我父母的难处,同样告诉我,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你不能要求人人为你而活,去感受音乐,唯有音乐不会背叛你。
你的情绪如何,音乐便如何。
音乐就是你心事的化形。
那些日日练习小提琴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我每天都充实快乐。
我翻找一番,却没看见当初的毕业合照。
不死心再次翻看一遍,还是没有。
难不成是落在顾宴辞那里了嘛?
如果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是不打算再和顾宴辞有任何接触。
但那照片意义非凡……
早在分手时,我就删除了和顾宴辞的所有联系方式,如今只能去他的公司找他了。
前台的女生不认识我,我坐在沙发上等着顾宴辞下班。
“你这个贱人,怎么还敢来?要不要脸?”
孟洛急匆匆地走过来,叫嚷声整个大厅都能听见。
她走到我面前,生气地质问:“你来找阿辞是不是还在痴心妄想?我告诉你,你这种小三行为就是下贱不要脸!别妄想他和你旧情复燃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字句清晰:“你是靠什么上位的,这么快就忘了吗?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她的脸被气得一阵发红,说话底气也不如刚刚足。
“你胡说八道什么?阿辞不会来见你的,快点走!”
我不为所动,继续坐在沙发上等人。
“我要找顾宴辞拿一件东西,拿完我就走。”
正说着,顾宴辞出现在电梯口,见到我后,眼里带着几分得意。
“怎么?这么快就忍不住求我复合吗?可我现在是阿洛的男朋友了,你没机会。”
孟洛小跑过去,亲昵地拉住他的手,宣示主权。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我要拿一张照片,当时落在公寓里的。”
顾宴辞表情出现片刻错愕,皱眉问:“不会是你故意借此来接近我吧?”
我冷笑一声:“顾宴辞,那张照片是我毕业时和龚老师的照片,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和这份珍贵相提并论?”
“苏清宁!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