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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郑元平,今年已经78岁了。这辈子我没成就什么大事业,只是在本地的一个小工厂干了几十年工人,每月领一点退休金度日。我老婆去世得早,儿女都外出打工很少回来看我。晚年朝夕相对的寂寞,谁人也体会不了。

为了子女孝顺,我把自己唯一的房子也转给了女儿郑红。我想,反正我老头也活不了几年了,把房子给女儿,她好好过日子才是王道。没有想到,转房之后,郑红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

从前我住院子里最大的房间,现在被女儿赶到阁楼上住了。阁楼又小又潮,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我只能睡在地上的老被褥上。每次下雨,房顶就漏水,我只能端着盆接着。郑红明明有钱修房顶,却从来不管我。

有一天中午,我刚打了碗稀饭坐下准备吃,郑红就冲了进来,毫无理由地大声责骂我:

“你这个老东西能不能消停点,天天就知道占地方吃白饭!我没地方做生意了,你赶紧给我从这房子里搬出去!”

郑红根本不买我的账,动手就给我扯起来推出了门外。

我这个把老骨头实在没处可去,只能背着我的老布包流落街头。初夏的阳光晒在身上,特别毒辣。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在大太阳底下走过路了。别说没人搀扶,就是有人扶着我,这点路对我来说也过于遥远。

我蹒跚着走到小区门口处的长椅上歇息。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个老太太,我努力憋着泪水,小心翼翼地问她:“老太太,我能不能坐这儿歇一歇脚?”

老太太抬头端详着我,见我满脸皱纹和眼泪,不禁心生怜悯:“你坐吧坐吧,这长椅又不收钱,想坐就坐呗。”

我吃力地坐下,长出了一口气。老太太关心地问我:“大热天的,你一个老人家跑到外面来干嘛呀?”

一听有人问我,我就禁不住委屈,把刚才女儿赶我出门的事情都哭诉了一遍。老太太听后,替我感到十分遗憾:“现在的社会,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子女大了不孝顺,这实在是太不应该。”

“有我在呢!”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我抬头一看,是我家隔壁的李阿姨。她鲜亮的笑容让这个暑气蒸腾的午后明媚了几分。

“元平叔叔,赶你出门的事我都听隔壁说了!你现在跟我回家住几天吧,等女儿消消气,我再打电话给她好好说说话。”李阿姨一边说,一边扶我站了起来。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多亏了李阿姨的善意相助,我这剩下的日子或许还能渡过。和李阿姨不同,我的女儿郑红明明生活富足,却成天想着挣更多的钱,压根儿不把我这老父亲放在眼里。我的房子被她抢了,我的尊严被她践踏,我这把老骨头在她眼里,只是一件可以随意摆布的物品而已。

李阿姨将我接到了她温馨的小家。她给我腾出了客厅最大的那张沙发床,还亲自帮我铺好了床单被罩。

“叔叔,你先在这好好歇息吧。中午我做了饭,一会儿热一下,我们一起吃。”李阿姨的妇道温和体贴,让我这颗受伤的心得到了慰藉。

中午吃饭时,李阿姨还打开了电视,让我边看电视剧边吃饭。简单的一餐饭,在女儿家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我感激地对李阿姨说:“阿姨,谢谢你收留我。这一碗白米饭,在我女儿那儿吃不上。”

李阿姨听了叹了口气,关切地看着我:“元平叔叔,红丫头也太不像话了。你把她扶那么大,她怎么连你这个当父亲的都不放在眼里!”

提到女儿,我就难过。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工作,就是想让女儿过上好日子。没想到现在我老了,女儿还这样待我。

吃过中午饭,李阿姨给我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拿起了电话,直接拨通了郑红的号码。我紧张地坐在一旁,生怕女儿不接电话。

电话那头郑红理直气壮地说:“我有活要做挣钱,他在家只占地方,当然要赶出去呗!”

李阿姨勃然变色,立刻严厉地斥责道:“他是你爹,把你养大的,怎能说赶就赶!孝顺父母是做人的基本素养。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这么无情无义,我就报警叫你家暴老人!”

郑红这才慌了神,连声承诺道:“阿姨,我错了错了,您消消气。我这就让爸搬回来,以后照顾得好好的!”

郑红虽然在电话里认错了,我也不敢留在她家里。我恳求李阿姨让我在她这里住一段时间,李阿姨很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郑红竟然自己开车来到了李阿姨家。她脸上没了往日的傲气,满是愧疚。我惊讶地看着她走到我跟前,低着头说:“爸,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您跟我回家吧,我保证以后好好照顾您。”

我没忍心继续责备她,只是轻轻地说:“我现在暂时不想回去。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郑红红着眼眶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李阿姨送她到门口,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红丫头,你以后不能再赶走你爹了。无论如何他都是你亲生父亲,待他好一点,以后你会感激自己的。”

我住在李阿姨家一共三个月。这三个月是我近年来生活最幸福的日子。李阿姨待我如母,每餐都心血来潮做各种好吃的。白天我会去小区里逛逛,和其他老人聊天。有的时候李阿姨还会开车带我出去兜风。

我真希望时间就这么停留在这三个月。然而好景不长,郑红的所作所为还是被媒体曝光了。小区里有位热心肠的阿姨看不惯郑红的行为,就联系了当地电视台。电视台派记者来我和李阿姨家采访,拍了一段视频,后来在晚间新闻里播出。

这件事一播出,立刻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无数网友纷纷表示强烈谴责,骂郑红无情无义、养子不教。有的还找到郑红的社交账号,直言要抵制她的生意。

我看女儿似乎是真的知错了,加上舆论压力太大对她的打击也太大,就决定原谅她一次。李阿姨开车把我送回了郑红家。

一进家门,我都认不出这个地方了。郑红把我以前住的那间阁楼全部翻新装修了一遍,买了新的床垫、被褥、衣柜、電視。她带我参观完,小心翼翼地问:“爸,您看这环境还行吧?”

我心头一软,点了点头:“红丫头,爸就住这里吧。以后你也别再生我的气了。”

日子一天天这么过,我觉得郑红对我的态度真的转变很大。或许正常父母对子女来说是理所应当,但对我这样的父亲,能获得这点关心已经非常知足了。

我剩下不多的光阴,还是希望跟女儿和睦相处。人老了之后,比什么都重要的就是亲人。

我和郑红的关系渐渐缓和下来。她开始经常找我聊天,问起我过去的事。我便把我那苦处境的少年时代和艰辛奋斗的中年阶段都讲给她听。

郑红听后很是心疼我,她红着眼圈说:“爸,对不起,是我以前没用心,不该那样对您的。您那么不容易把我们养大,我却一直只知道要钱,从来不懂您的心思。”

我伸手拍拍女儿的手,宽慰她道:“算了算了,当初我也有错,不该把唯一的房子也给了你。我们母女都有责任,这事就这样吧。”

“不行!”郑红坚决地摇头,“这房子本来就是您的,我要立即把房本回您的名字!”

从此之后,郑红对我更是无微不至。她会定期带我去医院检查身体,烧好各种补品养生汤。听说桂花可以帮助老年人提神安神,她就每周去市场采购新鲜的桂花回来熬汤。

我的身体在这精心的调养下也好了许多。我发现我不仅记性好了,步子也再次矫健起来。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对郑红说:“红丫头,爸想学着互联网买东西,可以吗?”

郑红二话不说就给我买了个最新款的平板电脑。我天天捧着平板看视频学网购知识,还成功在网上超市买到了正宗的云南杞子。我高兴极了,夸奖道:“我的好闺女,爸爸我又年轻起来了!”

我剩下的岁月不会很长,但能有郑红这样孝顺的女儿在我身边,我已经心满意足,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