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江大桥之二：北溪上的大桥

《往事》40

《老漳州记忆》18

（本文发表于《闽南风》2022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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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溪上的大桥

小时候只熟悉南门溪（西溪）和旧桥、新桥，不知道九龙江还有一条更大的北溪。北溪虽离城并不太远，但没有经过市区，所以小孩子对北溪比较生疏。当年从漳州去厦门，汽车不经集美海堤开进厦门岛（更早时也没有海堤），而是抄近路停在位于鼓浪屿对面的嵩屿码头，乘客再换轮渡到厦门第一码头，叫做水陆联运。路上要经过江东桥，大人说这也是九龙江。

长大后知道九龙江是福建第二大河流，由北溪和西溪、南溪汇合，最早叫柳营江，也叫漳州河。北溪比西溪长，流量也大，是九龙江的干流。

江东桥是桥兄弟的老大

北溪上最著名的桥当属江东桥，这是当年九龙江北溪上唯一的桥。它是漳州通往泉州、福州的必经之道，横跨九龙江北溪水道，是世界最大最重构件的石梁桥，列入中国古代十大名桥之一。

宋朝漳州郡守，就在江东桥位置架设浮桥，屡遭冲毁，后建造石墩木面桥，命名“通济桥”，又称“虎渡桥”，虎渡桥又改建为梁式石桥，几百年来成为漳州通往京城的要道。民国17年（1928年），虎渡桥石梁桥改建为简易的钢筋水泥桥，并更名为“江东桥”，民国27年（1938年），国民政府驻军于厦门沦陷后炸毁江东桥，阻止日军进犯漳州，后又遭日机炸毁3段。1953年，江东桥改建为钢筋混凝土梁贝雷架木面桥，1972年，江东桥改建成混凝土结构公路大桥。修建时保留了没有遭毁的五座桥墩和两孔完好的古石梁，巨大的石梁怎么架上去至今仍是谜。

江东桥的古石墩和古石梁

虽是著名古桥，但近现代承担交通大任，几经改建，失去了古桥的风貌，不如泉州的洛阳桥和五里桥的保护完整和古色古香，因洪水冲刷桥墩又超负荷运行，成了危桥。国道两次改道，另外又建了两座新江东桥，不远处还有沈海高速的北溪特大桥，形成四桥并列。古桥现只可让行人通行，成为全国重点保护文物和旅游景区。

江东古桥成为旅游景点

鹰厦铁路的九龙江大桥

北溪上第二座大桥应是郭坑铁路大桥。1957年鹰厦铁路通车，漳州支线跨九龙江建了篁渡铁路大桥，这是鹰厦铁路难度很大的重点工程，由铁道兵部队施工。1958年火车通到了漳州，大人小孩争先去看火车。学校还组织了小学生坐火车到郭坑远足，虽然只有短短的11公里，孩子们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当火车经过九龙江大桥，看到窗外宽广的九龙江都欢呼跳跃。当地村民也可以通过这座铁路桥上的人行便道往来九龙江两边。

当年工程技术手段受限，又因为国防需要工期短，鹰厦铁路一般都沿着河流走向建设。在盛产九龙壁的那段九龙江河道更是迂回曲折，铁路也要跟着弯曲走向，铁路在华安境内两次跨越九龙江，建了罗溪大桥、新圩大桥。现在正进行鹰厦铁路华安段取直改道工程，避开华安县城，开挖超长隧道，不久这两座铁路桥将不再通行火车了。

华安新圩铁路大桥

汽车过渡成为历史

漳州通往长泰的公路经过郭坑时，早期没有架桥必须过渡，汽车行人一起上了渡船，边上有一艘汽船带动驳船过渡。到对岸后，汽车从渡船上开上岸。60年代末，漳州大批知青插队长泰县，几年中不论是乘班车还是骑自行车，都要通过这个渡口往返，老知青肯定留下了深刻印象。遇到洪水季节，渡船停航，交通就得中断，或绕道角美走角泰公路。

70年代初，公路部门开始建设郭坑公路大桥，但工程进展缓慢，桥墩施工遇到地质难题，当年工程技术手段落后，一时无法解决，据说还按老风俗备好全猪全羊投江祭拜河神，大桥于1974年建成，那些大家平时吃不到的猪羊大肉被扔进水里总觉得很“无采”（可惜）。这座双曲拱桥只运行短短20几年，被鉴定为危桥，于2003年拆掉原址重建，还好建设期间搭了临时便桥让车辆通行。

郭坑古渡口与郭坑大桥

除了郭坑渡口，以前北溪上还曾有另一个汽车过渡的渡口。当年漳州华安的公路不是现在的沿江公路，而要经过高车高安山区，去华安县城必须通过九龙江小三峡之称的金山峡，因为还没有建金山大桥，汽车也要过渡。只是用一种很奇特的过渡方式：绞车渡。金山峡江水湍急，正常的汽船无法航行，但两边距离不长，可以在九龙江两边的山体架设两个大绞车，当要过渡的汽车依次开上停在江上的渡船后，开动绞车，绳索拖动渡船驶向对岸。

华安金山大桥

华安金山大桥是1972年建成通车，主拱跨径99米，全长161米，桥上的每一块石头都是依靠人工垒起。建成时曾是全国单孔跨径最大的石拱桥，而今仍是福建省单孔跨径最大的石拱桥。它横跨于九龙江上，和鹰厦铁路毗邻而居，结束了群众靠渡船往返漳华两地的时代。它作为华安交通史上的标志性建筑物，依然静静横跨于青山绿水之间，见证时代发展。

水电站大坝成了大桥

70年代建设的华安水电站是漳州最大的水电站，建成后的大坝也算北溪上的一座大桥，使华安小县城扩展到九龙江对面，形成的平湖也给华安增添不少美色。1971年我第一次到华安县城，那时大坝还没建设，过江都靠过渡。我们从华安县城下火车后去找在绵良村插队的同学玩，沿铁路走到绵良村，要到对面的红楼自然村，只能过渡。九龙江边有只木船，不见过渡人，兄弟竟冒险自己摇桨过渡，还拍了照片。

本世纪初，继长泰马洋溪漂流之后，华安也在我们过渡的这段九龙江干流开发了漂流旅游项目，我在出差之余曾漂过一次，旧地重游最有感慨。可惜华安漂流才只经营几年，绵良水电站开工建设，从此激流不再，现在还记得有华安漂流的肯定不多。

华安水电站大坝

华安水电站之后，九龙江北溪水力发电梯级开发，在干流上建了不少低水头水电站，在华安境内建了西陂水电站、绵良水电站、天宫水电站、利水水电站，为漳州经济建设提供了强大的电力。在河道上拦河蓄水，水电站的大坝自然成了连接两岸的桥，大大方便了华安长泰山区的交通。我下乡的坂里高层村，原来村民出外要到华安的利水村坐渡船，再搭华安的过路班车，建了利水水电站后，汽车摩托车可以直接去漳州了。但水电建设也多少破坏了九龙江生态，减弱了九龙江水的净化能力，使水质变差，阻断鱼类洄游通道，香鱼跳龙门的壮观再也不见，同时也失去九龙江黄金水道的航运功能。

华安利水水电站大坝

曾在这一带干过养路工和船工

千百次经过的利水村

大桥兄弟越来越多

以前九龙江北溪沿岸崇山峻岭，交通不便，虽有北溪航运，但只到新圩，沿途激流险滩。鹰厦铁路沿九龙江贯穿华安南北，方便了沿线群众，但很多山区仍很闭塞。后来建设沿江公路和高速公路，才极大改变了北溪的交通状况。依次在九龙江北溪上建设了黄枣大桥、丰山大桥，沙建大桥，浦南大桥，潭口大桥。其中新建的沙建大桥，使长泰边远的坂里乡快速地接上了永漳高速公路。这条高速公路多次跨过九龙江，也建了不少美丽壮观的北溪大桥，如汰口的万世青大桥。建设漳州北通道，又建了扶摇大桥，市区到长泰更便捷了。九龙江北溪上游的漳平、龙岩，也建了不少大桥，手头一时没找到照片，只好以后补遗。当年龙岩铁山有条横跨九龙江上游龙津江的铁索桥，我曾无数次步行过桥进城去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