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纪录片中复原的陌刀
陌刀队出,人马俱碎!
不论是野史、小说还是网络游戏,陌刀队被刻画成了唐军最传奇的兵种,堪称是加了无敌BUFF的兵种,那么历史上的陌刀队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一、陌刀兵出现的背景
明代张岱在《夜航船》中说:骑着熊猫的蚩尤曾取昆吾山之铁制造剑、戟、矛、铠、陌刀。蚩尤不仅是中国最早用铁器的人,还是陌刀等武器的发明者。抛开这种夸张故事不说,按照吴于廑先生《世界史》所说,早在旧、新石器时代,人们就会用金属来制造工具,但这里的金属不是人类冶炼出来的,而是直接用自然界中存在的纯金属。所以可以推测,新石器时代的确有金属武器,但不会是后代那样开刃锋利的刀枪剑戟。而陌刀这种重武器,也不可能出现在新石器时代。
唐代陌刀起源于汉代斩马刀,斩马刀刃长、柄短,虽然十分锋利,但如果技术不到位,很容易折断。由于锻造工序繁琐,在汉代冶炼技术不成熟的情况下,斩马刀不能量产,只能作为贵族、高官之用。比如《汉书》就说“王莽使武以斩马挫董忠”;再比如历代钦差都会被皇帝赐尚方宝剑,而尚方宝剑的出处就来自西汉成帝时的儒臣朱云所说的:愿请尚方斩马剑,斩杀佞臣张禹。不论是朱云还是王莽,都不是纯粹的武夫,但他们都以斩马刀为兵器,可见斩马刀在此刻还有权力的象征。
至唐代,冶炼技术成熟,出现了灌钢法。按照今天的理解,灌钢法也称团钢法,利用的是生铁中含碳高、熔点低、先熔化,而熟铁含碳低、熔点高、后熔化的特点,按一定比例配置生铁、熟铁,将生铁铁浆灌到熟铁中,反复浇灌,最终达到向熟铁掺碳的目的。通过灌钢法,斩马刀得以量产。
《战意》中的神策陌刀队
二、唐代陌刀队的作用
还记得木兰从军从东、西、南、北四市采买武器装备的故事吗?
隋唐实行北魏府兵制,接受均田的百姓在民户之外还要被编为军户,所谓“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这些府兵百姓,平时耕地,战时从军,自备军粮、武器、铠甲、甚至马匹。木兰虽然是自己采买,但也不能随意搭配,而是有制式标准的。唐代规定,制式刀有四种,即仪刀、障刀、横刀、陌刀。
仪刀如其名,多为大内仪仗兵所用,是一种长刃刀。
障刀的形制,有的说是匕首短刀,用于狭窄空间格斗,是一种辅助轻兵器,还有的说是大砍刀,类似刽子手杀人用的鬼头铡刀,是一种重兵器。
横刀则是服役士兵最常用的武器,是一种单手兵器。
倭刀的祖宗唐横刀
而陌刀则是介于横刀和长矛之间的一种重武器。《唐六典》载,横刀一般重3斤,长度在2-3尺之间;陌刀一般重15斤,刃长3尺,柄长4尺,共7尺。比起横刀,陌刀更长,比起长矛则更重。陌刀使用范围很广,马战、步战、水战都可用,“尤其是在步战中,因为陌刀整体重,柄还长,加上工艺到位,兵器不易折断,可挥砍劈刺,是反骑兵的利器”,陌刀兵为唐军中的中坚。
除了横冲直撞的野战外,陌刀也是守城的利器。当然,它要配合长柄武器使用,防止敌人翻越城墙。“若敌攀女墙踊身,待其身出,十钩齐搭,掣入城中,斧刀助之”,如果敌人在城墙上探身,先用长铁钩将之钩入城中,然后斧子、陌刀等重武器一起招呼。
大唐陌刀队
三、陌刀实战
679年,东突厥阿史德温傅造反,聚众10万。高宗派单于都护府长史萧嗣业平叛,但因粮道被劫,唐军大败。其后高宗令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裴行俭率18万军出击。裴行俭为了护卫粮道,就伪装了300辆车,每车内藏5名壮士,携带陌刀、劲弩,以老弱病残开道,车队之后又藏精兵跟从。当突厥兵来,运粮军假装逃亡,突厥兵缴获粮车后驱赶前行至营地,然后车内埋伏的1500名陌刀唐军杀出,大败突厥。
突厥
有唐一代,吐蕃就是西南威胁,但由于吐蕃地处高原,唐军无法适应高原环境,所以在与吐蕃关系中,唐军始终处于防守状态。747年,吐蕃策反了小勃律的可汗,吐蕃兵由此得以北上掳掠我安西四镇。唐玄宗大怒,令安西副都护高仙芝自龟兹南下平叛。高仙芝率1万人南下,其中高仙芝选取李嗣业和田珍为左、右陌刀郎将。748年,安西唐军初次使用陌刀,李嗣业一战成名。此后每战,手持陌刀的李嗣业必然率先冲锋,披荆斩棘,所向披靡。连云堡之战为平叛关键,连云堡地势高险,叛军居高临下,但“嗣业引步军持长刀上,山头抛櫑蔽空而下,嗣业独引一旗于绝险处先登,诸将因之齐上”。
笔者想到一个问题,连云堡是山地,而李嗣源等人作为重甲兵,手持15斤的陌刀,再披上20斤的铁甲,跑步上山或登山,爬的上去吗?不论如何,在陌刀队开路下,唐军取得了连云堡之战的胜利。
此后李嗣业率领的陌刀队依旧发挥尖刀的作用,连破小勃律国、石国、九国胡、突骑施,一次次血战中,陌刀队为安西军赢得了天下强军的美名,李嗣业更为胡人称为“神通大将”。
755年安史之乱爆发。安史之乱大概率是能在1-2年内平定的,根本不需要打8年,就是玄宗太昏庸了。安史造反之初,虽然攻陷了洛阳,但河北、河南广大领土还掌握在唐朝官僚手中,比如颜杲卿的常山、颜真卿的平原、张巡的睢阳,而郭子仪率领的朔方军自山西直入河北,高仙芝的西北军则守护潼关,二人几乎就要将安史前后包夹。但玄宗逼迫潼关守军出战,结果全军覆没,潼关失陷,长安沦陷。至757年,郭子仪率蕃汉兵马15万发动了收复长安之战。当时叛军李归仁十分嚣张,在唐军阵前左突右绌。李嗣业为了挽救士气,单骑先冲,斩杀叛军数十骑,其后陌刀队出,“所向无前”。《旧唐书》载“当嗣业者,人马具碎”。此战斩首6万,收复了长安、洛阳。
安史之乱的同时,吐蕃也来犯边。自758年凉州沦陷,河西、西域成为飞地开始,凉州以西广大领土全部沦陷于吐蕃之手。至848年,敦煌城内有一人,散尽家财,招募壮士,宣布起义,他驱逐了吐蕃官吏,随后东征收复失地,至861年以收复凉州为终点,河西十数州全部收复,他就是被赐为归义军节度使的张议潮。在张议潮和归义军东征中,也出现了无数陌刀队的身影,“儿郎气勇,胆颤肉飞,陌刀乱揊”,这些内容生动地描述了归义军陌刀手在打击外敌、回归中央中的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