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放学走在回家路上的这一段时间。
很自由,无拘无束,可以撒欢儿地跑。
却唯独害怕回家面对父母那张严肃地脸,和写不完的作业。
现在每年只回家一两次,可每一次回家的路上步子都很沉重。
会想念,会担忧,会惆怅,会犹豫不决。
会站在家门口不知所措,久久不敢踏入家门。
打拼多年的理想依旧没有实现,身边成家的比比皆是唯独自己每天深居简出。到现在都还没结个婚。
小时候,害怕回家;现在,不能回家。
上一次出门,是我爸亲自下楼把我送上车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己扛着大包小包出门的我,一时间有点不太适应。
以前每逢年后我回上海工作,他从来都只是会对我说一句:“路上慢点,到了电话。”
我也只是会回上一句:“噢,好。”
就算我想多说些什么,但仅仅到此为止了,在我的眼中他一直都是很严厉的,从小我就些怕他。
当然,我也没少挨揍,因为写作业算错了一道题?因为考试没有考100分?因为偷懒抄作业?因为后来学习差被叫家长?因为家长会被老师重点批评他失了面子?
总之,小时候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揍。
讲实话,挺疼的!现在想起来,也疼。
我爸就是这么严厉的一个人,小时候我没少被他撕作业,而原因只是因为我整篇作业里只是写错了一个字就要我重写。
现在想想,挨完揍,屁股疼着,眼泪掉着,手里写着。
那时候我就羡慕,别人家的灯早就关了,孩子早就睡了,可我还在挑灯夜战。
所以我从来没有像跟屁虫一样的粘过我爸,基本上都是躲着。
别问我为什么,问就是怕我哪里又让他不爽了,屁股又得开花了。
我不知道任性是什么,也没有体验过,但我向往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觉得独生子都生来幸福,至少我从没觉得。
我只记得小时候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只要每天放学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就会变得很开心。
我总是会把步子迈的很小,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走得很慢,就可以晚点回家。
为什么不是上学的路上?原因有两个,一是我爸送我;二是没人喜欢上学,我也不例外。
就是这么一个严厉到让我有点害怕的老爸,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很少有过沟通,甚至通电话都没有超过一分钟。
上一次却会帮我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送我出门。
我试图阻止过他送我……
“你刚下班休息会,我这么大了拿得动!”
“不用送我了,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走的,没事!”
“那你什么也别拿,我拿着就行,你就陪我下楼就好。”
但他却什么话也不说,自顾自地拿着我的行李,我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只是我看到他的鬓角已经发白。
以前挨揍的时候我总觉得我爸特别状,肌肉特别发达。
可现在……他老了。身体没以前那么壮了,甚至没有我高了。
小时候的记忆中他的腿上都是肌肉,很壮实。
现在他的腿,要比很多年轻身材好的女孩的腿都要瘦。瘦的露骨,瘦的让人心疼。
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小时候只是单纯的害怕。可随着长大,我总是以追逐梦想为理由,总想着离家远远的……
认为这样就越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就能看到更多的风景。
家这个词我从来没觉得是避风港,就算是风雨来临,我都没想过在里面歇歇脚。
我总是在逞强,在外受过再多的委屈,我从来都不跟家里说。
因为我不敢确定说了以后,我接收到的是来自家里的安慰还是呵斥。
每年过年放假回家,我都会买上很多的礼品,不管在外过的好与坏,我都会这么去做。
穿上新买的衣服,带上买好的礼物,坐上回家的列车……
一路上会想念,会担忧,会惆怅,会犹豫不决。
会站在家门口久久不敢踏入,会整理好思绪,等待优化好面容表情,才敢掏出兜里的家门钥匙,慢慢的打开。
只有自己才最清楚自己的现状,理想还没实现,成家和立业似乎在本该拥有的年纪一个都没有拥有。
可就是这样,我不说,他好像懂。
一路上的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什么,直到我坐上车,我才敢默默的回过头看向他。
车子缓慢地行驶中,他的脸越来越模糊,身影越来越小……
但就是这么站着,注视着我离开。
我不知道我爸到底站了多久,车子拐入其他路口的时候我就看不到了。
但那一刻,我的视线模糊了……
这么多年过去,时间原来不止是从我的身上走过,我成熟了,他老了。
我越来越壮,越来越成熟;
而他却变得瘦弱和记性差。
我总是会倔强的认为父母会陪伴我们很久很久,但时间打破了我心中的美梦。
小时候,我害怕回家,现在,我不能回家。
一切都都没有变又好像变了很多。
但家,就是家,还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