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春意楼楼主段晚宁初涉江湖,作风狠辣冷厉,画风是这样的:你说啥?算了,杀。
江湖人人拱手称颂:惹不起,饶命!
后来她成了许家四小姐,为人真实不造作,画风是这样的:你说啥?算了。(转身,带上面具)杀。
上都城里人人交口称赞:打扰了,告辞!
目睹一切的苏轻弦:……我现在举报那个影北辰还来得及吗?
段晚宁:你举报你自己?算了……
苏轻弦(惊恐):慢着!媳妇,饶命啊!!!
----正经一点的文案在这里----
段晚宁身负家仇,她把自己伪装成了定国公府流落在外的庶出四小姐,决心找到父母被害的真相,给还家族一个清白。
在潜伏期间,段晚宁虽然遇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但是她利用智(袖)慧(剑)一一化解,成就了许家四姑娘的好名声(误!)。
同时,抽丝剥茧的过程中,她发现了当年师父意外身死的真相,捎带手揭开了一个涉及两个国家的巨大阴谋。
当然,最少不了抱得美男归。
精选片段:
华山之巅,长空万里,山峦巍峨,满目青葱,一派融融春景。
绝壁之上,正有一人自下而上快速攀爬,不消片刻,竟是徒手从平滑如镜的绝壁登上了顶峰。
来人身量不高,只五尺有余,且身形瘦削。穿一件灰色圆领箭袖袍,腰间系一根黑色丝绦,背上一把长剑尤为显眼,正是江湖上闻名已久的千星落雨剑。
单凭这把剑,便知来人是大名鼎鼎的春意楼四大堂之一春雷堂的堂主尹青菖。他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武功高绝且为人强悍,被人颇为忌惮。
尹青菖一步踏上峰顶,四下里扫了一眼,无暇停留便又纵身向前一跃,来到一片松林之下。
松林茂密,遮天蔽日,静谧非常。
松林深处一株老树下,一位身着纯白锦衣的妙龄少女正盘膝而坐,听到动静缓缓地睁开眼看了过来。
尹青菖被她目光一扫,凛然之下快步走到近前,单膝触地拱手道:“属下见过楼主。”
少女朱唇轻启,声如妙音:“青菖,你怎么来了?”
尹青菖并未抬头,只恭谨道:“打扰楼主清修,是属下的不是。只是两件事,不得不请楼主的示下。”
少女点点头站起身来,先是伸了个懒腰,慵懒而随意地开口:“你先起来吧,随我到林子外面走走,咱们边走边说。”
她说完便率先往松林外走,尹青菖亦步亦趋地跟着,言简意赅地讲出自己的来意。
“两件事,一是京城传来消息,昌国夫人病重,太医院给瞧过,怕是过不了今冬了。”
少女来到悬崖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淡淡地道:“是吗,那定国公府要乱上一阵了。”
尹青菖飞快抬了下眼,又垂首续道:“二是,春雨堂出事了。”他顿了顿,像是在等少女说些什么,可过了片刻却见她并无反应,只好硬着头皮又说,“冷霜她,被蛊门掳走了。”
少女眉目一寒,状似玩味地喃喃自语:“简家吗?如今倒是有能人了,还能把春雨堂的堂主给掳走呢。”
“蛊门的大小姐简寒溪精擅制蛊,她给冷霜下了蛊。”尹青菖咽了口唾沫,“咱们,发现时已是拦不住了。”
“这么说,人是在春意楼里出的事?”
少女声音渐寒,尹青菖只觉身上压力万钧,却也只好说:“那简寒溪上门时,正是深夜,楼中疏于戒备,冷霜又刻意没叫人知道,咱们的人……”
少女一挥手将他打断:罢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反手一倒,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便落在了掌心,她抬手按住额头,那片金箔便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在她的脸上延展开来,一瞬间便成了半张面具,遮住了她自额头至人中的所有容貌。
“蛊门闯我山堂,咱们总该有所回敬才是。”
“走吧,先去趟蛊门。”少女轻声说了一句,双足一点,自悬崖纵身跃下。
尹青菖上前一步,看着她身姿矫捷地一路纵跃而下,又看了看刚才上来时的绝壁,忍不住叹了口气。以他的本事自这绝壁上来容易,若是这般直接跳下去,怕是会摔死吧。
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鬼爪钢索,将鬼爪固定在旁边的巨石上,一手抓着钢索这才向下跃出。
一路紧追慢赶,尹青菖终于在三日后赶到益州蛊门简家老宅时,才发现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踢飞。
不肖想,这便是自家楼主的气性了。尹青菖撇撇嘴,也好,叫蛊门也知道知道被人闯山堂的滋味。走进院子,少女清瘦高挑的身影独立其中,整个院子空无一人。
“春意楼段晚宁,拜见简家家主。”少女清亮的嗓音回荡开来,院外屋后无数飞鸟扑棱棱地惊起,逃也般飞离这座老宅。
尹青菖持剑立在她身后,低声道:“楼主,属下来了。”
段晚宁脸上的黄金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光亮,她微微颔首便迈步向前厅走去。
“这里似乎没有人。”尹青菖跟在后面说,“属下先去后面看看?”
段晚宁摇头:“这里遍布毒物机关,你还是跟着我稳妥些。”
尹青菖感激点头:“是。”
前厅里依旧空无一人,只是大厅正中却放了一只香炉,里面燃着一根小孩手指粗细的香,看大厅里烟气缭绕的样子,这香已经点燃有一阵子了。
段晚宁唇角微微勾起,上前将香炉一脚踢翻又把香踩灭,冷笑一声:“雕虫小技,简家怕是真的无人了。”
尹青菖疑惑:“楼主,这香炉?”
“这种香人吸入之后并没什么,却对某些毒虫有特别的吸引力。”
段晚宁话音刚落,前厅里忽然传来一阵极为刺耳的嗡嗡声,不知从哪聚集了一群猩红色如指甲盖大小的飞虫,密密麻麻们地朝二人飞来,从远处看就像一团血雾扑了过来。
尹青菖大惊,正要说快走,却被段晚宁先一步拉到自己身后。
只见她袖中滑出两把薄刃,双手翻飞间薄刃相击,发出一种更为刺耳的声音。
那团血雾似乎被这声音所扰,飞行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也不再朝着二人的方向齐飞,而是四散开来,有些甚至直接掉在了地上。
段晚宁手上速度不减,一面让兵刃继续交击,一面朝着那团虫子缓步走过去。随着她越走越近,那团虫子也越来越支撑不住,最后全部掉在地上,有些被她踩到,直接变成了一滩血水。
段晚宁收起双刃,转身问尹青菖:“没事吧?”
尹青菖拱手:“多谢楼主相救,属下没齿不忘!”
段晚宁摆摆手:“没事就好。走吧,去后面看看,兴许还有更好玩的。”
玩?尹青菖眼角抽抽,刚才那堆虫子,别说小姑娘,但凡是个人都要吓死了吧,可段晚宁心里想的却是好玩?他想了一下,决定楼主果然不是凡人。
出了前厅便是主院,段晚宁想了想,问:“冷霜和简家人,以前结过梁子?”
尹青菖摇头:“这,属下确实不曾听闻,咱们和蛊门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冷霜也不怎么在江湖中走动,属下也是想不通。”
段晚宁正要开口,忽然神色一动,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了!”
一道银光自东南方向激射而出,目标正是段晚宁的面门。
尹青菖这次反应迅疾,上前一步,抬手便是一剑,将那银光劈开两半,落在地上才瞧出竟是一条银色小蛇。
他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这一手等闲人也是做不到的。方才他被那群虫子惊得险些失了方寸,这下自觉在段晚宁跟前好歹挣回了些脸面,眼中也浮上得意。
可谁知下一刻便叫他变了颜色,方才被劈中的银光落在地上,竟是变成了两条蛇,原地弹射而起,分别朝着二人面门直直攻来。
尹青菖挥剑将那两条小蛇拦腰砍断,谁知它们落地一瞬不知为何又变成了四条小蛇,再次弹射而起。
尹青菖心提到了嗓子眼,正犹豫还要不要再砍,却见段晚宁已经跨出一步,出手如电一般将四条小蛇一一抓住。
尹青菖吃了一惊,只见四条小蛇在段晚宁手上化为齑粉,正要松一口气,却见她两只手忽然又被那些银粉裹住,好似腐骨之毒一般任凭如何拂弄也甩不脱。
段晚宁却并不以为意,轻轻地拍拍手,悠悠然向前迈步。
尹青菖提剑跟上,心中却忐忑不已,这蛊门果然如传闻般诡异,自己行走江湖十来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却从未遇到今日般的情形,若非跟着楼主,怕是刚才就已折在那团虫子上了。
经过小院,段晚宁抬头看了眼正堂上的匾额,忽然挥手,袖间一只薄刃激射而出,烫金匾额应声碎裂,木块木屑散落一地。
“我其实,也不介意拆了这座宅子。”段晚宁悠悠然抚上身边一根立柱,骤然出掌,成年人腰般粗细的石柱立刻被拍得裂成几块,整个回廊轰然坍塌,把正堂的大门也堵住了一半。
随着回廊倒塌,无数的蛇蝎虫蚁四窜着逃走,又转瞬消失无踪。
段晚宁后退一步,眼神渐渐转冷,自己不过临时起意到这里要人,可这宅子里的各种布置却似乎早有准备,莫非他们知道自己要来?亦或是,他们原意是要对付什么人的?
正寻思间,身后房顶上传来一阵异动,段晚宁寻声转头,果见方才前厅的屋顶上一锦衣青年长身而立,手里提着一个麻袋。
比女子还要美的脸上神情傲娇,一手点指着院子里的段晚宁两人,扬着下巴,语气甚是狂妄: “蛊门的人瞧好了,你苏家小爷的交代来了!”
话音落下,他轻轻一挥,手上的口袋重重地落在院子里,里面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有血迹流出。
段晚宁神色一紧,屋顶上的人却先一步跃了下来,如飞絮般轻飘飘落在她面前。
他目光落在段晚宁脸上,眼中闪过异色:“销器门?”
他说话间便伸出了手,竟是要来摘走面具的意思。
段晚宁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
尹青菖上前一步挡在他跟前,冷声道:“这位公子请自重,咱们不是蛊门的人。”
“移形换位。”青年眼中兴味更浓,绕过尹青菖追着段晚宁问,“姑娘,你是什么人?”
段晚宁并未答话,她此时更好奇那口袋里的究竟是什么人。
见她走过去看那口袋,青年跟在她身边,盯着她的脸看个不住:“我说姑娘,你怎么都不理我?” 他生得眉目如画,眼中光华流转,虽怒时亦含笑,即嗔视也有情,再配上委屈的语气竟是叫人移不开眼睛。
段晚宁被他绝美的五官刺了一下,禁不住问:“你是什么人?”
听她终于出声,青年展眉一笑:“我是苏轻弦啊。”
这口气,好像这名字是个人都听过似的。段晚宁心里吐槽,却未再说什么,只是问:“地上这个是什么人?”
苏轻弦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我说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尹青菖怒斥:“竖子不得无礼!”
苏轻弦这才看了尹青菖一眼,却是挑了挑眉:“千星落雨剑。”目光转向段晚宁,“你们是春意楼的,人?”
段晚宁“噗嗤”一笑:“我不是人,那是什么?”
苏轻弦眨了眨眼,也笑了:“你是仙女,是我梦里的小仙女啊!”
“满口胡言!”尹青菖斥了一句,可拔剑的手却先一步被苏轻弦拍了回去。他心下一惊,却反手把直接用剑柄刺了出去。
“你打不过我。”苏轻弦嘴角衔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侧身避过长剑,两手一前一后拍了出去。
段晚宁摇了摇头,侧身把尹青菖撞开,自己迎上去接了他两掌。
两人功力相若,一触之下立即弹开,掌风到处,院子里一棵老树应声折断。
尹青菖心下暗惊,自忖若是真的自己硬接苏轻弦一掌也不知会如何。
“哎呀!”苏轻弦看着自己的手掌附满银色的粉末,不由叫了起来,“跗骨蛇毒,你你你,你还说自己不是蛊门的人?春意楼有人会制这毒吗?”
段晚宁拍拍手:“原来是跗骨蛇,怪不得这银粉怎么都拍不掉。”
“你,你不怕中毒吗?”苏轻弦大叫。
段晚宁并没理他,反而转头对尹青菖道:“去看看那口袋里到底是谁。”
尹青菖答应一声,也不理会苏轻弦,抬手射出一只飞镖,将那口袋直接划开一个口子。他走过去,径直从里面拎出一个人来。
这人虽然满脸血污,发髻散乱,身上穿着却是不俗,尤其腰间一块碧玉更是上等,瞧着应该是位富庶人家的公子。
他被尹青菖解救出来,却在瞧见苏轻弦的时候浑身发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苏公子,小人再也不敢了,求你饶我一命!”
苏轻弦抱起胳膊,哼笑一声:“我说过不会杀你,你求我饶命作甚?”
“你把我交给蛊门,不就是要我的命嘛!”男子哀嚎一声,“那简寒溪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苏公子,小人只是一时糊涂,这事跟你更是毫不相干……”
他话未说完,忽然一声尖利刺耳的哨音响起,院中四人俱是一愣,那名男子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又立刻起身双手抱头想要逃走。
尹青菖却先一步薅住他后领,将人提了回来。
“老实点,跑什么!”
“来了来了,简,她来了!”男子自知再逃不走,整个人失智一般委顿在地,闭着眼睛一脸的绝望。
段晚宁莫名地看了一眼苏轻弦:“他做了什么?”
苏轻弦歪了歪脑袋,目光指向一侧院墙:“马上你就知道了。”
顺着他的目光,段晚宁转头,院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子,黑衣黑裙黑纱遮面,最引人瞩目的是她肩膀上还趴了一只狸猫,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正咕噜噜地看着院子里的人。
段晚宁上前一步盯着黑衣女子问:“简寒溪?”
黑衣女子目光稍稍移:“春意楼楼主?”
段晚宁微微颔首:“冷霜呢?”
简寒溪却没言语,她肩上狸猫挣动了一下,张嘴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不耐烦。
她从袖中摸出一块肉干丢了出去,那狸猫双眼睁大,后足一蹬直直地窜了出去,几乎与那块肉干同时飞出。
肉干是朝着那名男子丢出的,狸猫为了叼住肉干,凭空之间需要有处借力,四爪直接蹬在了他脸上。
男子惨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疼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哨声再次响起,吃得心满意足的狸猫毫不留恋地窜回了简寒溪的肩头,嘴巴还不停地咀嚼。
那男子滚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尹青菖伸手将他提起来,却见他两眼处已成了两个血窟窿,人也晕了过去。
“鬼狸!”尹青菖低呼一声,将男人丢到一旁,来到段晚宁身侧,“楼主,那女子身上的狸猫专食人眼珠,形如鬼魅,千万小心。”
段晚宁淡淡一笑:“不碍的。”
苏轻弦也瞧见了那人的样子,抬头望着简寒溪不满道:“我说你这位大姐究竟怎么回事?说好的交代我给你带来了,你问都不问直接把人搞残了。我说,你该不会是想赖上我吧?我可说好了,你妹妹的事跟我没半点关系,你们简家也别想碰瓷!”
简寒溪冷冷一笑:“说得轻巧,没半点关系?他不姓苏吗?”
苏轻弦愣了一下,挑眉道:“我哪知道他姓什么,难道天下姓苏的都归我来管?你要不要这样强词夺理啊!”
“天下姓苏之人自然轮不到你来管,可苏味出身你苏家旁□□块玉佩便是你苏家玉山独有的玉石所造。”简寒溪不缓不急地开口,“他打着你的名号行走江湖也不是一两天了,你别跟我狡辩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你怎会在我找上你之后,这么快把他带过来?”
苏轻弦一滞,拧眉道:“我自然知道有人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你以为我没在找他?”
“那你说没半点关系?”
段晚宁懒得再听两人说话,冲尹青菖使了个眼色,飞身跃上墙头:“简寒溪,冷霜在哪?”
狸猫似是对段晚宁十分忌惮,忽地弓起身子,一脸戒备地盯着她。简寒溪抬手揉了揉狸猫的下巴以作安抚,淡淡地说:“死了。”
段晚宁语气不变:“尸体呢?”
“练蛊了。”
段晚宁点点头:“若真如你所言,那也怨不得我了。”
简寒溪神色一凛,肩头狸猫已经先一步纵跃而起,对着段晚宁的面门扑了过来,前腿上尖利的爪子在阳光下闪着幽蓝的光泽,不用想便知毒性猛烈。
段晚宁不闪不避,竟是直接伸手一把揪住了猫后颈。要知那狸猫能号称“鬼狸”,想见其形如鬼魅一般,却这么轻轻巧巧地就被抓住,连这猫儿自己也有一瞬的呆滞。
狸猫嚎叫一声,四爪齐齐往段晚宁手上招呼,她却恍如未见,手上用力一捏,猫儿又是一声惨叫,四肢也软了下来。
简寒溪冷哼一声,双掌翻飞着攻了过来,与此同时从她袖子里又飞出一条银色小蛇,和方才那条跗骨蛇一模一样。
段晚宁手腕一番,狸猫一声没出直接被甩了出去,却在空中灵巧转身,用尾巴扫过段晚宁的手臂。
只是在她动作变换之间,一对薄刃瞬间已然亮了出来,一片对着那只银蛇快速翻飞,一片则直接将狸猫的尾巴齐根削掉。而那条蛇则转瞬间被切成了几段,每段蛇身上燃起磷火,一瞬间烧成了灰烬。
简寒溪大怒,袖间甩出一只软鞭,对着段晚宁的面门扫了过来。
段晚宁仍是那样不躲不避,反而向前欺身,身形如水一般贴着软鞭走了过去,一掌拍在简寒溪的肩头。
简寒溪躲闪不及,闷声一声向后跌倒,好在她反应足够迅速,直接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院子里。
两人过了一招乍和乍分,可简寒溪的猫跟蛇都已经毁了,孰强孰弱早已分明。
此时两人位置已经互换,段晚宁在院墙上负手而立,语气傲然:“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冷霜到底在哪?”
简寒溪不屑一顾:“死了。”
段晚宁嘴角衔笑,飞身跃下,双刃向下直刺,速度之快叫人避无可避。
简寒溪想用软鞭格挡,可万没想到,鞭子还未碰到人就被弹了回来。
“金钟罩!”简寒溪大惊失色,可双刃已到眼前,而随着双刃而来的强大的劲力也压得她喘不上气来,根本连挪动脚步都困难。
段晚宁并未想过要她性命,因此并未用全力,可眼见自己刀尖快要碰到她面门了,却是好像并没打算躲闪,赶忙收了大半力道。
只不过她虽及时收回劲力,双刃方向却未改变,简寒溪虽不至于立时毙命,却仍避不开重伤的命运。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大力袭来,将简寒溪整个人一下推开。
段晚宁心下一松,力道卸去翻身立定。
苏轻弦笑着说:“不用谢。”
段晚宁眯了眯眼,心里对苏轻弦不得不重新评估一番,他不仅能瞧出简寒溪躲不开自己一击,更能瞧出自己收回了大半力道,更预判到自己并不想伤了简寒溪而及时援手。这人武功心智均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高过自己,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虽然瞧着似乎他和简寒溪有矛盾,但其实真相如何谁又知道,更何况他还是苏家人,这苏家和春意楼……
段晚宁没有再多想,因为此时一行人已自前厅进到院中,为首的正是简家家主,也就是简寒溪的父亲简成岷。
简成岷进得院中,目光扫过几人,最后落在简寒溪的身上,叹了口气:“不成材的东西,来人,去把她带走。”
“且慢。”段晚宁和苏轻弦几乎同时开口,说完两人又是齐齐一怔,对视一眼又各自住了嘴。
简成岷捋了下胡须,似笑非笑地开口:“想不到苏家少主和春意楼楼主竟是同时到访。”
段晚宁没什么反应,只是苏轻弦剑眉一挑:“哦,依你的说法,我们应该商量好,今儿我来,明儿她再来,这样你家就总是热闹的?”
段晚宁不耐烦听他们斗嘴,转头问尹青菖:“这人是谁?”
尹青菖道:“他是简家家主,简寒溪的父亲,简成岷。江湖上人称……”
段晚宁摆摆手:“不必啰嗦。”说罢,转头对简成岷道:“简成岷我问你,冷霜呢?”
简成岷年近四十,仗着蛊门声名一向自视甚高,却不料今日两个小辈一个比一个不给面子,上来连招呼都不打也就算了,说话还都这么冲,这是欺负简家无人吗?
看着简成岷脸色发青,尹青菖心里暗爽,简家横行西南多年也该吃瘪了,谁叫你们惹到了春意楼呢。
简成岷彻底黑脸,却冷冷一笑,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道:“既然你想见她,给你见就是。”
随即有两个侍卫架着一人走了出来,那人低着头,发髻散乱,满脸血污,双脚无力地拖在地上,姿势奇怪,似是骨头断了。
尹青菖吃了一惊,上前把人接住,喊了一声:“冷霜!”转头看向段晚宁,“还活着,重伤,似乎还中了毒。”
段晚宁点点头:“还好,否则今儿简家人都活不成了。”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简成岷身后一人指着她愤而出声,“别以为你春意楼有什么了不起,我刘铁山今天就要试试看!”
段晚宁并未理会,只盯着简成岷道:“冷霜是我春意楼的人,无论什么原因,你女儿闯我山堂掳她都是不对,我来你家要人,你要给我一个说法。”
刘铁山被完全无视,怒气上涌,涨红着脸便冲了过来:“我在和你说话,臭丫头!”
尹青菖冷哼一声:“哪里来的蠢货,敢对楼主叫嚣!”
苏轻弦抱着胳膊微微一笑,虽然这姓尹的功夫不太济事,可听说千星落雨剑是一件神兵,尤其舞动起来那真是漫天星河,美不胜收,今儿要是有幸目睹一番也算是没白来。
只不过他这算盘还没打完,段晚宁便出声打断:“青菖,算了。”
尹青菖心里不服:“楼主,这厮出言不逊,属下来教训他!”
“不必。”段晚宁道,“莫要啰嗦耽误了时间。”
刘铁山哼笑一声:“既然你们怕了,那就跟我们家主赔礼道歉!”
段晚宁并未理他,依旧执着地问简成岷:“简家家主,我最烦啰嗦,这件事你究竟想如何解决?”
刘铁山上前提刀要砍,尹青菖抢在他前面一脚踢飞了他的刀,反手拿剑鞘在他胸口处一点,随即后退两步仍旧回到段晚宁身侧立定,仿佛从未动过。
刘铁山钢刀脱手,人也飞起来撞到院墙上,摇摇晃晃地想要站好,却“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段晚宁叹了口气:“真是啰嗦。”
尹青菖想了想,悄声道:“要不然属下叫他们过来吧?”
段晚宁摇摇头:“先不用,人多也是啰嗦。”
简成岷眯了眯眼,冷声道:“你们春意楼蛮横至此,眼中还有没有江湖规矩了?”
段晚宁终于不耐烦起来:“简成岷,你真是太烦了。”
“你什么……”
简成岷话说到一半便见段晚宁已来到眼前,大惊之下后面半句话直接吞进了肚里,只来得及抬手格挡。可他哪里料到段晚宁出手迅捷如电,一个回合不到人已经被踢翻在地。
“我说过我最讨厌啰嗦。”段晚宁一脚踩着他后颈,一面语气淡然地开口,并没半点因胜败而起的骄矜之意,“我是来解决事情的,冷霜受了伤中了毒,我要知道原因,还要解药。”
“你放了我爹!”简寒溪甩开身边的侍卫拨开人群道,“你要知道原因,我来告诉你原因!”
段晚宁无可无不可,抬脚退开:“你说。”
简寒溪看了眼飞快爬起来的简成岷,凭空拍了拍手,一个同样黑衣黑裙的少女被人搀扶着从回廊走了出来,她身量纤细柔弱,只是眼睛上蒙着一圈黑布,似乎是目不能视。
少女被带到简寒溪面前,她一扬手扯掉了少女脸上的黑布,那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却只有两个黑洞。
段晚宁莫名:“她是谁?”
“她是我的孪生妹妹,简清溪。”简寒溪道,“清溪的眼睛便是被冷霜伤的,我们只是想讨还公道。”
现在公道没讨来,反而被人欺上家门,这样把妹妹带出来,简寒溪其实早已羞怒交极,可段晚宁实在太过厉害且性情古怪,她简家没有人能抗衡。
段晚宁转头对尹青菖道:“去把冷霜弄醒。”
尹青菖略有犹豫:“楼主,莫要听她们一面之词啊。”
“莫要啰嗦。”
又是这句,苏轻弦笑了笑,忽然开口:“你让那只猫把苏味抓瞎,原来是因为这个。”
简寒溪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搀扶住简成岷,转头道:“你们一个两个欺人太甚!”
“莫名其妙。”苏轻弦淡笑一声,“得了,现在闹清楚了怎么回事,小爷我就不打扰你们两家算账了。告辞!”
他说话间身形一动,整个人直直地跃上正堂的房顶,竟是丝毫未借外力。
“青云纵。”简成岷沉声道,“想不到苏家竟出了如此人才。”
苏轻弦落在屋顶却还不忘转头招呼:“春意楼的小仙女,我走了啊!”
段晚宁理也未理,只盯着刚刚苏醒的冷霜:“冷霜,简清溪的眼睛是不是你弄瞎的?”
冷霜刚刚醒过来,人还有些懵懂,听见她声音,下意识地抬头:“楼主,是你?”
段晚宁抬手指向瞎眼少女:“是不是你伤了人家,为什么?”
冷霜眼神渐渐清明,咬牙道:“是我,楼主,属下一时鬼迷心窍……”
“原因?”
冷霜顿了顿,把心一横:“苏公子说他喜欢这个丫头的眼睛,我气不过。”
简清溪自然能听见这话,知道是这人伤了自己,双手捂着脸身体抖个不住。简寒溪咬牙切齿道:“你果然够胆承认。”
冷霜冷笑一声,仰头一笑:“敢作敢当,大不了还她一双眼睛就是。反正我也是瞎了眼,被那样的男人迷住,是我活该。”她容色瑰丽,是少见的美人,加上性格豪爽泼辣,此时虽然形容不堪却也别有一番傲骨。
段晚宁指着地上的苏味问:“你说的男人,可是这个人?”
冷霜这才发现地上还有一人,定睛细看果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苏公子,不由两行眼泪涌了出来。
尹青菖见她如此,对段晚宁道:“看来就是这人骗了简家二姑娘和冷霜,最可恨他还假借苏家少主之名行骗,若非方才那位真的苏公子亲来,咱两家怕是都要和苏家结下梁子了。”
段晚宁点点头:“这样说来,事情也清楚了。看来是冷霜有错在先,你认不认?”
冷霜挣扎着翻身跪倒在段晚宁面前:“楼主,属下知错,愿意受罚。”
段晚宁转头问简寒溪:“你们想怎样,也要取了冷霜的眼睛吗?”
简寒溪目光一冷正要说话,却被简清溪抢先开口:“这位姑娘,请问你是冷霜姑娘的什么人?”
段晚宁道:“我不是她什么人,但是她伤了你,我可以帮你罚她。”
“不。”简清溪挣扎着摇了摇头,“不用,这事归根究底错在那人,我姐姐已经帮我出了气,你不要再罚她了。她也是一时糊涂,我们三个人已经有两个瞎子了,就不要再多一个人了。”
段晚宁这时才有些诧异,问她:“你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