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哈在被“移送”过程中逃跑了。说是“移送”,其实很可能是去送死,因为铁哈是被主人当作赔礼送去仇人家。铁哈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结局,所以铁哈在黑夜掩护下逃跑了。
铁哈,童末最新长篇小说《大地中心的人》主人公。《大地中心的人》讲述的是发生在凉山彝族的故事,不过主人公铁哈是汉民。
铁哈本名冯世海, 父亲是小城——山棱岗普安营守备秘书。冯世海九岁那年,守备营被攻陷,父亲殉职,冯世海被掳为奴,成为阿䘵家的一个呷西。阿加、呷西都是诺苏从汉地劫掠而来的奴隶,呷西最为低贱。
铁哈在阿䘵家做了十五年奴隶,他沉默寡言、踏实肯干,主人家渐渐将一些买卖也交给铁哈。原本铁哈以为会就这样度过自己的一生,谁知,阿䘵家在又一次与沙马家打冤家(家族冲突)后被要求赔偿,而铁哈也成为了赔偿的一部分。
成为仇人家的奴隶,被仇人家迁怒……铁哈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既然去仇家可能死,逃跑或许死,那不如搏一搏,也许可以搏出一条生路,所以,铁哈逃了。
童末在后记中说,铁哈这个人物是她在看了王举嵩的生平后想到的。民国八年(1919年),彝人攻陷边城山棱岗时,王举嵩父亲作为守城军人准备殉职,安排王举嵩一同自缢,不想,王举嵩被彝人救下,掳进山中为奴。
王举嵩的命运令童末深感触动,而在进一步了解彝族历史后,童末才知道,原来在当时当地,王举嵩的遭遇并不罕见。
在《大地中心的人》之前,鲜少接触以彝族为主题的文学作品,彝族作为中国众多少数民族之一,拥有独特的文化传统和历史背景,《大地中心的人》为我们打开了一扇了解彝族文化的大门,通过铁哈、孜那、兹莫女儿三个人的故事,可以深切感受到彝族人对大自然的敬畏、对家族和血缘关系的重视,以及种种历史原因造成的汉彝冲突。
整个故事,个人认为最大的意外、也是最大亮点是关祜生的出现。关祜生生于混乱年代,从农家小孩成长为首期航空学校优秀学员,关祜生期待有朝一日能够开着心爱的战斗机上阵杀敌,谁知却因“甄别”被调为地勤服务员。
心无可恋的关祜生私自驾机起航,漫无目的,直至最终撞向德布洛莫,致德布洛莫烧了九天九夜大火。丧生火海的关祜生不会知道,这场大火不仅烧灭了俄切的黄金梦,也让兹莫女儿认定的孜孜尼乍化身——孜那成为一个传说。
这就是真实的世间,没有人能预知明天,没有人能不被意外打乱阵脚。铁哈在逃亡中遇见孜那,以为孜那将是他一生守护的人;兹莫女儿拖着病体上山寻找孜那,坚定地认为孜那就是孜孜尼乍的化身,并将孜孜尼乍“福祉”传递给更多的人;俄切以驱鬼的名义进入德布洛莫,意图占领金矿……所有这些,在关祜生带来的大火中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故事最后,兹莫女儿在生下小索玛后离世,铁哈继而成为了小索玛的守护者。我挺喜欢这个结尾,毕竟,即使内心再强大的人,也需要心灵依托,孜孜尼乍究竟有没有蛰伏在小索玛身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索码是铁哈的心灵依托,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