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走了近二十天,洛阳城终于遥遥在望。
张说命令人马停了下来,报告神秀道:“法师,前面就是洛阳城,但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在驿馆稍事休息,明天再入城吧。”
神秀道:“圣上见我之心十分急切,一路上你们因为考虑我的身体已经走得十分缓慢了,不如趁夜入城,早一些见圣上,同时也好不太过张扬。”
张说听神秀的意思后,派快马将神秀将至的消息传到城中,看皇上的安排如何。
武则天得知后,立即传话道:“法师一路辛劳,请他在城外休息一宿,明天一早,我们到宫门外去迎接他。”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神秀便不好再说什么,当夜即在城外驿馆休息。
第二天天刚亮,神秀向张说道:“我们早一些进城,才不会惊扰大众。”但神秀将到洛阳传法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城内外,夹道欢迎的百姓还是一传十,十传百,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在宫门外,武则天已经设了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自己则在内宫亲自迎接神秀。
到得宫门口,神秀便要下轿,内宫太监传出了武则天的又论道:“神秀法师不必以世人之礼,可乘轿入宫。”
太监们抬着神秀往宫内走去,不一会儿,便见前面的内宫门口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
最前面身着龙袍的妇人,领头道:“恭迎圣僧入宫。”
神秀心道:莫非她便是武则天?但如果不是她,谁又敢穿龙袍呢?
他马上对抬轿的太监道:“快快将我放下来。”但没有接到武则天的命令,谁也不敢将他放下来,仍然抬着神秀往里走。
坐在轿上的神秀,内心感到十分的不自然。
忽然,一个声音在神秀的耳边响起:“皇帝并不是跪你,她跪的是佛陀,是她的景仰。”有了这个想法,他的心情平静了一点,于是在又中低低地念了起来:
若说真实者,彼心无真实;
譬如海波浪,镜中像及梦;
一切俱时现,心境界亦然;
境界不具故,次第业转生;
识者识所识,意者意谓然;
五则以显现,无有定次第;
譬如工画师,及与画弟子;
布彩图众形,我说亦如是;
彩色本无文,非笔亦非素;
为悦众生故,绮错绘众像;
言说别施行,真实离名字;
真实自悟处,觉想所觉离;
此为佛子说,愚者广分别;
种种皆如幻,虽现无真实;
如是种种说,随事别施设;
所说非所应,于彼为非说;
彼彼诸病人,良医随处方;
如来为众生,随心应量说;
妄想非境界,声闻亦非分;
哀愍者所说,自觉之境界。
神秀入宫后,被安排在一处偏殿,武则天经常请他入宫说法或是亲自到他那里聆听法益。
同时,她还下令在当年保佑过神秀的寺宇处设报恩寺,重修佛陀金身。在玉泉山的度门兰若扩建为度门寺。
一时间,神秀大名传遍京师及附近地区。
自惠能承继衣鉢之后,即不断有弘忍的弟子要强行追回,最后惠能躲到猎人队中,待了十五年之久。
这十五年中,他经常抽时间与猎人们讲法,同时只要有机会,便将猎人捕获的动物放生林间,为此,猎人们多次训斥过他,但惠能还是不改心志。
这段日子是相对平静的,但终日躲在山野林间,总是有违佛弟子度众的目的,所以惠能见事情慢慢平息,弘忍的弟子们已经遍布中国各地传法,禅宗成为当时最大的宗派,知道自己的危险已经过去了,便离开猎人队,展开弘法的旅程。
他来到了广州的法性寺。
这天,法性寺的印宗法师正在讲说《涅槃经》,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将院子里的旗幡吹得飘动了起来。
在场的两位僧众为旗嚼之事争了起来,一名道:“是风吹轿动。”
另一人则道:“不对,是幡在动。”
二人为风动还是幡动的事争论不已。
印宗法师便叫大家一起来讨论这个问题,一时间台下僧众各执一边,论不出个理来。忽听得惠能大声道:“依我之见,既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是诸位的心在动。”
闻此言者无不惊讶的望着他,印宗法师道:“行者(因为惠能久避于林间,不可能经常刺发,此时已留有一头长发,便如一个行者打扮的人一样)定非常人,许多年以前便听说黄梅弘忍法师的衣鉢传人南下来了,一直无缘得见,莫非便是您?”
惠能微笑道:“就是贫僧。”说完,取出衣鉢示众。
印宗法师朝袈裟礼拜之后,向惠能问道:“既然是弘忍法师的衣鉢传人,他可有什么话、神秀大师传给您?”
惠能道:“指授即无,唯论见性,不论禅定解脱。”
印宗法师问道:“为什么不论禅定解脱?”
惠能道:“因为那是二分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
印宗法师又问道:“那什么才是不二之法,还请法师指示。”
惠能道:“法师刚才讲的是《涅槃经》,经中已说明佛性是佛法不二之法。如高贵德在菩萨问佛陀道:’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间提等,当断善根佛性否?’佛陀说:’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无常;佛性非常非无常,是故不断,名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蕴之与界,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佛性。’”
印宗法师听即拜倒道:“我以前讲的经像瓦砾一般不值一文,今天听了法师您的说法,那才是真金。”
于是,印宗为惠能重新剃度,并表示愿意事惠能为师。
但惠能只在法性寺住了一段时间,为那里的僧众说般若波罗蜜法后,即辞别印宗法师,前往曹溪。
明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