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赐婚,嫡兄逃跑,父亲设计我迎娶夜叉。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是死路一条。
可让他们失望了。
我不光跟长公主琴瑟和鸣,我还亲手将她送上了女帝之位!
1
“贱种!这门亲事,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我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冻得一个哆嗦,才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的男人而立之年,看上去温文儒雅,看向我时,眼中却满是厌恶。
“父亲,娶、我娶。”眩晕良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在此之前,他们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已经三天,我滴水未进,嗓子早已经干涸开裂。
“哼,早些识相,何必受苦!”男人丢下一个馒头,带人离开了。
我这才有功夫开始梳理前世记忆。
我是侯府的污点。
二十年前,自诩正人君子的镇北侯在酒醉之后强迫了一名侍女。
而我,就是这侍女一夜承欢之后的产物。
我娘与侯夫人同日生产,我娘难产而亡,为了名声,我爹隐瞒了我娘之事,只是对外宣称侯夫人产下双胎。
然而,我虽是养在侯夫人膝下,也是名义上的嫡子,可与真正的嫡子却有着天壤之别。
我爹怨我毁了他高风亮节的名声,对我不闻不问。
侯夫人怨我拉低了他亲子的身份,对我动辄打骂。
等嫡兄知事之后,更是将我视若猪狗。
当马骑,拿鞭抽,作狗遛……这些都是开胃小菜。
我记着最过分的一次,是寒冬腊月,江成命人扒下了我的衣服,用绳子牵着我绕着侯府后院裸奔。
可笑的是,他们如此欺我辱我,却还是在有事之时,第一个想到我!
只因江成爱出风头,在宫宴时被大长公主看上,陛下赐下婚约。
传言中,这名大长公主命中不详,连成三次亲、相继克死三任夫君,如今年过二四,却始终无人敢娶。
江成怕死,不敢娶公主,也不敢抗旨,所以便想到我了。
可笑的是,他们欺我辱我时骂我是孽障贱种,可如今有事,却要承认我是侯府嫡子了。
2
十月初三,黄道吉日,锣鼓喧天。
我从侯府出发,第一次从正门跨出,见到久违的阳光。
前世也是这天,我因为不同意替婚,被他们灌下迷药,五花大绑绑在了马背上。
夜里我被送入洞房,心中万念俱灰的我连长公主的盖头也没掀,只是瘫坐在地板上痛哭流涕。
但即便如此,长公主也不曾怪罪于我。
相反,婚后我们相敬如宾,虽谈不上琴瑟和鸣,可该有的体面,长公主全部都给了我!
直到后来,长公主谋权,丧心病狂的镇北侯府却以我亲娘骸骨诱骗我回府,将我作为要挟长公主的工具!
其实哪有什么亲娘骸骨!
我娘早在数年前就被侯夫人挫骨扬灰!
可我万万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会真的因为我遇险而乱了分寸,在大战时分心,落得个兵败的下场!
后来,我趁乱逃出镇北侯府,为长公主收敛了尸身,没有多久又被抓了回去。
侯府将我献给了新帝,让我受凌迟而死!
想到这里,我恨得捏紧了拳头!前世今生,侯府欠我的!欠长公主的!我都要讨回来!
3
日高悬,我终于跨进了公主府。
因着我身份特殊,来的宾客并未多过攀谈。
不多时,我便被送入洞房。
推门而入的瞬间,我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床畔之上。
见到那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脑海里不觉浮现出前世的种种。
霎那间,我红了眼眶。
她穿着大红嫁衣的模样,和那日她倒在血泊之中的身影,何其相似?
好在如今还有机会弥补,我眸间添了几分激动。
只是当手中的玉如意即将挑起那红盖头时,我的手上添了几分颤抖,许久才将盖头挑起,映入眼帘的,是盖头下那张略显英气的脸庞。
前世我信了他人谗言,只觉大长公主长相欠佳,是活脱脱的母夜叉,便不曾给过她正眼。
唯一一次直面她,还是最后替她收尸之时,那般高傲的大长公主,最后却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可悲!可叹!
但更可恨的是将她害到这般地步的那些人!
回过神后我看向眼前,在周围红烛的衬托之下,眼前之人哪里是什么母夜叉,分明是天仙下凡的倾城样貌。
柳叶般的弯弯细眉,纤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在眼睫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一双圆圆的的杏眸,但微微上扬的眼角,却给她整个人添了几分凌厉气势,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在她身上却融合的刚刚好。
通透的鼻翼之下,是一张小巧的朱唇。
因着我长时间的注视,大长公主的柳叶弯眉不觉蹙紧,抬眸瞬间,眸间划过一抹诧异。
见我愣在原地,大长公主朱唇轻启吐出一句,“还没看够?”
听着耳畔传来宛若仙乐的声音,我才堪堪回过神,压抑住内心的紧张与激动,开口道,“公主之姿,国色天香,微臣惊为天人,一时失态,望公主恕罪。”
闻言,大长公主一愣神,随后眼眸暗了下去。
“先前本公主听闻,这桩婚事,你原本是不愿的?”
说出这话之际,大长公主眸间添了几分怀疑。
见状,我上前握住她露在外面的一截皓腕,顺势将她的双手捧在掌心,一脸认真的看向眼前。
“先前是微臣有眼无珠,今生今世,能迎娶大长公主,是微臣之幸!”
这话是我发自内心说出,自然真诚无比。
话音落下,大长公主白皙的脸庞上泛起丝丝红晕,面上也添了几分笑意。
“既如此,那今日这桩婚事,并非本公主一厢情愿?”
我连忙摇头,看着面前的脸庞,缓缓扬起嘴角,一字一句说道:“微臣求之不得!”
屋内的温度逐渐攀升,面对面的二人皆已红了脸颊。
大长公主瞧着我愣在原地许久都不曾有所动作,敛下眼眸后攀上了我的胳膊。
“良宵苦短,不知夫君还在等什么?”
听出大长公主的言下之意,我一脸欣喜起身。
“公主方才唤我什么?”
大长公主不觉轻笑出声,“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我自唤你夫君。”
我面上一喜,欺身而上。
红烛摇曳,只余满室风光。
4
翌日一早,当我看到一旁熟睡的大长公主侧颜后,提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这一世,我定不会让她惨死!
按照前世的记忆,我很快就摸清了大长公主的习惯和癖好,相处比起前世更要融洽。
三天后,皇后在宫中举办诗会,当马车停在宫门外时,大长公主突然被皇后娘娘请了过去,我只能独自一人先前往诗会。
没想到刚一踏入,耳畔就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江成见我跟公主已经成婚,危机解除,立马就从外面赶了回来。
“让我好好瞧瞧,这不是我们新晋的驸马吗?不知昨日你伺候公主可还得力?”
关于大长公主克夫一事,众人虽在背地里会加以讨论,但还从未有人像江成这般明目张胆挑破的。
我的目光落在江成身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江成被我盯得一愣,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怎么,才当上驸马几天时间,就不认得本世子了?”
说话间,江成还不忘特意走近两步。
“还说是,你忘了之前在侯府对我摇尾乞怜的样子了?江送,你就是本世子养的一条狗!”
听出江成话语间透漏出的威胁之意,我笑着往后退了半步。
正当江成以为我终于开窍时,却察觉到我眸间划过的一抹寒意。
“既然镇北侯世子口口声声称我为驸马,不知是谁教给世子见到本驸马不必行礼的?侯夫人吗?”
话音落下,江成不觉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我竟然敢当众驳了他的面子,还点名骂了他娘。
江成紧握双拳,显然是不打算将此事善了。
瞥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我嘴角笑意更甚,闭上双眼一脸坦然。
但凡今日将他激怒动了手!明日我就能以以下犯上的由头参他一本!虽然动不了镇北侯府根基,但至少也能让他不能像如今这么快活!
只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反倒听到江成的一声惨叫。
睁开双眼,是大长公主,她只用一只手就将江成拦了下来。
瞧着江成面上神情,这种滋味应当不好受吧。
大长公主扭头将我上下打量一番,“他可有伤到你?”
我下意识摇了摇头。
在确认我无碍后,大长公主才将江成甩到一边。
“本公主本想带着驸马来与众人打个招呼,没想到江世子如此不识抬举!都仔细着点,要是哪个不长眼的伤了驸马,本公主决不轻饶!”
一句话,彻底让众人眸间的轻蔑消散,不敢再怠慢我半分。
偏偏江成这个草包,他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爬起,在看清大长公主容貌瞬间,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惊艳,“长公主?你、你是司倾……”
“大胆!胆敢直呼公主名讳!”还不等他说完,大长公主身侧的护卫又将他踹飞了出去。
“传本宫诏令!镇北侯世子以下犯上,不敬公主,藐视皇威,着其禁足反省一月,以儆效尤!”
禁足一月?!我赫然望向大长公主。
如今正值秋闱!正是文人贵子结交势力的时候!大长公主此举,无疑就是斩断了江成近三年的仕途!
不过,正合我意!
5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大长公主带着我径直向外走去。
我看着眼前身影,眸间添了几分担忧,“这宴会是皇后举办,我们……”
“无妨,本公主自会去与皇后解释。”
闻言,我垂眸看向二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不觉提起嘴角。
出了宫门,我郑重冲着大长公主俯身作揖,“今日之事,多谢公主。”
大长公主不甚在意,冲我摆摆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可要回府?”
我略显迟疑,“公主若有事要忙,我可以自己回府。”
“好。”大长公主说话间便翻身上马,衣诀翻飞,甚是潇洒!
待大长公主的身影消失不见,我才上了马车。
“去镇北侯府。”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我眸间早已不见先前的胆怯和卑微。
或许是已听闻宴会之上发生的事情,镇北侯江峰脸上看上去有些阴沉。
“别以为你得了大长公主的青睐,就忘了你生与何处,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闻言,我只觉得可笑。
“江成对我非打即骂时,您身为父亲在何处?”
“江成对我百般侮辱之时,您身为父亲又在何处?”
当然,这些事情就算我不说,江峰难道当真什么都不知?
我不愿多想,只缓缓开口继续说道。
“如今父亲为了他在此责备与我之时,可有想过当初迎娶大长公主之人,本应是江成!”
闻言,江峰眸间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我,像是没想到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我竟敢拿这件事威胁他!
“你!”
哪怕江峰眸间满是怒气,如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欺君之罪……”
不待我话音落下,江峰终于开口,“你当如何?”
我直截了当开口,“我要拿回我娘的遗物。”
江峰强压下眸间怒火,胸膛起伏着还是命人将我娘的遗物尽数收拾出来。
待我一一清点完后,拿上所有东西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这么一个吃人的魔窟,从今往后我定不会再回来!
回到公主府中,我才小心翼翼将面前的遗物一一摆放开来。
我娘的遗物并不多,只是这些东西里,有一物显得格外不同,抽出一看,是一幅画像。
画像中人,是我娘亲。
是我从出生开始,便不曾见过的女人。
我的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于是略带颤抖的展开了画像~
然而,很快我就愣在了原地!
这画中之人!
竟和江成有几分相似!
我娘的长相,竟与江成有几分相似!
从小到大,江成对我非打即骂,处处看我不顺眼,除了我的存在坏了他嫡子的身份外,还有一点,正是因为我的长相。
江成长相平平,可镇北侯和侯夫人的样貌都是百里挑一的,结果到了江成这里,显然没能继承他们两一丁点的长相。
反倒是我,长得极其俊朗,二人站在一处,高下立见。
正因如此,江成才想方设法折辱我!
但此刻瞧着手中的画像,看着我亲娘那和江成相似的五官。
难道……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