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宣称保真的深海“珊珊”

直播间展示的“大猫须”

“大猫”“大鸟”“大宝贝”“珊珊”“高档白塑料”“非洲黑塑料”……看到这些名字，相信不少“圈外”的读者一定不知为何物，然而在线上直播中，这些名字已经成为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专属“代号”。

买卖珍稀、濒危野生动物制品将要面临严厉的法律制裁，为何线上直播中却屡屡出现此类商品？直播间销售各类“珍稀牙角”究竟是“顶风作案”还是“销售陷阱”？

“代号”成为售假的“遮羞布”

记者在多个销售牙角类直播间了解到，商家口中的“大猫”指的是老虎，“大鸟”指的是盔犀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一红、二白”中“鹤顶红”的“母体”，“大宝贝”是砗磲的代名词，“高档白塑料”则指象牙制品，“黑塑料”说的是犀牛角，此外还有“香香”“穿山”“瑁瑁”分别指的是抹香鲸、穿山甲和玳瑁。

据一位销售“大猫”制品的商家在直播中介绍，“大猫须”具有极高的药用和收藏价值，用其剔牙可以治疗牙周炎、牙龈出血等口腔问题，而随身佩戴“大猫牙”可以避一切蛇虫鼠蚁，甚至连宠物猫犬都不敢靠近，尤其适合上夜班、徒步探险，以及单身女性佩戴。因为“大猫”是百兽之王，它的味道别的动物闻到就会害怕。然而，就是这样“名贵”的“大猫须”和“大猫牙”，在直播间中售价仅为45元，商家还负责包邮。有网友问其进货途径，该主播解释为“海外采购”。

在某销售“珊珊”的直播间中，各类“珊珊”制品摆满了一桌。拇指大小雕刻人物、瓜果的吊坠价格为65元，手串、项链的价格均在百元左右，商家在直播中不断地向消费者介绍“珊珊”的吉祥寓意并做出“天然保真”的承诺。有不明真相的网友询问“珊珊”是什么材质？主播答曰：“涉嫌直播违规，不能明说材质，消费者可以先在网络搜索一下‘海里的红什么’进行了解。”

对此，有业内人士指出，直播间销售的所谓珍贵、濒危的野生动物制品，99%都是仿冒品，其作伪方式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指鹿为马”，如将牛蹄制作成虎爪，用驼骨、牛骨染色冒充虎骨、象牙，用猪鬃冒充虎须，以驴蹄冒充犀牛角；另一种是“海克斯科技”产品，主要原材料为塑料、树脂、骨粉等，通过模铸、染色、雕刻等工艺冒充天然牙角。

“在直播中，商家使用‘代号’销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制品的行为，实际上就一种故弄玄虚的营销话术，主要目的是向消费者暗示其所售产品的稀缺性。在正常的商业活动中，没有一个商家会甘愿冒着被严厉的法律制裁，去特价销售野生动物制品。因此，提醒消费者在线上购物时，面对五花八门的产品和‘舌灿莲花’的主播推荐时，一定要保持冷静，避免冲动消费遭受消费欺诈。”该业内人士说道。

买到真品违法 买到假货挨坑

北京柏舟律师事务所律师孙发耀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特别提醒，消费者不要购买任何来历不明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制品。依据《刑法》第三百四十一条之规定，非法猎捕、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或者非法收购、运输、出售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特别说明的是，所谓收购，是指以营利、自用和以食用等为目的的购买行为。这里应当注意，用货币之外的其他实物换购方式取得的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行为，也应当认定为‘收购’，因此在藏友中广泛流行的‘以玩养玩’‘以物易物’等行为也属于‘收购’方式的一种。所谓运输，是指采用携带、邮寄、利用他人、使用交通工具等方法进行运送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行为。所谓出售，是指出卖和以营利为目的加工利用行为。至于是否已实际获得利益，并不影响犯罪的成立。因此，无论行为人实施的是其中一种行为，还是同时实施数种行为，均可构成本罪。”孙发耀律师说，“在线上交易中商家使用‘代号’销售假冒及仿制野生动物制品，虽然其所售商品不涉及珍贵、濒危野生动物，但同样涉嫌以非法获利为目的，虚构事实，骗取他人钱财。数额较大的话，其行为构成诈骗罪，依法应予惩处。而商家使用‘代号’销售真的野生动物制品，虽然看似可以完美规避法律风险，但是同样涉嫌以非法获利为目的，违反野生动物保护法规，非法收购、出售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制品，其行为构成非法收购、出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制品罪。”

孙发耀律师提醒广大消费者，购买、使用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制作的工艺品或首饰，不仅在交易过程中存在极高的法律风险，在日常的佩戴和出行中也是“寸步难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濒危野生动植物进出口管理条例》《野生动植物进出口证书管理办法》等相关法律法规，除合法持有国家濒危物种进出口管理机构核发的《允许进出口证明书》或者物种证明外，任何贸易方式或携带、邮寄濒危物种及其制品进出境的行为均属违法，情节严重构成犯罪的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2021年3月25日，28岁男子王某某因携带100余件点翠饰品，在北京大兴国际机场乘坐飞机前被警方查获，其携带的点翠饰品中有80余件为白胸翡翠鸟羽毛制作。因白胸翡翠鸟已被纳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法院一审判决被告人王某某犯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判处其有期徒刑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千元。扣押在公安机关的物品，依法予以没收或者由扣押机关依法处理。

孙发耀律师特别强调，“诸多案例表明，销售野生动物制品的商家一旦被查处，有关部门会根据交易记录对商家所售产品的去向进行追查、倒查，消费者一旦购买了非法野生动物制品，就等于在身边放置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存在触碰法律的风险。总之，消费者购买来历不明的野生动物制品，买到真品必然涉嫌违法，买到假冒仿制品则会遭受消费欺诈，实在是得不偿失。”

文|摄 记者 贾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