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委员会主席乌苏拉·冯德莱恩宣布对中国电动汽车进口展开反补贴调查，并支持风电行业将这些技术保留在欧洲。然而，欧盟过去在太阳能方面的经验表明，它可能会弄巧成拙。

欧盟主席乌苏拉·冯德莱恩 (Ursula von der Leyen) 在 9月份向欧盟议会发表的欧盟国情演讲中承诺，将对中国清洁技术采取严厉行动。图片来源：欧洲议会

媒体：能源监测（Energy Monitor）

作者：戴夫·基廷

时间：2023 年12月7日

2023年9月，当欧盟委员会主席乌苏拉·冯德莱恩 (Ursula von der Leyen) 向欧洲议会发表年度欧盟国情演讲时，她瞄准了目标指责中国在清洁技术领域咄咄逼人的贸易行为。她举例说：“全球市场现在充斥着更便宜的中国电动汽车，而巨额国家补贴人为地压低了它们的价格。”

她宣布对中国启动电动汽车反补贴调查，并表示：“欧洲对竞争持开放态度但不是逐底竞争。我们必须保护自己免受不公平行为的侵害。” 法国一直在大力游说此类干预措施，该国希望看到欧盟采取更加干预主义的方式来与中国咄咄逼人的贸易行为竞争。

于是，对中国电动汽车制造商的调查于10月4日正式启动。根据欧盟委员会的程序，该协议将在13个月内完成，届时欧盟行政部门将有9个月的时间来决定是否对进口的中国电动汽车及其零部件征收反补贴税。

“我们不应忘记中国的不公平贸易行为如何影响我们的太阳能行业，”冯德莱恩在九月的演讲中告诉欧洲议会议员。“许多年轻企业被大量补贴的中国竞争对手挤出去，先锋公司不得不申请破产。”

令人担忧的是，如果雄心勃勃的欧盟气候立法没有强有力的贸易保护，最终将使中国而不是欧洲的清洁技术受益。“我们想要一项欧洲绿色协议，而不是中国的绿色协议，”冯德莱恩领导的中右翼欧洲人民党（议会最大政治团体）领导人曼弗雷德·韦伯在演讲后说道。“我们不希望看到中国电动汽车从我们雄心勃勃的气候政策中受益。”

最近几周，欧盟委员会一直在采取行动，将这些贸易保护范围扩大到风电行业，其幅度超出了7.2-19.2% 的反倾销税——欧盟对2021年中国钢制风电机塔进口所提出的要求。

10月，欧盟提出了风电一揽子计划，旨在帮助欧洲陷入困境的风力涡轮机制造商应对全球竞争压力的非约束性措施。例如，各国正在获得指导，指定风电安装潜力大且环境影响小的区域，许可程序可以更轻松、更快捷。欧盟委员会还放宽了对风电行业的国家援助规则。上个月，欧盟最大的风力涡轮机制造商西门子能源（风机公司歌美飒）在遭受重大损失后获得了德国75 亿欧元（80.9 亿美元）的救助。

欧盟委员会能源部门负责人迪特·朱尔·约根森(Ditte Juul Jørgensen)最近在布鲁塞尔举行的一次活动中表示，欧盟也可能在风能领域对中国采取清洁技术贸易行动。她强调需要“建立国际水平的竞争环境”。

“到目前为止，欧盟部署的风电装置主要由欧洲制造商提供，约占风能市场（总计）的 85%，约占海上风电市场的 94%，几乎是全部。部门，”她解释道。“我们实际上希望它保持这种状态，这也是制定风电行动计划的部分原因。...我们已经看到欧洲的风电制造面临困难。”

委员会希望成员国重新设计风电项目拍卖程序，以防止不公平的国际竞争。“[到目前为止]人们一直关注价格，以便从纳税人的钱中获得最大利益，”她解释道，“但对价格的关注确实有赶走项目发起人的风险，或者偏向那些不具有最高质量或不擅长开发我们在欧洲所需的技术类型的制造商，或者不一定反映我们的安全利益的制造商或项目开发商。”

目前，风电项目开发商的合同完全按照价格授予，最便宜的报价赢得合同。然而，约根森表示，展望未来，拍卖应该有一套“资格预审标准”，明确表示“必须尊重欧洲的安全、可持续性和质量要求”。“完全基于价格的拍卖不会有利于欧洲制造商或欧洲人，它将有利于来自世界其他地区的制造商，而这会危及我们的安全。”

虽然欧盟与中国在电动汽车和风力涡轮机方面的清洁技术贸易争端刚刚开始，但其在太阳能电池板方面的争端，则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过去的一些做法，可能会被用来为当前的电动汽车冲突以及风电行业可能使用的贸易工具提供参考。

2013年6月，欧盟委员会在调查后对北京征收47.6%的反倾销税。作为回应，中国立即对欧洲葡萄酒征收反倾销税。到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国和欧盟达成协议，以解决争端并避免全面的贸易战。欧盟委员会同意为中国太阳能进口设定一个接近现货市场价格的最低价格，并允许中国在不征收关税的情况下满足欧洲最多一半的太阳能电池板需求。因此，欧盟放弃了惩罚措施，但最低价格仍比中国出售太阳能电池板的价格高出约三分之一。这无疑为欧洲工业提供了一定的保护。

当时，许多人认为这是欧盟委员会的一次让步，而内部也有很多抱怨称，该委员会遭到了反对关税的国家政府的破坏，特别是主要出口国——德国。尽管法国、西班牙和意大利（传统上支持更具保护主义的欧盟政策）强烈支持太阳能关税，但15个欧盟国家政府表示反对。相比之下，2021年对中国风力涡轮机塔架征收反倾销税所得到的支持，要多得多，尤其是德国。该国的立场与2013 年有所不同。

到2018年，欧洲太阳能行业表示，保留的最低进口价格对该行业非但没有帮助，反而造成了伤害。委员会决定终止这些剩余措施，这一举措受到代表整个价值链的行业协会——SolarPower Europe的欢迎。这是一个“分水岭”，将“在欧洲开启一个新的太阳能时代”。这是因为这意味着组件更便宜，从而可以腾出更多资金来投资太阳能安装和人员雇用。

“贸易措施使得太阳能在欧洲变得更加昂贵，”SolarPower Europe 首席执行官 James Watson当时表示，“通过消除它们，太阳能现在将成为许多欧盟国家最便宜的电力形式。”

自那时起，太阳能确实成为欧洲最便宜的发电形式——但现在欧盟90%的光伏产品都来自中国。保护还是支持，哪个是应对中国竞争的最佳良药，业内争论激烈。

欧洲太阳能电池板市场被低价的中国电池板淹没，导致近几个月价格暴跌超过25%。作为欧盟网络的一部分，专门代表光伏制造商的欧洲太阳能制造委员会，一直在推动欧盟委员会将国产太阳能硬件的非价格标准扩展到公共采购和拍卖中。比如，零工业法案，可能包括质量和其他因素。然而，SolarPower Europe 反对欧盟对进口中国零部件征收新关税，并协调了上个月该行业400 多家公司发出的信件，表达了这一点——其中包括18家制造商和28家国家级协会和研究机构。

SolarPower Europe在信中称：“发起反倾销或反补贴调查，并对进口太阳能光伏产品征收关税，将不利于整个欧洲太阳能价值链。” “我们为什么知道情况会是这样？仅五年前，对从中国大陆、台湾和马来西亚进口的太阳能电池板征收的反倾销和反补贴税，这些措施产生了负面后果，给我们带来了惨痛的教训。在实施这些贸易防御措施期间，欧洲的太阳能就业机会、项目投资和太阳能部署严重下降，导致我们的客户和消费者的成本增加。”

他们预测，如果欧盟采取这些贸易措施，预计该行业的89万个就业岗位将在2024年降至65.5万个，到2025年将降至不到60万个。

欧盟内部市场专员蒂埃里·布雷顿 (Thierry Breton) 于12月1日召开了一次太阳能行业负责人和各国部长会议，来讨论这一问题。

据 SolarPower Europe 称，他似乎倾向于对进出口限制进行调查。相反，他们希望看到支持措施，例如布雷顿去年推出的欧洲制造太阳能产业联盟，以促进对大型光伏工厂的投资。该战略的目标是到2025年欧洲本土的太阳能组件年产量能达到30GW。这将是当前产能的六倍以上。

气候人士越来越担心，委员会推行的可再生保护主义，实际上会损害能源转型。他们指出，今年欧盟太阳能光伏装机量预计将达到创纪录的40GW（实际不止，实际可能达到56GW），如果没有从中国大量进口光伏组件，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作为贸易战的一部分，这些进口突然停止可能会让该行业陷入困境。

SolarPower Europe 首席执行官 Walburga Hemetsberger 在11月底的新闻稿中表示：“我们对可能对太阳能发起贸易防御调查的传言感到震惊。” “这是对太阳能行业一再发出的明确信息的侮辱。对于欧洲制造商面临的危机，我们有更好、更快、更有效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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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侦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