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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还是一名宝妈,正专心在家带孩子。有天突然接到一个来自魔都的陌生电话。我有朋友在魔都(上海)吗?好像没有。对方先叫我猜猜她是谁,听着这清脆如风铃的声音,我一下子就猜中了:“樱子!……”接着我俩同时哈哈大笑。她诉说了她离开成都到魔都去打工的简单过程。她说:“我现在这家公司很好,工资很高,你来不来?”她向我发出诱惑性的召唤。“你这家公司叫什么名称?”她犹豫了几秒钟说:“格什么特……”然后她一个劲儿地问我:“你来不来嘛?”
她说的这个公司的名称我有些耳熟,似乎是搞C销的。
挂断电话,我心里开始凝结着一个疑窦:工作与生活能力超强,让我望尘莫及的闻樱,怎么会远走他乡走上这条岔道呢?我还一直羡慕她终于能安家在省城,我一直以为她在成都安享逍遥的惬意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不得安宁了。电话铃声不绝于耳。我知道,这是闻樱在上面的指令下对我展开的跟踪说服。我不再接电话。只是深深痛惜:我曾经崇拜的樱子啊,你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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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樱是我在成都一家杂志社工作时认识的同事。她开朗活泼,圆脸爱笑。到杂志社上班的第一天,我来得较早,正在整理书桌。这时,闻樱出现在门口,她身穿一袭白底蓝花连衣裙,笑着主动与我打招呼:“你是韩小蕙吧?终于过来了。久仰大名啊。我姓闻,以前是编报纸的。”因为她的开朗,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迅速熟络起来。
在与闻樱接触的过程中,我暗暗佩服,这是个多么好强的女孩啊!她通过刻苦努力,拿到了新闻专业的大学学历。此外,她还有着剑客般的侠义心肠。
当时我因初来乍到没有住处,寄人篱下租住在一位远房表妹家,表妹心胸狭窄,竟然怀疑我与她老公有染。实属冤枉。我与她老公唯一的一次交往,是他到我房里借了一本小说去消遣。
闻樱听说后,火冒三丈,当即说:下午下了班我去帮你搬东西,到我宿舍去跟我一起住。
我当时感激涕零……
可是,这么优秀的女孩,居然也会有忧愁萦绕的时刻。有次,顶头上司苏主编气急败坏地闯进来,当着众人的面责备闻樱:“小闻,那个刘少平怎么老是在楼下跟你拉拉扯扯?他要再这样我就对他不客气了!”老苏想不通,聪明通透的闻樱怎么就摆不脱那个猥琐的恶男?撇清那种关系怎么就那么难呢?他们有几次在楼下发生争执甚至动手。
刘少平其人,我知道。他俩曾是校友,更曾是恋人。闻樱曾辛苦打工,资助他一心学习参加自学考试,从而获得法律本科学历,如今刘已是律师助理,穿梭于多位当事人与法官之间,小日子过得忙碌而滋润。
据说,与闻樱相恋期间,刘少平却突然宣布与另一位女子结婚,并很快生了两个男孩。而闻樱心里痛归痛,但仍放不下刘。还一如既往地帮助他,一直与他藕断丝连。
刘少平有时也半真半假地在闻樱面前抱怨他似乎是封建传统的悲剧婚姻,据他说,那婚事是父母之命决定的。他还说,他恨他的妻子,因为,她是怀着别人的孩子嫁过来的。这无从考证。谁会相信呢?也就只有恋爱脑的傻瓜女才相信了。可见,当女子爱上一个男子时,是多么的糊涂和疯狂。
我只看清了一件事,这个花心大萝卜刘少平,在获得较高学历后,更拥有了寻花问柳的资本。做了律师助理后,他很快与某个经手案子中的一位叫阿果的女当事人暧昧。他竟毫不避讳地透露给闻樱:“阿果她很会按摩。”这话不啻是往闻樱心上戳了一剪刀。
闻樱伤心欲绝。她咬牙切齿对我说:“我要毁了他!我要写信举报……”她的意思是想告诉律师事务所的领导,刘少平,此人道德败坏不能用。她想把他整得凄凄惨惨的。然后呢?她其实只是想逼他的心回归而已。当然,闻樱最终也没有写那封举报信。她不忍心。刘少平于是继续使用着旧日恋人的资源和关照。
说回工作上。闻樱因个性过于耿直,得罪了部门领导胡冰,他是咱们一把手的侄儿。比如胡冰欲刊用某一篇垃圾关系稿,却遭到闻樱的抵制。随着胡冰的一番操作,闻樱有天突然预感不妙,她跟我说,她可能不久就要离开杂志社了。
再看生活上,闻樱也并不如意。刘少平口头上念叨的“离婚”遥遥无期,更何况他新近又添了个儿子。刘家的再次添丁无疑刺痛了闻樱。最后,闻樱终于厌腻了刘少平的胡搅蛮缠,只是当局者迷,她不知道如何才能与此人在日常交往中彻底划清界线。为此,她特意专程拜访了成都最好的律师沈遇贤,
这一拜访不要紧,沈律师对闻樱一见钟情,就此拉开了一段“佳话”的序幕。
那日,我陪闻樱眼巴巴地等在律师事务所,只为见到沈律师,以便咨询如何与前男友刘少平“断绝同居关系”,用不用上法庭?结果沈律师说,没必要。你不理他就行了。就这么简单。沈律师心里可能暗自好笑。沈在老家东山县任过当地的法院副院长,后辞职到成都当律师,业务开展得很顺畅。
咨询完了沈律师请我们到春熙路最好的馆子美餐了一顿,在沈律师殷勤的啤酒攻势下,大家很快就酩酊了。窈窕熟女樱子,面对仪表堂堂、俊朗重情的沈遇贤,在推杯换盏中,不禁芳心暗许。沈遇贤似乎也恰好期待着一场轨外情缘的降临,樱子更是觅偶急嫁之心怦怦直跳。
怎奈他们认识的时间不对,有些迟了。闻樱美貌多才,是未婚女子,是自由身。沈遇贤高大帅气多金,办事能力强,事业成功,能量十足,这不假,但他却已有家室。沈是不自由的。可见,闻樱的婚恋之路有点坎坷,真是命运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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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秋天,闻樱离开了杂志社,左右逢源的她很快进了一家报社做记者。更风光了。临走时她拍拍我的肩膀说,我走了。但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你是个好编辑。你在这里继续当奴隶做老黄牛吧。此时,我听到耳畔掠过孤单凄厉的风声。(如此好友,人生难再得!)
此后,闻樱与沈遇贤交往频繁,樱子走进了沈遇贤的生活。老沈面对这个娇柔可爱的小女子,先是同情、怜惜;后来,蠢蠢欲动的沈遇贤开始追求樱子,他是认真的。他在乎她的一颦一笑。他似乎忘了他不是自由身。
他虽不是自由身,但他的特殊职业却让他可以自由支配时间。沈遇贤经常来看闻樱,一时间把妻女抛诸脑后。
而我一成不变地忙碌,朝九晚五。静静地远观着他们的热恋,有些羡慕樱子,期盼自己也能拥有一份完美的爱情。来自小镇的我与来自大巴山深处的闻樱一样,当然渴望成为成都人。
婚恋专家说,男人出轨,不过是他情感历练的一个过程,最终他仍会回来,回到原来的家庭里。我想,要沈遇贤撕破原来他自己编织的金茧,飞向比他年少许多的樱子,那恐怕是个奇迹。
而奇迹偏偏就发生了。是否他太了解樱子心里的痛,才想要去抚平她的伤口?遇贤得知她以前的恋人刘少平,给予她的只是欺骗和戏弄,而她要的,只是他有一天能娶她。沈遇贤为了这份迟来的爱寝食难安,他不忍放弃樱子,仿佛他一放手,她就会落入刘少平的魔掌里。唉,这个刘少平,真是闻樱命里的克星。
相爱容易相处难。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争吵与误会也在所难免。沈遇贤曾带闻樱返乡。在他的老家东山,他们形影不离,好多亲友都看出他俩关系不寻常,像夫妻,又不是夫妻,那能是什么身份呢?这不免让闻樱美中不足。
又特别因为,沈遇贤不是自由身,他有时还要去尽丈夫的义务父亲的职责。有时在岳父母跟前,还得扮演好女婿的角色,尽尽孝道。闻樱曾以记者身份与老沈不知情的岳父母同搭一台车前往东山采访。闻樱后来对我撇嘴:“那对老人家,可娇气了。”看来身为人婿的沈遇贤,对妻子的娘家人照顾得很周到。
对沈遇贤的不能常伴身侧,樱子是有醋意的。委屈的樱子在极度的孤独伤感中,会碰巧接到刘少平打来的骚扰电话,这时,她便不会拒听。这样刘少平又产生错觉,感觉又有机可乘了。
远走他乡z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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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师得知后怒不可遏,厉声责备闻樱,被他害成那样,还非要去跟他纠缠不清,你就那么一文不值?!闻樱哭了:可是,可是我当时又感冒严重了呀,你说过来帮我洗衣服,可你并没有来……把沈遇贤的心哭软了。
他对她动了真情。他爱她,他要不顾一切,给她婚姻。颇费了一番周折,沈遇贤终是离婚了。
他前妻的世界天崩地裂,灰飞湮灭,悲恸到了极点。虽然,沈遇贤说,那套房子,只要你不再婚,就可以一直居住下去。女儿的一切费用,我会按月支付,一分不少。但这不是沈妻所要的那种现世安稳啊!
离婚后,沈遇贤另起炉灶,又买了一套房子,作为新婚燕尔的洞房。不久,闻樱生了个儿子。婚后的闻樱,激情却归于平淡,渐渐感觉生活不如想象中那般幸福。
加之沈遇贤的前妻,那可是个典型的泼辣女人,她永远容忍不了老沈的背叛,她更不会放过那个小狐狸精。她雇人打听侦查,四处跟踪,觅到前夫的新居,便天天前来砸门斥骂,骚扰得樱子坐卧不定。毕竟,毕竟是她让她的旧巢倾覆的啊,有首歌唱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在前妻的怒骂声中,闻樱由郁闷转入深度抑郁,她暗下决定,她要离开成都,到她一直向往的魔都去工作。
到魔都后,闻樱找工并不顺利。后来听说格什么特公司挺好,她便前去应聘,谁知就此落入陷阱。传说,若发展来下线的话当然能苟活,一旦庄家见人发展不来下线,没有利用价值,会将人打死,扔到地下臭水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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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元宵节,我与老公胡冰到布达拉宫游览祈福。手机震动了。我一看,是沈遇贤的号码,连忙接听。他问我,樱子有没有给你来过电话?她那头电话号码是多少?我现在又要工作,又要接送儿子,累惨了。可樱子,已经半年没有音信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我牵挂得很。儿子也天天问我要妈妈,骂我是个坏爸爸,把妈妈藏起来了……
这个电话让我揪心,让我无语,只能在心里祈祷,樱子,愿你平安地脱身,早点回来看看儿子,儿子想你……
(后续:闻樱已平安回到家。家中无事,只是儿子变得有点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