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月初七。

村子的天空上。

黑压压的飘满了大水牛。

真见鬼了，大白天牛竟然能飞？

山呼海啸般的雷鸣声，响彻天地。

水漫山林，河水倒灌。

爷爷说她终于来了。

01

我们村有上百年的捕蛇传统。

我爷爷陈百蛇更是捕蛇高手中的高手。

不用任何工具，仅用鼻子一闻四周的草木，就能准确定位蛇的藏身之处。

不管多大的蛇，在他手里就像辣条一样乖乖听任摆布。

我们村地处贫瘠的偏远深山区，属于靠天吃饭的地方。

记得有一年，天干大旱，成了饥荒年景。

方圆十里的蛇差不多都被我爷抓完了。

一家人没米下锅。

爷爷坐在炕上一声不吭地抽着旱烟。

奶奶崔道：“老头子，吃了这顿，可就没米下锅了，得赶紧想法子。”

“老婆子，少呱噪，我明天去金蛇洞试试！”

我奶奶听了 一惊。

“金蛇洞？你不要这条老命了吗？祖祖辈辈多少去闯洞的人，不都得了报应了吗？病的病死，摔的摔死，能有一个好下场的吗？那蛇妖的黄金是下了诅咒的，你可别连累村子了。”我奶极力劝阻。

我们崖木村数百年来流传着一个与财富有关的故事，据说后山玉须峰金蛇洞，有着惊人的黄金珠宝，但是这些财宝都被下了诅咒，谁盗用谁就会祸事临头。

我一听金蛇洞便来了兴趣。

“爷爷，村里人说后山金蛇洞里有条五百岁的大金蛇守着好多金子呢，洞里的金子被金蛇下了诅咒，这是真的吗？”

爷爷瞪我一眼：“少打听，少说跟金蛇洞有关的事，她有地听神通，要是让她听到，要倒霉的！”

爷爷刚才被奶奶一怼，立刻改了口。

“不去就不去，家里不是还有几斤绿豆粉和几个大南瓜，先顶一阵子，等咱家那母驴下了崽，就把母驴卖了就可以买点粮吃个大半年不成问题。”

奶奶眉头一皱：“柱子从城里捎来信，说谈了个女朋友，要准备结婚，你把这事忘了？结婚不得给点彩礼，卖驴的钱也就刚够柱子结婚用。”

柱子是我小叔，资深老光棍，难得交了女朋友，爷爷奶奶自然要倾全力支持。

这回我爷又犯了难。

狠命的抽着旱烟，头发似乎又白了许多。

“带女朋友回来，总不能饿着未来媳妇。”

奶奶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年景愁人呐！”

2

没过多久，小叔果真带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回到村里。

爷爷特意赶着驴车到村口迎接。

我小叔见面就问：“我阿娘咋没有来接我们！”

爷爷说：“你娘去山上唱歌去了！”

我奶奶这人有个怪毛病，一但听说有客人要来家里，总要先去后山唱些古怪的歌，完全听不懂，就像虫鸣鸟叫之类的声音。

小叔女朋友小娟长得真漂亮，面庞犹如初升的满月，皮肤白嫩肉如雪，珠圆玉润的身材犹如一个丰收的秋天，高耸的胸部，甜蜜诱人。

我心中疑惑这饥荒年景，要多少细粮才能喂成这般模样。

我爷为了在村里显摆一下未来的儿媳妇，故意拉着小娟在村里逗了一个大圈子，来到保长家门前。

保长张大龙看我到爷拉着儿媳妇，立刻过来打招呼。

“老许啊，柱子真有本事，娶了外来的媳妇，一会儿我叫人送点硬菜到你家弄个仪式，咱们村都有二十几年没有外来媳妇了，必须热闹一下。”

我们村有个特定的风俗，外来媳妇或女朋友新到崖木村第一天，必须吃一道硬菜——生吞黑蛇。

到了家里，爷爷打开米缸，一粒米都没有，更别提菜了。

这可是小叔女朋第一次来我们家，要是饿肚子那脸就丢大了。

不过爷爷并不着急，他知道一会儿村里肯定有硬菜送来。

果然，过了会儿，保长和几位管事的村民送来硬菜——两条生猛黑蛇，一公一母。

张大龙将那两条生猛张牙舞爪的黑蛇放在一个大玻璃瓶子里，再往里面撒上一把辣椒面，姜丝，推到小娟面前。

“这是我们村最高规格接待，吞吃这两条蛇，那就算是我们崖木村人了。”

小娟莞尔一笑：“我要是不吃呢。”

张大龙脸色微微一怔，手缓缓便滑向腰间的杀猪刀。

我小叔立刻给小娟使了个眼色。

小娟立马尴笑道：“这么美味的佳肴，我怎么会错过呢！”

说着她轻松从玻璃瓶子里逮住一条黑蛇，就如同吃辣条一般，咔气，咔气，嚼得血水四溅。

不到三两分钟，二条黑蛇连同辣椒面吃个精光。

爷爷不失时机的说道。

“大家都吃好了吧。”

我赶紧应承着：“吃好了，吃好了！”

其实我根本没有吃，也没有东西吃，这样说当然是维护体面。

见吃蛇仪式完成，保长张大龙和几位村民似乎有点失望，小声嘀咕道：“黑蛇的毒对她怎么不起效呢。”

爷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你奶奶唱的什么鸟歌，还没有回来。”

03

奶奶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手里提着两只大野兔，额头上还擦了一点伤。

“运气好啊，捡到两只大野兔。”

爷爷看到两只大野兔眼睛立刻放光：“老太婆，你这歌唱得好，还唱来两只大肥兔，我一会儿拿一只去镇上换得粮回来，留一只红烧。”

到了中午，爷爷换了几斤白面和大米回来，奶奶做了红烧兔子肉，一家人准备其乐融融的开饭。

我刚才拿起筷子，我婶小娟就已经将那盘兔肉吃掉一大半，而且不用吐骨头，她说骨头最有营养，可以补钙。

我才吃完一口时，她已经在舔盘子了。

她的食量实在太大了。

没几天家里那野兔子换的粮都吃完了，就连那家里仅剩的几个大南瓜也被她生吃了。

这个吃法别说饥荒年景，就是丰收年那也扛不住啊。

而这时小娟又跟我爷提结婚彩礼的事情。

我爷逼急了没折只好把家里唯一的母驴给卖了，这才置办了一点婚庆用品，付了彩礼，也就分文不剩了。

我小叔结完婚，家里彻底就断粮了。

我爷逼急就跟我小叔小婶说要分家，分开吃饭，可是我小叔小婶死活不同意。

有一两天没吃到饭，我小婶就在家闹翻天，不停的叫骂，说我爷爷没本事，连儿子儿媳都养不活，还想什么孙子，就是做梦。

爷爷坐在炕上听得心里冒火，跟我奶奶说：“这样下去，柱子这家就得散，不行，明天我得去趟后山。”

“你要去金蛇洞盗取黄金？”

“嘘，你小心点别让金蛇娘娘听到了，她可是有地听神通的。”

我奶奶眉毛一皱：“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爷狠抽几口旱烟。

“我昨夜翻了一夜咱们这个村的村志和古籍，倒是有个法子破解黄金诅咒，不知道行不行，反正要去闯一闯，总比一家饿死强。”

04

村里人听说我爷要出山闯洞，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鸟，瞬间传遍整个山村。

村里很多年轻人都想跟我爷去博一把，因为这年景也没有办法，村里很多家里也揭不开锅，总比饿死强。

我爷只带了富贵和铁子两人。

我奶奶在我爷耳边轻声唠叨。

“这两人在村里欺男霸女，游手好闲，名声不太好，你带他两去发财干嘛，选两个老实稳靠点的打个下手不好！”

我爷白她一眼。

“我的事你少管，你一个老妇人家懂啥球？”

我爷翻了老黄历，选了一个好日子进了后山。

直接去了最高峰玉须峰，也就是金蛇洞所在地。

天黑时，来爷爷一个人回来了，并且爷爷还带了一大坨金子回来。

但爷爷却少了三根手指。

富贵和铁子没有回来。

富贵和铁子他爹来我家闹腾，找我爷要人。

我爷指着自己的手指。

“我已尽力了，我自己也受了伤，这都是命。”

最后我爷给富贵和铁子他爹分了点碎金子，这事才算过去。

爷爷虽然丢了三根手指，但是得了一坨不大不小的金子，吃饭的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有了粮食，我小娟婶比以前吃得更猛，更多了，一个人几乎要吃十人的饭量。

我奶奶看了直摇头。

“吃太多，不消化，身体容易出毛病。”

小娟婶停下碗生气地看着我奶奶。

“我怀上了，肯定得多吃食物，才能保证胎儿健康。”

我爷爷笑呵呵的抽着烟。

“怀上了好啊，我老陈家，人丁兴旺啊，儿孙满堂，我一会儿画道平安符让柱子贴你们床头保保护胎儿平安降生。”

我爷画了一道平安符给小叔，让他贴在床头。

谁知贴了没有多久，我小婶当晚就说肚子痛不舒服。

我爷请来村里的赤脚老中医阳叔公。

阳叔公一把脉，立即神色大变。

“我从医五十余载，从没有见过此种脉象，虚而沉浮，躁而跳跃，而且心跳慢得不可理解……这难以解释啊！不像人的脉象啊。”

我爷一听，立即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