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僧预言皇后诞下女婴会惹来杀身之祸于是她从宫外抱男婴偷梁换柱

中源聊小说 2024-04-17 05:59:52

高僧预言,皇后诞下女婴会惹来杀身之祸。

于是她从宫外抱来男婴偷梁换柱。

下令将我捂死丢去乱葬岗。

我幸得路过的丞相夫人相救,捡回一命。

二十年后,奉旨嫁入东宫的我随同太子拜见她。

我瞅着她伪善的面容,温婉笑道:

「母后,女儿回来要你命了。」

成婚后的第二天,宋毓泽带我进宫给诸位贵人请安。

我们的脚刚迈进坤宁宫大门,早早守候在正殿内的皇后便迫不及待地迎了出来。

「皇儿,昨晚睡得可还安好?」

皇后温柔地捧着宋毓泽的脸左右打量。

凤眸里的慈爱之色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母慈、子孝。

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内,显得多么难能可贵啊!

可我却觉得眼前这幕万分讽刺。

因为本该享尽万千荣宠的人,得到皇后关照的人是我。

我才是皇后的亲生女儿。

二十年前,还是贤妃的皇后与张德妃一同有孕。

将为人父的皇帝大喜,从护国寺请来得道高僧为两个尚在腹中的皇嗣祈福。

彼时,贤妃拧着一股儿劲儿要和张德妃一较高下。

便私下将高僧请来,为她腹中的胎儿算命。

得到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高僧拧着眉说:

「娘娘,您腹中胎儿命格难以捉摸。」

「但能肯定的是,若为女婴,必将母女相克,给您招来杀身之祸啊。」

听罢此言,贤妃大惊。

整个孕期都惶惶不安,用尽各种方法探查腹中胎儿性别,全无结果。

忧思中导致自己早产。

看到我是女婴的那刻,贤妃险些疯了。

幸好她提前准备了男婴,以备不时之需。

直接狸猫换太子,对外宣称诞下的是皇子。

皇帝龙颜大悦,当场封她为后。

而我——

作为她的亲女,却被她下令捂死丢去乱葬岗喂狗。

谁知我命不该绝!

一场大雨浇醒了早该咽气的我。

路过此地的国公夫人被我的哭声吸引。

多年无所出的她看到我的第一眼便心生喜爱。

将我抱回去养在了膝下。

倘若事情到了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可我生来便带有记忆。

都说虎毒不食子,皇后却因一个毫无根据的预言狠心至此!

这二十年来,我被她下令捂死的这一幕、那种窒息的感觉,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惊悸而醒,再难入眠。

所以,我要复仇。

亲手剥夺她用我生命换来的一切,我才能真正从这场噩梦中解脱出来。

于是,我步步为营嫁给了太子宋毓泽。

2

那厢,皇后和宋毓泽舐犊情深后,终于舍得给我个正眼。

她冷淡道:

「张德妃那里就由你自个儿去吧,本宫还有要事与皇儿商谈。」

正巧。

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和她虚与委蛇,依言道:

「是。」

然后朝着翊坤宫而去。

张德妃看到我的那刻,凤眸里涌起心疼:

「宜恩,你想好了吗?」

说来真巧。

我被皇后弃养。

救我的丞相府却是张德妃的母家。

在决定进宫前夜,我将我的计划和盘托出。

国公府上下皆愿助我成事。

张德妃更是二话不说,成为我在宫中的助力。

商量完一些事情后,已过午时。

宋毓泽亲自来接我回去。

在东宫外,他能给我最基本的体面。

回到东宫,就装不下去了。

愤怒地甩开我的手,硬声道:

「张宜恩,纵使你用计拆散了孤和欣婉,求得圣旨嫁给了孤,孤也不会喜欢上你!」

「往后,你就老老实实当个有名无实的冷宫太子妃吧!」

言毕,宋毓泽拂袖而去。

我的确做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不过宋毓泽的心上人洛欣婉却是朵烂桃花。

等他知晓洛欣婉早和其他男人有了首尾,珠胎暗结时,他得感谢我带他脱离苦海,免了喜当爹的下场。

更何况,宋毓泽只是我靠拢皇权的一个跳板。

谁会在乎一个工具人的感受呢?

3

皇后甚是不满我这个太子妃。

我嫁入东宫未满一月,便急不可耐地为宋毓泽挑选侧妃。

许是为了下我面子。

从前嚷嚷着要和洛欣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宋毓泽,没有过多抵触就答应了。

只是。

他把太子侧妃带给我瞧时,我惊得差点没把入口的茶水喷出来。

眼前这人体态纤细,面容清绝,像个美人儿。

但我笃定他是男的!

因为他是我捡回来的乞儿。

当作弟弟养在身边整整三年。

嫁入东宫前,我查到他是兵部尚书丢失的幼子,便将他送了回去。

可眼下,好好的一个少年郎怎么就变性了?

还成了太子侧妃。

惊讶之下,我脱口而出:

「怎么会是你?!」

太子侧妃李景予甩着帕子,有模有样地朝我行礼,道:

「是妾呀~姐姐~」

他的嗓音婉转,语调软媚,分外悦耳。

可知晓他真实身份的我却像吃了屎一般难受。

表情一言难尽。

宋毓泽误以为我是破防了。

脸上升起报复的快感,强势将李景予搂到怀中,警告道:

「张宜恩,日后阿妤就是孤的心尖宠。」

「你若敢伤她半分,孤是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我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宋毓泽心满意足,搂着李景予走了。

迈过门槛前,李景予回头朝我抛了个辣眼睛的媚眼,神秘兮兮道:

「姐姐,我们晚上见~」

我崩溃地瘫在太师椅上。

心道: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4

弟弟变「姊妹」。

我原以为这就够令我怀疑人生了。

未曾想,更炸裂的还在后面。

彼时我正在替宋毓泽批阅奏折。

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太监偷摸进书房,低声道:

「太子妃娘娘,殿下有旨,邀您前去观摩他和侧妃洞房。」

「你说什么?!」

一天之内,我引以为豪的表情管理接连两次破功。

大太监面色不改,继续道:

「太子殿下说,若您不从,便收回您批阅奏折的权力。」

昔年,宋毓泽在皇后的运作下成为太子。

但他为人平庸,着实担不起东宫之责。

当太子五年,毫无建树。

几次让皇帝动了废储另立的想法。

这时,我出现了。

我女扮男装成了宋毓泽的门客。

替他出谋划策,扶持他坐稳了太子之位。

宋毓泽因此信服我,给了我极大的权力。

纵使我万般欺瞒算计,他也没有收回我代他「参政」之权。

这也是我为自己筹谋、埋桩的唯一途径。

沉默片刻,我认命地起身。

5

太监给我指了新房的位置,叫我自个儿进去。

一路上我心跳如擂鼓。

不知道两个男人该如何洞房。

李景予的真实身份被揭穿后又该如何应对。

怀着忐忑的心情推门而入。

迎接我的是一室静谧。

布满红绸的新房内空无一人。

我脚步轻缓往里走。

快要靠近喜床时,暗处猛地伸出一只手,将我拽上了床。

随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双手撑在我的两侧,嗓音喑哑地唤我:

「姐姐。」

「小予?」我诧异,「宋毓泽呢?他不是叫我来看他洞房吗?」

李景予挺拔的身躯压下,嗓音嘶哑道:

「是我提议叫你来的。」

「今晚是我和姐姐的洞房花烛夜。」

我不明所以。

什么叫「他和我的洞房花烛夜」。

直到男人细碎缠绵的吻落在我身上各处,我才惊觉不对劲儿。

屋子里燃着的熏香似乎过于浓郁了些。

叫人小腹生燥,脸颊泛热。

身体里似藏了一头蠢蠢欲动的野兽。

要破牢而出。

不好——

是催情香!

我陡然反应过来,双手撑在李景予的胸膛上,想要推开他。

可全身被燥热包裹。

软得使不上劲儿。

李景予不管不顾往下吮吻。

低声诉说着对我的绵绵情意。

「姐姐,我喜欢你。」

「可是你总是要推开我,你想要权势,我出身低微帮不了你。」

「那我就同你一道入东宫做『姐妹』。」

「只要有心,我们总有办法在一起的。」

「……」

后面李景予絮絮叨叨又说了好些话。

可我跌入了无际的情网之中,无心去听。

在他强烈的攻势中随波逐流。

随着我们渐入佳境,需要更广的天地大展拳脚。

我搂住他精瘦的腰身往里滚。

欲开辟新的战场。

手不期然碰到了一副硬朗的身躯。

温度滚烫灼人。

我转头。

乍见睡在一旁的人是的宋毓泽。

大惊,低吼出声:

「他怎么会在这儿?!」

6

李景予忙着吻我,含糊道:

「没事儿,我把他药晕了,没个一天一夜他醒不来的。」

闻言,我放心了。

一天一夜。

怎么都该结束了。

这般想着,我反客为主。

双臂攀上他的肩膀,仰头回吻。

可就在我们几近忘我时,身旁突然缓缓升起一道庞大的黑影。

犹如深渊,居高临下凝视着我们。

那目光悚然。

令我头皮发麻,脊背发冷。

和李景予同时停下动作。

朝黑影看去。

六目相对的瞬间,男人唇边扯出一个诡谲的笑。

幽幽道:

「孤好生无趣,不若我们三个人一起来?」

「!!!」

我脑海里敲响丧钟。

目光猛地转向李景予。

无声质问:

「这就是你说的一天一夜?」

李景予也很蒙。

丝毫不知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宋毓泽似乎很乐于看我们当惊弓之鸟。

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怡然地欣赏着我们脸上惊慌的表情。

幸灾乐祸道:

「张宜恩,孤若告发你与外男有染,你说会怎样?」

他的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

为自己抓住我的把柄而兴奋。

这的确是一个致命点。

若是他告了。

我、张德妃连带整个张家都得万劫不复。

但——

宋毓泽还是太天真了。

我既然敢行叛逆之事,那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

在他笑得合不拢嘴时,飞快往他嘴里塞了颗丸子。

然后掐住他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

「咕咚」一声。

丸子很丝滑地被他吞了下去。

宋毓泽惊恐:「你给孤吃了什么?」

7

「生死蛊啊。」

我笑得眉眼弯弯。

指尖轻点着他性感饱满的喉结,道:

「母蛊在我体内,殿下若想与臣妾殉情的话,尽管去告。」

宋毓泽双眸睁大。

一脸「你疯了」的错愕表情。

半晌,屈辱地从齿间挤出三字:

「算、你、狠!」

言毕,他沮丧地躺回去。

面朝帐顶,怀疑人生。

他躺在那里不动,大有不走的架势。

我踢了踢他。

宋毓泽不悦问:

「干吗?」

我冷道:「出去!」

宋毓泽难以置信:

「你赶孤走?」

「搞清楚点,这里是孤的东宫,孤的房间!」

我自然知晓。

只是体内愈发躁动的火热,让我没有耐心和他争辩,直接道:

「你要是想现场围观我和李景予的房事,我也不介意。」

宋毓泽瞬间涨红了脸。

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在我目光强势的驱逐下,憋屈起身。

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外袍披上。

走了出去。

踏出房门的那刻,他被守门的太监堵住了去路。

太监得了皇后的命令——

要确保太子和侧妃圆房。

但他毕竟是太子。

太监不敢正面阻拦,只得低声道:

「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

「您怎么这时候撇下侧妃出来了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毓泽负气道:

「孤硬不起来,行了吧?」

太监:「……」

很显然,他正在气头上。

太监不敢再触他的眉头,低眉顺眼地让开。

……

屋内的我,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确保宋毓泽是真的离开后,才敢将注意力放回李景予身上。

「姐姐,难受……」

少年小声唤我。

他被情欲蒸熟,无意识地扯着衣襟,露出一片淡粉胸膛。

我眸光一暗。

掀起薄被盖在了我们身上。

8

翌日。

我步入主殿。

李景予扭着细腰跟在我身后。

将初次侍寝后,一个妃子该有的羞涩和幸福,演绎得活灵活现。

宋毓泽瞅见这一幕,脸色很不好。

端起案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我走近。

抬手轻飘飘一丢。

雪白锦帕准确盖在了他脸上。

宋毓泽一把扯下,恼问:

「作甚?」

我道:「元帕。」

宋毓泽展开一看,果然见雪白的帕子中央,有一抹干枯的红。

似血。

他顿时厌恶蹙眉。

将帕子捏作一团,想丢掉。

我冷声制止:

「你要是有办法应付皇后的检查,尽管丢。」

为避免造假,宫中下发的元帕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被我扼住命脉,宋毓泽深感屈辱。

上下唇哆嗦,咬牙挤出一句话:

「张宜恩,你身为女娘,却无半点女娘该有的矜持和端庄。」

「真是……真是不知廉耻!」

李景予看不得我受委屈,兰花指一捻,指向宋毓泽,怪声怪气道:

「廉耻?」

「值多少价啊?」

「太子妃娘娘能给您这个废物当妻子,您就该感恩戴德了。」

「嫔妾劝您,要求别这么多。」

宋毓泽更气。

奈何我们两面夹击,他无从反击。

憋屈地落败而逃。

李景予见状,提步就要跟上。

我拉住他的袖子,嘱咐:

「你小心点,别被人识破了真身。」

少年闻言,朝我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甜甜一笑:

「姐姐放心,弟弟我扮女人一绝。」

9

宋毓泽这人虽蠢,但很识时务。

知晓自己的性命攥在我手上,便老实地在皇后面前替李景予打掩护。

掩饰他男儿的身份。

装出一副夫妾恩爱的模样。

皇后看到甚觉满意。

满目慈爱地拉着李景予的手催生。

承诺——

只要他能给宋毓泽生出个大胖小子,便许他太子妃之位。

李景予一边羞涩颔首,一边暗自冷笑。

回来将这事儿当成笑话讲与我听。

他道:

「姐姐,这皇后真是长得胖,想得美。」

我深以为然。

宋毓泽却不满:

「羞辱孤可以的。」

「但孤不准你们说皇后的半分不是!」

看得出来,皇后对他很好。

所以他才会在皇后名誉受损时勃然大怒。

我意味不明地笑笑:

「太子和皇后还真是母子情深啊!」

宋毓泽没听出我语气中的讽刺,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道:

「那当然,孤和母后之间的亲情在这凉薄的天家中可是独一份。」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懂什么?」

我自是不懂——

一个能掐死亲生女儿博取皇后之位的蛇蝎妇人,能有什么亲情?

我垂了垂眼睑,遮住眸中的彻骨寒意,淡淡道:

「既如此,那想必皇后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吧?」

一直以来,我的目的都很纯粹。

那就是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中宫嫡长的身份。

以及附属中宫嫡长的尊崇和荣耀。

自然也包括——

皇位。

10

皇帝膝下五子。

宋毓泽为嫡为长。

但他最满意的继承人却是四子宋路昭。

传言宋路昭三岁识文断字,五岁吟诗作赋,十岁猎虎杀豹。

皇帝满意至极,曾表明:

「路昭是朕一众儿子中最像朕的。」

皇帝爱屋及乌。

要给宋路昭的生母颖嫔晋升。

可谁料,变故陡生。

颖嫔留下一封遗书,承认自己与侍卫通奸的罪行。

然后自缢。

因着此事,太后怀疑宋路昭并非皇家血脉。

欲杀之。

是皇帝力排众议保下了他。

可最后宋路昭还是被放逐北疆。

自生自灭。

年仅八岁的孩童,没了父母亲族的庇佑。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丧命于大漠黄沙中。

但没想到他竟如此争气。

不仅活了下来,还跟随镇北王南征北战,数立战功。

寄回京都报喜的信函中,镇北王回回都提及他的英勇。

皇帝本就属意宋路昭。

这下子,想改立储君的心又蠢蠢欲动。

11

中秋。

镇北军班师回朝。

双喜临门。

为昭显皇恩,皇帝宴请四方。

表面上是为镇北王以及将士们接风洗尘,可大家心知肚明——

今天的主角是宋路昭。

镇北王五句话三句不离四皇子。

提的全是他在北疆的事儿。

皇帝全神贯注地听着。

视线转向宋路昭。

威严双目里情绪复杂难辨。

有欣慰,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吾儿初长成」的骄傲。

宋毓泽心中吃味,一口闷了杯中的酒。

「咚」一声,将酒杯重重搁在了案上。

我轻嗤:「嫉妒了?」

宋毓泽眼尾猩红,瞪我一眼,低叱:

「住嘴!」

「四皇弟离京多年,父皇多放些心思在他身上是该的。」

他如此开解着自己。

可藏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握紧。

泄露了他心中的苦闷和不忿。

我转眸,暗自冷笑。

皇后老谋深算。

偷梁换柱。

只是眼睛不好。

选了个平庸的宋毓泽当儿子。

宋毓泽作为嫡长子的确是承载了皇帝的无限希冀。

可随着他年岁渐长,却并未展现出皇帝期许的过人之资。

反而略显笨拙。

皇帝一腔希望落空,自然也冷落了他。

所以宋毓泽从小到大都期盼皇帝的目光能为他停留。

用那嗲男文学来说就是:

「父亲的眼睛是男人这辈子最恐惧的东西,父亲的称赞是男人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

他苦求不来的东西,宋路昭唾手可得。

怎叫他不窝火呢?

12

宴会过半,皇帝问宋路昭要何封赏。

宋路昭行了个大礼,真切道:

「儿臣在北疆,听得最多的便是皇后娘娘与太子皇兄母子情深的故事。」

「叫儿子羡慕得紧。」

「儿子也想要一个像皇后娘娘这般慈善的母亲。」

皇帝转着手中的扳指,威严的目光落到皇后身上,问:

「梓潼觉得呢?」

皇后心下不喜,强撑着笑,道:

「这宫中的每一个皇子和公主都是臣妾的儿女。」

「臣妾自当关爱。」

「既如此,那便将路昭记在梓潼名下,全了梓潼这拳拳爱子之心。」

「如何?」

话落,不待她反应,皇帝便一锤定音:

「路昭,还不快拜见你母后?」

「是。」

宋路昭从善如流地撩袍跪下,磕头喊娘。

一切发生得太快。

完全不给皇后反应拒绝的机会。

但浸淫后宫多年,皇后最会的就是做戏。

片刻的僵硬后,喜极而泣。

佯装激动地扶起宋路昭:

「我儿快快请起。」

透过薄薄的夜色,我敏锐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阴鸷。

母后,你不是喜欢儿子?

今夜女儿送了你一个,欢不欢喜呢?

……

皇帝如此任性草率地将宋路昭记为嫡子。

是为了给他铺路。

朝臣清楚,宋毓泽更清楚。

所以回东宫的路上他一直闷闷不乐。

不想有一天自己真的成了弃子。

我宽慰他:

「你放心吧,皇后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苦了你的。」

「什么意思?」

宋毓泽俊秀的脸上一片懵懂之色。

我冷笑一声,并未多言。

13

有了嫡子的身份后,宋路昭的待遇可谓是水涨船高。

皇帝把他随身携带。

上朝参政。

而宋毓泽近日恍惚,表现差劲。

多次受到皇帝斥责。

甚至被骂:

「此等资质,不堪大任。」

朝臣便知皇帝之心。

私下聚集起来。

商讨废储另立之事。

我叫人将风声传到了皇后耳中。

她很快就坐不住了。

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天,邀张德妃去御花园赏荷。

皇后单刀直入。

要求张家力保宋毓泽。

张家儿郎大多在朝中身居要职,是大亓的中流砥柱。

说话有一定的分量。

再加之皇后和太子侧妃李景予的母族。

三家同心协力,保下宋毓泽的太子之位不成问题。

可张德妃与皇后对立多年。

岂会那么轻易地听她行事呢?

在皇后等得快要不耐烦时,她淡淡地吐出一字:

「不。」

皇后表情皲裂,掐紧了手掌,厉声道:

「张元英,别忘了你侄女现在可是太子妃。」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德妃喂完盆中的最后一点鱼食,接过宫婢递过来的帕子净手。

「可我张家并非只有宜恩这一个姑娘,不是吗?」

顿了顿,又道:

「你我斗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那至尊之位。」

「如今,陛下最喜爱的昭王记在你名下。」

「太子也好,昭王也罢,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姐姐你都是板上钉钉的皇太后。」

「你着急作甚?」

说到这里,张德妃轻飘飘地瞥她一眼,笑容展开:

「或者说,姐姐在害怕?」

「害怕……」

皇后面色一紧,急声打断张德妃:

「妹妹休要胡言!」

「本宫只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更好罢了。」

「哦,是么?」

张德妃不知想到什么,凤眸里浮起讥诮。

皇后的心越来越乱,无心再与之纠缠,直问:

「你究竟怎样才肯同意与本宫合作?」

「等价交换。」

14

皇后权欲旺。

将权攥得死紧。

这次,为了宋毓泽不得不向张德妃低头,分出一部分权力。

把我叫去时,也带上了李景予。

她道:

「虽然小妤为侧妃,但也该多加历练。」

「将来才能辅佐太子妃管理好后宫。」

李景予表现积极,欣然应诺。

我心知——

皇后不甘就这样被张德妃拿捏。

培养李景予是为了掣肘我。

可惜,她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李景予是我的人。

从坤宁宫出来后,李景予欢欣雀跃,道:

「姐姐,我一定好好学习如何料理宫务。」

「将来为姐姐管理好男色三千。」

李景予抓着我的手臂,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坐上皇夫之位,指点后宫的风光场景。

15

后宫暗流汹涌,前朝也不遑多让。

那些大臣联书上奏。

列了十条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要求皇帝废太子、立昭王。

皇帝心中暗喜。

本欲顺承他们的话。

可还未张口,便被张丞相一口否决:

「不可!」

他走至中央,朗声道: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虽无大才却从未失德,并没有严重到需要废除的地步。」

「况且,他是中宫嫡出。」

「立嫡立长,是我大亓千百年来的规矩。」

张党一派的人紧随其后,口若悬河为宋毓泽求情。

就这样,太子党和昭王党吵了起来。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皇帝听得头疼,抬手打断他们的争吵:

「好啦!」

「兹事体大,容朕考虑。」

……

今早朝会上发生的事,被暗探事无巨细记录下来,呈到了我的面前。

看完后,我心如止水。

伸手一丢,信纸便准确无误地落入了炭盆中。

看着暖黄色的火蛇一点一点吞噬掉信纸,我问李景予:

「颖嫔之事查得如何?」

李景予浓眉微蹙,苦恼道:

「昔年在颖嫔身边伺候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冷宫仅剩一个老奶娘,还是个疯婆子。」

炭盆中的火势一下子大了起来,火光映亮了我的脸。

热气腾起,迎面扑来,暖融融的。

我道:

「疯未必是真的疯。」

「还有,皇后身前贴身伺候的梁嬷嬷,知道的秘密也不少。」

李景予受到点拨豁然开朗,喜道:

「姐姐,弟弟我即刻去办。」

16

我们这些人,都在为了宋毓泽的太子之位而「努力」着。

只有他这个当事人不上心。

等我闲下来,有空过问他的行踪的时候,他已经掉入了温柔乡里。

这天,他听完小曲送洛欣婉回家。

两人在洛家后门依依不舍。

洛欣婉踮脚往他脸上轻啄了一口,然后红着脸,羞涩地跑了。

宋毓泽失神地盯着她的背影,似乎是在回味刚才那个吻。

撞见这幕的我轻嗤:

「听曹公公说,太子殿下已经半月没去上值了。」

「还以为殿下是在憋什么大招对付昭王呢,结果是在这里和旧情人卿卿我我。」

听到我的冷嘲热讽,宋毓泽也不像以往那样反唇相讥,兀自忽略我,冷着脸往前走。

我也不恼,吩咐车夫驱车跟上。

良久,宋毓泽被跟得烦了,忍无可忍冲我吼: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冷声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太子殿下吧?」

「玩忽职守、尸位素餐!」

「怎么?你的储君之位真的不想要了吗?」

不知怎的,宋毓泽就爆发了,赌气道:

「不要了!」

「反正父皇满意的继承人也不是我!反正母后要我当太子也是为了她的尊荣与权势而已!」

「你也一样,嫁给我也是贪图太子妃的位置吧?」

他眼尾猩红,神情悲怆,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我冷笑。

这就受不了了?

更残酷的还在后面呢。

我没有理会他的破碎,反问:

「好,你觉得我们都是有所企图。」

「那你笃定你心爱的洛姑娘,对你就是一片真心吗?」

这一次,宋毓泽的眸光里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那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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