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被掏空了，尸体被扔在臭水沟里。

而此时，我的母亲，正与她即将出嫁的omega女儿说着离别的贴心话。

由于我没有提前回来帮忙布置婚礼会场，她们骂我白眼狼。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我是个beta。

我的姐姐，帝国第一商会罗氏家族最受宠的omega女儿今天出嫁了。

她嫁给了一位英俊潇洒的alpha。

而这位alpha曾是我的男朋友。

大家都称赞我母亲教导有方，养出个这么水灵的女儿。

我的母亲脸上洋溢着嫁女儿的喜悦，完完全全忘了她还有一个女儿。

死后我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大家都看不到我，但我能看见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

母亲还在与来宾客套，管家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的眉头就皱了下来。

她走到一旁，有些生气的掏出手机，拨打我的电话号码。

嘴边还在碎碎念：“长脾气了？不接电话？非要我亲自请人是吧！”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

她又拨打了几次，得到同样的结果后她脸上的怒气又盛了一分。

“好好好，不接电话是吧，罗小鱼，你有种永远都别回来！我就当你死在外边了！”

她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姐姐提着婚纱走了过来，温声安慰母亲。

“妈妈，你别生气，或许小鱼临时有事所以才赶不及回来。”

母亲摇了摇头，“你别帮她说话，那天她分明答应了我会回来，现在还不出现，就是要我们家难堪！”

“妈妈，或许小鱼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对我和旭泽哥哥的事还在介怀……”

母亲更怒了，“这都多少年的事了，至于还在介怀？你是omega，旭泽是alpha，她一个beta介怀什么！自古AO结合天经地义，有本事她就分化成omega啊！我养她这么大，她不懂感恩非要在今天这种重要的日子来膈应我，我……我怎么就生出这种女儿！”

我神情麻木的看着他们，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母亲会生出我这种女儿。

这种beta女儿。

明明父亲是alpha，母亲是omega，却偏偏生出一个beta的我。

这时，父亲走了过来，他大概是听见了母亲和姐姐说的话，脸色非常不好。

“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迟些我们对外宣称跟她断绝关系，以后她在外是死是活都不关我们事！”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很想说。

因为我已经死了。

又一波来宾需要去客套，母亲收拾好神情就走了。

姐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洁白漂亮的婚纱拂过我。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它。

这件缀着珍珠的婚纱是母亲以前结婚的时候穿过的。

小时候，在我还未分化成beta的时候，母亲对我其实很好。

小时候，姐姐喜欢出去玩，不太坐得住，而我则喜欢跟着妈妈，妈妈做事的时候我会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着，不吵不闹。

妈妈喜欢我的乖巧，会经常抱抱我，亲亲我，摸摸我，帮我梳好看的小辫子，还会给我买我喜欢的零食……

相对于姐姐，妈妈明显更宠我一些。

有一次我看见母亲整理衣柜的时候翻出了一件婚纱，她见我眼巴巴的望着婚纱，温柔的笑着对我说等我将来长大，就让我穿着它出嫁。

如今，罗小贝穿着它，嫁给了我曾经喜欢的人。

我还是会羡慕，但是已经不会嫉妒了。

Beta无论如何都抢不过omega。

无论是父母的爱，亦或是情人的爱。

这就是beta的宿命。

罗小贝提着婚纱走向一个男人。

男人眉眼带着深情，温柔的睇视着他的新娘。

周旭泽曾经也这么温柔的凝视过我。

我们谈恋爱三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没想到那一次把男朋友带回家见父母，却被姐姐罗小贝看上。

我还记得当时姐姐第一次见到周旭泽的眼神。

炽热而明亮。

那天周旭泽离开后姐姐就笑眯眯的对我说：“小鱼，把周旭泽让给我吧。”

我拒绝。

她也不恼，只是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直到后来，当我在我房间的床上看到一丝不挂的他们，我终于明白那个眼神的含义。

一个beta也想跟omega抢alpha？

抢得过吗？

我闻不到信息素，但周旭泽迷离的眼神，紧紧抱着罗小贝的手，以及埋在她脖子间断断续续的吻。

我知道，我输了。

父母知道后并没有责备姐姐，只是让周旭泽马上跟姐姐订婚。

他们唯一的omega女儿被标记了，他们不能让她受委屈。

而我的委屈，他们一概不在意。

当房间剩下我和姐姐的时候，姐姐拨开盖在身上的长发，露出布满吻痕的身体，眼神无辜的望向我。

“小鱼，你不会怪我吧？”

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在我准备将那些质问问出口之际，姐姐又开口了。

她轻轻的说：“谁让你不是omega呢？”

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气瞬间流走。

我还是不甘心，跑去跟父母闹，这是我长这么大头一次闹脾气。

可父母完全不在意。

父亲说都这样了还闹什么。

母亲说已经没有办法了，让我忘了周旭泽。

我说可以洗标记啊。

换来了母亲不可思议的眼神以及父亲狠狠的一巴掌。

“让我女儿去经历洗标记的痛，你怎么这么恶毒！”

可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我心里也很痛啊！

你们为什么不能为我考虑一点点，一点点，哪怕一点点……

心里的呐喊无法说出口，眼泪在眼眶中打滚。

伤我最深的人，永远是我的家人。

“你要是不想看见他们，等他们订婚宴结束了你就回去吧。”母亲冷漠的说。

我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愣愣的望着母亲。

姐姐在楼上喊了母亲，让她上去帮她挑订婚的礼服。

我呆滞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母亲的身影，直至消失。

很快，楼上传来了姐姐的嬉笑声和母亲宠溺的话声。

而我，是这个家里多余的人。

“罗小鱼，你是多余的。”我轻声呢喃。

第二天我收拾好行李离开，却在大门被管家拦住。

管家说我的父亲母亲要我一定要参加姐姐的订婚宴，罗家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么重大的宴会我身为养女也必须在场。

是的，在我分化成beta后，他们就对外宣称我是保姆的女儿，保姆意外死了他们不忍我流离失所于是收养了我。

父亲要脸，一个AO家庭诞生了一个beta，他怕在外面被人说闲话所以就索性跟我“撇清关系”。

在姐姐跟周旭泽办订婚宴之前，我都被监视着，无法离开家一步。

甚至在订婚宴上，母亲还要我给与姐姐祝福。

彼时，周旭泽看向我的眼里再无往日柔光。

Alpha只会爱他的omega。

思绪被姐姐的娇笑声拉回。

原来是新郎在她跟别人客套的时候亲了她一口。

罗小贝嗔怪的看了眼周旭泽，接着挽住周旭泽的手让人给他们拍了张合照。

罗小贝笑眯眯的将合照发给一个人的微信。

我看了眼，是我的微信。

在他们那张亲吻合照下面，罗小贝编辑了一句话：[小鱼，不祝福我们吗？]

我眼神一冷，罗小贝永远都这样，轻易抢走我的一切，却又逼着我祝福。

她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可以扎我心窝的机会。

那张两人嘴唇贴在一起的照片，令我作呕。

我不想再看，正打算飘走的时候蓦地就看到罗小贝的微信上突然出现了几张照片。

我身体猛地一僵。

那些照片竟然都是我的。

有我内脏被掏出来的照片，还有我尸体躺在臭水沟里的照片……

原来我当时死的这样惨。

“啊——”

罗小贝的尖叫声响彻整个会场，其他人纷纷望了过来，父亲母亲更是担忧的来到她身边。

“怎么了，小贝，是有哪里不舒服？”母亲揽住浑身发抖的罗小贝。

罗小贝把手机屏幕转向母亲，脸上的神情委屈到几乎落泪，“妈妈，为什么小鱼要这样？就算她不想来我的婚礼，她也不能发这种照片啊，她就看不得我好吗……”

父亲看了照片脸色铁青，母亲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畜生……”

母亲拿过罗小贝的手机，摁住语音气愤的说道：“罗小鱼，她是你姐姐！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你要是不想当我女儿你可以不当！别给我整这些装神弄鬼的，马上给我回来道歉！不然我就当你死了！”

母亲刚发出了语音，那边竟然回了一通电话。

母亲立马接听了电话，那些胸中积累的怒火终于得到发泄，“罗小鱼，有你这样当妹妹的吗？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你今天必须给我回来跟你姐姐道歉并且保证以后绝对不做这种事，否则……”

母亲的话说到一半蓦地顿住。

“我们是星际联邦警察，请问您是罗小鱼的母亲吗？罗小鱼于日前被害，杀害罗小鱼的嫌犯刚刚被逮捕，我们希望您能前来认尸体。”

在刚分化成beta之后那几年，我接受不了母亲对我前后态度的改变，常常有过想死的念头。

每当我有那种念头，我都会忍不住想，如果母亲知道我死了，会不会伤心？

会不会后悔？

我其实心里是有种报复的成分的，我希望母亲为我痛哭流泪，我希望她后悔却来不及。

但我是个胆小的beta，想死却没有勇气。

唯一一次在我拿起刀子想要割腕的时候，正好被罗小贝看见，罗小贝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给了我一个奇怪的眼神。

话里充满了阴阳怪调，“哎呀，小鱼，你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引起爸妈的注意吧？”

“想什么呢，一个beta找什么存在感。”

就像是被扯下最后一块遮羞布，我落荒而逃。

如今，我亲眼看见母亲在接了警察的电话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能平静的继续办婚礼的事情。

我就知道，果然不能。

我原来是连死亡都无法引起家人注意的人。

婚礼热热闹闹的，我心里有种扎扎的疼。

我飘到母亲面前，伤心的望着她。

轻声开口，“beta就不行吗？”

婚礼结束后，已夜深。

送走所有宾客后，母亲突然说道：“我们去卢原吧。”

一时间所有人怔住。

卢原，我死亡的地方。

父亲没说话，婚礼结束终于让他有时间想另一个女儿的事情。

罗小贝走前来挽住母亲的手，轻声道：“妈妈，现在这么晚了，我们明天去吧。”

母亲抽出自己的手，头一次用冷漠的眼神看她。

罗小贝脸上闪现慌乱。

到了警察局，他们立即被带到停尸房。

我的尸体看上去还算完整，只是身上多处被剖的划痕以及被扣掉的眼珠令我看上去特别渗人。

且尸体的味道在掀开盖布后弥散开来。

“呕——”

罗小贝没忍住当场干呕了起来。

父亲嫌弃的看了眼便头也不回的出去。

母亲却还站在那，面无表情。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罗小贝摇了摇母亲的手，像平时那般带着撒娇的语气，“妈妈，我们出去吧，我有些不舒服。”

母亲转过脸看向她，淡淡的说了句：“那你就出去吧。”

罗小贝迫不及待的走了。

“犯罪嫌疑人李德帆，系罗小鱼同事，因赌博欠下巨款无法偿还，3月30号晚见罗小鱼独自一人加班，便心生歹念将其杀害。”

“杀害后把罗小鱼的内脏全部挖出，卖给地下黑市。”

“据犯罪嫌疑人说，将罗小鱼杀害后便将其手机取走，因偶然间看见过罗小鱼手机的开机密码和付款码，所以想拿走罗小鱼的钱。”

“他以为罗小鱼的老款手机没有定位系统，在他开机操作转账的时候，我们警察局就立即收到罗小鱼手机的定位，于是逮捕了他。”

“3月30号，她为什么加班？”

母亲突然问了一句。

警察愣了愣才回道：“听她同事说她要回家参加家人的婚礼，她只有把工作做完才能请假。”

母亲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是知道的。

3月30号那晚，我和母亲在电话里吵了一架。

“为什么不回来？”

母亲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仿佛我是做错事的学生，带着一种严厉的语气质问我。

“我要加班。”

“加班？还是借口？你姐姐这么重要的婚礼你难道不应该回来帮忙布置婚礼会场？”

“妈……”

连续加班一周的我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母亲却愣是听不出来，她继续指责我。

“这是你唯一的姐姐的婚礼，连你远房表姐都来帮忙了，你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别给我找借口，立刻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像狂风般灌进身体，疲惫不堪的身体再也无法负荷，顷刻宣泄出来。

却最终只汇成压抑又苦涩的一句：

“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电话里沉默了一秒，接着爆发出母亲充满怒气的声音。

“罗小鱼！你明天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当你死了！那破公司你也别想去上班了！”

心里猛然一阵窒息，我万万没想到母亲竟然会用工作威胁我。

帝国第一商会罗氏家族，想让一家小公司辞退一名员工，很容易的事。

这份工作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我只能认命。

“知道了。”

挂了电话，抹掉眼角的泪水，我转身回到公司。

想要请到明天的假，我今晚得加班到凌晨3点。

在楼梯拐角我撞到一个人，是同部门的一个男同事。

我道了歉正要走，对方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心的问了我一句，在知道今夜我会一个人加班后，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那时我心情低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直到，我被人从身后一把割断喉咙。

第一刀割得不够彻底，我还没死透，那人就又补了一刀。

痛，真的好痛。

那种痛彻神髓的感觉甚至都刻进我的灵魂里，以至现在我一回想起就会忍不住浑身颤抖。

母亲的脸色好似又苍白了一些，眼神有些波动。

是想起了最后那通电话里对我说的话了么？

小时候我会经常看见别的小朋友的父母不准他们说“死”字，如果他们说了就会要他们吐口水当作没说过。

他们的父母要是因为生气而不经意说了出来也会立马表现出懊悔。

因为“死”字不吉利。

是父母对于自己的孩子最忌讳的字。

可我从小就从母亲嘴里听到过无数次。

只要我不听她的要求，她就会快速又尖锐的对我用这样的句型：“你要是……我就当你死了！”

甚至在最后的那一通电话里，她对我说的最后的话也是：

——你明天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当你死了！

如今，一语成簪。

母亲，你有没有后悔过。

对我说过那么多次“死”字？

我的遗物都在公司宿舍里，母亲他们到的时候我的室友小馨已经把我的遗物都收拾好了。

小馨是我出来工作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的朋友。

她也是个beta。

她眼眶有些红，像是哭过，看见我家人的时候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们……是小鱼的家人？”

母亲点了点头。

小馨把我的遗物交给母亲，母亲在袋子里翻了翻，竟翻出我的记账本。

她打开看了一会就皱起眉。

“早餐吃馒头？午饭晚饭都不吃肉？”

“过年吃素馅的饺子？”

“减什么肥？就不怕减出个好歹？”

……

这时候的母亲倒有几分做母亲的样子。

如果是从前，我或许会有些开心，心结也不至于那么大。

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活着的时候都不关心，死后关心又有什么意义？

“阿姨，小鱼不是减肥，她是……”

母亲的视线转向小馨。

“她是没钱吃饭。”

母亲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怎么会？”

小馨犹豫了一会，开口道：“阿姨，您真的不知道吗？小鱼的工资很低，我们员工宿舍每个月都要交一部分房租，饭堂虽然打着员工免费的旗号，实际上也是收伙食费的，她是真的没钱所以才会每一顿都省着吃……”

母亲还是不肯相信，她摇了摇头，“不可能，她每个月家里都有给零花，就算工资不够花她也不至于没钱吃饭。”

小馨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反驳，“不能吧，要是有零花，她那时也不会去卖血……”

“你说什么？卖血？谁卖血？”

“小鱼啊，几年前了吧，就是她上一份工作遇到一家黑心中介，她一个月4000星际币的工资被中介抽了3600，她要交房租又要吃饭……她有打过电话问家里，但没要到钱，最后她是去卖血才解决了困境……”

“阿姨，您真的是小鱼妈妈吗？”

大概是5年前吧，那时我刚毕业，罗小贝就擅作主张安排我进罗氏当她的助理。

父亲母亲知道后并没有反对，反而叮嘱我好好做事。

只有我知道，跟在罗小贝身边会面临什么。

她不会好心真的让我好好工作，她只会尽情奴役我。

就像高中时那样。

罗小贝高二的时候我高一，她对父母说怕我被人欺负，主动留级跟我一个班。

美名其曰是在由大部分AO组成的班级里保护我这个beta妹妹免受那些高高在上的A或O欺负。

实际上，欺负我的人就是她。

随地随时叫我去买东西，即使在课上；

命令我帮她做作业，却不许我做自己的作业，就是为了可以看到我被老师责罚；

我来大姨妈的时候命令我喝下她给的冰水……

……

只要我不顺从她，等待我的就是被锁进厕所间迎头倒来的粪水又或者是她命令其他人对我殴打……

在那所贵族AO学校里，我受到的霸凌全都来自罗小贝。

所以我当然不能当她助理。

我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份工作。

却不成想，差点要了我的命。

是那家中介找上我的，说可以帮我介绍工作，他们只抽1成工资。

我信了。

可现实狠狠教训了我。

他们竟然抽了我大部分的工资，剩下那400星际币连房租都交不起。

最可怕的是，当时合租的室友竟然偷我身份证去办网贷，我起初没有发现，后来她还不上钱了，催债的打到我电话上了我才知道我被她拿去当担保了。

她还跑了，这个债只能我还。

2万星际币，还不上就用我身体器官去还。

我害怕极了，下意识就打母亲的电话求助。

那会母亲好像在跟罗小贝逛街，我在电话里听见他们讨论哪款LV的包包好看。

“妈妈，可以给我点钱吗？我……”

“有能耐出去就别想着靠家里。”

母亲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她还在为我不给罗小贝当助理的事生气。

我整个身体蜷缩在角落，不知所措，心里堆满恐慌，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微信震动的声响令我的哭泣暂时停止，我以为是母亲，满怀希望的点开。

却是罗小贝的。

[你很缺钱吗？要帮忙吗？]

要，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尊严可谈的了，也没有心思去思考为什么罗小贝会主动说帮我。

只要有人帮我就可以了。

那时，罗小贝是我唯一的希望。

[你可以借我2万星际币吗？我以后每个月发工资了一点一点还你。]

[哎呀小鱼，别急，听我说，我来给你个建议，2万星际币不多，你卖个血就可以了。]

我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

我怎么就忘了，这个人是罗小贝啊，她怎么会帮我。

我捏住手机的手紧了又松开。

但有一件事罗小贝说得对，我确实可以去卖血。

后来找了现在这份工作，苦是苦了点，但好歹勉强能过活。

接着就认识了小馨，小馨对我很好，我头一次有人关心忍不住就将自己的事讲了出来。

我没讲还网贷那一块，那是我最不想记起的。

小馨也以为我卖血是因为吃不起饭。

那件事让我心里对家里产生了严重的隔阂，之后我都没有回过家里，包括过年。

直到我认识了周旭泽，要结婚了想着还是应该带男朋友回家见见父母。

只是没想到这一带，周旭泽竟成了我姐夫。

我总是在失去。

母亲有些恍惚的走出员工宿舍。

走廊上，罗小贝正背对着母亲手指在手机上按着，似乎在跟什么人发信息。

“把手机给我。”

母亲的突然出声把罗小贝直直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妈妈，你吓到我了。”

“手机。”母亲又重复了一遍。

罗小贝不明所以的将手机递过去，有些忐忑的问道：“妈妈，怎么了？”

母亲没有理罗小贝，只是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划拉一下。

气氛有些奇怪的僵凝。

片刻后，母亲抬起头来，直直的望着罗小贝。

下一秒，她抬起手，

拍——

罗小贝不敢置信的望着母亲，“妈妈，你为什么打我？”

“每个月家里给你们零花，你说钱不够花我就给了你2万星际币，你妹妹只有5千，你妹妹的零花都去哪了？”

罗小贝浑身一僵，她这才明白母亲要她手机的目的。以往都是通过她把零花打给罗小鱼，但她很早之前就没再给罗小鱼转过账了。

她眼神慌乱，“我……我忘了给她了，她不是去外面工作么，我以为她钱够花所以就一时忘了，但是钱我都没花，都在我这存着，她要是需要帮忙的话我就全部都给她。”

罗小贝握住母亲的手，眼神委屈又可怜，“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忘了……”

母亲用力的抽出手，将手机屏幕转向她。

罗小贝脸色蓦地一白。

屏幕上正是那次她让我去卖血的对话。

星际时代，即便是一百年前的聊天记录，也能快速恢复。

母亲眼神逐渐冰冷，“这就是你的帮忙？”

罗小贝后退两步，捂脸蹲下痛哭。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能怪我吗……”

以往罗小贝理亏却无计可施的时候就会这样，小小的身子哭得浑身颤抖，好不可怜。

一个柔弱美丽的Omega，她的哭泣会轻而易举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只是这次，这招在母亲这里不好使了。

母亲将手机丢回给她，越过她没有再看她一眼。

只是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母亲嘴巴微微动了下，我凑过去听——

“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