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明、风露清，一壶清茶忆婵娟。

2016年早春，90岁高龄的王文娟大师在家里练习走路，她穿起心爱的旗袍，脚踩高跟鞋，为自己的专场演出做准备。

“千里共婵娟——王文娟王派艺术专场”，是大师最后一次登台演出。

这次的演出剧目，都是大师早期的作品，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广泛传播。文娟大师把舞台当作课堂，让她的学生们从中汲取经验、摒弃自己的不足，并请观众们来见证这个过程。

这一年的三月份，大师在上海连演三天，五月份，又赶赴绍兴演出了一天，场场爆满，剧场内掌声如雷。

王文娟大师给自己的艺术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大师的人生也幸福圆满。

关于“舒伯特”和“林黛玉”的婚姻，坊间多有传言。

大抵是说，文娟大师的学问和才情比不上孙道临先生，先生为尊母意，才不得已迎娶大师。

对此，文娟大师是不屑理会的，他们夫妇二人，都不喜“秀恩爱”。

孙道林先生日常看的书籍里，总会夹着一张大师年轻时的照片；大师上节目穿的旗袍，先生会亲自出主意，还会征询其他观众的意见；先生晚年病重失忆，唯一认得出的人，就是爱妻文娟……

孙道临先生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文娟在哪里？他去世之后多年，大师仍然说，我现在还要和他对话，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都想和他讲一讲。

王文娟大师豪爽通透、孙道临先生一丝不苟，他们两人个性差异极大，却深谙夫妻之道，互相欣赏，琴瑟和谐。

垂暮之年的中秋节，两人会在阳台上赏月，回忆新婚的那次庐山之行。

1962年，大师刚刚拍完越剧电影《红楼梦》。那次蜜月之旅，也恰逢中秋佳节。

风清露白、万籁无声，在清幽皎洁的月色中，他们裹着棉大衣，坐在屋外石阶上望月，静静地，忘却了时间，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其实，那一次同行的，还有徐玉兰俞则人夫妇二人。徐玉兰大师，还是他们两个的媒人之一。

王文娟和孙道临，王文娟和徐玉兰，无论是夫妻档，还是姐妹档，似这般登对般配的，本就罕见，文娟大师居然都占全了。

徐王二位大师“在一起”整整69年，比起她们各自的唯一一次婚姻，都要长得多了。

二人同样是互补性格，徐玉兰大师的唱腔高亢激昂、华彩跌宕，在生活中，她开朗爽直、热情坦荡、嫉恶如仇；王文娟大师的表演朴实醇厚、流畅自然，日常的她文静内向、随和真诚，时不时犯点“小迷糊”。

她们是“越剧舞台上的并蒂莲”，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势，心领神会，默契自如。

在戏曲舞台上，真挚的爱情常常被称为“知己之恩”。

最亲密的知己，最恩爱的夫妻，王文娟大师都拥有。

愿她们在天堂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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