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个标题,也许有人会觉得我危言耸听,但其实认真分析一下我们人类社会的发展逻辑,我们就会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奇谈怪论,而是一个正在逼近的现实,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人类社会的政治形态,是由每个人能掌握的暴力均值所决定的,而我们今天所有的普世价值,其实也是上一次军事革命的产物。
前面我们讲了,“人人生而平等,人人生而自由”这两个现代政治的理念,它既是一个事实,又不是一个事实,为什么呢?
因为随着火药革命的爆发,在火枪和火炮面前,确实是“人人生而平等”的,不管你出身多么高贵,武艺多么精良,甲胄多么坚固,一样挡不住一颗呼啸而至的铅丸。
所以奠定现代政治规则的两场革命,美国的独立战争和法国的大革命,之所以能够成功,都是因为燧发枪的普及,让步兵的排队枪毙战术,成为了战场上压倒一切的力量,淘汰了少数人对军事技术垄断的结果。
所以18世纪的美国人敢自豪地说:“我有一间小破屋,风能进雨能进,国王的税吏不能进。”
这背后的逻辑,并不是因为美国人发明了民主制度,导致了社会进步,而是因为当时的美国社会,人人手里有枪,是真正的“战斗民族”,在这种社会里,成本最低的方式就是民主制度,这后来就变成了美国的选择。
而英国为什么最终放弃了美国?也是因为在一个人人拥枪的社会里,搞专制的成本是非常高的,甚至是得不偿失的,这才是关键原因。
后人在总结这段历史的时候,往往混淆了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自由,平等,人权”这些我们今天奉为圭臬的普世价值观,之所以能在18世纪前后诞生,既不是启蒙运动的结果,也不是因为美国人设计了独特的政治制度,而是因为火药革命恰好在此时完成,大幅度降低了军事门槛,给了他们成功的机会。
事实上这些思想早就存在,1524年爆发的德国农民战争,就曾经发表过,有类似思想的《12条款》和《帝国改革纲领》,但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此时火药革命刚刚开始,还没有发明排队枪毙战术,贵族掌控的重甲骑兵在战场上,还拥有压倒优势。
因此德国的封建领主,毫不妥协,该出手时就出手。
在奥格斯堡巨商家族富格尔的资助下,他们紧紧依靠一支由1500人的装甲骑兵为主的军队,转战各地,仅用了六个月的时间,就轻松打垮了闵采尔领导下的数十万农民军。
起义的结果,是闵采尔本人被斩首,十多万起义的农民被屠杀。
所以纵观人类历史,追求自由和平等的思想一直都存在,但是如果别人手里有刀,你却是赤手空拳,那还不是然并卵?!
为什么法国大革命能推翻波旁王朝?
因为此时排队枪毙战术已经成型,士兵的训练成本极低,动员能力和战斗意志成为了战场胜负的关键,所以在革命口号的感召之下,千千万万的群众走上战场,只用很短的时间,就能转换成坚韧的战士,瞬间就打败了国外的干涉力量和国内的保皇势力。
同样的道理,为什么古罗马的政治制度,能够在18世纪的美国被复活?
因为古罗马的公民人人都是战士,放下锄头就能走上战场,而18世纪的美国,每一个移民手里都有枪,双方有非常类似的社会基础,这才是关键。
所以人类每一个时期所实行的政治制度,能够取得成功的,本质上都是由当时人类所掌握的暴力手段所决定的,能匹配得最好的,就能获得最大的成功。
人类社会政治制度的发展,不是由某几个“圣贤”的想法所决定的,也不是因为一种价值观先进还是落后,而是由军事发展的方向所主导的,我这本《归因论》向大家反复阐述的,其实就是这个核心观点。
此后的历史发展轨迹,也是沿着这个逻辑的,前一章我们向大家讲了,从工业革命开始一直到现在,一个国家要想成功,必须要遵循三个要素:
第一、这个社会必须要有放之四海皆准的“普世”价值观。
第二、能促进经济和科技的发展。
第三、国民对本国政治制度的绝对信仰。
这三条的核心,其实就是一个国家的政治制度,一定要让人民对未来有“掌控”感,这个国家就会文化昌盛,经济繁荣,科技发达,在大国竞争中脱颖而出。
而此前的美国,完美地符合了这三个条件,所以它是今天世界的霸主。
但正如我反复所强调的,政治制度的基础取决于军事技术的发展,取决于每个人掌握暴力的能力,以及他在整个体系中所占的重要性,就决定了他的政治地位。
一旦发生了军事革命,改变了人和人在这个体系中的重要性比例,那整个社会的政治体制,就会推倒重来。
这个道理就像我前面所讲的,古罗马为什么从共和制走向了帝制?
其中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它的军事制度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当古罗马的军队,是由公民义务组成,每一个人都非常重要的时候,古罗马的政治制度,就会变得越来越民主。
公民大会的诞生,全民投票选举保民官,格拉古兄弟首创的社会福利,都是为了更好地匹配这种军事制度。
但是从马略、苏拉开始,雇佣军取代了公民军,军队从国家所有变成了私人所有,民主政治马上就被破坏,最后到了凯撒和屋大维时期,罗马最终完成了从民主到独裁的转变,走向了帝国时代。
这一切背后的逻辑,就是这个国家的暴力手段,从人均拥有,变成了个人独享。
推动这一进程的重要军事科技原因,就是骑兵装备的日益完善,让骑兵逐渐替代了方阵步兵,成为了战场上的决胜力量。
对于农耕民族来说,培训一名合格的骑兵,成本是极高的,这就让一个国家的军事能力,逐渐集中到了少数人手里,这种军事上的不平等,最终就造成了政治上的不平等。
所以在方阵步兵称霸历史的时期里,古希腊和古罗马都是民主制度,当骑兵成为战场上的王者的时候,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走向了专制。
因此“人人生而平等,人人生而自由”这两句话,也不是一个事实,它只是一个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
所以当人类的历史,又一次走向科技大爆发的时刻,特别是当人工智能的出现之后,从火药革命开始,工业革命和电气化革命所造就的“总体战”,也就是倾举国之力的全民战争的这种形式,很可能也会成为历史,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出现了一个关键变量,人工智能。
我们现在很难说人工智能会走到哪一步,但自从阿尔法go第一次在一个我们认为不可能的领域,围棋里战胜了李世石,到ChatGPT的出现,仅仅不过也才几年的时间,也许人工智能的发展速度,会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假如有一天,人工智能被广泛应用在军事领域,同时在社会的经济生活中,又能代替绝大多数人的工作,不知道大家想过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基于“人人生而平等,人人生而自由”这个价值观的整个现代社会理念,就会迅速地崩塌。
因为这个理念和我前面所说的那三个原则,都是上个时代的产物,一个国家要想脱颖而出,战胜外敌,靠的是一个国家的总体调动能力,靠的是全民对这个国家的信仰。
所以才有了“平等、自由、人权”这些普世价值观,存在的意义。
但是当人工智能出现之后,大部分人就会变得不再重要,甚至无足轻重,少数掌握了关键技术的政府,或者是某个大公司,甚至是某个人,就有可能轻松地征服和统治整个世界。
千万别觉得我是危言耸听,其实这次俄乌战争,就已经给我们演示了这种可能,无人机,无人战车,巡飞弹,正在变成战场上的决定性力量。
也许今天这些东西,还需要大量的人来操作,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很可能到了某一天,在人工智能的帮助下,一两个人就能指挥成千上万的无人机,无人战车,巡飞弹,无人舰船,去打赢一场战争。
而且不仅仅在战场上是如此,在社会的管控方面,信息技术已经揭示了它极其强大的力量,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每个人手里的手机,已经让这个社会的暴力犯罪,和十几年前相比,下降了几个数量级。
在我们的社会变得越来越安全的同时,其实也意味着,技术进步已经为少数人高效地控制绝大多数人,提供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将来如果有人工智能帮忙的话,准确的面部识别和行动轨迹分析,几乎让每一个人都无处藏身,像ChatGPT这种软件一旦被普及,运用在社交媒体上,分析每一个人说的话,发的朋友圈,从网上购买的东西,那他或者她的思想,他们的各种企图,也可以被完美的监控。
奥威尔小说《1984》里的情景,第一次在技术上有可能彻底实现。
我们虽然不知道,这些技术的发展速度会有多快,但这肯定是未来的发展趋势,而且是不可逆的,所以人类社会,很快就会从目前相对的“平等”社会,走向绝对的“超人”社会,那这会产生什么结果呢?
如果说战车的发明,造就了埃及的法老,中国的帝王,骑兵的兴起,催生了欧洲的贵族阶级的话,那么人工智能的出现,很可能会让“神”诞生。
帝王或者贵族的统治,多少还要顾及人民的感受,因为他们的能力只是相对的强大,但对于有人工智能帮助下,法力无边的“神”来说,凡人的想法,也许根本就不值一提。
因此随着人工智能的降临,我们人类此前所有的政治智慧,制度解决方案,全都变得无足轻重,已经毫无价值,我们正面临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挑战。
什么中美关系、中欧关系、俄乌战争,台海危机,在这个历史背景下,都是癣疥之疾,意识不到这一点的国家和民族,都将被无情地淘汰。
不仅仅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如此,对一个政府,那怕它今天看起来无比稳固,它在未来的某一刻,也很可能会被一家掌握了超级人工智能的公司,轻松地掌控。
此后的几十年里,人类社会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人类现存的价值观,现存的社会制度,都将被摧毁,而且这个过程一定会发生,为什么呢?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最好的自保办法,一定不是限制人工智能的发展,而是领先发展出最强大的人工智能,不然它一定会在某一天,以一个它意想不到的形式倒下。
而各个国家争相发展人工智能的努力,最终一定会催生一个结果,少数掌握了这个技术的人,变成了超越整个人类的“神”。
这个情况一旦发生,人类将会走向空前黑暗的时代,“神”可以随意地压迫和奴役绝大多数的人类,生杀予夺,肆意妄为。
如果现在整个人类还意识不到这个可怕的后果,不相信这种可能,那这一切更注定会发生。
但我们也不要过分悲观,因为在这个可怕的局面发生之前,也许还有那么一段时间,让那些能清醒地预见这个结果,并且认真做出改变的国家,有机会提前赢得这场竞争,让人类走向一个相对更好的未来,那未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