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与世长辞
整个衙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火焰狂舞，照亮了夜空，犹如无数愤怒的火蛇在黑暗中蜿蜒腾跃。烈火冲天而起，吞噬着一切，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浓烟夹杂着木屑和无法言说的焚烧气味，向四周逐渐蔓延开来，让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末日般的绝望。
待一切都办妥后，夜兰明带着秋蓉回到夜宅，她缓缓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仿佛是时间的叹息。两人迈步进入，眼前一片萧瑟景象，庭院内落叶如同黄金般铺满了小径，每一步都伴随着沙沙的响声。微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然后又轻轻落下，好像连风都在这里变得沉重而迟疑。
“没想到夜宅竟会变成这般模样，这一切都怪我…”
走进屋内，家具翻倒，物品散落一地，灰尘开始布满桌椅，连蛛网都在角落里渐渐占据了一席之地。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变的味道，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腐朽气息。
不仅如此，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甚至连一枚铜板都没能留下。夜兰明心中明亮如镜，她清楚这一切必定是余沧海趁火打劫所致。
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几位夫人的遗骸依旧摆放于厅堂之中，她们的服饰已经斑驳，就像最后的荣光被无情夺走。四周静得可怕，唯有那股腐臭的味道在四处蔓延，愈发浓烈。
“夜家遭受如此浩劫，竟无一人收尸…”
“乡亲们对我有恨意，也不能如此待夜家人才是！”
夜兰明目睹这一切，心中的怒火如被点燃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她的拳头紧紧握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从这种极端的情绪中寻找一丝控制。
“娘子，不怕不怕…”
秋蓉察觉到了夜兰明的异样，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想以此来安慰她。
“蓉儿，我不怕。你看到这些，难道不害怕吗？”
“我？我也不怕…”
秋蓉虽然心智受损，但她的勇气却在这混乱中得到了锻炼和增强。面对眼前的尸体，她竟然毫不畏惧和退缩，而是能够坦然相对。
“蓉儿，我们一起将娘亲们的遗体安葬，好吗？”
“嗯，蓉儿听娘子的…”
“好。”
夜兰明的眼眶微红，她温柔而小心地将几位妇人的遗体安放在手推车上。在夜色中，她缓缓推动着车子，踏上了前往镇外夜家祖坟的路途。
车轮滚过碎石路面，发出吱嘎的响声，如同她内心的哀嚎，在这宁静的夜晚里回荡，增添了一份说不出的凄凉。
路上，月光下的影子拉得很长，但夜兰明内心的孤寂却远比这些影子更深重。尽管遭遇了城门守卫的拦截，她仅以一己之力，便轻松化解掉阻碍，他们的威胁对她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妥善安葬好几位夫人后，夜兰明背靠大树，与她们隔空聊了起来。她谈起了大夫人对那盆古董花的钟爱，以及如何苦心照料才能让它年年盛开；提起了二夫人对棋艺的痴迷，还有她们一起对弈时的乐趣；说到三夫人厨房里的拿手好菜，言语间似乎都能闻到那熟悉的香味…
她就这样一一回忆着每一位夫人的点点滴滴，仿佛她们并未离去，只是暂时睡去了而已。
“娘亲们不仅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知道我是花国王室后裔，也依然对我疼爱有加…”
“最后却因为我，你们遭遇了不测。为何上天如此不公！为何好人终不得好报！”
夜兰明一指苍穹，食指笔直如剑，心中充满了对上天的恨意。
“祖母诚心拜神，却未能得到一丝护佑，你们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什么！！”
夜兰明扭头凝视着祖母的墓碑，心中翻腾的情绪如同暴风雨前的海浪，汹涌澎湃。她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却又夹杂着无法言说的无奈。她不明白，为何祖母要承受那样的苦难，为何那些无辜的生命都要早早凋零。
她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从脸颊滑落，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寒光，仿佛在映射着她内心的悲痛与愤怒。
“究竟是什么！什么！”
秋蓉模仿夜兰明，一指苍穹，高声呼喊起来。夜兰明凝视着秋蓉那纯真烂漫的面庞，被她的乐观与善良深深触动，心中的阴霾仿佛被一束温暖的光照亮，她的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面容恢复了几分红润与安宁。
“蓉儿，谢谢你还活着…”
“谢谢你还活着…嘻嘻…”
随着时光悄然流逝，夜幕缓缓退去，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山峦的屏障，洒在了夜兰明的脸庞上。她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夏明镇，只见原本熊熊燃烧的衙门大火已经熄灭，曾经肆虐的火舌已被控制，浓烟已不再翻滚，只剩下几丝轻烟袅袅升起，在清晨的空气中慢慢消散。
“蓉儿，我们回夏明镇吧。我们的仇，还没报完呢。”
“报仇？好，好…”
夏明镇的百姓们们纷纷聚拢在衙门前，探询的目光如同仙鹤展翅欲飞，急切地想要窥见里面的景象。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试图揣测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然而所有的矛头都毫无疑问地指向了夜兰明。
“那日妖女被一个蒙面人救走，这次来肯定是为了复仇！”
“没错，不过这也太残忍了，这衙门里的人全都死了！”
“哎你说，妖女会不会找我们复仇啊？”
“我、我们又跟她没什么仇，复、复什么仇呀！”
“哐！轰隆！！”
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划破宁静的晨曦，让聚集的人群一阵骚动。大家不约而同地扭转视线，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那边供奉观音菩萨的庙宇，此刻正尘土飞扬，木屑乱飞。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谁敢在观音庙捣乱！真是不要命了！”
18
摧毁天下所有神像
“施主！您、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本姑娘要毁了这庙宇！”
“你这么做是会遭天谴的！”
“本姑娘从不相信什么天谴！”
夜兰明愤怒至极，她的手掌如同鼓起的风暴一般，不断拍击着观音菩萨的神像。那神像原本庄严肃穆，如今却在她的怒火之下逐渐显露出丝丝裂纹，似乎随时都会崩解成碎片。
神坛上精心摆放的供品被震得七零八落，香炉中的香灰也洒落一地，形成一片片模糊的灰迹。
庙宇内的信徒们见状无不惊愕，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恐惧，却迟迟无法迈步向前，既不敢靠近也不敢尝试去阻止这位失去理智的女子。
“妖女！你竟如此胆大妄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本姑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们提醒！”
“你、你……岂有此理！”
几位胆大的信徒猛地冲向夜兰明，试图用蛮力将她按住。夜兰明却反应奇快，迅速转身挥出一掌，一道凌厉的气浪划出，瞬间就击退了他们。
“不要命的话，尽管上来！”
夜兰明犹如一只展翅高飞的苍鹰，轻盈地腾空而起，直至上空。她体内的真气在这一刻汹涌澎湃，沿着错综复杂的经络疾速流动，仿佛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经脉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充盈，使得她的身影在夜空中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妖女疯了！疯了！！有谁能管管她呀！”
“管什么呀！衙门的人都死了！”
“那可怎么办呀！这样下去的话，观音神像就没了！”
夜兰明双掌齐出，磅礴的掌力如同狂潮怒涛般席卷四周，顷刻间将整座庙宇笼罩其中。那尊高踞神坛之上的观音像无法抵挡如此巨大的冲击，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化为无数碎片纷飞四溅。接着，庙宇也承受不住这般剧烈的震动，在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坍塌下来，尘土渐渐弥漫开来。
信徒们目睹夜兰明那惊世骇俗的一击，心神俱裂，纷纷跪倒在地，面露惶恐与不解。他们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有的人更是双手抱头，悲愤交加地顿足捶胸，整个场面充满了混乱与哀伤的气氛。
“你们这些人真的可笑至极！你们以为拜神有用吗？神会护佑你们吗！”
“妖女…你会遭报应的！遭报应的！！”
“好啊！那就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们都下来！给本姑娘所谓的报应！”夜兰明一指苍穹，大喊道。
百姓们闻声赶来，他们目睹眼前一幕，纷纷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无人言语，只是傻傻地盯着废墟中的夜兰明，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与惊愕。
“今日还真是热闹，夏明镇百姓都来了！”
“这、这都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都是你做的吗！妖女！”
“是我做的！我不仅要毁了这观音庙，还要毁掉镇中其他神庙！这些神根本就不会护佑我们，否则祖母也不会在寿辰当晚，被歹人杀害！”
“妖女，是你杀了你的祖母！竟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不要再叫我妖女…不要再叫我妖女！！”
霎时间，一股强大的内力从夜兰明体内涌出，伴随着尖锐的燕鸣声划破长空，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向四周扩散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颤。
“唔啊！”
“呃啊！”
众人只觉得耳膜仿佛要被刺穿一般，疼痛难忍，不由自主地用手紧紧捂住耳朵，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一些人更是忍不住跪倒在地，蜷缩起来，试图寻找减轻痛苦的方法，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
“妖女，就算你毁掉了夏明镇所有的神像，也毁不掉全禹州的神像！更别提天下十二州所有的神像！”
“你倒是提醒本姑娘了！从今日开始，本姑娘遇到一个神像，就毁掉一个！直至全天下再无一人拜神！”
“你真是个疯子！”
“蓉儿，我们走！你们有本事就来拦我！”
夜兰明首先来到了镇东，那里有一间庄严肃穆的关帝庙，庙中常年香火不断，信众如云。她没有意识犹豫，一记苍燕掌破空而出，瞬间将此地化为一片废墟，连同那些精美的雕梁画栋和神圣的塑像一起尽数摧毁。
接着，她转向镇南边，那里供奉着天上圣母的庙宇，平日里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如今也难逃此劫，一掌挥出，建筑连同信仰一同破碎。
而后，她又到了镇西，那里有一座灶神庙，每逢佳节，香客盈门，烟火袅袅，此刻却寂静无声，只剩瓦砾。
最后，她走向镇北，高大的玄天上帝庙屹立于此，庙宇宏伟壮观，本是百姓们心灵的寄托。最终在几声尖锐的燕鸣声下，也化为了尘土。
这四座庙宇加上观音菩萨的神庙，如同支撑着禹州百姓们精神世界的五大柱石，如今却尽数崩塌。
“呃啊！这怎么可以呀！”
百姓们目睹这一场面，无不心如刀割，却无力阻止。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曾经给予他们慰藉的神圣之地，一处处被摧毁，心中的痛苦难以言表。他们的呐喊和哭泣声在夜空中回荡，但这一切都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夜兰明的力量太过强大，她的每一掌下去，不仅是摧毁了庙宇，更像是一次次击碎百姓们的心灵寄托，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夜兰明在毁掉所有的神像之后，再次回到了夜宅。她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决定离开这个已经没有归属感的地方。同时，为了防止有人趁机侵占夜家，她在离开前，决绝地点燃了火焰。
熊熊烈火映红了天空，夜宅的一切，包括那些珍贵的记忆和物品，都在火光中化为灰烬。她站在火光中，身影孤独而坚定，直到最后一刻，她才转身离去。
夜兰明在心中默默地许下重誓，决心要摧毁世间所有的神像。她认为，既然诸神不曾垂怜，那么就让自己来成为逆天的存在。她明白，这样的行径可能会引来神佛的惩罚，但她已做好了准备，无论何种阻碍，哪怕是神灵或是佛陀挡在路上，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正面迎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