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张宗昌带母亲去赴宴。宴席上,张母看见一盘新鲜荔枝却不知道怎么吃,便连壳儿一起吞了下去,惹得满桌宾客轰然大笑,弄得张母尴尬不已。
然而,张宗昌却不动声色,默默将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张宗昌长得人高马大,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旁人见了他都很害怕,但在母亲侯栓妮面前,没有“大帅”,只有儿子。要么说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张宗昌的孝顺是远近闻名的。
这也难怪,张宗昌出身贫苦人家,父亲张锡福是个赌徒,每次输了钱之后喝得烂醉如泥,回家后动不动发酒疯,还时不时家暴。
侯栓妮面对家徒四壁的窘境,走投无路之下带着张宗昌离开了家。在逃亡的路上,侯栓妮得到了一个姓贾的男人的帮助,后来索性就嫁给了他。
一直以来,张宗昌过的是吃了这顿没有下顿的生活,这种状况直到他当兵之后才彻底改变。张宗昌起初只是奉系军阀张作霖手下的一个大头兵,但他作战勇猛,在乱世中很快崭露头角,不久之后便混得有模有样。
张宗昌发达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母亲侯栓妮接到了身边。侯栓妮是典型的农村妇女,有力气没文化,说话直来直去,又有过改嫁的经历。
不过,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这句话在张宗昌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张大帅”在侯栓妮面前永远是百依百顺。
像张宗昌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必要的社交是少不了的。与其他将领或者军阀聚会时总是带着夫人不同,张宗昌是经常带着母亲侯栓妮出席这样的场合。
张宗昌平日里给侯栓妮置办了不少绫罗绸缎的衣服,但她却始终穿不惯,因此每次去聚会都穿得土里土气的。张宗昌对此却完全不在意,在他心里,只要母亲高兴,其他的都无所谓。
一次,张宗昌带着侯栓妮去参加军阀和将领之间的聚会。餐前,服务员端上来了一盘荔枝,从来没有去过南方的侯栓妮,自然没有见过这种稀罕玩意儿,直接拿起来放到嘴里吃了起来。
虽然感觉味道有些怪异,且过于坚硬,但五大三粗的侯栓妮还是一口吞了下去。饭局上那些阔太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极力地憋着笑,但还是有几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宗昌当然知道她们在笑话母亲没有见过世面,碍于身份和场合,他只好发作,不过把那几个笑出声的都是谁全部记在了心里。
张宗昌既没有指责母亲此举给他丢了脸,也没有教育母亲下次该怎么吃荔枝,他反而是很心疼母亲。
他知道母亲这些年吃了很多苦,也不像那些阔太太一样见过这么多的世面。他只恨自己发达得太晚,把母亲接到身边的时间太晚。
宴会结束之后,张宗昌去找了饭店的大厨们,交给他们一个特殊的任务,把荔枝剥壳之后再想办法做成带壳的样子,直接能够塞到嘴里吃。
大厨们一开始面露难色,但在张宗昌与他们反复交流之后,突然灵机一动,表示有了办法。
原来,大厨们将白糖熬制成糖稀,配合不同的食物成分,制作成不同的颜色。然后根据荔枝壳的样子,在外面包裹上不同颜色的糖稀,做成荔枝壳的样子。
张宗昌在后厨那品鉴了几次之后,认为这种特殊方法处理的荔枝,直接塞到嘴里既有荔枝本身味道的鲜美,又有糖稀的甜度,是很好吃的,而且逼真的外表足以起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张宗昌向之前嘲笑母亲的那几个阔太太发出了邀请函,两日后在他府上设宴款待她们。
张大帅请客,自然是面子里子都有,焉有不去之理。两天后,受邀的阔太太们悉数到达,张宗昌及母亲侯栓妮自然坐在了饭桌上坐。
人到齐了,又等待了稍许时刻,仆人们上来了两盘荔枝。侯栓妮伸手抓起荔枝,直接放在嘴里吃了起来。不同于上次的窘迫,这次侯栓妮一边吃一边露出轻松愉快的表情。
阔太太们心里很是狐疑,难道这荔枝皮很好吃不成。考虑到这毕竟是在张宗昌家里,而且是主人请客,她们不再像上次那样,明显的嘲笑侯栓妮,但脸上的鄙夷之色还是能够看的出来的。
阔太太们先后伸出手拿起了荔枝,她们剥荔枝皮的过程很是滑稽,谁也没有真正剥下来荔枝皮,而是糊了自己一手糖稀,弄得很不雅观。对面侯栓妮却一点不客气,她低着头一个接一个直接吃着。
张宗昌虽然是个粗人,但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火候把握得特别好。在第一次宴会时,虽然有些太太们嘲笑了他母亲侯栓妮,但作为同僚没必要因为这个小事情伤了感情,因此他没有当场发作。
张宗昌信奉“有仇不报非君子”。他要给这些阔太太们予以回击,因此巧妙利用家宴的机会,告诉那些阔太太们,自己家里吃的荔枝就是不去壳的,并让她们现场出丑。
张宗昌此举,既为母亲侯栓妮找回了面子,又给了阔太太们有力回击。更重要的是,张宗昌并未与同僚撕破脸皮,因此他的举动可谓一石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