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纷争,《我本是高山》一直尝试的是向命运说不

黑白文娱 2023-11-27 07:40:47

电影在问现实,亦在提供议题,让更多的人聚集在了共同空间进行讨论——重点是大家抵达的目标是否一致。大山里的女孩们陷入了一场命运循环:得不到完整的教育,被家庭忽视,早早嫁人生子,然后让自己的女儿走上同样的道路。张桂梅要做的,就是打破这场循环,“教出一个姑娘,就是救了三代人”。电影最重要的价值,或许正在于凸显这声声呐喊。

作者:大蝎

编辑:王威

版式:王威

手电筒的一束光亮破开黑暗,照出走廊,照亮了一整间教室。窗外的混沌变浅,天色随着鸡鸣声破晓,远方山脉浮现,色彩也随之丰富起来。

这是电影《我本是高山》的开场,银幕中层次渐变的高山,也如银幕外的评价之声般立体起来:除去片段式对细节的深究外,多了关于电影本体、创作价值的讨论。高山之外,另一种原本并未进入大众视野的生活被光影呈现,震撼之余,一些精神上的感动也开始汇聚。

或许争议仍在,但作为文艺作品,《我本是高山》终于在上映后得以进入正常应有的轨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重要的是,它打开了入山口,让那份现实得到关注。

这部电影是一扇我们与华坪女高对话的窗口,可以让更多人了解张桂梅校长的故事,感受她的精神;而若能接力帮助孩子们的命运,翻过那些山,就是莫大的功德。

用山的方式看山,用水的样貌听水。在上映前期被拿出来放大的细节声浪外,《我本是高山》同样应该被看到更多的创作状态——来源于现实,超脱于现实,最终以影视特有的力量,对现实进行反哺。

见山是山:用光影艺术与高山对话

电影发明以后,人类的生命,比起以前延长了至少三倍。这份延长,正是这份光影艺术通过镜头与故事,给观众不断打开的大门。这一次,门扉之外,是云南偏远的山区——为了上学,几个女孩一深一浅地脱下鞋淌过溪流,环绕她们的,是高耸入云的壁障,碎石路边隐着悬崖。

这么一幕超出都市观众想象的场景,刺入脑海中的词汇之一或许便是“贫困”,但正如面对记者时,现实中张桂梅本人的回应那样,她们没有提过贫困两个字,那些求学的姑娘们,就叫“大山里的女孩儿”。

山就是山,来到这里就没有其他多余的符号。放掉一切杂念,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努力读书,用知识的力量从山里走出去。这是张桂梅的心声,也是电影想要传达的最本真的念想。

虽然远在云南山区,十几年来一直隐入山峦,但《我本是高山》为观众提供了另一场面对张桂梅的对话:去感知,去理解,去共鸣她所传递的精神。她是强大的,她是执拗的,她有着超出常人的信仰与坚守,也拥有着超出常人理解的思维行径。

电影中,她是每天最早起床,拿着喇叭催促学生们洗漱上课的秩序;她是无差别批评学生与老师,拿起剪刀果断断掉女孩长发的冷面;她是敢于与家长争夺学生,拿自己私人积蓄换取学生自由的炙热……张桂梅自己,就是巍然不动的高山。

上升到文艺作品,当电影诞生的那一刻,作为影视形象的她就有了答案并不唯一的千人千面,但张桂梅本身是个目标导向的人:比起对自我的思忖与剖析,工程款还欠15万块才是真的,升学率才是真的,学生们到底考上了哪所大学才是真的。新兴的教育理论与大山的现实并不契合,也许只有题海战术的苦修与背水一战的孤绝才能把一批一批女学生送出大山,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现实中张桂梅创造了升学奇迹,电影复刻了这场奇迹。山体是实的,升学是实的,走出大山的事实也是实的。这或许就是观众与张桂梅对话时,她所传达的最好的回答。

于是,这场对话也延伸为与现实的对话,让更多观众看到了自己不曾注意过的地方。

现实如同大山,阻挡了缥缈的云烟,但电影对现实进行了多个层次的展开,让这些情节被看见:因为被不识字的家长喂错了药,女孩的耳朵失去了听力;为了赚钱,女学生趁着休假去工地干体力活儿,一天工资20元;因为哥哥娶媳妇需要钱,妹妹就得放弃学业嫁人生子……物质是贫瘠的,但更荒凉的,是短视无知的人心。这些嶙峋的现实,层峦叠嶂地阻挡前路。但问题被看到,其实就被解决了一半。

中国电影报道在此前发声中所提到的“电影是遗憾的艺术”,其实值得成为对电影理解和讨论的一种基础,创作者再投入,电影的表达也是有限的,遗憾是在于未来的创作中去继续探索的,但若就让这部片子连同其中闪烁着人性光辉的故事被以偏概全所淹没,这份遗憾就不再是维纳斯的断臂,而可能整个摔碎、成为没有赢家的粉末。

因为作为影视作品,《我本是高山》在用自己的方式诘问现实,同时,也在提供议题,让更多的人聚集在了共同空间进行讨论——重点是大家抵达的目标是否一致。

大山里的女孩们陷入了一场命运循环:得不到完整的教育,被家庭忽视,早早嫁人生子,然后让自己的女儿走上同样的道路。张桂梅要做的,就是打破这场循环,“教出一个姑娘,就是救了三代人”。电影凸显了这声声呐喊,也努力让观众理解:如何教出一个姑娘,又是从怎样的囹圄中彻底拯救她更远的未来。

电影中,有位女学生上学时带了一只大白鹅。一开始是抱在怀里,用纸箱悄悄藏在宿舍。后来,张桂梅用木板给大白鹅做了一个木棚的家。大雨与洪水冲垮了一切,但在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中,大白鹅正在重建后的学校的小湖泊中安静游泳。某种程度上,这只生灵也是女学生们的缩影,经历了困境,最终得到了自由。

这是影视艺术范围内的隐喻与拔高,其实也正像中国电影报道这次为了行业所进行的呼吁:让所有讨论的分寸都停留在艺术的范畴内,真诚沟通,对每一部中国电影、每一个中国电影人都有好处。

毕竟,当电影的最后,因大山没有信号,老师们从山顶一路接力报出成绩时,女学生们用实打实的高考成绩证明了这一路走来的辛苦没有白费,那极其动人的一刻所催生出的感动,也证明着留存在你我心中最本初的善、对美好的向往、对逆风翻盘的欢欣。这是电影与观众的对话,也是电影诞生后最想要抵达的山巅。

见水如水:用现实关照与水共情

“我本是高山”这句话第一次点题,是用粉笔写在了门楣上。当电影中张桂梅校长赶到女学生山月家,看到了明明成就优异却被迫嫁人的女学生在门楣上写的这行字时,霎那间百感交集。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张桂梅坚定了要救下妹妹山英的决心。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巅藐视卑微的懦夫。”这段不断被诵读的话语,与其说点题,不如说是一道最初渺小的声音,不断增强,最后在众人之力下汇聚成最强的音浪,给予所有人力量与勇气。

再仔细揣摩这段话,那些高山的意象与其说映射在张桂梅身上,更像是与女学生们相互参照:她们来自高山,是构成高山的一部分。高山是她们的家,是障碍,也是镜头中的那张成绩图,更是张桂梅对她们的期许。而张桂梅自己,其实更像是环绕高山的溪流,消耗着自己,滋养着山群。

无论是现实中,还是电影中,张桂梅都是一个足够复杂的人物,如光线在水中的折射,难以全景写实地呈现全形。但见水如水,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影视镜头下,尽力用现实关照接近她,与她共情。

在电影中,主创们希望用一个更能走近普通人的方式进行塑造。不隐去影视人物偏向世俗的一面,暴露着人物性格中的不完整,也直白展现了办学途中的蛮劲——这确实是一步险棋。电影没有足够篇幅来刻画张桂梅的完整生平,在零碎的记忆闪回与旁人的话语中,一个丈夫患癌死去自己也罹受多种病症、曾遭遇困境的女人形象渐次拼凑,留下了没有用唯一的答案去盖棺定论的想象缺口。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应当被标签或概念所定义,个体的情感也不该被架空。她或许是在自救,但同时,她也确凿地拯救了更多的人。正是这道复杂的戏剧式人物弧光,才让结尾处金榜题名的女学生们的胜利显得真切动人,达成剧作人物的逻辑闭环。

再回到张桂梅看到门楣上的“我本是高山”一幕,那一刻,已经为结尾处那场攫住人心的抢人大戏遥相呼应。张桂梅登门拜访,半是讲理半是蛮干,用自己的800元将妹妹山英抢回了学校,但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的时候,山英的家人却在入夜时敲锣打鼓地来要人,只因为哥哥娶媳妇缺钱,需要妹妹嫁人换取礼金。哥哥甚至说出了“卖头猪都能卖两千块”的骇人言论。

这时,围观的学生们集体对山英喊出加油,迟疑的山英最终也在加油中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这是张桂梅言传身教对女学生们最好的指引,同时,那巨大的加油声,也是对张桂梅最好的鼓舞。最后,山英考出超越一本线一分的好成绩时,师生在夜里隔着两座山头报喜,手电的光束如水流,跨过山间巨大的沟壑,将看向同一远方的人们链接在一起。

山的那边是什么?是大海,是更美好的未来。张桂梅与华坪女高的“高山”宣言,也在现实中打动了很多人。高山的含义如水一般流变,它是物理存在的坚固屏障,也是精神层面的高山仰止,它更是一声呐喊,是从未有过高山般自我认知的当地女孩们如步步登山般的自我觉醒。学生的好出路成了张桂梅功业最真实价值的体现,务实强调结果的张桂梅也在电影所重点呈现的阶段中达成了自身心境上的完整。她无私投身教育事业的义举,其实也是一个女人和一群女孩的互相成全。

此时,再回顾全片中,现实的高山形成的种种阻碍、各界对张桂梅的竭力支持、学生与老师们的迷茫与觉醒,非常立面地反映出当前真实的社会生态;当走出影院时,此时会真正认同中国电影报道在上映前对它的点评,“其中的每一位女教师、女学生都有着各自立体、丰富、生动的性格,都闪烁着真实的光彩”。作为影视艺术作品,《我本是高山》在创作上达成了一种述说,让观众以故事剧情的形式参与了这场攀登——将自己觉得对的路走到底,自身的精神也一同化为了高山。

近些年,现实主义题材创作,发生过多起因时代情绪变化、现实认知偏差等而产生的争议,创作如何把握现实、生活的远近问题,找到与观众更准确的对话状态,找到对市场更多的信心,或许将是行业创作领域都要面对的新问题。但无论如何,当一切陷入迷途时,登上山顶,才能看得更远,这时的一声呐喊,也许就能得到更深远更厚重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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