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菲律宾海军护卫舰试图非法闯入黄岩岛周边海域的同一天,菲总统小马科斯的姐姐、参议员伊梅·马科斯(ImeeMarcos)却在一份公开声明之中强调,“修复中菲关系的希望不能消失”,“应该激励中国和菲律宾共同努力,以和平、公平的方式解决南海问题”。
【菲总统小马科斯的姐姐、参议员伊梅·马科斯】
在当前的南海局势下,伊梅此番表态,无疑让外界看到了菲律宾政坛,在南海、中菲关系等问题上存在的潜在分歧。
这其实已经不是伊梅第一次在南海等问题上,与弟弟小马科斯以及菲国内的亲美派势力“唱反调”了。
今年早些时候,小马科斯准备与美国签署新EDCA协议,允许美军入驻更多军事基地,美菲军队举行“肩并肩”军演时,伊梅就在一场简报会上发难,要求国防部官员说明,这些举动是否预示着,菲律宾将进一步插手台海问题,并质疑这种“为美国而战”的行为是否合理。在菲议会通过决议案,要求将南海问题闹到联合国的时候,伊梅也表示没有必要。
【伊梅在外交思路上似乎更加靠向杜特尔特家族,其与莎拉等人的关系应该也较为良好】
此外,在去年菲律宾大选之前,其实是伊梅代表马科斯家族联系了老杜的女儿——莎拉,力邀其作为副总统候选人,与小马科斯搭档参选,这说明伊梅本人与莎拉或者说杜特尔特家族,有着较为良好的关系,在外交上的观点似乎也更加倾向于老杜所代表的务实派。
在伊梅不断“唱反调”的情况下,已经成为总统的小马科斯,似乎也不太愿意与这位姐姐有太多的合作,很少委派伊梅代表自己出席活动,在外事活动中,似乎也只有1月访华时带上了伊梅。
马科斯姐弟现在没有真正站到一起,恐怕涉及了其家族内部的一些“发展路线”之争。说到这里,我们需要介绍一下菲律宾的地方门阀政治和马科斯家族的一些情况。
【马科斯姐弟没有站到一起,恐怕涉及了其家族内部的“发展路线”之争】
简单来说,菲律宾的各个政治家族都有自己的“传统领地”,省长、市长、众议员等职位,基本都把持在相对应的家族手中。参议员虽是全民选举,没有明确的选区划分,但在当选后,出身地方政治家族的参议员,也难免会在政策上有一定偏向性。
马科斯家族的“传统领地”是吕宋岛北部的北伊罗戈省。目前,该省的2个众议员席位,有一个掌握在马科斯家族手中,由小马科斯的大儿子桑德罗·马科斯担任,省长则是伊梅的儿子——马修·马科斯·蒙诺托克。
为了促进北伊罗戈省的经济发展,马修早就将目光看向了中国,想要吸引更多中国投资。在今年5月时,马修还率团访问中国山东、广东两省,希望促进这两个省份与北伊罗戈省在农业、旅游等领域的合作。
【今年5月,北伊罗戈省省长、伊梅的儿子马修(中间黑色衣服者)率团访问中国】
可一旦中菲关系因为南海问题而急剧恶化,菲律宾彻底沦为美军插手台海与南海的跳板,西邻南海、北望台湾岛的北伊罗戈省,想要吸引中国的投资,必将变得更加困难。
可见,无论是从家族声望的角度,还是从自己儿子仕途的角度,伊梅希望中菲关系好转,都属于正常情况。就算是无法真正阻止马尼拉方面的动作,伊梅现在的一系列表态,也能够为家族保持地方影响力留下一丝可能。
而在菲律宾各地方势力之中,有意通过加强与中国的合作,推动地区发展的,并因此反对马尼拉现行外交政策的,还有不少,卡加延省省长曼努埃尔·曼巴就曾明确反对美军入驻该省。
【让更多美军入驻菲律宾一事,并没有得到菲所有地方势力的支持】
换句话说,伊梅此次就中菲关系和南海问题发声,可以看作是在代表菲国内部分务实派和地方势力,对外释放明确信号,希望中菲尽早修复关系,和平解决南海问题。
与之相对的,小马科斯现在不顾自己亲姐姐的反对,仍要冒着影响家族在北伊罗戈省声望的风险,不断升级挑衅动作,造成南海局势进一步恶化,其实也是出于家族利益的一种考虑。
毕竟,小马科斯能够在去年的大选中获胜,不光依靠了杜特尔特家族的力量,也依靠了其他盟友的帮助,在这些盟友之中,其实也有一些较为亲美的,其中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与马科斯家族存在姻亲关系,现在掌握着众议院议长和驻美大使这两个关键职位的罗穆亚尔德斯家族。
【小马科斯与自己的表弟、众议院议长马丁·罗穆亚尔德斯(右)】
更重要的是,马科斯与杜特尔特家族的联合,是一种出于自身利益的临时性动作,二者间不是铁板一块。在莎拉的政治导师、菲前总统阿罗约争夺众议院议长一职失败后,马科斯与杜特尔特两家的裂痕已经显现,小马科斯要想坐稳总统宝座,就必须在杜特尔特家族之外,拉拢更多势力。
在菲国内,有足够实力抗衡杜特尔特和阿罗约两家的势力,无疑就是以军方为代表的亲美派。在此情况下,小马科斯选择了全面靠向美国,将自身利益与军方等亲美势力绑定。
我们现在完全可以说,马科斯姐弟在外交与南海问题上,出现如此明显的意见分歧,其实就是菲国内无法完全达成一致情况下,两方力量博弈的一种延伸,马科斯家族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在两头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