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大一，我腆着脸接近在校庆上被邀请的沈珩时，我就出名了。
因为沈珩是南市最年轻CEO，还是圈内出了名的顶级富二代，家境极其优越，关键是人还长得不赖。
明眼人都知道，这样的男人，一旦搭上，便是跨越阶级的人生。
所以当我出现在沈珩的身边时，南大的校园论坛骂声一片。
人人都说我为了钱脸都不要了，用一张纯情无害的脸使劲浑身解数勾引沈珩，只为爬上他的床，只为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他们都说，沈珩只是将我当作玩物，他这样出身的人，婚姻终归会是门当户对，怎么可能对我这样的穷学生有真心。
太多人等着我被沈珩无情抛弃看我的笑话。
可是六年过去了，我仍然在沈珩的身边。
我叫周锦，前程似锦的锦。
1
「阿锦，我要结婚了。」沈珩懒懒地从我身旁起身，漫不经心道。
这句话从沈珩嘴里说出来就像今天吃什么一样平平淡淡。
我却愣了半天，片刻后才傻傻地问了一句，「那我是要搬出这里，离开你的公司吗？」
沈珩轻笑，手里的烟雾腾起，弥漫了他的脸廓和胸口，「阿锦，我怎会亏待你。」
「五百万，还有这间房子，我会留给你。」
「够吗？」沈珩轻轻抚了我额间的发，语气温柔得就像在哄自己的爱人。
够吗？
怎么会不够呢？
对于我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太多了。
可又怎么会够呢。
人人都知，我能在沈珩身边待到六个年头，是因为我最听话了。
他一个电话，可以让我在半夜爬出学校去找他。
他一个吩咐，可以让我通宵达旦地去达成。
而沈珩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走，我却甘之若饴。
他们都说周锦真的贱，怎么能和沈珩以前的女友陈晚相提并论。
沈珩只不过空窗期，寻个新鲜罢了。况且这些年来从来没承认过她，只不过是在消遣她。让她往东就往东，让她往西就往西。
沈珩都不用费力，只用勾勾手指，人就上赶着来了。
是的，整整六年，如他们所说，我对沈珩就是这样顺从卑微。
此时，沈珩正淡定自若的手起刀落，准备将这六年划个句号。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在沈珩眼里，确如别人口中所说，连个女朋友都不是，只是他的消遣。
所以，现在沈珩身边即将拥有正主，我这贴身助理，就该走人了。
还要怎样才算是亏待呢？
我想着想着就笑了。
凭什么啊？养条狗六年都还舍不得丢呢。
我上前探身拉住沈珩的衬衣，撕下了这六年来的乖觉听话，笑得嘲讽又贪婪，「想什么呢？怎么会够呢？五百万，还有这个破房子，沈总，你身家上亿，这么点毛毛雨，打发要饭的呢？」
沈珩不愧久经商场，他神色不动，继续淡定自若地和我谈条件，「一千万？公司的股份？或者是别墅？阿锦，说说看，你还想要什么呢？」
他轻轻淡淡地笑着，居然还带了些宠溺，「只要你想要，也不是不能谈。」
我讽刺地笑笑，突然想知道能让他这么大手笔解决我的女人是谁。
「你和谁结婚？」
沈珩倒不瞒我，「陈晚。」
陈晚？
陈晚！
我终是失了理智，将枕头狠狠朝沈珩砸过去，「什么别墅，什么五百万，一千万，我告诉你沈珩，这些，我统统不要！」
「沈珩，六年，什么都给了你，你现在让我走，我凭什么就得乖乖地走？」
「我不许你结婚，沈珩。」
2
沈珩那天只是冷淡地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发什么疯呢。」利落地穿好衣服离开后，再也没有来过。
我的胡闹在沈珩眼里就是过家家而已，他不会当一回事，他做好决定的事也不会改变。
可我不甘心啊，我真的太不甘心，我不想这么离开。
当我照常出现在公司时，我听见了同事的窃窃私语。
「沈总不是要和陈氏的千金陈晚结婚了吗？怎么还没把周韵给打发走？」
「呵呵，大概是有些人厚着脸皮不肯走吧。」
「也是，好不容易攀上了沈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手。」
「自然会有人收拾她的，沈总不是要和陈氏合作了吗？陈小姐也要过来公司任职，到时候正主老板娘来了，看她还能死皮赖脸不走。」
「就是，从来没被承认过，一直都是她巴着沈总不肯走。」
「小地方来的，看见有钱人就走不动道了，听说刚上大学就迫不及待地去勾搭沈总了，生活的苦她真是一点都不想吃啊…」
我端起咖啡走进沈珩的办公室，沈珩正在和陈晚视频。
见我进来，他对视频里的陈晚道，「乖，晚上见面再说。」
沈珩眼里那瞬的柔情，竟让我有些陌生。
听了那么多风言风语都没有难过，却在这一刻突然眼睛有些湿湿的。
沈珩接过咖啡，没有看我。
自他做了决定，我在公司和他真的成了上下级。
我正要退出办公室，沈珩终于开口，「阿锦，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可以继续留在公司。」
我讽刺地勾起嘴角，「要是我摆不正呢？正主老板娘会亲自来开了我吗？」
沈珩扫了我一眼，「她要是想开了你，我自然也会如她所愿。」
我突然崩溃，「沈珩，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沈珩盯着我，「阿锦，我知道你跟了我，就什么都给了我，我会好好弥补你。」
「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唯独婚姻不行，唯独爱也不行，是吗？
我看着沈珩的眼睛，他眼里有冷静，有从容，有些许怜惜，唯独没有爱意。
是了，我才想起来，沈珩本来就如那些人一样，认定我是为了他的钱而接近他。
就像我们的第一晚，他酒醉后抱住了故意撞上来的我，面对我慌慌张张的自我介绍，眼里满是了然。
「原来是——学妹啊。」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沈珩的女人，没有名分，不被他承认，依附他在南市生活，只要用金钱和礼物哄一哄就会好。
直到如今，终于要被他抛弃。
3
陈晚是谁呢？我刚和沈珩在一起时，我常常会被拉住来和她比较。
在他们眼中，陈晚是和沈珩可以相匹配的人，两人门当户对，更何况还有过一段感情。
我对陈晚的认知，是曾经有一次沈珩醉酒深睡的呓语，「晚晚…」
不过，也就那么一次，沈珩更多的是在深夜情动时，会轻唤一声，「阿锦。」
我以为「晚晚」不过是以前的事情。
可原来在沈珩眼里，这段感情才是真的具有分量。
如今，「晚晚」回来，我六年的时光顷刻间就要被不留余地的清算。
换谁，谁会甘心呢？
我甚至恶毒地想闹个天翻地覆，想看看陈晚到底是何方神圣，凭什么轻而易举地就能将我踢出沈珩的世界。
陈晚很快就出现了。
沈珩让人在他的旁边为陈晚腾出了一间办公室。
第一天她就和沈珩一起来公司，两人并肩而行，沈珩清贵俊气，陈晚漂亮夺目，真是好一对璧人。
陈晚骄傲得如主人一般视察着自己的地盘和男人。
走到我身边时，她轻轻皱眉，「你是？」
我微微低头，答她，「你好陈小姐，我是沈总的助理周韵。」
陈晚笑了笑，「待会儿给我冲杯咖啡进来。」
随即对沈珩撒娇，「阿珩，不建议我使唤你的助理吧？」
沈珩眼皮也没抬，「你要是看得上她，就给你用了。」
我将咖啡送进陈晚的办公室，陈晚微笑着端起来倒了我一身，「周韵是吧？我知道你。」
「我一直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在沈珩身边待六年，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沈珩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是不是还没达到你的条件？」
「我和沈珩从小就注定会成为夫妻，区区六年而已，就凭你也想翻身？」
「周锦，我劝你体面放手，不然，难过的是你。」
从陈晚办公室出来，沈珩看了一眼我湿漉漉地衣服，只是皱了皱眉，「下次注意点，别再惹她生气了。」
我看着沈珩，微笑，「知道了，沈总。」
4
我从沈珩的助理变成了陈晚的助理。
每天要早早地先为她打扫办公室，帮她提前买好早餐，冲好咖啡，整理她每日的行程，随时听候她的调遣。
陈晚经常端着咖啡，一边看着我在她办公室卑躬屈膝地忙碌着，一边讽刺我。
「周锦，六年的时间，沈珩想必也不会亏待你。」
「或者，你是觉得这六年的砝码可以要到更多？」
我站起身来，看着陈晚，「陈总，你这么想我走，是害怕失去沈珩？」
陈晚失笑，「周韵，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缓缓道，「也许不是我太看得起自己，是沈珩和你都太看得起你们两人曾经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