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那一年,他29,我27。
闪婚。
朋友们都不看好我们的婚姻。
「这人一脸薄情相,他娶你,不过就是年龄到了,家里催得紧,将就应付而已。」
我无所谓。
「正好,他不爱我,我不爱他,这样的婚姻才轻松自由。」
可是后来,我被大家眼里这个薄情冷漠的人,宠上了天。
他委屈巴巴看着我诉苦,「我薄情?我将就?」
「你不知道为了娶你,我费了多大功夫!」
「天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爱不爱你,难道你自己都感受不出来吗?」
「嗯?」
我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羞红着一张脸连连投降。
说好的高冷呢?
说好的互不干扰,自由婚姻呢?!
唉,说到底,是我亲手把自己套了进去。
《结婚以后》/杨不晚(原创)
1
和陈邺结婚的第一个月。
几乎每一天我都以稀奇古怪的姿势醒来。
要么双脚搭在了他腿上,要么两只脚丫搁在他肚皮上、腰上……
反正是哪里热呼,我的脚就往哪里钻。
每每醒来看到我脚丫的位置,我都对着床畔的另一人尴尬不已。
偏偏二人上半身都各睡各的,安分守己的很,我也无理由多说什么。
我把问题的根源归结在自己有「脚寒」这个毛病上。
所以,后来入睡前,我干脆就在被窝里丢了个暖水袋。
有了暖水袋,我就不会总把陈邺当成热源了吧。
可是,第二天,暖水袋不见了,我的脚却被他牢牢握在掌心里。
看样子,应该他也发现了我的小毛病吧,怕是晚上我的脚打扰了他睡眠,他最后无奈只能用手禁锢住。
对此,我十分不好意思。
他上半身都那样规规矩矩睡着,生怕我碰到他分毫,我再不识大体,就不懂事了。
我说,「要不,我们再买张床,分床睡?」
那时我的脚还在他的掌心里,温温热热的触感,一大早搅得我心绪不宁。
其实我倒真没那么矫情,结婚意味着什么我都知道,真要到那一步,两个人顺其自然就好。
但是当时陈邺的表情实在太冷了些,我以为他对我的不良睡姿有意见。
于是我说,「我就是一到冬天脚就凉的很,有时候捂一晚上都捂不热。」
「你看你每天这么忙,我不能每晚都打扰到你睡眠啊。」
「我们先分房睡吧,把这个冬天熬过去了,我脚就不会这么凉了,我们到时候再……」
谁知道下一秒,我话还没说完,脚上包裹着的手一紧,一个用力,我整个人都向他偏倒过去。
这下子,不管是我的脚,还是我的手,都贴着他。
再规矩正经的距离,也不正经了。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嘶哑,低沉磁性的嗓音往我耳朵里冒。
「向沫,我没有分床睡的打算,你有?」
他看着我,挑了下眉头。
「我也没有,我就是觉得我每晚这样挺妨碍你的。再说,你看你睡姿这么规矩,我们也才刚结婚,你对我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我说着,慢慢笑着把身子往一边挪。
陈邺眸子暗了暗,没给我脱身的机会。
他的手竟还覆在我的脚上,甚至在移动着摸了摸我的脚尖。
我浑身一激灵,然后就看到他眉头更皱了。
他侧头看着我,叹气,「是挺凉的,我都给你捂一晚上了,还这个温度。」
只怪他当时说话的声音太亲近,我猛地一下将脚从他手心里挣脱出来。
这一大早的,太犯规了。
我清了清嗓子,「你不和我分床睡?你不生气?」
他手撑在后脑勺下,醒了醒神。
「我生什么气?」
我眼神示意着,「我半夜脚乱放啊……」
陈邺侧眸,顿悟,承认,「哦,是挺恼人的。」
看吧,我就知道。
可是当他也和我眼神示意着,往更敏感的位置看时……
「向沫,你晚上脚放哪里都行,但你知不知道你昨晚……」
他眼神深邃,话里暧昧暗示。
我一下子就全明白了过来。
啊!这羞耻的话题,我干嘛一大早要和他说这么多。
我扑过去捂住陈邺的嘴。
「停停停!我知道了。」
我要早知道我那么没规矩,我昨晚还准备什么暖水袋,干脆把双脚捆条绳子算了。
陈邺却笑弯了眼,一双眼睛明明灭灭,哪里还有半点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的手覆在我泛红的耳根。
「向沫,你害羞什么?我们现在是夫妻。」
「你要怎样都可以,这一点都不羞耻。」
「给你捂脚,我是自愿的,我不分床睡。」
2
陈邺那早上的举动,弄得我这几天一直都心里怪怪的。
还记得几月前,相亲那天的他。
他一身黑色夹克,还算接地气。
远远看过去,是修长挺拔的英俊。
但一接触到他那双坚硬冷冽的眉眼,即使那天的交谈再和谐,也疏忽不了他浑身萦绕的高冷气场。
是可远观,不可多非分之想一下的类型。
有一瞬间是想逃离的。
谁想到几月后,这个人会和我挨那么近,说着那么敏感的话。
我找闺蜜浅浅地聊了一下。
但闺蜜听到陈邺用手给我捂脚,顿时就炸了。
「你确定你说的是你那个从相亲到结婚,只用了三个月的闪婚对象陈邺?」
我点头。
闺蜜不信。
「你确定你说的是那个不苟言笑,冷冰冰,严肃冷漠的万年冰山陈邺?」
我忽略闺蜜语气里对他的夸张,点头。
闺蜜沉默三秒。
然后她拍手,反应过来却看着我露出一脸花痴状。
「沫沫,你家陈邺的反差可真撩人,我也想要个外冷内热的男人给我暖脚。」
撩人?外冷内热?
不可能。
我想将闺蜜从白日梦幻想里拽出来。
可她又兴奋着想到了什么,盯着我的脚笑得不怀好意。
「啧啧,沫沫,他竟然亲自用手给你暖脚,也不嫌弃你有脚臭。」
我扑过去就佯装给了闺蜜一顿揍。
我哪有脚臭!
可是闺蜜虽和我闹玩笑,但我回家后还是别扭着当了真。
一个人躲在厕所,脱了鞋,闻脚。
然后,我心里舒了口气,一点儿也没味道啊。
但脑海里一想到陈邺用手握着这两只脚……
他晚上不会又这样吧……
我拿过手边的沐浴露,仔仔细细将脚丫洗了三遍。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心里一咯噔。
显得我多期待一样。
怪就怪闺蜜和我花痴了一下午。
我想,这花痴,会传染。
3
晚上窝在陈邺的书房一角赶文案。
陈邺在他书桌前处理公司文件。
两个人都穿着家居服,湛蓝色,情侣款。
是某天逛商场,他顺便买回家的。
当时我看到他买的情侣睡衣,还愣神问了他。
但陈邺一脸不知情的淡定模样,「情侣款吗?我不知道,顺手拿的,我还以为是单套。」
「既然是两套睡衣,这套你穿,你也别浪费了。」
这套睡衣其实一直搁在衣柜里,我没穿过。
而这晚洗澡前,我着急去关水,从衣柜里顺便拿了套睡衣出来,没想到会和他穿了同款。
这下子两个人穿着情侣睡衣,安静待在书房里,怎么看也不像闪婚的别扭一对,倒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
闺蜜的微信在这时发过来。
也难为我的好闺蜜大晚上还为我的婚姻生活操心。
「不对啊沫沫,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和陈邺不对劲。」
「你不是说你们是无爱婚姻吗?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可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你说说你结婚后,是不是每天和陈邺腻在一起,和姐妹们的约会都屈指可数了!」
「还说什么嫁给陈邺是因为合适,因为你可以继续享受自由,有你这样每天和新婚老公腻在一起,还说自由的吗?」
「来,和姐妹说说心里话,你和他到底到哪一步了?」
「这不丢人,我们又不会笑你。而且陈邺诶,人是冷了点,你也不亏啊。」
这说的是什么啊。
我努力敲打着键盘,解释我没有。
结婚这一月,我确实很忙,每天和陈邺呆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手里接了好多项目,一天天的不是在赶这个产品文,就是在赶那个项目策划。
虽然是自由职业,工作没有时间地点限制,但奈何能力有限,我对有些行业产品背景又不是很懂,在我走投无路想鸽掉一些合作时,还是陈邺及时帮了我。
这些日子,就是陈邺手把手带我理清了一些金融啊,经济啊,信息产业的一些知识,我才能顺利完稿。
其实和陈邺呆在一起,过程是很有压力的,因为我时刻都感觉在被他的智商狠狠碾压。
他和我说的那些,好多我都不知道,觉得自己蠢得一塌糊涂。
而每当我失去动力蔫下去时,陈邺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往我耳朵里冒。
「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太深入,了解一些对你写作有思路帮助就行。」
「我就在这里,哪里不懂,你再问我就好了。」
听了他的话,我有点燃起希望来,白捡的知识不捡白不捡。
我抬起头,期待的一脸真诚,「你不忙吗?不加班吗?每晚都可以在家陪我一起写稿吗?」
我这说的什么白痴大话啊。
人家可是堂堂科技公司大老板,时薪不知道比我贵多少倍。
我这是让他屈尊陪我写稿?
可是,陈邺却回答得一脸正经。
「嗯,我不忙,再忙也可以在家加班,我可以陪你。」
然后我就没话可说了,他是老板,是真正的时间自由安排,我心里庆幸,就更加得抓住这让人白嫖的免费老师了。
于是,我忙了多久,陈邺每晚就陪我科普答疑了多久。
我们目前的关系还挺纯洁的,可是闺蜜不信,非说我藏着掖着,说什么我和陈邺先婚后爱。
我说,你见过每晚躺床上,上半身睡得规规矩矩,手都不碰一下的先婚后爱吗?
闺蜜在那边激动地一个视频打了过来。
「沫沫,你别害羞嘛。」
这人是抽风了,我怕闺蜜一脑热让陈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把镜头往陈邺那里转了转,示意她注意分寸。
闺蜜看到陈邺,果然还是收敛了热情。
但下一秒,在看到陈邺和我穿的情侣装睡衣时,惊呼一声。
「向沫,你俩情侣装都穿了,还装什么装!」
「你小声点。」
我啪地一下关掉视频。
侧眸去看书桌前的陈邺,还好那人一本正经在看文件,什么表情都没有。
而闺蜜在微信里又闹腾起来,「沫沫沫沫,我刚看到你家陈邺对你笑诶,好宠溺的笑,万年冰山脸竟然笑了,这不就是霸道总裁娇妻梗才有的情节吗!」
「哪有笑?」
陈邺正专注看着文件,不是挺严肃的吗。
闺蜜恋爱脑加花痴脸,「有有有,就是刚你害羞挂我视频的时候,他看着满脸通红的你,笑得可宠溺了,啊啊啊……」
我,想打她……
4
闺蜜这一闹,晚上我对着陈邺,就没来由的别扭起来。
快11点的时候,陈邺放下文件,关掉电脑,叫我去睡觉。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心里想着事,就很听话的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回到卧室。
两人掀开被子躺下的时候,我突然就全反应了过来。
闺蜜说的不无道理,结婚前我还信誓旦旦给自己立独立自由的人设,说婚姻只是摆设,我要不受约束的自由婚姻生活。
而短短一个月,似乎不管我的生活习惯还是工作习惯,都顺着陈邺的节奏,被带偏了。
但偏偏自己好像乐在其中,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侧睡着身子,看着陈邺睡得规规矩矩的姿势,撇嘴,开口。
「陈邺,你还记得我们婚前的约定吗?」
他几乎毫不犹豫的从嘴里抛出五个词。
「尊重、坦诚、独立、自由、顺其自然。」
他记得倒挺清楚。
很好理解,就是字面意思。
两个人婚后做到互相尊重,给彼此独立自由的空间,互相坦诚不欺骗,至于婚后的一些夫妻义务问题......咳咳,两人也都不是传统的人,又不想带目的性地做那事,所以就顺其自然就好。
其实当时和陈邺约定这些时,是自己还带着些婚前焦虑的不安情绪吧。
现在仔细想想,都和人家闪婚了,说那些是不是有些故作矜持欲盖弥彰了些。
但不曾想,陈邺也挺认真对待的。
不过,就是我隐隐约约总觉得怪怪的。
就像此刻,明明陈邺睡得挺规矩的,但他侧头和我对视起来眼里特带感情,我看着他幽幽暗暗的眼神总走神。
我手垫在自己脸颊下,继续开口,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语气里的撒娇别扭。
「可是,说好的独立自由呢?陈邺,你不准我熬夜,不准我睡懒觉,每天雷打不动的11点前入睡,第二天准时吃早饭。」
「我以前挺自由的,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几点起就几点起,和你结婚后,好像不那么自由了。」
「陈邺,你总管着我。」
陈邺看我的眼神里顿了好几秒。
然后,他似是默默叹了口气,也侧身过来,和我更近距离的,眼对眼,鼻对鼻的相对而视。
他语气里有些无奈,又带着示好的安慰。
「沫沫,熬夜不好。」
「不吃早饭也不好。」
「乖,早睡早起,补足精力,这样的作息,才更适合你这种自由职业者。」
两人一被,共处一室,卧室里静悄悄的,陈邺低而沉的嗓音就无限放大在我的耳朵里。
我没说过,其实忽略掉他的冷,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我听着他低低沉沉的声音,被他那句「乖」,一下子磨得耳根泛热。
他怎么又犯规。
我把被子往脸上捂,声音闷闷的继续想找点主动权来。
「可是我熬夜写稿是常态啊,我得挣钱,得按时交稿子,我熬夜你管不了我。」
他舒展着眉,伸手过来将我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他语气带笑,「我最近不是也协助你按时完稿了吗?沫沫,别给自己熬夜找借口,不好。」
「明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煮山药蒸蛋?嗯?」
我一下就没声音了。
事实是这样吧。最近多亏了他,才知道我以前之所以熬夜赶稿子,不就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吗。
我熬的哪是夜,是和我那半罐水的脑子做斗争的夜啊。
这就是降维打击,我还在他这里找什么存在感?!
我蒙上被子,彻底不和他说话了,准备睡觉。
耳边就传来陈邺更深的笑意。
有点烦人。
他貌似离得我很近,再不是那样规矩板正的睡姿了。
头上的被子被他往下拉,「沫沫,别蒙着头睡,对呼吸不好。」
我就不依他。
「你管我!」
然后他似乎又笑得更大声。
这晚,我就那样别扭着慢慢睡着了。
后来模模糊糊中,感觉自己的被子被人拉开,然后那双略冰凉的脚被人捂在了手心里。
我心里痒痒的。
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什么时候开始叫我「沫沫」的?
还怪好听。
5
一夜好梦。
睡梦里还梦到了陈邺。
梦里是我们结婚前的场景。
他说他会尊重我,给我自由,给我独立的空间,不强求,不欺负我。
他说他想结婚,和我。
我答应了他。
但后来梦里的场景一下子变得暧昧不受控起来,我身上全都密密麻麻萦绕着温热的气息。
叫人推不开,又无可奈何,找不到一点差错。
我半推半就着推他,讨伐他,「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说的是婚前婚后都不改变我的生活,我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可是婚后我却全被你的节奏打乱了。」
他的声音像棉花糖,竟软绵绵的,「沫沫,你在别扭什么呢?这些日子不是都挺好的吗?你要的自由和独立都有,而且作息也好了起来,这样不好吗?」
我被说服得服服帖帖。
梦里突然面红耳赤起来。
那个暧昧缠身,两人相贴的场景,其实确确实实在结婚当天晚上发生过。
那晚也是这样,两人被人灌了酒,都有些冲动。
他贴着我吻了很久,我勾着他后脑勺回应。
本以为最后收不住了。
但是我被他紧紧抱着有些呼吸不过来,又喝了酒,喊头晕。
他如梦初醒,停了下来。
后来,他只静静抱着我歇了好久时间,声音沉沉的,「向沫,我可以给你时间,等你的顺其自然。」
然后自那以后,每天晚上,他都很守信一样。
就一直睡得很板正,规规矩矩的一根手指头都不碰我。
6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
想不通。
似乎陈邺越想让我依着他,我就越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和他反着来。
早上起来时,我的脚照旧被他的手温暖束缚着,而他的上半身就睡得挺正经,离我远远的。
当我是洪水猛兽一样。
我当时一定是脑袋糊涂了,一冲动就特想招惹他,然后整个人就向他那边睡过去。
然而力道没掌握好,被他肩膀磕到了下巴。
他肩膀是有多硬。
然后他无奈,却又一脸微笑着,手环着我,给我揉下巴。
我当时简直尴尬在原地。
而下巴上的手,啧,碰过我的脚,嫌弃。
早上他如约给我煮山药蒸蛋。
我不听他的劝,想放熟油辣子增加味道。
陈邺不让,「沫沫,早上吃辣不好。」
「我想吃。」
「不行。」
他这时就特像我妈。
「我偏要,你管的倒是真宽。」
然后我抢过他手里的辣椒罐,往碗里放了满满两大勺,最后辣的我呛了好几声。
陈邺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憋着不让他看笑话,他无奈摇头,端来牛奶让我解辣。
一大早的,两个回合竟都让他看了笑话。
闺蜜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如遇救星,顺利扳回一局。
「沫沫,大学寝室聚会来不来,撸串、喝酒、唱k!」
「来!」
我回卧室换上漂亮的小裙子,化上好久都没细细打扮的妆容,踩着轻快的步伐出门去。
闺蜜的话点醒了我,我确实很久都没出门享受自由生活了。
而陈邺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在我露出的脚踝还有脸上打量。
我知道他又想说什么了,无非就是天冷要保暖,出门别喝酒,早点回家。
我眼神示意他少管。
陈邺的眼神暗了暗,没说话。
那一瞬间,他眼里藏着幽幽暗暗的委屈般,我竟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
我不是自认为很洒脱吗?和他别扭个什么劲。
陈邺在门口拦住我,「我送你。」
「不用。」
我换上小高跟,拒绝他,走出门去。
他还在迂回商量,「那我晚上来接你,打扮这么漂亮,我不放心你。」
我迈出的脚一顿,回头看他,笑着拒绝,「不用,和姐妹们的聚会有啥好不放心的。」
然后大门被我关上。
在门关上那一瞬间,看到他一直望着我,眼巴巴的,好像特舍不得一样。
我心里一个激灵,暗喜了好久的表情终于绷不住。
不会吧,这虽然是我们婚后第一次我单独出门去,也不至于他这样吧。
弄得好像我狠心抛弃他,他有苦说不出一样。
7
姐妹们的聚会,却到最后成了我一个人的批斗会。
室友们要让我正确接纳自己的陋习,竟还顺带着把陈邺一顿夸。
我记得几月前,她们可不是这样的。
她们怕我吃亏,怕我受苦,怕我所嫁非人,说陈邺那冷冰冰没人情味的样子,一点都不体贴,不像是想踏实进入婚姻的人,要我慎重。
而现在......
「沫沫,不是我们说你,你以前啊每天熬夜,不吃早饭,作息颠倒,看起来就没精神,营养不良,我们都怕你猝死。」
呸呸呸,这说的是什么啊。
室友们却握着我的手,和我掏心掏肺。
「是真心为你身体着想,以前我们不约你出来,你就埋头在家里没日没夜写稿子,稿子是你的命一样。」
「现在好了,没想到陈邺看起来阴冷严肃的很,实则这么细心靠谱......」
「你不觉得你和他在一起后,人都变得开朗有趣了很多吗?都能和人开玩笑了。」
有吗?
我喝着手里的果酒,被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语重心长的关怀,一下子心里涨得满满的。
听到大家对陈邺的评价,心里没来由的暖呼呼,「嗯,他确实挺让我意外的,不过,他哪里阴冷了?他只是不喜欢笑而已。」
下意识里,就不喜欢「阴冷」这个词形容他。
「啧啧啧,还护起短来了,刚是谁在这埋怨自己老公约束自己自由的?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说不定早陷进去了。」
「看吧,我就说这爱来了,有时候是怎么躲都躲不掉。向沫,你怕不是就快被陈邺给降住了,所以才越躲越别扭吧?」
嘴里的果酒香甜滑口,沁人心脾。
朋友们的话似是一语击中梦中人。
「承认吧,有好感又不丢人,你闪婚前丢的那些傻话我们就当你没说过。人生苦短,就是要把握机会,大胆去爱。」
后来,朋友们聊着爱情,就越发没了正形。
「沫沫,怎么办?我也突然想闪婚,想谈恋爱,想要个反差感这么大的居家好男人。」
「太难以想象了,本以为你们一个性子高冷,一个性子偏独立孤僻,睡到一张床上恐怕都楚河汉界,但没想到他竟然还给你捂脚!啊!太撩人了!」
「告诉我怎样相亲才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负负得正的爱情,我也想要。」
我喝着果酒,开始傻笑。
我想一定是姐妹们太会夸,让我一下子跟着花痴起来,忘了早上的拧巴。
这个时候竟还有点想他。
往日的这个时候,大多是我们一起待在书房里,他耐心温和地给我科普知识,然后看着我写稿。
他讲起知识来的表情从容自若,声音还特别的浑厚好听。
脑海里想起他低头和我对视的模样,我悄悄心里发麻红了脸。
陈邺微信就在这时发过来,似是默契般。
他在微信里说等我回家。
「沫沫,快9点了,今晚不回来写稿吗?我刚想起昨天有个知识点还有补充,可能对你写稿有帮助,回家?我来接你?嗯?」
我寻着好心情,没有丝毫犹豫,给他发了地址。
他很快回复,「等我,我马上到。」
我抱着手机笑,果酒喝得有点多,竟然后劲开始上头,开始犯迷糊。
陈邺过来的时候,不知是谁突然就聊到了我的前男友陆一然。
一晚上的好心情突然被打破,我一想到他,就心里犯恶心。
「陆一然,那个大渣男!我对他那么好,他竟然出轨!」
「我的大好青春,全都浪费在了他的身上。」
我以前,竟然还会因为他不相信爱情,凭什么,他做错的事,我要买单。
陈邺从朋友们的手里接过我,我断断续续骂着陆一然的名字,心里委屈得想哭。
身子被陈邺抱住,我抬头看到是他,才好受很多。
但一想起陈邺和陆一然的反差,我就一下子又难过起来。
「陆一然,王八蛋......」
我的身子被抱紧,耳边好像有闺蜜的劝告声,「别叫那个渣男的名字了,你家陈邺脸好黑,好冷,好吓人!你再叫下去,怕是要发脾气了。」
8
我被陈邺放进副驾驶座,他低头给我系上安全带。
他的侧脸,是那种带着禁欲感的轮廓线条很坚硬的那种帅。
我看着他笑,心里就觉得陆一然更不值得,嘴里又暗暗骂了陆一然一句。
而陈邺脸上始终面无表情,我叫他看着他笑,他都不回应。
回到家时,他就把我扔进了浴室,动作带着气一样,没有一点温情。
浴室里放着他给我准备的睡衣,情侣款的那套。
我摸索着洗完澡,在卧室找到他。
陈邺背靠着床头,眼里幽幽暗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看到他也穿着同款的情侣睡衣,我就不由自主忽略他一晚上的冷脸,对着他一直笑。
他抬眼向我看过来,半晌,叹气。
然后他语气沉沉,开口叫我。
「沫沫,过来。」
他的手臂向我舒展着,我一点儿都没犹豫,掀开被子靠近了他的怀里,还特舒服地打了个酒嗝。
陈邺眉头皱着,却收紧手臂,我的额头抵着他的颈弯。
我发出一声喟叹,「真舒服。」
他浑身僵住。
好几秒停顿,又将我往他那边揽了揽。
接下来的话,却带着很明显的醋意。
「你忘不掉他?」
「什么?」
「陆一然!」我好像觉得他在咬牙切齿叫这人的名字。
「向沫,你一晚上叫了他几十遍,就这么忘不了他?」
「我没有。」
我明明就在骂那个臭渣男。
而且哪有几十遍。
但陈邺显然误会了,他就那样,眼神冷冷的,但又像是委屈巴巴的一样,望着我。
我感觉心口不舒服,从他怀里挣脱,嘴里解释,「我说的是真话,我怎么可能想那个大渣男。」
陈邺不让我从他怀里出来,听到我骂陆一然,眉头才舒展了好多。
我清醒了一些,这个时候就越发觉得心口难受,扯着自己的衣领,让陈邺放开我。
他禁锢着我,不放行。
低头看我,却一下子又笑了,「笨,衣服穿反了,知不知道?」
啊?
我低头,反应过来刚刚脑袋迷糊着随便把衣服往头上一套。
怪不得总觉得脖子勒得慌。
我还在扯着衣领,喝醉了酒,动作慢吞吞,反应力严重迟钝。
陈邺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最后无奈我的蠢笨,温声开口。
「我帮你。」
然后,衣服掀开,暧昧流转......
我这时再糊涂,也意识到怎么一回事了。
他亲手,一点一点给我把衣服正了过来。
我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可是明明他气息沉沉的,但是他简直把正人君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都这个时候了,他是真不把我当个女人。
难道我对他没有吸引力吗?
我突然觉得很挫败,有脾气了。
「陈邺,你放开我,我要睡觉。」
他给我理好了衣服,却又抱住了我。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他抵着我的额头。
「沫沫,你对我的印象是怎样的?」
还知道和我深夜谈心?
我找了个舒服的睡姿。
说,「外冷内热。」
这词其实还是闺蜜总在我耳边念叨的,说陈邺有那种很撩人的反差感。
而且那种表里不一的反差,偏偏好像是只对我一人是这样的。
就仿佛此刻,他让我枕着他,就挺撩人。
「具体说说。」他不让我睡,晃了晃我的肩。
我想起和他相处的这几月,慢慢细数。
「就比如,刚相亲认识那会儿,本以为你很高冷,但你会和服务员说谢谢,会对路边的清洁工阿姨微笑。」
「嗯?」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说这么细。
「然后呢?」
我看到他嘴角有细细的微笑露出来。
「然后,就觉得你挺善良啊,而且懂尊重人,这是很多男人没有的优良品质哦。」
陈邺嘴角的弧度大了些,却很谦逊,「这样就善良?优良品质了?」
我摇头,继续罗列。
不止是这样。
「还有,就比如你也很细心,很体贴,你知道吗?你每次扔垃圾时都会把那些汤汤水水先倒厕所,然后尖锐的东西用纸包好再扔,每次看你这样,就觉得你特有魅力。」
「你什么脑回路?细节怪?」
陈邺大弧度地笑着,被我的话逗得笑很开心,露出两颗大门牙。
我被他感染着笑,承认,「我这是写作者的本能,善于观察好吗!」
他揽紧了我的肩,还想听我说更多。
「那你呢?除了这些,你自己呢?到底是怎样想我的?」
「挺好啊。」我应着。
「你尊重我,照顾我,包容我。」
「就比如,婚前的约定,你都做到了。」
「你很居家,会给我做饭;作息好,帮我改掉熬夜的毛病;而且你每晚给我科普知识的样子,超帅超有魅力哦。」
咳咳,怎么越说我自己脸越红了。
我肯定是喝醉了,才和他大半夜在这里讨论他,表扬他。
瞧陈邺那笑弯了眼的大傻样,我真想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人哪阴冷了,哪没人情味了?
太撩人了。
陈邺竟抱着我晃了又晃,嘴里黏糊糊地叫我,「沫沫。」
我一个激灵,缩成一团。
「陈邺,你别撩我。」
陈邺看着我笑得更大声。
「沫沫,我很高兴。真的。」
我枕着他,也笑,觉得这人是不经夸。
有这么高兴吗?
而似乎看他笑过了头,怎么都没反应过来,一个晚上,我们就这般亲密暧昧。
我只遵循着本能,想起室友聚会,大家说的那句,「爱就爱了,又不丢人。好好感受就是了。」
然后,我就扔掉了所有的别扭,伸手过去,像他那样,也抱住了他。
陈邺彻底不作声了,他静静看着我,眼睛像是块吸铁石。
然后,在我快被吸进去时,头上阴影覆盖,他贴下来,温温柔柔吻上了我。
我的心里顿时密密麻麻,痒得一塌糊涂。
好久好久后,他才结束。
他眉眼弯弯,手指拂过我的碎发,声音带哑。
「沫沫,相亲那天,你有想过拒绝我吗?」
「有。」
这是实话。
谁让他气场太强大,我第一感觉就反应我hold不住他。
可在听到他礼貌和打翻水的服务员说没关系,说谢谢的时候,我就改变主意了。
陈邺没想到我会这么果断的回答,眼神一下就暗了下来,
他话里讨伐,「有?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不想和我结婚?」
他皱着眉,笑意全没了,语气有些急躁,堵着我要一个确切的说法。
「那时候哪有想那么多啊?你不知道你那天看起来好冷,又不笑好严肃,还挺让人心慌慌的。」
「我冷?我吓人?可是,我当时见你,几乎连领证的黄道吉日都确定了!」
「你!」
我耳根全红了。
这晚上的陈邺实在太犯规。
我有些招架不住。
我往后退,「可是,我们才认识,又是闪婚。」
「陈邺,你这样上头,看起来不真诚啊。」
「谁说我们才认识?还有我哪里不真诚?我简直比黄金还真!」
「什么?」
然后,那人不知怎么就生气了,很严重。
我的唇突然就被堵住,这一次他吻得被上次用力了很多。
推也推不开。
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失控。
但最后,他还是放过了我。
「沫沫,你喝酒了,我不欺负你,怕你醒来不认账。」
这人!还挺会找借口。
我没魅力吗?我又没有拒绝他。
9
第二天是被他抱着醒来的。
脚上贴着他,暖呼呼,身上也是,很热和。
这一天是周末,他不上班,我也给自己赖床的机会。
窗外是缕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卧室里静谧又温馨。
我抬头想看看他时,额头上就被印上温热的一个吻。
彼此默契的,收紧了手臂。
他的声音磁性浑厚,和我说早安,甚至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
「醒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摇头,被窝里太暖和,睡意朦胧,伸手勾住他的脖颈。
「嘿,陈邺,我昨晚还忘了夸你,其实你声音真的很好听。」
我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经过昨晚朋友们的开导,还有陈邺的吻,我也不扭捏了。
好久没有这么对一个人有好感过,此刻,就想抱着他。
陈邺拂开我眼角的碎发,话里诱哄般。
「就只有声音好听?嗯?」
我贴着他,说实话,「还有,你好帅,第一眼就把我迷得不要不要的。」
他敛眉,「沫沫,你昨晚可不是这样说的。」
还挺记仇。
「我昨晚喝醉了,现在的话才算数。」
然后,我就看到陈邺又笑得惨绝人寰,这一大早的,他是不是笑得太频繁了些。
我扯了扯他的脸颊。
陈邺解释,「你不是嫌我太冷,太吓人了吗?我笑还不行?」
哈哈哈哈......
他怎么这么实诚。
可是,他再这样笑下去,我是真招架不住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欺负他。
陈邺就那样舒展着眉眼,认真看着我笑,把我的一颗沉睡的心彻底笑苏醒过来。
我摸了摸他的耳廓,说,「陈邺,你别笑了,再笑下去,我就吻你。」
他眼底幽暗,回手握着我的。
语气带哄。
「试试?」
试试就试试。
我又不吃亏。
然后,我抬头,往上,一下子就接住了他低下来的阴影。
窗外阳光在卧室重叠,阴影渐渐弥漫,遮盖住被下伏动的人。
他......是真的很会亲。
在陈邺再次想撤身而退时,我收紧了手腕。
他眼里幽暗,「沫沫,想好了吗?我们顺其自然?」
这人真煞风景,我说过要他尊重我,可没让他这么死板。
我笑他笨,然后吻上了他。
然后......
就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陈邺压着嗓子,克制又克制,「沫沫,你这下是真逃不掉了。」
我心里发软~
谁说我没魅力。
这天,他抱着我,两个人腻在大中午才起。
10
那天中午,因为是周末,闺蜜约着一起去吃大餐。
陈邺不放行,用美食轰炸我。
「沫沫,乖,我们就在家里吃。」
「我给你做红烧肉、栗子烧鸡、香辣蟹、酒酿圆子......」
全都是我爱吃的!
我果断拒绝闺蜜,让陈邺去下厨房。
闺蜜发来一张暧昧的表情包。
「本垒打了?」
我脸红,没回复。
闺蜜看破一切,「不回复就是有情况,欲盖弥彰,向沫沫,别害羞嘛。」
我红着耳根跑去厨房。
陈邺正在给红烧肉做糖水上色,厨房里香气扑鼻,沁得我心里满满的。
我下巴搁在他肩上,看他做饭。
陈邺回过头吻了吻我。
他眼里带笑,「耳根怎么这么红?」
我吞吞吐吐,没好意思把闺蜜笑话我的事说完。
但陈邺回过身揽住我,拍了拍我的后背。
他是觉得我太小白兔了吗?
竟然在耐心安慰我!
「沫沫,没事啊。这一点都不羞耻,怕什么?」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声音,安慰地更加红脸了。
「可是陈邺,你不觉得我们太快了吗?我们从相亲到现在半年都没有啊!」
「快吗?我觉得挺慢。」
陈邺脸不红,心不跳。
「你不知道,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咳!
想到早上的事,我脸红的不得了,被他揽在颈窝藏住。
他心口里发出低沉悦耳的笑声,拍着我的后背耐心哄着我。
那两天,终是被他哄在了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大好的时光啊,宅家昏了头。
被放了鸽子的闺蜜,一个劲地取笑我重色轻友。
可是,陈邺,他真的很会......谈情说爱。
我一点儿都拒绝不了他。
我以前一定是被他外表欺骗了。
11
周一,陈邺去公司,我写自己的稿子,终于回归正常生活。
临出门时,他摸着我的后脑勺,和我商量着,「要不去我公司写稿?」
我腰酸背痛,果断拒绝。
「我不去。」
然后他看着我又笑得很招人厌。
他很宠溺地刮了下我的眼角,「那你好好休息,你要自由,我给你。」
哼,这个时候知道给我自由了。
12
其实,除了更腻歪一点,陈邺还是一如既往。
晚上他也像往常一样,回家做饭,然后我们一起窝在书房里。
有时候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更多的时候是他给我科普知识,然后看我写稿。
每当他给我「授课」时,就格外的觉得他好厉害。
他怎么什么都懂!
这都多久了,他每天怎么有那么多新鲜有趣的东西可以分享,让我这个写文字为生的人都自愧不如,越发觉得他好有魅力。
「陈邺,我觉得自己捡了个宝。你简直太聪明,太帅,太犯规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我写稿写得顺畅,心情也特别美丽,夸他的词,就毫不吝啬。
陈邺有时候也会被我夸得不好意思,摸摸鼻头回避。
后来两人更腻歪了些,他就会在我一通夸奖后,移开我码字的电脑,挨着我索吻。
他学会了得寸进尺。
「所以,看在我这么努力表现的份上,要不哄哄我,奖励我?」
「奖励什么?」
我被他堵得退无可退。
他眼里暧昧流转,身后沙发成了最后的依靠。
......
13
进入三月,我和陈邺满打满算认识了半年了。
三月春,天气回暖,日子也暖洋洋过着。
朋友都说我变了很多,变得更爱笑了,更爱生活了,也更漂亮了。
哪里还是结婚前那个毫无欲望,对爱随意摆烂的人。
闺蜜在一边煽风点火,「能不漂亮吗?他家陈邺简直把她当祖宗宠。」
我矜持,「哪有。」
他明明把我当小姑娘哄。
想起早晨起床时,因为倒春寒,我脚大半夜又往尴尬的位置放。
我没他那么淡定,脸红。
陈邺却拉过我的脚,用手心暖了暖。
他不让我回避,还数落我这么久了还没习惯他的存在。
「沫沫,老公给你暖脚,你羞什么?」
「大大方方的啊。」
我捏他的脸,谁和他大方,有他那样占便宜暖脚的吗?
我嘴角不自觉地笑着,闺蜜啧舌让我回神,让我别花痴了。
「沫沫,你幸福吗?」
「挺幸福的。」陈邺对我很好,是出乎意料的好。
「是吧。之前你结婚还说他不爱你,你不爱他,要追求自己的大好自由,现在就啪啪打脸吧。」
我惭愧,「这谁知道啊,我自己也挺意外。」
就是吧,陈邺对我太好太好了,我有时候总觉得不真实。
感觉和他认识了好久,有时也会产生危机感,担心这会不会是昙花一现?
闺蜜让我放宽心,「好好享受就是了,人生难得遇到一个上头的恋人。」
可谁知道,变数会来得这样快。
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14
那天,我为了提升写稿效率,就没在家办公。
陈邺看我要出门,还有些小拧巴。
「怎么?腻我了?我在家就写不了稿子,发挥不了作用了?」
他那板着脸委屈的小模样,就特好笑。
我抱了抱他,然后他才好。
「我就是偶尔也想换个环境写稿,每天宅在家影响我灵感。」
陈邺又抱了我好久才放行。
他妥协,「行,你要自由,我给你。」
每次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来这招。
那一瞬间就觉得他也好黏人。
他说等我回家,他会去趟商场,买菜,然后给我做喜欢的栗子烧鸡。
而那天,我在咖啡馆写稿写得尽兴,闺蜜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过来。
她语气讨好,话里结巴,和我道歉。
「沫沫啊,我有错,我忏悔,你先答应我别生我的气。」
「你说。」我脑袋里还在构思一个文案框架,也不知道这姑娘遇见什么事了。
她语气试探,「就是你家陈邺的事。」
「他?你和他有什么交集?」
我放下电脑,看看手机都快晚上9点了,但是陈邺这时间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过来,有些反常。
闺蜜在那边吞吞吐吐,最后我没耐心了,她终于一骨碌全说了出来。
她做的好事,差点让我气吐血!
「就是啊,沫沫,我在商场遇到你家陈邺了。然后就是当时的气氛还算和气吧,我和他说了些你婚前的事,还有你前男友陆一然的事......」
「明明是你家陈邺太会引导了,我没遮拦说了好多,然后他最后就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
我几乎在听到陆一然的名字时,就彻底不淡定了。
她和陈邺说他干什么?!
上次因为陆一然,陈邺就脸沉了好久,他是介意我前男友的存在的,我本来也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陈邺说说,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机会让他知道啊。
就别说陈邺生气了,我也对闺蜜很生气。
那一天,我就对闺蜜的口无遮拦发了通脾气。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说什么啊,你不觉得自己有时候太没分寸感了吗?」
几乎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从没和闺蜜生过气,现在就因为陈邺,我却对她翻脸了。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闺蜜在那边也愣了半晌,最后她情绪也淡了很多,和我道了句歉。
「对不起沫沫,我以为他多多少少是知道陆一然的,但是没想到他生气了。」
我镇定又镇定,「你到底和他说什么了?」
那边犹犹豫豫,「就是说你当初和陆一然谈恋爱时,给他写了满满一大本日记本,还经常坐通宵的火车去见他......」
我眼睛紧闭,「我的好闺蜜,我们绝交好不好?」
闺蜜在那边哭诉,道歉,我的心情愈发糟糕。
15
我就带着一团乱麻回到家。
家里一片漆黑,安静到让人发毛。
我打开灯,叫陈邺的名字。
没人回应。
走到书房才找到他。
书房也没开灯,他只开着电脑屏幕,整个人在走神,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我走近,他才回神,一双阴沉的眸子看着我,带着怨气,幽暗又委屈。
「怎么了?」
我碰了碰他的眉眼,却被他一个躲身给回避了。
手指僵在半空中,得,这人是真生气了。
我不想和他因为无关人员闹误会,我站在他身边,开口。
「我可以解释。」
他背靠座椅,抬头看我,「好,你解释。是解释你不爱我,只爱自由,还是只爱你那曾经熬夜坐通宵也要去见的前男友!」
我......
见我犹豫了,他一个起身站起来,要往外走,也不听我说话了。
我拉住他,「你别扭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
「可那都是事实!」
「陈邺,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的过去你不曾参与,以前发生的事你冤不了我。」
他身体僵硬下来,低头看我的眼神近乎冷漠无情。
「向沫,不是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是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过。」
他似乎话里藏着话,我摸索着,总觉得他对我隐瞒了什么。
想起那天晚上他也是因为生气吻我时,他说过,「谁说我们早不认识?」
我拉住他,「陈邺,你说清楚。」
他静默好一会,冷着眼,将我带去电脑旁。
那是一张毕业照片,高中的,照片背景很熟悉,照片里的人除了他我都不认识。
他指着照片问我,「记得什么没有?」
我摇头。
他更冷脸,吸气,「仔细看看。」
「是我的高中,咦,陈邺,你竟然和我读的一个高中啊,我以前怎么不认识你。」
他按按眉头,显然对我的反应很失望。
他又指着照片里的人给我看,「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我看着照片里的他,还是十几岁少年时很青涩的模样。
我摇头,「陈邺,你那时候也挺帅的,可是,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啪的一声,他关掉电脑里的照片,坐在座椅里,冷眸看着我,又不说话了。
好像对我很失望很失望。
我一脸茫然,他缴械投降。
「还记得你高一我高三时吗?那一年学校月考,为了防止作弊,安排高年级和低年级的学生交叉考试。那一年的月考,我就和你坐一起。」
我记得,当时就觉得学校挺多此一举,高年级和低年级坐一起,不照样作弊吗?
不过那一年,我的成绩上升了不少,我记得是我终于进入了年级前50名。
而那一次月考,我记得的,是和一个高年级男生坐一起考试的,那整个教室里坐的可以说都是学校里的尖子生。
只不过当时那个男生有些对考试懒散的样子,监考老师还提醒了他好多次,但是他貌似心情很差劲,有弃考的打算。
我当时就觉得那人很欠扁,「成绩这么好,怎么态度那么不着调。」
好像后来听监考老师说起他家里的事,让他继续打起精神,考到前5名去,我才对身边的人刮目相看了一眼。
明明前5的水平,却和我这挤破脑袋才进前50名的人坐一起,也委屈了他。
陈邺坐在电脑前,看我终于记忆清晰了些起来,脸色好看了很多。
他抬眸,语气别扭,「呵,也庆幸你还记得,也不白费我这么宠你。」
这人就挺......给点甜头就知足了啊?
我终于从他稍放晴的表情里醒过神来。
我有些激动,所以,我和陈邺是早就认识的啊。
我和他在高中,那么早就认识了啊。
他竟然这么久了也瞒着不说。
我太激动了,啊的一声,就扑进了陈邺怀里。
我蹭了蹭他,他表情嫌弃,但是嘴角却是舒缓了不少。
我说,「陈邺,原来我们还有前缘啊,怪不得我总觉得似曾相识,我好兴奋,好激动,还有点被缘分眷顾的小得意!」
陈邺将我往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眼神一瞥,还生气呢。
「这下似曾相识了?」
我点头,「是啊,你这么帅,我就总觉得似曾相识。」
他斜眉,怪我太敷衍。
我就抱着他晃,「真的,我记得当时月考,我还给身边的大帅哥一颗糖吃,你当时太阴郁了,我怕你考不好。」
陈邺的眼神深邃,想起了些不开心的事。
他将头埋下来,声音沉沉的,「嗯,那段时间父亲身体不太好,我想出去兼职赚点零花钱减轻家里负担,但是被班主任骂醒了。那时成绩一落千丈,也是颓废了好一段时间才好。」
他下巴碰着我的额头,有些眷恋地说,「沫沫,你当时就像向日葵一样,浑身正能量满满,你给我的那颗糖,我月考完都一直没舍得吃。」
所以说,我当时小小的一个举动,就温暖了他青春岁月?
可以这么解释,不过,未免他也太容易动情,太长情了吧!
我不信。
陈邺暗暗咬咬牙,「呵,你当然不信,你那时忙着在暗恋人家陆一然吧。」
一股醋意弥漫开来。
我堵住他的嘴,「这么好的气氛,先别说那个大渣男,我们聊聊你嘛,你怎么就喜欢我了?你你不会一直都对我念念不忘吧?」
陈邺就那样眼汪汪,深情眼望着我。
不会吧,还真被我猜中了。
29年啊,他29岁了,就没喜欢过别人?
我哪有那么大魅力,而且我们并没有交集啊。
陈邺捏了下我的脸,「不是没有交集,是你当年对我不关心。我后来有去找过你,你看到我就随意叫了声学长就走了,还有学校校运会,我们还搭档表演节目,可你似乎全忘了。」
我......
我记得的,好像印象里是有这么回事,原来当初他在我背后,就已经默默喜欢了我那么久吗?
我高中还挺忙的,选了理科,智商又跟不上,每天不是学习就是学习,是挺不把其他事放在心上的。
当初他高三,我又怎么会去想那么多啊。
而且,谁知道他摇身一变变成了这么优秀的大老板,我怎么也不可能把他和当初那个阴郁的少年放在一起。
嗯......不过这气质还是和当年挺相像的。
等等,所以当初相亲那天,他那样冷冰冰望着我,就在指责我没认出他吗?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陈邺,所以,你早就对我欲谋不轨了?从相亲到结婚,你就一直盯着我的吧?」
陈邺抱紧我,「什么欲谋不轨,我迟早都是我的,需要我欲谋吗?」
「这谁知道,总觉得我被你套路了。」
他开始笑,有些让人难以招架,「沫沫,我要欲谋不轨,就不会和你结婚后那么久还一直隐忍克制,不就是怕你胆小,尊重你,宠着你,怕你被吓坏了,我才不动你。」
他竟然开始说诨话了。
我抱着他的脸晃,「陈邺,你就是对我欲谋不轨,那么早就喜欢我,怎么我们现在才在一起。你长这么帅,你早说啊,我一定不会拒绝你的。」
他冷笑,「要不是陆一然,我会等这么久?」
「你和他一分手,我就找家里去安排相亲了,找了好多机会,又是给你介绍稿件合作,又是陪你写稿的,是你自己傻,一直没认出我。」
「哼,你聪明,我傻,随你怎么说,我又不吃亏。」
我抱着他,晃啊晃,就这样听他讲起以前的事,讲起他怎么处心积虑安排和我相亲的事。
我觉得自己简直捡了块大宝贝,还是特低调特不张扬那种。
我说,「陈邺,你当初可是妥妥的学霸啊,而且那么帅,你喜欢我,认真的吗?」
他怒气冲冲吻上我,「都说这么久了,还质疑我对你的感情?可谁叫你也长得漂亮人还傻啊,我就喜欢你这种。」
啊......
我要疯了。
他人身攻击!
而且他还吻得特让人难以抗拒。
我就这样抱着他,心里鼓鼓涨涨,回吻他。
他的座椅承受着两人的重量,发出吱吱的响声。
我耳根红透,他吻得投入。
到最后,他把我抱回卧室。
关上门,盖上被子,夜晚的月光,透着窗帘,隐隐遮盖住一室温情。
16
我简直被他磨得没脾气。
一晚上都沉浸在「原来我和他早就认识」的激动中。
也就不计较他的纠缠了。
事实上,我自己也特想抱抱他,亲亲他,总觉得这么多年,被自己蹉跎了。
陈邺一声冷笑,「我可听说你结婚前说你不爱我,要享受无爱婚姻。」
啊?
还不得怪我的好闺蜜,乱说话,我差点和她断交。
我捏着陈邺板着的脸,「可不是吗?你确实看起来一脸薄情相,大家都说你年纪大了,和我结婚是将就。你总板着脸,也怪不得大家都劝我不要嫁给你。怕耽误我后半生。」
我哄他,「我当时说不爱你,也就没信心嘛。」
陈邺揽着我,我的脚还被他暖在手心里。
他委屈巴巴看着我诉苦,「我薄情?我将就?」
「你不知道为了娶你,我费了多大功夫!」
「天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爱不爱你,难道你自己都感受不出来吗?」
「嗯?」
我脚心痒。
在他的束缚里,退无可退。
我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羞红着一张脸连连投降。
「嗯嗯嗯,你爱我,我爱你,我当然感受的出来啊,不然我也不会和你闪婚,把自己这么快交给你啊。」
「喂,陈邺,你别太过分了,住手,住手!」
又是一轮......难以抗拒。
他逼着我,要让我把刚说过的话,又说一遍。
「沫沫,你刚说什么?你爱我,我爱...什么?」
「我爱...你,我爱你,行了吧。我爱你!你别乱动。」
陈邺终于开怀笑了出来。
他紧着手臂,语气呢喃,「嗯,沫沫,我也爱你,比你爱我还爱你。」
这人,好犯规。
这个夜晚,也好磨人。
我被他圈着吻了又吻,最后我烦他,快发脾气了。
他却终于把陆一然搬了出来。
原来,还一直别扭着呢?
「沫沫,你竟然给他写过满满一大本的日记本,我都没有。」
「你还逃课坐通宵的火车去看他,你什么时候对我这样用心过?」
他一句句委屈巴巴地讨伐, 说的后来我自己都对他惭愧了。
可那都是年少无知的事了,要知道会被渣,我说什么也不会去做那些蠢事。
可是终究也是年少无知啊。
我亲亲陈邺,然后哄他,「我们不提那个大渣男了,日记本我早烧了,你要介意,我以后每天也把你写进日记本里。」
他臭脸,「你想用喜欢他的方式来喜欢我?不准。」
还怄上气了。
我又哄,「那好,你想怎样,我依你。」
他不说。
好吧,「就一次机会哦,你不说就算了。」
陈邺咬牙切齿,「你就知道折磨我。」
我笑,是他自己挺沉不住气。
他眼睛冰冷冷,气未消,却看着我发不起气来。
这样的他,就很暗戳戳地戳人。
最后,他抬抬自己的下巴,将脸凑得老近。
眼神示意我靠近。
我依他,耐心凑过去,温热触碰,一直没舍得移开。
最后,是他化被动为主动,又开启了磨人模式。
我推也推不开。
他声音带哑,「我要你补偿我,这么多年的吻,你得全补给我。」
还挺小气。
不过,我好喜欢。
17
夜色撩人。
那一晚,最后我疲惫睡去。
他握着我的脚心温暖着。
耳边有人在告白,声音痴缠。
「沫沫,我终于等到你。」
「我爱你,比你想象中还爱你。」
心里滚烫得一塌糊涂。
我抱着他呢喃,「我也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