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营长老公生下孩子的第二天,他就将孩子送人了。
她拖着虚弱的身子求他把孩子找回来。
他却语气冰冷:“别做梦了。”
话语间,似乎警告她别妄想有他的孩子。
她彻底死心,头也不回离开了这座伤心的海岛。
而他却追逐她乘坐的轮船在海里游了一天又一天。
她重生后,知道自己和老公是一本年代文的对照组夫妻。
她们越倒霉,女主夫妻就越幸运。所以得知自己怀孕后,她没有回家属院,而是选择在医院里保胎。
可她还是因为女主的一句话早产了。
不仅如此,孩子生出来她还没来得及自己喂养,却被女主告知他送人了。
她僵了很久,才转过身,眼底满是错愕和惶然。
“不可能!一定是你又撒谎,那可是他的亲骨肉,他不会那么绝情!”
她哑声反驳,下意识攥紧了手,指甲掐进肉里。
见状,女主得意的勾唇,还不忘故意刺激:“虽然丫头片子不值钱,但是乡下*贱养贱活,死了就算了,养大了卖出去换笔彩礼钱也划算!”
“啪!”紧绷的理智在这一刻断裂,她红着眼扑了过去:“你表姐现在在哪?她把我的孩子带去了哪?!”
“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沉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转过身去,是他。
她冲了过去,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是不是抱走了孩子,把孩子带回来好不好?”
她眼底满是哀求,脸上是几道刺目的红痕,看起来很是狼狈。
可他却好似看不见,眸子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只是薄唇微启,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丝温度:“那孩子只是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她猛地一僵。
对上他微凉的目光,她踉跄得心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该去的地方......”
他却淡漠开口,击溃她的希望:“我已经把她还给那对被你害得早产的夫妻了。”
她瞳孔骤缩,抓着他袖子的手攥得更紧,几近声嘶力竭:“还?什么叫还?”
“周聿珩,你疯了吗?那是我们的亲女儿,是我辛苦怀胎,小心翼翼护下来的孩子!”
“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能把自己亲骨肉推入火坑!”
“闹够了没有!你根本就没怀孕,发疯偷了别人的孩子,如果不是白同志告诉我,你又要做出哪些不可挽回的错事?!”叱责之下,她心头狠狠一痛。
又是女主......
女主说的话就好像有魔力,所有的人都会相信。
即使知道结果,但花朝依旧死死攥着周聿珩不肯松开,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眼泪也控制不住滚落:“那真是我们的孩子,你信我.…..….”
“去把我们的孩子带回来好不好.....”
她不住的去哀求周聿珩,可他却只是冷漠的一句:“花朝,清醒一点吧。”
无力感袭来,让她再也抓不住他,松开了手。
看着周聿珩冰冷无情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灭了下去。
“我要水……好热……”
花朝只感觉自己浑身又热又燥,昏沉着朝床头摸去,却被指尖触及的炙热温度吓得猛地睁开眼。
下一瞬,她却被惊地差点叫出声。
她的身边竟躺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板寸头发,棱角分明的脸上浓眉黑眸,眉眼间英挺却冷漠,轻抿着的嘴唇更是像在表达此时的不悦。
“周……聿珩?”
花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们不是已经离婚十多年了吗?
他恨她毁了他的军旅生涯,连看她一眼都厌恶,怎么一觉醒来,他还愿意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花朝想着,下意识视线往下,才发现男人光着上半身,还有汗珠顺着他坚实的胸膛往下滑落……
她的手一抖,却又偏偏重重按在他的小腹,刹那间男人浑身绷得像是拉满的弓。
“你能不能要点脸?”
低沉的声音隐着愠怒,花朝慌乱抬眸,两人四目相对。
周聿珩眼中的冷冽好似噬人的利箭,还不等花朝回神,便抬手“砰”的一声把她扯下了床。
他黑沉的眸子里尽是厌恶:“一出任务回来你就闹的整个海岛军区都知道你想要生孩子!是不是嫌我们在家属院的名声还不够难听?”
花朝刚刚被扯得踉跄,还在浑沌中听见这话,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扶稳身子看向四周,只见不远处是一个画着鸳鸯戏水的双人立柜,立柜中央的镜子上贴着大红喜字。
而从水银镜子里,她能清晰地看到一张娇艳年轻的脸,赫然是她二十岁的模样!
她竟然回到了十多年前,回到了刚嫁给周聿珩的时候!
惊愕让花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男人也已经披上了衣服,准备离开。
花朝回过神来,忙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周聿珩不耐烦睨了她一眼:“白小雨同志的脚崴了,杨副营长出任务没有回来,我去帮忙挑水。”
花朝闻言一怔,随后忽地拉住了他的手:“不要去!”
她上辈子离婚后,才知道自己是所谓的‘对照组’。
她和白小雨一起相亲,嫁给了同军区的两个副营长。
她和周聿珩的家世学识都比白小雨夫妇好,可日子却过的越来越烂,他们夫妻的不幸衬托白小雨夫妻的幸福和谐。
想到这里,看着周聿珩紧皱的眉头,她急声解释:“聿珩,我……重生了!我活了两辈子,我有上辈子的记忆!你相信我!不要靠近白小雨,上辈子我们一和他们夫妇有牵扯,就立刻会倒霉!”
周聿珩的眉头皱得更紧,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花朝,我没时间陪你发疯!”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花朝脸色一白,忙追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恰好看见矮泥巴墙对面,白小雨摸着根本还没有显怀的肚子,一脸娇羞对着周聿珩道:“周副营长,谢谢你。”
“我们家老杨能力就没你强,出个任务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害得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要麻烦你……”
听着她矫揉造作的话,花朝气的脸色发白。
下一秒,她却又听见周聿珩的声音:“都是战友,帮把手而已,应该的。”
喉间霎时间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花朝只感觉难以呼吸。
上一世就是这样……
白小雨只要装一装,周聿珩就会帮忙,把家里的粮面,麦乳精,还有她亲自给周聿珩打的棉花被,他连看都不看,就都给白小雨送了过去……
甚至后来遇上天灾地震,他因为要帮白小雨却没有时间回来救她,害得她断了腿……
眼见周聿珩已经提起了水桶就要打水去,花朝心中一急,脑海中不断划过上辈子的下场,咬了咬牙扑到了周聿珩的身边。
“聿珩,我肚子好疼……”
她装作虚弱,对上周聿珩黑沉的眸子,连忙发誓:“我刚刚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说谎就让我被天打雷劈!”
话落——
“轰隆!”
一道惊雷忽地砸向了他们的屋顶!
第2章
随着一声巨响,她和周聿珩的屋子轰然倒塌。
可隔壁白小雨的屋子却没有半点影响。
花朝僵在了原地,脸色发白。
还没有回神,手就被周聿珩一把攥住:“还不走,站在这里等死吗?”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花朝去了空旷的地方。
可还不等她晃过神,周聿珩就已经冲了回去,将一张小脸惨白,泫然欲泣的白小雨抱了出来。
见状,花朝心头一颤,在周聿珩路过她时,下意识拉住:“我才是你的妻子……”
周聿珩却一把将她甩开:“白同志还怀着孩子,你能不能别发疯?”
“轰隆——”
惊雷再度响起,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周聿珩护着白小雨便朝着医务处跑去,任由身后的花朝淋着雨,头也不回。
看着他的背影,花朝的心泛起一阵凉意。
她忍着心中的苦涩和委屈去了屋檐下躲雨,一些因为刚刚的巨响而出来看热闹的人,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
“哎呦,那是周副营长的屋子吧?怎么变成那样了?”
“还不是他那婆娘太作,遭了天谴了!三天两头要闹一回,这不,人家白同志怀孕,她就嫉妒上了,天天把生孩子挂在嘴边,也不嫌害臊!”
“之前周副营长帮了白同志,她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大骂他们有一腿,啧啧……后来还发脾气说什么自家的钱不能便宜外人,撸了周副营长全部津贴霍霍,尽买了些花里胡哨的衣服,现在好了,那些衣服全埋土里了!”
议论很大声,花朝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她抬头看去,对上视线,那些人连忙都往各自的屋中走:“走走走,千万别挨着她,免得传染了倒霉!”
花朝抿唇,没有接话。
她也不想那样,可上一世的自己一碰上白小雨,就像没了脑子,莫名其妙的去闹……
好在,她现在清醒了。
屋子塌了,她没地方去,最后被政委派人找到,安排去了周聿珩的工作宿舍。
推开门,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床上也只有单薄的一床被褥。
可花朝却觉得安心。
至少这里离白小雨远一些了。
想到白小雨,她不禁看向了窗外。
周聿珩带着白小雨离开,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重来一世,她是真的希望能和周聿珩好好的,不做白小雨夫妇的对照组,平安幸福过一生……
想着,门被敲响。
花朝以为是周聿珩回来了,连忙去开门。
可外面站着的却是警卫员。
他拿着一包东西递了过来:“嫂子,这是在废墟里找到的一些证件和重要物品,你收好。”
“谢谢,辛苦你了。”
她接过,心里却不免担心。
已经这么久了,周聿珩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夜幕降临,因为淋了雨,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粘在皮肤上,花朝实在是难受的不行,只能先打水洗了个澡。
又在床头找了一件周聿珩的衬衫穿上。
刚要扣扣子,门忽地被推开。
“谁?!”
她吓得一颤,回头见进来的是周聿珩,才松了一口气。
周聿珩一眼就瞥见大片白皙,他红脸挪开视线,只恨自己视力太好,颇有些咬牙切齿:“又故技重施?这个时候,你都还满脑子着要孩子?”
花朝有些无措:“不,你误会了!”
她慌乱扣着衣服,之前确实这样勾引过他。
在知道白小雨怀孕了后,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只要周聿珩出任务一回来,她就不分场合的把他往床上带。
甚至有一次她还穿着比基尼,结果被和周聿珩一起进屋的战友看见了……
从那以后,她的名声就坏了,成了人尽皆知的疯女人。
扣好衣服,她忙上前拉住他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但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有衣服——”
她的解释还没说完,周聿珩却狠狠将她推开。
说出来的话,更是冰冷如刀:“我不想听你废话。”
“想要孩子?不可能!我可不想要个跟你一样的疯子!”
第3章
心头猛地一颤,一阵酸楚瞬间从心底涌现。
花朝强忍下心间的苦涩,继续解释:“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会再做出那样的蠢事了……聿珩,你相信我……”
可周聿珩却径直绕过了她,随手拿起枕头上的衣服,大步离开。
他走的匆忙,好似避她如蛇蝎。
看着他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花朝满心着急。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她的坏形象似乎已经在周聿珩心里根深蒂固了。
缩到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该怎么做,才能让周聿珩相信她的话,远离白小雨夫妇,不做对照组呢?
……
大雨连续下了几天才停。
周聿珩白天练兵,到了晚上宁愿和人挤大通铺都不回宿舍。
花朝有心缓解关系都找不到人。
日子还是得继续过。
单人宿舍没有做饭的地方,这几天她每天花钱去食堂吃小灶。
好在她家境还可以,家里人疼她,每月都会寄钱和票过来,所以她不像其他嫂子,一分钱需要掰成两半花。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
这天,她按点去食堂吃饭,刚到食堂就瞧见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没有刻意压下声音的议论传来。
“看,周副营长的媳妇又吃小灶去了,家里有钱也经不起这么花呀,她还没工作,周副营长的那点津贴哪够她这么败的。”
“明明都是同一天结婚,那杨副营长的媳妇就比她强多了,白小雨虽然没花朝有文化,但她把自留地的菜园子理的整整齐齐,一窝母鸡也养的又肥又好,天天下蛋,除了买点肉和米,都不怎么花钱!”
“对!娶媳妇还是要娶白同志这种,会过日子,有福气!”
花朝握紧了手中的饭盒,瞪向了那些人。
她花自己的钱,又不碍着他们的事,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是把她说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见她生气,那群人更嚣张,声音还更大了。
“哎,有些人就是扫把星,天天勾着男人也不见肚子有动静,我看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要我说,周副营长干脆离婚得了,这媳妇把屋子都能祸害没,让他一个副营长和小兵挤大通铺,天天吃窝窝头,像什么样子……”
听到这,怒火不已的花朝忽地泄气。
周聿珩穷得吃窝窝头了?
这……她还不知道他手里没钱了呀。
驻足片刻,抱着疑惑,她转头去点了几个肉菜装好,拎着饭盒去练兵场找周聿珩。
恰好午练结束。
远远看见他独自站在树下,花朝忙跑了过去,将饭盒递到他的面前:“聿珩,这是我在食堂打的饭……”
哪知话没说完,周聿珩的神色就冷了下来:“你还来?你以为上次给我下药害我中招同你白日……赶紧走!我跌了一次,就不会再跌第二次。”
花朝手一僵,急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不是,这些都是干净的……”
男人却不耐烦将她的手拂开:“你递过来的东西,我以后都不会碰。”
“离开这里,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
脚步迈得,她根本追不上。
示好又失败了。
花朝只好拎着饭盒往回走,谁知,迎面却遇上半月不见的白小雨。
眉心一跳,这半个月不见白小雨,她的日子过的都很安生,她下意识绕开了路。
谁知白小雨却径直拦住了她,手中还提着一罐子油,笑盈盈递到了她的面前:“花朝,这是送给你和周副营长的,感谢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
“打雷那次我真的被吓坏了,要不是周副营长抱我离开,还好心送我去医务处守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话里话外,都在炫耀周聿珩帮她,却不看花朝这个妻子。
花朝冷下脸:“我不要你的东西。”
说完她就要转身,不料白小雨忽得松了手,一罐子油就这样洒在了地上!
“嘭!”
花朝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忽地一滑——
“砰!”
她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小腹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她吃痛捂着肚子,却见身下的白裙子露出一抹刺眼的鲜红!
第4章
腹部的刺痛越来越强烈,花朝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白小雨!!
她就知道,一碰上白小雨就倒霉!
不知昏迷了多久,花朝找回意识后,发现自己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还没来得及回神,就听医生说:“同志你醒了,你知道你怀孕了吗?这一摔动了胎气,之后一定要注意一点!”
花朝猛地一怔:“医生你说什么?怀孕?”
她……有孩子了?
“对,你肚子里有孩子了。”
得到肯定,花朝下意识抚上了小腹,一时间激动地语无伦次:“谢谢医生!”
“谢谢!”
她盼了两辈子,她终于有了孩子!
但随后,她却马上又慌了起来,她这个孩子,差点就没了!
摸着肚子,心里满是后怕……
耳边又响起了医生的声音:“你家属呢?叫你家属去缴费。”
说完后,医生便离开了。
花朝僵了瞬,心瞬间被失落填满。
原来,不是周聿珩送她来的医院?
压下失落,撑起还在隐隐作痛的身体,她慢腾腾下了床,自己去缴费。
或许,他还不知道自己出了事……
一路走出病房,还没到缴费窗口,却在走廊看见了正小心翼翼扶着白小雨的周聿珩!
旁边还有人开玩笑:“这位同志,你对你媳妇可真好,一会忙缴费,一会买饭买营养品,连上厕所都扶着人去!”
越听,花朝脸色越难看。
心底的委屈促使她忍痛上前,哑声质问:“周聿珩!我才是你老婆!我也在医院,你不照顾我,怎么还能陪在别的女人身边?”
周聿珩看着她,不但不心虚,反而比她还生气!
“你还好意思发脾气?白同志好心给你送油,你却把油打翻,害得她摔倒,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流产了?我到时候怎么跟杨副营长交待?”
花朝一愣。
她昏迷前明明看见白小雨还站的好好的,她不知道她也摔倒了,还差点流产。
“可是我也怀……”
她想要告诉周聿珩她也怀孕了,也差点没保住孩子,可话还没说出口,白小雨忽地捂住了肚子,“哎呦”一声。
随后还白着一张脸,痛苦道:“周副营长,我肚子忽然好疼……”
闻言,周聿珩再也不管花朝,连忙抱起人奔向急救室,走之前只匆匆甩出冰冷的一句:“花朝,你自己回军区。”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花朝抱着肚子,心底又酸又疼。
想到白小雨身上那股邪性,想到一接触白小雨不是屋子塌了就是出事流血,还差点连孩子都保不住,她就后怕。
谁知道回去后还会发生什么?
她不想回军区了,她就在医院办理住院,在病房常住。
不过,周聿珩到底是孩子的父亲,还是得告诉他一声。
不料,她去找人却扑了个空。
警卫员诧异:“你说周副营长?他没告诉你吗?他去医院之前就接到了任务,估计要去大半年不能回来。”
闻言,花朝喉间一哽。
这样大的事,周聿珩明明遇见了她,却一个字都不提。
失落和酸涩尽数压在心间,花朝浑浑噩噩道了谢,转身离开了这里。
没有周聿珩,她在军区更是格格不入。
也没有把住院的事情告诉家属院的任何一个人,反正也没有几个人会关心。
之后,她常住医院。
肚子一天天大了,远离了白小雨,生活也算过得平静。
只是每每到了晚上,她就会想起周聿珩。
抚着肚子想他此刻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以及等他回来后,看见他们有了孩子,该是什么表情?
那时的他应该不会再和上一世一样提离婚吧?他们应该能好好过一生吧?
带着这份期待,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七个月后。
这天,花朝买了两罐麦乳精准备回病房,路过护士站时,恰好被叫去做胎心监测。
她顺手把麦乳精放在了窗台上。
检测完出来时,一眼便看见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皮肤黢黑,身上衣服还打着补丁的大肚子孕妇正偷偷摸摸顺走她的麦乳精!
“站住!抓小偷!这小偷偷我的麦乳精!”
花朝生气上前拉人,她的质问也惹来一群目光。
黢黑女人见周围投过来的目光,一把甩开了花朝的手,眼珠子一转:“什么你的?这是我自己买的!”
说着她将麦乳精抱紧,大声哭喊着掩饰心虚:“我活了近三十年,头一次被人污蔑是小偷!我不活了!哎呦——我肚子好疼,要发动了!”
花朝不吃她撒泼打滚这套,冷下了脸:“什么污蔑!你当这是你家,撒泼就能顺走别人东西?”
“这盒子底下可是有购买编码记录,现在你就和我去百货商场找售货员问问,看看到底是谁买的!”
女人猛地一僵,一时说不出话来。
花朝见状上前就要把麦乳精拿过来:“你就是小偷!”
“你胡说什么?!”
身后响起白小雨的声音,花朝回头看去,才发现白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她挺着大肚子走过来,将那女人挡在身后,像是气极了一般涨红了脸:“我表姐不是那种人,花朝,你不能因为对我有偏见就污蔑我的家人,你太过分了!”
花朝见她倒打一耙,也气得肚子疼。
正准备反驳,白小雨忽地开口谴责,声音好似惊雷砸向她的肚子——
“你还不知道吧?家属院都传遍了,周副营长出任务牺牲了,作为家属你不去领他的遗体,还在这里纠缠我表姐,到底有没有心?!”
第5章
“嗡——”
耳边瞬间传来一阵耳鸣,花朝怔怔地站在原地,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周聿珩……牺牲了?
脸上血色一寸寸褪尽,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肚子忽地传来一阵剧痛!
花朝疼得瘫坐在地,当场见红,破了羊水!
周围传来一阵惊呼,混乱间,有医生和护士将她扶上了担架,抬去了产房。
昏昏沉沉间,花朝好似回到了上辈子。
明明是夏天,她却浑身发冷,迷茫抬起头却看见了周聿珩。
“淮……遇?”
她一怔,张嘴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一张离婚报告甩在了她的面前,冷声开口:“离婚吧。”
花朝慌乱摇头,却看见周聿珩眼中越来越厌恶,声音冷若冰霜:“娶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说完后,他决然转身。
她想要去追,可忽然传来的剧痛让她瘫软在地。
她不得不佝偻起了身子,死死捂着肚子,可那痛意却只增不减,让她生不如死。
已经签了字的离婚报告飘落在她的面前,她忽然觉得好累。
她想要闭眼,想要就此睡过去。
她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她要彻底陷入黑暗时,耳畔传来了呼唤——
“同志!再坚持一下,孩子已经可以见到头了!”
“想一想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可爱的孩子,他会对着你哭,以后会喊你妈妈!同志,再坚持一下!”
花朝心一颤,束缚在身上的无力感好似消失了。
如果周聿珩真的出事了,这个孩子就是他的遗腹子。
更何况,这也是她盼了两辈子的孩子。
她更要保住!
花朝忽得从黑暗中清醒。
她咬紧了牙,手紧紧抓着床沿,指节都泛着白色。
周围的声音她已经听不清了,这一刻,脑海里只有她的孩子,拼命使着浑身的劲。
全身都疼,疼得她汗一滴滴落下,可她却不敢放松一瞬。
身体好像被撕开,钻心的痛让她忍不住想大喊,可为了保存体力,她硬生生忍住,眼眶不断滚下生理泪水。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终于——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哇哇哇——”
听见哭声的那一刻,花朝浑身的力气忽地松懈了。
身体也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一般。
护士小心翼翼抱着孩子,送到了她面前:“恭喜同志,生了个小姑娘!”
花朝的脸色已经苍白无比,额上的汗水浸湿了发丝。
她努力去看清女儿的模样,眼前很模糊,但是她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
这就是她的女儿,她和周聿珩的孩子……
她颤抖着手轻抚孩子的小脸,触上她的那一刻,就再也承受不住身上的痛意,晕了过去。
很疼,也很累。
黑暗之中,花朝不知道呆了多久。
恍惚间,听见了婴孩微弱的哭泣声。
心一窒,她强撑着睁开眼,却发现孩子不在身边,瞬间慌了神。
不顾身上的剧痛挣扎着坐起来:“孩子?我的女儿呢?”
恰好一名护士看见连忙走了过来:“这位同志,你的孩子是早产儿,身体太弱连吃奶都没有力气,现在正在保温箱呢!”
“你刚刚生产,还虚弱,等晚点再去看孩子吧。”
花朝怔了一瞬,却依旧坚持着下床,声音嘶哑:“我去看看她。”
护士没有办法,只好扶她下床。
而花朝每走一步,都像是凌迟。
身上的伤口被牵扯到,痛得她发颤。
她强忍着痛苦,一步一挪,终于见到了孩子。
隔着保温箱看着里面熟睡的女儿,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带着吸氧管微弱呼吸。
心尖一酸,眼泪滚落。
“我可怜的孩子,对不起,是阿妈没保护好你……”
她扶着保温箱,心一阵阵钝痛。
周聿珩,这是你的孩子,看到了吗?你在天之灵,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啊……
在医院缓了一天,花朝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回了军区。
她想要收拾一下周聿珩的遗物,可刚进他的工作宿舍,推开门看见里面的身影却怔住了。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不是周聿珩又是谁!
听见动静,周聿珩转过了身来。
看着那张脸,花朝的鼻尖瞬间凝起酸涩。
她红着眼眶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声音发颤:“聿珩,你回来看我了吗?我好想你……”
“没想到我们此生的最后一面是不欢而散,如今我们阴阳两隔……”
周聿珩的身体有些发僵,听见她的话,眸色渐渐沉了下来,掰开了她的手皱眉道:“你又在发什么疯?什么阴阳两隔,咒谁死呢?”
花朝一怔,感受到他抓住自己的手传来的炙热温度,猛地想起刚刚拥住他的时候也听到了有力的心跳。
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花朝缓缓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颤。
“聿珩……”
她不敢置信地喃喃着,脑海犹如一团乱麻,停止了思考。
太好了……周聿珩没死!
等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她也意识到,白小雨骗了她!
白小雨用一句话,就害得她差点一尸两命,害得她的女儿现在只能躺在保温箱里!
花朝想着,拉住了周聿珩的手,眼中闪过愤恨:“是白小雨那个恶毒的女人!她骗我说你死了,她的话还害得我早——”
周聿珩打断她的话,甩开她的手厉声道:“白同志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三番几次和她过不去?你要是再不改这种污蔑人的臭毛病,干脆离婚回京市!”
说完后,转身大步离开。
花朝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害怕离婚这两个字。
但很快回过神,重来一次,现在周聿珩没事,孩子也有了,她想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她步伐匆匆追上去,可走到拐角处时,却听见了周聿珩的声音:“你是说,原本属于我的正营长职位,给了白同志的丈夫杨一为?”
什么?
花朝步子猛地一顿,脸上有些错愕。
上一世因为她在家属院作天作地,连着搞臭了周聿珩的名声,所以军区把正营长的职位给了白小雨的丈夫杨一为。
可这一世,她大半年住在医院,根本没回家属院,怎么还是这个结果?!
疑惑间,却听见政委叹了口气:“这事啊,其实也是你媳妇给你拖了后腿。有人举报,听说她在医院发疯闹事,把一个孕妇害得早产了。”
“群众觉得你有这么个恶毒的媳妇,那你的品行肯定也不合格,所以上头决定把你的职位给了杨一为。”
第6章
花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早产的人明明是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冲了过去,一张脸都急白了:“错了!政委,都搞错了!我没在医院里发疯!我才是受害者,你们去医院查一查,是白小雨恶毒害……”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脸的周聿珩扯开:“闭嘴吧!还嫌不够丢人吗?”
说着,拉着她就走。
花朝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周聿珩却丝毫没有察觉,步子迈得大。
她被拽的踉跄了几步,小腹和伤口传来的刺痛让她额上冒出冷汗来。
她强忍着痛楚开口:“我现在很痛,你能不能走慢一点,我没有闹,我刚刚早产,身体还没有恢复好……”
她话音未落,周聿珩的步子一顿,转过身来,眉头拧紧。
对上他的视线,花朝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他。
不知道得知他们有孩子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可周聿珩黑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后,终于厌烦出声:“你想孩子想疯了?”
“你都没怀孕,怎么早产,又哪来的孩子?”
听着冰冷的质问,花朝顿时着急起来:“我怀孕了,本来想告诉你,但是当时你接了任务离开了军区,我就一个人养着身子……”
“周副营长媳妇,你怀孕了?我怎么没听说?”
家属院有看热闹的人探出了头来,打断了她的话。
“就是啊,那怀胎十月还能瞒住人不成?但我从来没看见她大肚子的样子啊。周副营长,她就是在骗你!”
眼见周聿珩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花朝着急转头反驳:“你们没有看到难道就能认定我说的是假的吗?!我是在医院里养的胎!”
“都说婚姻劝和不劝离,为什么你们这些人都恨不得我和我男人离婚,你们是拿了谁的好处了?”
那些人见花朝怼了回来,更加不满:“你自己撒谎,朝我们发火做什么?”
甚至有人朝着周聿珩喊:“周副营长,我们家属院这么多人,就没一个人知道她怀孕了,我看啊,她要么是害怕祸害人早产要担责,想借口脱罪,要么就是得了失心疯了!”
花朝气得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可下一瞬——
“够了!”
周聿珩打断她的话,眸底满是厌恶:“你还想狡辩什么?还想丢人?”
花朝急得汗如雨下:“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跟我去医院看看,我们的女儿很乖,她长得很像我们,你一看就知道了……”
可周聿珩却早已失了耐心,一把甩开了她。
“花朝,你真的是疯了。”
冰冷的声音就像刀子刺进了花朝的心里,心痛几乎盖过身体上的痛。
周聿珩已经不想再看见她,抬起脚步就走。
“聿珩!”
花朝想要去追,可因为身体太虚弱,跑了两步却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周聿珩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
耳边是众人的指责:“活该!连孕妇都不放过,害得别人早产,怎么会有这么造孽的人!”
“真是个扫把星,走到哪都是害人,还连累周副营长把好好的职位给丢了,你这种女人放在旧社会早就被打死了!”
刺耳的议论回荡在耳边,花朝抬起了头:“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说什么扫把星,就不怕别人举报你们封建迷信吗?!”
议论声一停。
花朝却依旧不甘示弱:“你们是亲眼见到我害人了还是看到我推人早产了?你们没有亲眼看到就一句一句的,信不信我告你们诽谤!”
看着花朝披头散发,双目通红的模样,那些人顿了顿,互相推着回家:“算了算了,别跟疯子计较。”
他们说着,四下散开。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花朝忽地脱了力,瘫软在地。
无力感充斥了心间。
她知道跟这些人争论个输赢没有用,因为周聿珩不信她,甚至连跟她去医院看一眼都不肯。
面对他,她一次次努力又一次次失望,就好像他们夫妻不合,是命中注定一样……
好在,她这辈子有了女儿。
想着,她咬牙站起身来,拖着疲惫残破的身体,一步一步朝医院走去。
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她一路走走停停,汗水打湿头发,腿因为疼痛已经开始哆嗦,比从前多花了数倍的时间,才终于到了医院。
即使累的快要倒下去,但她依旧坚持着走到了放置保温箱的房间。
可等她进去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保温箱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女儿的半点踪迹!
第7章
花朝跌跌撞撞冲到保温箱前,手止不住颤抖,可怎么看,里面都是空的。
这不是她的幻觉!
耳边嗡嗡作响,她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心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住,让她无法呼吸。
“护士!护士!”
她慌乱地喊着,一名护士急匆匆跑了过来:“同志,怎么了?”
见到她,花朝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道:“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女儿不见了!”
护士一怔,回忆了起来:“在不久前,一个穿着军装,自称是你丈夫的副营长把孩子抱走了。”
花朝猛地一僵。
周聿珩?
他知道女儿的存在了?
可他为什么要将孩子抱走?
和护士道谢后,花朝连忙离开了这里,转头回到了军区。
从孩子不见了的那一刻起,身体上所有的痛和疲惫她好似都感受不到了,只想快些找到女儿。
宝宝早产,还那么虚弱,离开了保温箱该怎么活?
不安充斥心间,让她脑海中绷紧了弦。
可回到军区后,到处找遍都没有看见周聿珩。
就在她急得脸色发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白小雨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花朝,你在找什么呢?”
她的声音中满是得意,花朝不想和她有牵扯,绕过去就要走,谁知她忽地开口:“你污蔑我表姐,害得她流产,孩子没保住。”
“好在周副营长大气,把你的女儿赔给我表姐了。”
轰!
脑中传来嗡鸣,这一瞬间,花朝感觉自己好像被丢进了冰冷的水中,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僵了很久,才转过身,眼底满是错愕和惶然。
“不可能!一定是你又撒谎,那可是周聿珩的亲骨肉,他不会那么绝情!”
她哑声反驳,下意识攥紧了手,指甲掐进肉里。
见状,白小雨得意的勾唇,还不忘故意刺激:“虽然丫头片子不值钱,但是乡下*贱养贱活,死了就算了,养大了卖出去换笔彩礼钱也划算!”
“啪!”
紧绷的理智在这一刻断裂,花朝红着眼扑了过去:“你住口!把孩子还给我!”
不等白小雨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花朝扯住了头发。
“疯女人!”
白小雨挺着大肚子,也不甘示弱,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这边闹的动静太大,不少人都赶了出来,连忙把两人拉开。
花朝的双目还发着红,咬紧了牙看着白小雨。
白小雨却收了刚刚打人的气势,红了眼眶故意扶住了自己的肚子,害怕地往人后缩了缩:“花朝她疯了,找不到周副营长就拿我撒气,非污蔑我和周副营长有一腿,上来就打人,还光往我肚子上打,要不是我拼了命去保护……”
她说的无理,花朝虽然失了理智,但也知道孩子无辜,刻意避开了肚子。
况且刚刚打架是白小雨占了上风,花朝脸上还有好几道她抓的血痕。
可所有人都跟看不见一样,白小雨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纷纷指责起花朝:“你这样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现在竟开始敢打孕妇了!你知不知道,一个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
“我看这军区是不能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待下去了,赶快去和政委报告,给她处分,再把她赶出去!”
花朝挣开那些人的束缚,不顾旁边的人在说什么,只是定定看着白小雨:“你表姐现在在哪?她把我的孩子带去了哪?!”
“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沉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花朝转过身去,是周聿珩。
还不等那些人告状,她就率先一步冲了过去,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是不是抱走了孩子,把孩子带回来好不好?”
她眼底满是哀求,脸上是几道刺目的红痕,看起来很是狼狈。
可周聿珩却好似看不见,眸子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只是薄唇微启,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丝温度:“那孩子只是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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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花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