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安妇韦绍兰:遭受日军3个月非人折磨,逃生后生下日军儿子

江湖小酒馆 2022-08-16 12:37:07

2013年12月29日,一部影片在中国大陆上映(非公映)。2014年3月30日,这部影片在美国上映。

这部影片名叫《三十二》。2013年,这部短片一上映就获奖,而后的获奖还有许多。有的是奖励短片讲述了一个现实中悲惨的故事,有的是奖励短片揭露了人类历史上一段最真实最黑暗的历史。

2017年8月14日,续集公映,片名《二十二》。名字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影片中的主人公只剩下22人。而特意选在8月14日公映,因为这天是“世界慰安妇纪念日”。

作为一脉相承的两部影片,不但“主题”一致,拍摄手法也高度相似。仿佛就是一个故事没有讲完,接着讲完。讲述的,是一群可怜人,一群受害者,一群到今天都没有得到正义的“慰安妇”。

名声大噪的两部影片都没使用同级商业片广泛采用的特效,可以说是同级电影中最没“技术”含量的。这部影片也没有用各种学院派的表现手法,更没用充满“艺术”感的镜头语言,甚至连拍摄手法也略显粗糙,只是在剪辑的时候用了若干“蒙太奇”,仅此而已。镜头尽量平和,让主人公自己述说,没有旁白,没有解说。两部影片还有个共同点,和《三十二》一样,《二十二》也获奖很多。

《二十二》是首部获得公映资格得以“慰安妇”为题材的纪录片。

《二十二》拍摄完成后,导演郭柯发现预算400万的经费已经花光,已经连发行费都掏不出。便在公益平台上发起了众筹,参与众筹出资的人数达到了32099人,这些人名也一一出现在影片最后。这个情况,一度在韩国也发生过。

韩国电影《鬼乡》也是经费异常紧张,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是无偿工作。即便众筹到5亿韩元,离预算25亿韩元还差很远。甚至投资方都撤了资,只好再次众筹。要知道,韩国拍的是一部商业电影,尚且面临如此困境,我国的纪录片遇到的困难,对比之下,也不算什么艰难险阻了。

《二十二》的票房达到1.7亿,和纪录片《厉害了,我的国》共同组成我国纪录片的天花板。导演郭柯和资助人张歆艺没赚这个钱,他俩一起把影片赚的钱捐了,完成了人生的某种升华。

不管是《三十二》还是《二十二》,影片全程无解说无旁白,没有剪辑进来任何历史镜头,没有挖掘普遍意义上的“意义”。单纯就是记录她们的现在,记录她们愿意的那部分回忆,记录她们的喜怒哀乐,和专门的工作人员一起,把这些受害者的情况,让世人看一看,听一听。以证明这个世界,并不全是哪个纪念日要买什么礼物,并不全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三十二》是请广西偏远农村的韦绍兰和她的儿子罗善学做主人公。讲述的是1944年,日军进攻到广西,24岁的韦绍兰和她年仅1岁的女儿被日军抓进“慰安所”,遭受到3个月的非人折磨后,韦绍兰侥幸带着女儿逃离了魔窟。历经3天终于回家的她,没想到没想过,她将会面临如此不可预知的苦难。

韦绍兰的苦难并没有因为侥幸逃回到家而结束,痛苦反而愈发无边无际。1岁的女儿回来不久就夭折了,自己又意外地怀上了日军的孩子,她想打掉却被医生告知会影响生育。在婆婆的鼓励下,韦绍兰生下了这个日后相对无言的儿子,罗善学。

韦绍兰坚强地撑过了这一切,拍摄影片时的韦绍兰已经97岁高龄,虽然住着村里唯一的土坯房,吃着最便宜的白菜,随时准备吃“野东西”(野菜),但能看出韦绍兰依然乐观。影片后面,应拍摄要求韦绍兰还会唱几句山歌。展现了一位经历过地狱磨难的伟大母亲,一位中国女性的博大胸怀。

韦绍兰住的房子,也许是很多人宁可露宿街头也不会进去的,房子之破败是现今社会的人无法想象的。

有些网红、大V惯于“看穿事情的本质”,看了此情此景,也许会说,她的乐观开朗是在极致苦难后的应激反应,否则这些苦难早就摧毁了她。然而她们无可否认,这种“应激反应”是非正常的,非常正确的,也是普通人做不到的。

哪怕是回忆起令人恐惧的遭遇,韦绍兰也只是像回忆一段平常事,平静地述说着。只是在回忆到丈夫因为情绪不好责骂自己时,才会留下委屈的眼泪。

儿子罗善学,拍摄时也已68岁。年少时被同龄人称“日本仔”,拒绝和他玩,长大的罗善学也因为“名声在外”,没有朋友,没有老婆。随着年龄增加,罗善学渐渐学会从饱受歧视的目光中逃离,养成了孤僻的性格。

罗善学是不幸的,以这样的身份来到这个世上;罗善学又是极其幸运的,有韦绍兰这样一位母亲。影片里的他,用自己的言语向世界质问,也表达了自己善意的远离生活。

影片中的母子二人没有交谈,生活上也是各自为“政”,吃饭都是各自做各自吃。韦绍兰吃着用低保买来的最便宜的白菜,罗善学吃着米饭没有菜。母亲韦绍兰说要活着看世界,儿子罗善学在说生活的忧愁。

韦绍兰的丈夫辞世之后,其他子女各自成家立业,影片中再无提及,也许是暗示:子女们并不接受母亲的遭遇。唯独剩下罗善学和韦绍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母子俩“相对无言”地相处着,让韦绍兰内心愈加孤寂。

即便是这种蔓延着无边孤寂的生活,也没有摧垮韦绍兰的乐观。通过影片,细心的人们会发现,韦绍兰说到开心处,会有发自内心的笑,她内心充满了一种对生活的信仰。这是人世间最朴素,最简单直接的信仰:只要活着。韦绍兰甚至还记得年少时和隔壁村放牛爷爷学的山歌,轻轻地哼了出来,这山歌被改编为续集《二十二》的片尾曲。大概,这歌词就是韦绍兰对待生活的态度,对待苦难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态度。

歌词截取:日头出来点点红,照进妹房米海空,米海越空越好耍,只愁命短不愁穷,天上下雨路又滑,自己跌倒自己爬,自己忧愁自己解,自流眼泪自抹干…你讲我难我没信,我讲我难才是真,你难你有平房住,我难我住苦瓜棚…

拍《三十二》的时候,韦绍兰每个月都要去乡里领30块钱的低保。2013 年国家统计局公布,在岗职工年平均工资为5万多元。也就是说,平均值们3天的收入,就顶得上韦绍兰一年的低保钱。或者说,平均值们吃3天的花销,够韦绍兰吃一年的。

生活并没有给韦绍兰任何好脸色,韦绍兰没有苦尽甘来,没有沉冤得雪,所有外来的关照只是意外而已。生活只顾着自己前行,它对韦绍兰要么是恶狠狠的,要么就是完全遗忘了还有这样一个饱受摧残折磨还要经历一生困苦的子民。面对这样的生活,韦绍兰没有责怪什么,也没有抱怨什么。相反,韦绍兰还会时不时发出笑声。

韦绍兰经历的是人间至伤至痛至苦,一个人如果想让伤痛成为过去,重新焕发生机面对生活,需经过几次或很多次撕心裂肺的自我治愈过程,才能做到即便梦中也不会重现那些悲伤。这个过程,只能自己承受和长时间的忍耐,旁人丁点的忙都帮不上。无从得知,韦绍兰是怎么经历这样的过程,经历了多久,才能面对镜头笑出来,发自内心的。

罗善学也在拍摄过程中,学会扫去心里的阴霾,丢弃身上背负的“大山”。他说出了:都是日本人造的孽,我是中国人等等这样的话。

影片《三十二》是以97岁的韦绍兰和68岁的罗善学这一对想走出历史和人生双重阴影的母子。至少,他们正努力的在走着。

影片《二十二》则是导演郭柯面对一个现实:存世的“慰安妇”只剩下22位。郭柯再次扛起摄像机,去记录这些受害者们的如今的生活,记录她们说的话。虽然郭柯拿到的资料和实际情况有些许出入,但不妨碍影片又成为一部成功打动人心的纪录片。

郭柯执导的《三十二》和《二十二》

据《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上登记的,2022年仍有14位“慰安妇”存世。

导演郭柯承诺说:“将影片所得收益全部捐出”。影片公映后,郭柯赚了。郭柯兑现了承诺,捐了收益的400万。同时捐的还有影片的资助者,演员张歆艺,她收回资助款后,也如数捐了。

拍摄前,郭柯实地走访了这22位幸存者,最后选择四位作为影片的述说者:毛银梅(湖北)、林爱兰(海南)、李美金(海南)和李爱连(山西)。

影片里,也有其他老人的采访记录。回忆的时候,她们往往用于结尾的一句话是:“不讲了”,此时镜头也会默默地移开。

我们无法用语言具体形容她们的感受,只能随着她们的情绪沉在揪心的悲伤里无法呼吸。

影片《二十二》以寒冬中一场简单的葬礼开始,这位故去的老人是抗日战士的家属,名叫陈林桃。抗战时期由于叛徒出卖,抗日战士家属的陈林桃被日军抓获,投入到“慰安所”遭到非人的虐待。抗战胜利后,老人侥幸活了下来。

葬礼恰是在冬天,一场雪后,天地一片白,白茫茫的干净,也许就是上天为辞世老人送上的哀伤。

纪录片里出现了一位韩国记录者,在中国寻找到好几位南朝鲜出生或中国朝鲜族的受害者。他发现一个令我们汗颜的事实:多数受害者的现状并不好,甚至隔了几年再见,她们的生活没有丝毫起色,挣扎着存活着。

毛银梅,南朝鲜出生,被战争和饥荒裹挟到了中国,又被日军强虏为“慰安妇”。战争过后,幸存下来的她留在了湖北孝感。毛银梅找了丈夫,收养了个女儿,组成一个小家庭。如今,毛银梅的生活状态在存世老人里,算是很不错的。毛银梅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爱护毛主席,跟着毛主席姓,自己起的名字银梅。

老人回想自己因为饥荒逃难,被母亲丢弃,被“婆婆”收留,被日军抓获丢到……然后说了句“我不说了,不说了,我说了不舒服”。

毛银梅是幸运的,有女儿照顾生活。女儿的后代们也在一起生活,享受着受害者们难得享受到的安逸生活,乐观的老人甚至还会唱著名的朝鲜语民歌《阿里朗》。

另一个老人,海南的林爱兰拍摄前3年有幸住进了养老院,吃饭生活有人照顾,还有志愿者时不时来看望。脾气不小的林爱兰原本是一位抗日战士,回忆抗战打鬼子的时候,老人充满了激情,眼里又透出一股光芒,彷佛那个飒爽的女战士又回来了。据一个已辞世的抗战老人祁连曾经说:林爱兰对党,对革命,对人民贡献是很大的。林爱兰混入过日军内部,偷出大批军火提供给抗战队伍。

从史料中我们得知,1939年,日本侵入海南岛。15岁的林爱兰加入抗日游击队。次年,林爱兰和几个女战士不幸被日本兵虏获。林爱兰她们被审讯后,被送去了位于加来的“慰安所”。

到“慰安所”后,林爱兰和几个女战士被关在木板房里,终日不得出门。只有从外面打开门时,才有光线进入这间不大的房。林爱兰和女孩们却宁愿暗无天日,宁愿一直在黑暗里,甚至害怕那扇能带来光亮的门。因为一旦门开,就意味着又有一群鬼子进来要摧残她们。

林爱兰和几个女战士每天遭受非人折磨,几乎没间断。一个鬼子诱拐林爱兰不成,在“慰安所”找借口打断了林爱兰的双腿,落下终身残疾。

半年多后,一位在鬼子军营里做苦力的当地老人看到林爱兰和几个女战士奄奄一息,心中不忍,一个深夜里趁据点鬼子全部出动,在后墙上挖了一个洞,林爱兰和几个女战士才得以逃出生天。

劫后的林爱兰,双腿残了,再也无法战斗。做过护士的林爱兰知道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加上不堪回首的经历,林爱兰选择自梳(终身不婚的女子)。

200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给林爱兰颁发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章。影片中有一个可爱的情节:由于林爱兰把勋章藏的太深,自己都找不到了,以至于以为被偷了,说话气鼓鼓的。旁人帮忙找到后,林爱兰大大松一口气,眼里浮出笑。

年轮,在转,老人们,渐渐凋零逝去。

这些受过伤害的老人辞世的时候,都没等到正义的到来。

也许所有老人都辞世的时候,正义仍然没等到。

我们不生活在过去的痛苦里,也不生活在过去的仇恨里,但我们绝不忘记过去,绝不忘记曾经加诸在老人们身上,加诸在中华民族身上的痛苦。

幸亏,《三十二》和《二十二》两部影片,用最真实的镜头纪录了她们的生活,记录了她们亲自述说的过去,记录了她们的勇敢求生。愿她们生活的痕迹不会被人遗忘,愿她们生活的痕迹不会被时光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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