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作者：船长与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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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后，我把新房子给租了出去，老房子留着自己住。这样的话，退休金加上房租，也够我晚年生活无忧了。只是，人最悲催的事情不是没钱，而是人走了，钱没花完。我这手里捏着这么多的钱，反而让我无所适从。

我本来就是个开明的人，虽然有一儿一女，但也不愿把钱全给了儿子，想分女儿一点。可这个想法却被亲朋好友给劝回去了。还是表弟说得透彻：“你可别犯糊涂啊，给儿子是给儿子，给女儿就便宜外姓人了。”他说的外姓人，自然是指女婿和外孙，其实深思熟虑后，我也觉得钱的事情要妥善处理，不能仓促决定。

只是，儿子的表现，有些时候实在让我很犹豫。儿子确实是很聪明的人，从小到大学习都不需要我管多少，人家自然而然地名列前茅。等到毕业工作再找媳妇，都是水到渠成，基本没用我费什么心。正因如此，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都夸儿子有出息，有能耐。

但在我的心里，儿子却是另一种人。至今我还记得，老伴去世的时候，他没有掉一滴眼泪。我也记得，每次他承诺我“常回家看看”“每个月给四百零花钱”从未兑现过。哪怕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也总是我掏钱。

许许多多的小事汇在一起，让我不得不对儿子谨慎。我觉得他并不像表现出来得那么好，至少是有所隐瞒的。

女婿跟儿子截然不同，他虽然常常黑着脸，但却从未说过让人难堪的话，也从未做过让人难堪的事情。女儿跟他在一起，虽然生活很普通，没什么大富大贵，但脸上洋溢的幸福，都是真的。

其实从一开始，我还蛮看不起女婿的，觉得他唯唯诺诺的，整天闲散度日没有大志向。女婿虽然赚钱不多，但为人却是很好的。邻里喜欢他，朋友爱护他，就连我这边的亲戚们，尽管不愿让他占便宜，却还认为他是个好人。

纠结了许久，我决定把财产分成三七两份，七成给了儿子，三成给了女儿，这样挺好的，且不说公平与否，我是觉得合适的。可三七分毕竟不是五五分，我真怕女儿女婿对我有意见，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我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乱猜，大部分的亲戚朋友，都以为我要把所有的钱都留给儿子，就连女儿也是这么想的。也正因此，女儿对我比较冷淡。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儿子对我也很冷淡。其实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儿子大概觉得，我只有他一个儿子，我的钱早晚都是他的，既然是早晚的事，为什么要对我讨好或者怎么样呢？

这下好了，儿子女儿对我都很冷淡，虽然如此，我还是不愿把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我觉得还是三七分最好，省得到时候对女儿不公平。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我彻底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那天深夜，我起床去洗手间，刚走到客厅，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随后就栽倒在了地上。我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可怕的是，身体虽然动弹不得，可是我的思维却是清醒的，这让我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种恐惧。

出了这种事，我第一时间还是想到的儿子，我想联系他，可手机又不在身边，而且这么晚了，就算我给他打电话，他能不能接还是未知数，就算接了，我住的地方太偏，等他赶过来，可能我早就完了。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胡思乱想到最后，仍是没有什么法子。我努力地想一些事情，想保持意识的清醒。我开始做些简单的数学题，比如一加一等于二，或者是回想儿子和女儿，那时候我简直要疯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感觉有劲了，慢慢地撑着身体想坐起来，靠在墙上保持住平衡后，我知道自己没事了。又休息了一会儿，我挣扎着站起来，回到屋子里拿起手机，给儿子和女婿打了电话。

不长的时间，儿子就赶到了我这里，第一时间把我送去了医院。当时我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忘记了中间发生的事情，只记得儿子破门而入，抱着我就往楼下跑。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已是在医院了，儿子儿媳和女儿坐在床边，却唯独不见女婿，我看了看女儿，她知道我的意思，苦着脸说；“他出差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没事，我们都在这呢。”我点了点头。

儿子不失时机地嘲讽说；“哎呀，买张机票就回来了，什么事情能比我爸的事还重要呀，这算什么？”儿子还没说完，儿媳就捅了他一下，又瞪了他一眼，儿子终于闭上了嘴，女儿在一边手足无措的。

我也懒得管他们那些事情，可是对于女婿不来看我的事情，我确实是有些怨言。就像儿子说的，买张机票就能回来的事情，为什么还不回来呢，旁人都说他人好，可自己的老丈人生病，他却不闻不问的，这算是好人做的事情吗？

孩子们要放学了，女儿和儿媳都跟我告别，只有儿子在我身边伺候。我正在那黯然神伤呢，儿子突然喊我说；“爸，你趁着现在还行，要不然先把房子和存款给我吧，要不然往后这都说不清呀。”

听他这么说，我当时就愣住了，猛地把头扭过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小子，我还没走呢，就开始惦记起我的房子和钱来了，我不愿搭理他，直接把眼睛给闭上了。可是儿子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爸，你别这么顽固啊，真想以后这钱便宜了外人？”我没搭理他，因为我很寒心。

往后那几天，我一直在医院养病，可是身体却并没有恢复得太好。儿子没有再跟我提起把钱给他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放弃了。

某天中午，亲戚们来看望我了，原以为是来问个平安，谁知他们刚到，就开始劝我把钱和房子给儿子，表弟劝得尤其积极，他着急地说；“哎呀，大哥，你别犯糊涂啊，你要是不早点准备，人家会来跟你儿子抢的啊。”

这群亲戚七嘴八舌地劝，儿子就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他们劝得厉害，连隔壁床的病友都看不下去了；“你们别说了呀，影响大家休息的。”后面，护士来把他们都给赶走了，我躺在床上，任由眼泪默默地流下来。

女儿来看我了，顺便还把电话给了我，女婿在电话那头问：“爸，您好些了吗？我在外地出差，实在是没法去看您，别生气哈，您的医药费我都付过了，安心治疗，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好，花多少钱都值得。”

女婿这话，说得诚恳，我真的很感动。但心里仍然对他有想法，虽然他帮我付了医药费，可这话说得再漂亮，甜言蜜语谁都会说，真要是遇到事情了，能管我的还是亲生儿子。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儿子变了，他虽然每天都来伺候我，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劝我把钱给他，甚至还拿走了我的钥匙串，估计是去家里开柜子了，更重要的是，儿子对我变得冷淡了。

中午十二点左右，应该是吃饭的时候，可是儿子却经常很晚才打了盒饭回来。可他并不是有多忙，只是在外面跟医护人员或者是患者聊天，哪怕是给我拿到了病房里，还不忘跟同病房的人说三道四的。

我就是再糊涂，也知道儿子的心思，他这个样子，真让我非常的寒心。我觉得，如果把钱和房子都给了他，他可能都不会再管我了。女儿隔两三天也来看我，有时候给我买些水果，有时候给我带些营养品。听女儿说，这些东西都是女婿给我买的。

到了这份上，我难道还不明白吗？后来，我的身体慢慢地好转了，既如此，儿子也不再提给他钱的事情了，但我却不想让他这么全身而退。

出院那天，儿子煞有介事地请亲戚朋友们吃饭，吃饭时，大家又在让我把钱和房子给儿子，又夸儿子孝顺，我当即把杯子摔在地上，冷笑着说：“财产留给女婿。”这话一说，整屋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儿子更是直接站起来，揪着我的领子问：“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地说：“谁是好人，谁是恶人，我看得清楚。”随后，我直接就颤颤巍巍地往外走，女儿赶紧来扶着我，儿子儿媳和一大帮亲戚都怔在原地。

等我出了房间，便听见房间里骂了几声。我懒得搭理他们，反正我的钱，绝对不能便宜了恶人，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其他的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