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安陵容,一朝重生,我成了弘历的妃子,魏嬿婉。没想到,宜修的侄女是个整天只会墙头马上,少年郎的蠢货

涂山氏玉玲珑 2024-07-17 18:31:32

我是安陵容。

一朝重生,我成了弘历的妃子,魏嬿婉。

本以为有将在一场场腥风血雨的争斗中垂老此生,没想到这届嫔妃,一个赛一个的蠢笨。

更不敢相信,宜修的侄女,是个张口【少年郎】闭口【墙头马上】,在宫中坚守人淡如菊的痴女。

我不过是略施小计便稳坐高台,走向上一世我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巅峰。

1

“鹂妃娘娘薨了——”

甄嬛的背影逐渐模糊,苦杏仁化在嘴里,我也渐渐尝不出味道。

一切归于黑暗,耳边唯余这声尖锐冰冷的通传,报尽宫中多少女子的一生。

2

“樱儿!死丫头又偷懒,你就是这么替娘娘守夜的?”

左脸颊被狠狠一拧,痛意激得我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宫殿。

我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起身,却在一次栽倒在地,双臂酸胀麻木,指尖更是火辣辣的疼。

手中烛台落地滚了两圈,火苗微弱暗淡,光亮却从这一点蔓延。

大量记忆如光晕瞬间涌入我的脑海。

世上竟真有起死回生,转世还魂之事。

我成了魏嬿婉,此刻身处嘉妃的启祥宫,被金玉妍身边的贞淑打骂。

白日里,我被所有人使唤,无论谁都可以对我调教羞辱,夜幕降临,我不仅要伺候嘉妃洗脚,还要高举烛台守夜,冷饭残羹都顾不上吃一口。

这也是我受尽凌辱的第五年。

贞淑眼神轻蔑:“罚你值守到天亮,看你还敢不敢耍滑!贱皮子!”

明明是她刻意晚来一个时辰,耽误了换班,早已精疲力尽的我没忍住昏睡了过去。

又或许.......不是昏睡。

真正的魏嬿婉了刚刚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个夜里。

我侧身看向铜镜,镜中女子面容娇媚,眉眼自带风情,多美的一张脸,这是前世的我所没有的。

只是眸中满含疲惫与绝望。

数日前的雨夜——“进忠公公,求您疼我。”

孤注一掷的声音犹在耳边,多可惜,她甚至没来得及替自己赌一把。

我扯出一个冷漠至极的笑,缓了缓失去知觉的手臂,拾起烛台高高举过头顶。

再怎么落魄本宫死前仍是鹂妃,无需这样一个贱婢指手画脚。

无数人影在眼前闪过。

夏冬春、余莺儿、年世兰、乌拉那拉宜修、瓜尔佳文鸳、,富察锒嬅、金玉言、凌云彻、珂里叶特海兰、乌拉那拉如懿。

樱儿?嬿婉?无论你是谁,既占了你的身子,我们又有如此相似的命运,从今往后我便是你,我会替你重活一回。

“贞淑姑姑,您回吧,我不会再偷懒了。”

贞淑被我平静的语气惊到,犹豫着上下打量,终是冷哼一声,抬步离开。

“夜深了,姑姑,您注意脚下的路。”

贞淑脚步一顿,回头去看殿中女子,虽然跪着,背却挺得笔直。

3

进忠没让我等太久,御花园里,金玉妍当着如懿的面刻意羞辱我,正好被皇上碰见。

我抓住机会在皇帝面前露了脸。

弘历发话:“今后你改回自己的本名嬿婉,也不必在启祥宫伺候。”

一切顺利,我跪在皇帝脚边没来由地走了神。

继位后的四阿哥弘历,如今是见到了。

那甄嬛呢?我是不是很快也能见到她了?

“皇上想让嬿婉到御前,也该听听嬿婉姑娘本人的意思,不要怕,你大胆的说,是不是想出宫指个好人家?”如懿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和逼迫,我下意识抬头又瞬间避开她的眼睛。

虽然只有一眼,但我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防备和警惕。

她不满皇帝看上了我,只怕我同皇帝亲近。

我不由暗自发笑,原来她还记得魏嬿婉曾经多盼着嫁给凌云彻,多盼着逃离启祥宫。

她记得,但除了让我忍耐,再无二话。

如今皇帝稍稍表现出对我的关注,她便急了。

出宫?

出宫?且不说家中就靠我这点月例银子维持生活,好不容易熬到了机会,我为何要出宫?

单看眼下,皇帝开口要我在御前伺候,我若拒绝,落了皇帝的面子,今日还能否顺利出启祥宫?往后还能有我的好日子过?

没有犹豫,我磕头谢恩:「奴婢愿在御前陪伴圣驾。」

如懿脸色一僵。

4

与先帝相比,如今的皇帝着实好哄。

我对诗书一向不精,本以为吸引弘历还要颇费一番工夫,没想到只是稍稍示弱,软语恭维几句,就成了他的妃嫔。

是夜,我走在长街,准备走向我作为「卫嬿婉」的第一次侍寝。

不曾想遇见了凌云彻。

「嬿婉,你......不过几日未见,你就成了嫔妃。」

「你变了,不……娴贵妃娘娘说的对,我从未真正认识过你。」

我实在瞧不上他唯唯诺诺的模样。不求上进,一味安于现状,自己喜欢的女人受苦哀求也束手无策。

不知道原先的卫嬿婉看上他哪一点?

为免争端,我耐着性子与他交谈:「是,这是我能为自己挣得最好的路,以往种种,算我对你不住。」

凌云彻红了眼眶:「可是你明明答应我,待到我们出宫......」

我打断他:「你也答应过救我出启祥宫,结果呢?」

「我用尽积蓄换得在大阿哥身边伺候,不过依礼回复皇上问话,就被愉妃扣上勾引的帽子,赶去花房。」

「娴贵妃身穿代表中宫之位的姚黄牡丹冒犯皇后,连累我被嘉妃困在启祥宫日日羞辱。」

「我被人欺负连饭都吃不上,你跟好兄弟在潇洒饮酒。」

「从花房到启祥宫再到如今,整整七年,我这一生有几个七年?」

他一哽,随即辩驳:「娴贵妃娘娘那是......一时想不到办法......」

「想不到办法?」我笑了,如果语气能化为实质,恐怕凌云彻已经被我的讥讽压垮。

「我记得你是下五旗出身,娴贵妃一句话便提拔你为御前侍卫,连满洲上三旗的要求都可打破,今夜就上任当值,真是快啊。」

我指向身后的春婵和澜翠:「我一个小小答应,便能让昔日姐妹陪伴左右,娴贵妃身份尊贵,不知是何缘故,需要我在启祥宫忍受磋磨?」

不过是顺口应承,毫不在意罢了。

我的思绪突然回到多年前,眉庄和甄嬛接连成为宠妃,我的父亲因军饷事故入狱。

那时的我记恨眉庄没有第一时间向先帝求情,自此与她离心。

可现在想来,甄嬛冒着得罪华妃的风险替我求情,眉庄修书让家中多多关照,于我而言都是实质性的帮助。

我暗叹一口气,到底是死过一次,亦或换了一副身躯,心量开阔了些,我突然觉得曾经的自己确实太过敏感。

两厢比较,高下立见。我十分同情卫嬿婉,她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我目不斜视,与凌云彻擦肩而过:「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祝你前途无量,青云直上,凌侍卫。」

5

到底有过几年做宠妃的底子,弘历很喜欢我。

短短数月,我接连晋升,如今已是卫贵人。

日常相处时我温柔谦和,虽不擅文墨,但弘历与他爹不同,我的一知半解更满足了他调教人的爱好,他常赞我是他的解语花、温柔乡。

进忠私下跟我说:「主儿好手段,奴才瞧着,只要有您侍奉在侧,皇上无不顺心。」

是啊,乌拉那拉氏名门望族,如懿自是看不上我伏低做小的手段。

她要的是和皇帝平起平坐,一生一次心意动的爱。

但这是紫禁城,不是寻常百姓家;她的丈夫亦非凡人,而是天下之王。

「皇上,臣妾新绣了一个香囊,您看看可还喜欢?」

弘历目露欣喜:「你的绣工竟这样好,如懿在冷宫时常常打络子,愉妃绣女出身,都远没有你手艺精巧。」

我:「臣妾手脚粗笨,怎配和二位娘娘相比。只是臣妾无意中看到皇上贴身携带的手帕是贵妃娘娘所赠,羡慕不已,私心也希望皇上身上能时刻带有嬿婉亲手所做之物。」

偶尔的任性撒娇,只要恰到好处,反而更惹人怜惜。

果然,弘历很满足我对他的崇拜和依恋,二话不说便将香囊系在腰间。

「你这绣样也特别,如懿的帕子上绣着荔枝青樱,旁人大多是鸳鸯,你怎么绣了条龙?」

我浅浅一笑,似有故人来,声音穿透时间:「鸳鸯固然好,只是皇上日夜出入各处,难免显得儿女情长,不若以龙佩戴更显天威。」

「鸳鸯花样?皇上若是喜欢,嬿婉便再绣一个,放置皇上枕下可好?」

弘历的眼神蓦然深邃,一把将我搂在怀中:「香囊有的是时间绣,现在朕有更重要的事和你做。」

我垂下头耳尖微红,美人如花含羞待放,自是一派好风光。

受益于多活一世,房事上我再无胆怯,侍寝时大胆放肆。床帏轻晃,弘历喘息着夸我娇媚勾人,让他欲罢不能。

不过是闺房帐中舒展腰肢的媚舞,意乱情迷时哼唱的软哝小调,就能让这位年轻的帝王倍感新鲜。

看来暂时用不上迷情香了。

6

我的盛宠很快引得阖宫关注。

有金玉妍、白蕊姬之流明晃晃的嫉恨,有琅嬅、海兰、苏绿筠之流暗戳戳的提防,也有如懿、意欢等人故作高傲的冷待。

我将她们的种种伎俩看在眼里,顿觉索然无味。

就这样?

我又开始嫉妒甄嬛的好命,有这样一群儿媳,她根本不必担心后宫能翻出什么风浪。

只是春婵和澜翠与我不同,自我得宠,她二人如临大敌,日日提醒我小心,我虽知道她们的好意,但终是被说烦了。

这日清闲,我叫来二人围炉密谈。

「主儿,嘉妃整日在外诋毁,说您……不过是她往日的洗脚婢女,纵使得了圣宠也是低贱寒酸。其他人同样不怀好意,您怎么一点儿都不上心呢!」

我放下绣样:「小打小闹算不得本事,我若总用这些事烦皇上,求他替我做主,时日久了难保他不会厌烦。」

「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谁说的?」炭炉里火星劈啪作响,我悠悠道:「只要是人,必有弱点。金玉妍心心念念她的玉氏王爷,还妄想再进一步。殊不知她一个异族人,无论生多少孩子,无论怎么争,她的儿子都不可能承继大统。」

「赵太医早为我所用,他看过白蕊姬的药方,她小产后成日郁郁,又有落红之症,养得再精细,也就这两年的事。」

「皇后最在意娴贵妃当年险些夺了她的福晋之位,只要乌拉那拉氏还在,皇后的眼中钉便一直是她,越俎代庖听得还不够多吗?」

「纯贵妃蠢笨。」

「娴贵妃和舒嫔」我轻笑,「她们沉浸在与皇帝的情爱中不可自拔。娴贵妃受人污蔑进冷宫三年,出来后除了惩治一个阿箬,其余毫无长进;舒嫔是太后举荐,皇上本就刻意提防,难成大器。」

我抱着汤婆子絮叨许久,再抬头,看到春婵和澜翠目瞪口呆的表情。

「怎么了?」

澜翠摇摇头,激动道:「主儿,以前我们都没看出来,您看似深居简出,实则宫中大大小小的事都在掌握之中。」

「难怪皇上夸您心细如发!」

春婵稳重些,蹙着眉开口:「主儿,还有一个愉妃呢?」

我道:「愉妃有手段,也够狠绝,若说宫中值得注意的人,她算一个。」

话音刚落,下人跌跌撞撞跑进来:「主儿!出大事了,七阿哥——七阿哥薨了!」

6

七阿哥薨的突然,祭典时皇后数度哭晕,弘历再次失去唯一嫡子亦是悲痛,加上科尔沁部求娶嫡公主一事,皇后和甄嬛已然撕破脸,后宫一片混乱。

进忠提醒我七阿哥的死有蹊跷,不如详查一番,以此做文章。

我沉声:「留意即可,不必费太多心神,那人既敢做,定不会留下重要罪证,不如花心思在活人身上。皇上已下旨和敬公主和亲,此刻他对和敬满心愧疚,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拉拢皇后与和敬。」

进忠看我的眼神充满侵略,毒蛇般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腕,沿着手臂一路向上。

「主儿比我想象中更睿智,只是您这么有主意,当初何至于被困启祥宫?」

「奴才觉得,如今的您和那夜答应与奴才合作的您,判若两人。」

我呼吸一窒,惊惧间躲闪不及,衣扣被他长指挑开,人也被压在贵妃榻上,动弹不得。

「进忠!」我有些慌,生怕被人发现。

「怕什么,现在满宫乱成一锅粥,人人自顾不暇,奴才想您想得紧……」

他气息紊乱,脸上潮红一片,手下却很稳,将我的衣服层层剥去,又故意在敏感处流连。

我咬着唇,仍忍不住发出闷哼。

他被我的喘息鼓舞,张口咬住我颈肩软肉,刚要使力又霎时松开,我迷蒙着眼发出疑问。

进忠低笑:「刚夸了您就犯糊涂,若留下痕迹被人发现,奴才死不足惜,您有几个脑袋够砍?」

「不过……」他话锋一转,手指探得更深,「这里不会留痕,奴才可斗胆放肆。」

我在他的指下泣不成声,达到一波又一波顶峰。

事后,我瘫软在榻上,由着他替我清理。

「主儿当真与旁人不同,竟真的愿意与奴才这等阉人……」

进忠不是第一次试探,他怀疑我为了拉拢他假意迎合,但每次我欢愉的表情做不得假……

「怎么,你厌烦了?」我再次回避他的疑问,「也是,我一无家世二无子嗣,你想攀着我上位,确实事半功半,不算个好买卖。」

进忠目光沉沉,盯了我许久,终是勾唇一笑,单膝跪地替我理好裙摆,在我手背留下一吻。

「奴才,甘之如饴。」

进忠离开后,我仍靠在窗边发呆。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妃子与太监通奸,秽乱宫闱,淫秽至极。一旦被发现,砍头都是最痛快的死法。

可我心中没有悔意,只觉得畅快。

仿佛终于为上一世不值得的安陵容出了口气。

我恨先帝,恨宜修,恨瓜尔佳文鸳,恨甄嬛眉庄,恨不争气的爹……

最恨的,是这牢笼一般的紫禁城。

逃不出,躲不掉,即便重活一世,我依旧被困在这里,带着两世的痛苦记忆夜不能寐,熬过阴冷漫长的夜,不敢回头。

说到底,我还是不甘心。

我与进忠不过是做了和甄嬛与果亲王一样的事,她如今成了世上最尊贵的人,儿孙绕膝,安享晚年。

我为何要用所谓的宫规和世俗束缚自己?

没错,重生第二日,我便知道了,当年六阿哥弘彦并非先帝亲生的流言,是真的。

如若不然,明知弘历继位会提防养母和弘彦,甄嬛为何不让自己亲生的儿子做皇帝?

早逝的果亲王明明有孩子,她却将其送走,把弘彦过继到果亲王名下。

加上当年滴血验亲时,她明显的紧张和心虚,在得知被指控之人是温实初时陡然的放松……

真相昭然若揭。

春婵和澜翠进门:「主儿,皇上又赏了好些珍宝,您快来看看!还有,进忠公公托人送来一个匣子,嘱咐主儿亲自打开。」

匣中一只手镯静静躺在里面,通体碧绿,光韵悠然。

与弘历的赏赐相比,竟然不遑多让。

澜翠:「呀!这镯子成色这样好,难为进忠,还记得主儿喜欢翡翠!」

我将镯子戴于腕间,又挑了支弘历赏的宝石簪子簪上:「好看吗?」

春婵:「主儿貌美,自然好看!」

我满意地笑了,是啊,哄好皇帝便能获得荣华富贵、地位尊崇;与进忠合作就多了个极有力的帮手,何乐不为?

更何况……

都是进忠卖力伺候我,倒是比跟皇帝一起时更舒爽省事。

想到刚刚的偷欢,我不禁脸热,心里犯嘀咕:进忠断的干净,也不似王钦对莲心般折磨,怎么每次他比我还要愉悦?

7

皇帝东巡,富察琅嬅执意跟随本就是强撑,如今病势加重,弘历特令提前回銮。

后妃之间看似平和,实则如这大江般暗潮涌动。

而我,除了皇上宣召和去探望皇后,几乎闭门不出。

这日,我又准备去看富察琅嬅。

澜翠心疼我冬日奔波:「主儿,您正得圣宠,却日日往皇后处跑,她对您一直冷淡,和敬公主更是横眉相对,奴婢不懂您为何要受这个气?」

我没说话,看了一眼春婵,她开口道:「不许胡说,主儿这是敬重中宫。你没听进忠公公说,皇上知道后特意当着太后的面夸了主儿。原本嘉妃和愉妃诋毁主儿趋炎附势,这下她们也不敢多嘴。」

澜翠:「可是太后因着和亲之事恼了皇后,主儿这样做,岂非惹太后不悦?」

春婵也有疑惑,看向我。

我:「太后的不悦可被恒媞公主的婚事冲淡,眼下利用好皇上对和敬的愧疚,对我们大有助益。」

若是上一世,我也会因澜翠的担忧而畏缩不前,毕竟我谨小慎微,从不敢冒进。

但我回忆起甄嬛回宫后对叶澜依的态度,【到底是皇上喜欢的人,有些场面,不得不过。】

一个驯马女,尚值得让甄嬛顶住太后的威压,如今这可是中宫皇后和弘历最疼爱的女儿。

就算会引得甄嬛不悦,这步我也必须要走。

床前,我替下宫女,亲自给皇后喂药。

琅嬅呼吸不稳咳出大口汤药,我直接伸手去接,淋了满手污秽。

「卫贵人快请净手,都是奴婢们的错,怎能让您亲手侍奉?」

捧手巾到我面前的是皇后的陪嫁大宫女,素练。

能劳动她给我递手巾,可见这些日子的乖顺有效。

「不怪你们,是我自己不好,没伺候好娘娘。」我接过手巾,没有第一时间净手,而是替琅嬅擦拭干净。

这一次,饶是一贯眼高于顶的和敬公主,此刻看我的眼神也再无敌意。

和敬的声音带着委屈:「永琮早殇,太后责难,额娘病重,我又即将远嫁,早先围在额娘身边的人个个避之不及,门庭冷落。真没想到,竟只有你肯来日日侍奉,可见宫中人心难测。」

琅嬅神色恍惚,盯着我瞧了好一会儿:「我记得,当初我因娴贵妃僭越迁怒于你,嘉妃把你带到启祥宫多有磋磨,现在你怎愿意来看我?」

「嬿婉怎敢因这等小事记恨皇后娘娘。」

我跪地俯首,神情恭敬,眼神却带着引诱:「娘娘无需多思,不为别的,您是天下人之母,您不喜欢的人和物,就不该存在让您生厌。」

琅嬅一震,眸中尽是茫然无措。

没用的东西。

我敛下眼睑,眸色渐冷。当年宜修听过我这话后,她脸上的奇异和狠绝,令我至今想来都心惊胆寒。

做皇后被逼到如此境地还没胆量反击,富察琅嬅,你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8

我的想法很快得到印证。

船舱内白蕊姬挑衅的「一报还一报」直接将琅嬅惊得心神俱裂,脚下那层薄薄的油渍,将她推入深渊。

「替我回禀皇上,我不会水,但一心救人。」

进忠眉头紧蹙不愿离开,被我一把推走:「快去!我死不了。」

琅嬅的呼救被水声淹没,我在暗处躲着,直到看见凌云彻匆匆奔来,才放心下了水。

「皇后娘娘,臣妾来救您!」

琅嬅已神志不清,只能靠着本能攀附在我身上。

我在她耳边低语:「娘娘,您不能就这样死了,二阿哥和七阿哥死得不明不白,您得振作起来替他们报仇啊!」

琅嬅眸中燃起亮光,想问清楚又被呛水,我藏在水下的手悄悄将她拽得更沉,眼见她面色青白,彻底昏死过去。

我终于向凌云彻伸出求助的手。

「救......云彻哥哥,救救我!」

再睁眼,澜翠和春婵双眼红肿守在我床边。

澜翠垮着脸:「主儿,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春婵在确定我没事后跪了下来:「恭喜主儿,荣升炩嫔。」

我平静地躺着,心中并无意外之感:「皇后呢?」

春婵:「皇后......崩逝。」

「竟真的死了?」我喃喃,心头是熟悉的冰凉阴冷。

这是我成为卫嬿婉后,杀死的第一个人,耳边似乎又响起甄嬛的声音。

【再冷,也不该拿别人的血来暖自己。】

可是,我早已回不了头,无论是安陵容还是卫嬿婉。

「和敬公主亲自向皇上请封,晋您为炩嫔。」春婵替我掖了掖被角,「进忠公公向皇上说您不会水,凌侍卫当时就在一旁,并未多言。」

我勾起嘴角,笑意隐在夜幕中。

9

皇后的丧仪十分隆重,令人瞠目。

期间大阿哥和三阿哥因不敬嫡母,被弘历狠狠斥责,再无继位之望,纯贵妃受惊晕倒,卧病在床。

不知富察琅嬅死前对皇帝说了什么,回宫后这段日子,除我之外的各宫嫔妃备受冷落。

白蕊姬更是被囚在自己的永和宫,皇帝以「妖言惊吓皇后」为由,让她自生自灭。

许是因我的话,琅嬅终于觉察到二阿哥和七阿哥的死因,纵使没有证据,也在临死前奋力一搏,向皇帝控诉心中的怀疑。

而真相究竟如何,害死两位阿哥的是金玉妍、白蕊姬亦或海兰,对我并不重要。

只要在皇帝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于我之后所谋之事便是助力。

我揉着跪痛的膝盖往永寿宫走,一抬头,如懿站定在我面前。

「卫贵人,不,如今是炩嫔了。」她神情冷淡,眼含鄙夷,「现在你风光无限,可算过上了你期待的好日子?凌云彻总替你辩解,说你有苦衷,你一步步如何走来本宫都看在眼里,有何苦衷?」

纯贵妃失了圣心,如懿晋皇贵妃,最有希望成为继后。但我并不惧怕,反而平静地望着她。

我能察觉出她对我自始至终都带有敌意,以往我不知这敌意从何而来,现在看来,恐怕不止因为皇帝的宠爱。

「皇贵妃娘娘这般在意凌云彻?」

「放肆!」如懿面露惊慌,还有心事被戳穿的狼狈,「本宫幽禁冷宫时受凌云彻帮扶,不忍他被你多次欺骗,我们二人清清白白天地可鉴!本宫和皇上墙头马上、相伴多年,岂容你胡言污蔑!」

我微笑着看她竹筒倒豆般辩解,淡淡道:「臣妾心直口快,不过感慨娘娘和凌侍卫的知己之谊,娘娘为何这般生气?皇上对娘娘的情谊六宫皆知,臣妾怎会多心?」

「你!」她气极。

殊不知我只因沈眉庄和温实初的一个对视,便察觉到他二人私情。

如懿多番举动实在太过显眼,等于将自己的心思一字一句读给我听。

乌拉那拉氏如懿,你,和你奉若神明的青梅竹马之情,看来也没有那般纯净无暇。

不过一个凌云彻,便让你对我暗生嫉恨。

我拉起她的手:「娘娘的护甲可真精美,幽禁冷宫都不曾摘下,想来定是十指纤纤,莹润如玉。」

她想挣脱,却力所不及:「你是何意?」

我:「娘娘可还记得先帝驾崩之初,您献鸡汤于太后,却被太后拒绝,端着滚烫的汤碗良久之事?」

她不答话。

我将自己的手举到她眼前,指尖有狰狞的伤疤。

「您不过端了一次,事后还有皇上为您出气,尚且记到如今。臣妾在启祥宫时,夜夜举着烛台跪至天明,您不是问臣妾有何苦衷?」

「这,就是苦衷。」

「娘娘,臣妾今日僭越多言,也只是为自己抱屈,如今我安心侍奉皇上,凌侍卫承您恩典,前途无限,您又何必苦苦相逼?」

她看我的眼神依旧算不上温和,但终是没有再言语。

临走前,我补上一句:「娘娘,您自小便是天之骄女,日后还有数不尽的富贵福气。民间疾苦、世态炎凉,的确不是您该见到的。但恕臣妾多嘴,君饮汤糜莫嘲殍。」

如懿,我言尽于此,你若不肯走下高台,等着你的,将会是切肤之痛。

10

甄嬛怀疑愉妃设计谋害大阿哥和三阿哥,如懿也被叫去敲打。

「主儿,太后知道了,我们何不向皇上告发此事,也好给愉妃一个教训。」春婵替我篦头时小声建议。

「往日总说你比澜翠机敏,怎么犯了糊涂?」

「奴婢不明白。」

「太后既已知晓,仍选择瞒下此事,我们再去告发又有何用?皇上对皇贵妃的情意由来已久,太后也明白再难阻乌拉那拉氏成为继后。且不论是谁教唆,大阿哥三阿哥不敬不孝之心已显,皇位再与他们无缘,何必为了这两人再赔进去一个天资甚高的五阿哥?」

春婵:「难道轻松放过愉妃?她表面温良,实则不知做了多少恶事,主儿当年备受凌虐也是因为她,还有因芦花引发哮喘而亡的二阿哥,您不是早就怀疑是愉妃......」

「慎言。」春婵在我警告的眼神中噤了声,「急什么,她是乌拉那拉氏身前的狗,手中的刀,有她在,能省我们许多事。」

借刀杀人不算高明,借敌人的刀杀人,才算良策。

金玉妍成了贵妃,有皇子傍身,又有玉氏作保,以我一人之力扳倒她需要费些心力,但海兰一心为如懿扫清障碍,岂不是我最好的利器?

果然,金玉妍按捺不住,宫中流言四起,说皇贵妃和来宫中祝祷的安吉大师有染。

这件事本与我无关,但金玉妍执意搅浑这潭水,给如懿泼脏水的同时居然连带上我,将我和凌云彻自幼相识的事大肆宣扬。

宫中两位嫔妃被指红杏出墙,还是最得宠的二位。

弘历气得摔了许多古董花瓶,还是白瓷甜白釉。

我知自证清白越早越好,当即找来进忠请他帮忙,让我见皇上一面。

谁知......

「炩嫔娘娘打算怎么辩解,难道流言所说不尽不实?娘娘可不是和凌侍卫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四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进忠的阴阳怪气令我目瞪口呆。

「怎么?娘娘就打算以这副无辜之姿面见皇上?那您还是免了吧,奴才心疼,皇上未必心疼,说不准直接下了大狱,定您个不守妇道之罪。」

我挑眉,缓缓贴近他,呵气如兰:「我守不守妇道,进忠公公难道不知?」

「卫嬿婉!」他紧紧攥住我的手腕,「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我茫然:「什么解释?」

进忠气笑:「孝贤皇后崩逝那夜,你为何推开我,反而让凌云彻去救你?难不成你对他还......故而想借机亲近!」

我被他的想法惊得怔在原地,这些天他一步没有踏入永寿宫,也没有派人传来消息,难道是在介怀这件事?

我的无言在进忠看来就是默认,他恶狠狠地将我拉近:「凌云彻有什么好?留他苟活至今已是我忍耐的极限,我劝你断了这份心,否则,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见我还是呆愣,他以为我被吓到,抿紧的薄唇松开,语气别扭却柔下来:「我......并非逼迫你,姓凌的算什么东西,也配和你扯上关系?散播谣言的小太监已经被我找到了,他承认拿了银子替人传话,还有花房和启祥宫的宫女各两名,都可以证明多年来你和凌云彻几乎没有见面,我自会带他们到御前向皇上证明你的清白。」

我看着他的脸由阴转晴,从没有过的感觉自心间蔓延。

活了两世的安陵容,从未被坚定地选择、保护,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一个太监,给了我一直想要的独特的在意。

小太监既替人办事,此事又涉及天子脸面,怎会轻易招供?启祥宫宫女的主子是金玉妍,怎会轻易替我说话?

不用细想便知道这几个人证有多难找,他却一句带过,半点邀功都没有,唯独质问我的心意。

本以为他只是介意我和凌云彻往日的情意,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想法。

「凌云彻是不配,那......谁配?」我含笑问他,悄悄拭去眼角的温热。

进忠又恢复了御前的高冷模样,伸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扣进怀中,眸中淬毒,却是最绝美的罂粟。

「自然是奴才。」

「当是什么好事呢,还往自己身上揽?这等罪名你就不怕死?」我锤他一拳。

进忠捏住我的手,将指尖含住,眼中病态的占有欲给了我答案,亦瞧得我脸红心跳。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被自己害得成为太监的温实初。

不得不说太监这个身份倒真是方便,先帝再没怀疑过他与眉庄。

我脑子一热,口不择言:「你想得美,你是太监,谁会怀疑你与我?」

他浑身一僵,原本燥热的身子瞬间凉透。

我自知说错了话,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将我从怀里丢出,大步流星地走了。

澜翠进屋发现我傻站在原地,问道:「主儿,您和进忠公公没想到办法吗?」

我一脸菜色:「想到了,备轿,本宫去向皇上请安。」

澜翠不解:「既有了办法证明清白,主儿怎么看起来更忧虑了?」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皇帝好哄,这位阴晴不定的进忠公公可不好哄!

11

养心殿。

弘历听过几个宫人的证词,再加上我「情真意切」的辩白,看我的眼神不再恼怒。

我心下放松,知道这条命、这份恩宠是保住了,忍不住看向进忠。

谁知他眼观鼻鼻观心,一个眼神也不给我!

正值一片沉寂,如懿进来了。

我大致听说了她的困境,不过一串手链,一张字迹相似的情书,谁都可以栽赃模仿,根本算不得铁证。

有物证就有线索,事不难查,何况她与大师之前从未见过,弘历心底是相信她的。

本以为她和我一样,一定是带着证据来的,此事很快能翻篇。

我已经在思量之后要如何整治金玉妍,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如懿双唇嘟起,眼含倔强,说出的话寸步不让:「皇上,清者自清,您若不相信,臣妾百口莫辩。」

我发誓,发现弘彦不是先帝亲生都没有此刻乌拉那拉氏的表现给我的震撼大。

她就这样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弘历显然也没想到,颇为无奈地开口:「如懿,朕并非怀疑你,只是朕有意你为继后,你的声名就是朕的声名,大清的国母怎可流言缠身,朕必须要给众人一个说法,你同样需要拿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我懂弘历的无奈,要从小被甄嬛教导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的皇帝,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乌拉那拉氏应该是头一个。

不得不说,如懿对她和弘历的「墙头马上」如此有自信,弘历也是有责任的。

在我这个庶母看来,弘历的确已经对她足够包容。

但如懿显然不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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