痔疮犯了,去医院碰到前男友。
他穿着白大褂,指着床对我说:“把裤子脱了,然后跪在上面。”
我瞬间瞪圆了眼睛,“这,不太合适吧。”
1
痔疮发作,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只好去了医院。
走进诊室,我带着哭腔说:“医生,我屁股今天流血了。”
医生坐在桌前写着什么,深低着头,额前一大撮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眉尾,还挺帅。
“先把裤子脱了吧。”医生带着口罩,所以声音很轻。
“嗯?什么?”
他抬起头看我,然后站起来,走到最里面那张病床旁边,指着床淡淡道:
“把裤子脱了,然后跪在上面,把屁股撅起来。”
什么玩意???老娘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和你玩病房play的!!!
“我,我觉得这不太合适吧。”
我瞬间瞪圆了眼睛,表明自己强硬的态度。
他又看我一眼,说:“不及时治疗的话,可能会掉出来,你每次还得塞回去,不仅——”
“脱脱脱!我这就脱!”
什么东西啊就掉出来塞回去的,太可怕了吧。
我慢悠悠去解运动裤的抽绳,医生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看,像是在催。
我有些尴尬,毕竟成年之后第一次在异性面前脱裤子。
为了缓解气氛,我于是没话找话道:“医生,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一个高中同学。”
尤其那两道眉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复制粘贴过来的呢。
“嗯。”医生低着头看着我解裤带的手,说:“百万,快把裤子脱掉。”
嗯?等等!他叫我小名!!
我停下动作看他,脱口而出一句:“狗近原!”
“嗯。”沈近原扯下口罩,冲我扯出一抹乖巧的微笑,说:“好久不见,快把裤子脱了吧。”
这还脱个屁啊!我忙把裤腰带重新系上,临了还重重地打了两个死结。
耳边却听到他说:“你怎么不脱了,不脱我怎么看你屁股?”
好家伙,“变态啊你。”
我忙揣上桌上外套,然后慌里慌张地奔出了医院。
2
星座书上说的没错,我周末就不该出门。
我回到家,小汪“喵喵”叫地凑过来,我抱起它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和初恋男友重逢了,初恋男友当上医生了,差点在初恋男友面前露屁股了。
“救命啊啊啊!”
我鬼哭狼嚎地抱着小汪一顿猛搓,小汪受不住我的“虐行”一口咬在我手背上。
我识相地收了手,手机却响了,未知号码。
“喂,你好,请问哪位?”
“百万,你病历本忘拿了。”
“……你扔了吧。”我猛地挂断电话。
我以前从来不这么怕他,我以前老是欺负他,因为我喜欢他,他又是个很冷淡的人。
沈近原是我死皮赖脸泡到的。
他那时候坐在我前面,安安静静又乖乖巧巧的一个学霸,特招人稀罕。
追他的人也多,但都不如我脸皮厚。
这还要属章佳怡出的主意好,她那会儿坐我旁边,见我盯着沈近原犯花痴,怒我不争地说:
“喜欢就上,他要是不喜欢你你就用强,瞧把你给磨叽的!”
她那时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朝那个我日思夜想的发旋伸出了魔爪。
后来,魔爪所到之处皆是粉红泡泡。
泡到手之后才知道沈近原是谈恋爱小王子潜力股。
他逮着机会就要和我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摸摸——嗯哼,总之我不吃亏,我上手的次数比他多。
我俩约会的地方一般都是在小凉亭。
那里一到春天就挂满了紫藤萝,我们会在紫藤萝的香气里接吻。
我靠着冰冰凉的石柱,他压着我,一团火热。
我们靠在一起幻想未来。
我说以后我们一定会发大财,就跟我给自己取的小名一样,然后买一幢带院子的别墅。
他说好。
我说以后我们还要在院子里养很多小动物,首先养一只小狗叫“小喵”,再养一只小猫叫“小汪。”
他说好。
我深信这一切的发生,但是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他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
我知道这跟未来没什么关系,这只是他的一种说辞。
他母亲去世对他的影响很大,但我没想到他会精神奔溃到和我提分手。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最擅长对他死缠烂打的我,那时竟然干脆利落地说了“好。”
我还喜欢着他,但是不想看到他在我身边时,那种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神情了。
可能我觉得他需要一段自己的时间来消化。
可能我认为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离,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又能亲亲抱抱了。
然而,然而。
我打电话给章佳怡,告诉她我碰到沈近原了。
章佳怡听了之后倒是淡定,下了班拎了四斤小龙虾和啤酒过来。
我完全忘记了自己那遭瘟的屁股还处于重伤的状态,一瓶瓶啤酒咕噜噜下肚,种种往事浮上心头。
“喂,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开始追沈近原的时候,简直就跟他妈似的。
“隔壁班有个女生叫了他一声哥哥,你母夜叉似的叉着腰跟人急眼,你那时候说了啥来着?”
章佳怡抱着瓶啤酒,靠在沙发腿上用力回想,眉头皱成了东非大裂谷。
我于心不忍,于是笑着站起来,单手叉腰给她来了一波情景再现:
“嗯哼!同学,哥哥是你能随便叫的吗?
“你问过他妈的意见没?你问过他爸的意见没?
“以后没事少给自己攀亲戚,这个高考不加分!”
章佳怡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个!你不知道,那女生的脸当时都绿成啥样了!”
我乐呵着重新坐下来,想了想那天沈近原听到这件事之后的态度,他好像没有什么态度。
“那现在怎么办?”章佳怡剥好一只小龙虾塞到我嘴里。
我三两下咽了问:“什么怎么办?”
“你还和他好吗?”
我抹抹嘴,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啊,同桌。”
“草好吃的话,也可以回头的。”
“一直没看出来啊同桌,这么希望我和他复合?”
章佳怡叹口气:“你自己可能没意识到,这么些年你找的那两个男朋友,眉眼瞧着都差不多。”
我仔细回想了下我那两个前男友的容貌,然后猛拍一下桌子道:“狗近原,眉毛长那么好看干嘛!”
3
章佳怡被一个电话叫去了医院。
我一下子没控制住,喝空了桌上摆着的啤酒。
打完一个酒嗝,收拾好桌上龙虾壳,装好啤酒瓶,出去扔垃圾,顺便吹吹风。
还喜欢吗?不清楚。
没有一眼认出他来,时间还是过了太久,但毕竟初恋,特殊点。
心脏砰砰直跳,是酒精在作祟。
拎着垃圾袋出电梯,打开玻璃门,我冷不丁愣在原地。
站在我面前的人脱掉了白大褂,现在穿了一套灰白运动服,手里还牵着一只超大的金毛。
我立时语塞:“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近原摸一下金毛的脑袋,看着我说:“我刚搬过来,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你——”
“我是这里的保洁阿姨,啊,你看我这脑子,”
我举了举手里的垃圾袋,说:“差点把工作忘了,我先走了,拜拜。”
什么意思啊?刚搬过来?等我很久了?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我来不及多想,飞快绕过他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舔我手心的金毛,走两步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拖鞋。
再走两步想到我能扯出这种谎来,脸皮厚度也是蛮惊人的。
“汪~”面前窜上来一个黑影,我吓一跳之后转头看,好家伙。
狗近原不好好牵狗绳,倒是和美女在门口聊起天来了。
那美女谁来着?好生面熟。
哦,是了是了,这不小区门口水果店老板娘嘛,3个桃子卖我35,我现在还放在厨房里供着呢。
“汪!”
我转回头,看到一双圆圆的狗狗眼,于是没忍住暗搓搓伸出手去摸金毛的脑袋。
哇,这手感,家猫不如野汪香啊。
“伊江川。”背后有人叫。
我瞬间缩回手,跟小偷被抓包似的抬腿就是一通竞走。
哪知道这金毛跟了上来,一直追着我。
“小喵,过来。”
金毛转头往我身后跑了,我知道他就在我身后。
那一声“小喵”清晰的仿佛就在我耳边说的一样,他竟然还记得。
我不敢停住脚步,我不敢往后看。
我只能飞速地往前走,走过了垃圾房,一直走到了小区门口的大马路上。
我拎着一袋龙虾壳和一袋空酒瓶站在马路边,口袋里手机震动带来一条短信:“晚安,百万。”
我艰难地空出两根手指捏着手机。
晚风吹过来带着暖香,春天很快就要来了,还是说春天已经来了?
4
一个人再怎么有原则最终也会屈服于很多事情。
比如说妈妈手里的擀面杖,比如说爸爸手里的汉堡王,再比如说,残血的菊花。
我的屁股已经脱离我的掌控,正在以一种跳楼大甩卖的姿态凋谢枯萎。
我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失去“坐”这个动作的使用权。
我颓然地趴在沙发上,握着手机思考该打给章佳怡还是120。
然后沈近原打电话过来了。
这个男人,是肛肠科医生。
这个男人,比章佳怡和120都来得专业对口。
思索间,小汪从地上跳到我屁股上,我虎躯一震,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于是接起了电话。
“喂,干嘛?”
“你……屁股好点了吗?”
虽然说你是医生吧,但你张口闭口就是人家女孩子的屁股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友好?
我说:“还行吧。”
“不快点治疗的话,会越来越严重的。严重的时候——”
他沉默两秒,说:“算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啊!我尽量保持平常的语气:“我的病历本还在你那里吗?”
“嗯。”
“我现在就来拿,拜拜。”
时也命也,屁股三番五次见血,总该是有场战役要打的。
打车到医院,直接挂了他的专家号。
再次敲门进去,他看我一眼,然后笑眯眯地冲我招手说:“你来啦,把裤子脱了吧。”
我气哼哼往里走。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以后会一遍又一遍地叫我把裤子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