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一条神秘的垃圾短信,说有人要杀我,我不以为意,谁知当天晚上一把尖刀就刺向了我的眼睛……

夏小晋 2023-11-24 14:05:36

1、

刚订好机票,就收到一条短信:不要来边城!有人要杀你!

陌生号码,垃圾信息,随手删掉。

后来我后悔得要死,因为真的有人在边城,处心积虑想要杀我。

只是我当时不知道,只把边城当做又一个赚钱和艳遇之地。

如时登机,靠窗坐好,手机切换飞行模式,收到莫总的短信:给别人活路,就是给自己活路!

我微微一笑,恐吓短信是你发的吧,沉不住气了?手下败将,搞这些不入流的把戏,鄙视你!

边城是公司在西南地区开拓的重点城市,业务进展凶猛。做为公司副总和合伙人,我野心勃勃,给自己定好计划:三十五岁之前赚够一个小目标,然后便去浪游世界。

分公司负责人小祁热情接待了我。小祁是我边城招的人,毕业两年冲劲儿十足。

材料帐目全看完,外面天都黑了,大厅里只剩小祁一个人。我对小祁说:“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纪总,别忘了,富临酒店518房。”

富临酒店518房是公司的长包房,但我今天不想住那里。

小祁又提起一件事:“纪总,实习的大学生实习期满了,该转正了。”

我想想说:“公司现在用不了那么多人,给他们办辞退。”

小祁愣了,我挥挥手,他下班走了。

公司没人了,我给童容打电话:“干么呢?”

童容很惊喜:“你来边城了?”

“没呢,正准备过去。”我想给她一个惊喜:“你在哪里?”

“外面跟同学庆生呢。”电话里背景很嘈杂。

“男同学女同学?”

“杨卉啊,你要不要给杨卉送个祝福?”

“不了,打算玩到几点啊?”杨卉是童容最好的朋友。

“我们吃完饭再去唱歌,宿舍人好不容易全凑齐了。”

“玩得开心点儿。”我心里有点失落。

“好,亲一个。”童容清脆地啵了一声。

今晚只能住酒店了。

2、

电梯里有一老头,我一进去就猫头鹰似地盯着我,我很不爽:“看什么呢,我跟你很熟吗?”

老头嘿嘿一乐,露出一口黄牙:“你不问,我不会说,你问了,我提醒你一句。”

“提醒我什么?”

“年轻人,你脚步虚飘眼神狂逸,印堂暗黑眉间有煞,近日将有血光之灾啊。”

放屁!

我正要发火,电梯咣铛一声停了,悬在九楼十楼之间。我啪啪急按呼叫,没反应。

老头掐掐指头:“莫急,马上就动了。”

我讥讽道:“还会给电梯看相?有没有算出它出故障啊?”

老头说:“人有旦夕祸福,电梯出毛病也正常。我算它马上会动,会停在二楼。”

话没说完,电梯晃悠一下下行了。

我盯着电梯键,二楼键暗着。

九、八、七、六、五……

咣铛!

电梯毫无预兆地减速,停了,二楼!

电梯门开了,外面没有人。

老头呲牙一乐,走出电梯对我说:“出来吧。”

我偏不出去!使劲摁一楼和关门键。

老头摇头,说:“再提醒你一句,晚上不管在哪儿,都不要随便开门,不要让外人随便进。”说完,走楼梯下去了。

邪了门了,无论我怎么摁,电梯就是不动,门也关不上,像个张着嘴咽气的傻子。

没办法,我只好走出来,换乘另一部电梯下楼。

出到大堂,老头儿已不见踪影。

“电梯怎么回事儿?每月交那么多物业费,玩电梯惊魂呢?”我冲保安怒吼。

3、

进房间放满热水,汆丸子一样溜进去,无慰不至的温暖,舒坦。

童容现在在哪儿玩呢,夜场里狼太多了,就童容那小白兔的招狼体质,要不要打电话提醒一下……

吵闹声把我惊醒,浴缸里水都凉了,外面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叫:“杀人了!救命啊!”

全身汗毛一下炸起来,我裹上围巾冲到门口,眼刚贴到猫眼上,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冲我眼珠子扎来,惊得我倒跌在地毯上!

妈的,真有血光之灾啊!

刀尖正戳在猫眼上。

我手脚发软,坐地上寻找可以抵挡的武器,衣架、遥控器、矿泉水、电热壶……

110!手机怎么找不到了!

噗通通和脚步声,几个人喝喊:“放下刀!”“举起手!“”靠墙站着别动!”

我小心翼翼贴近猫眼再看,看见晃动的蓝色警服,心里一下踏实了,这才发现腰里浴巾不知什么时候早掉了,赶紧找衣服穿好。

开门出来,外面基本安静了,两个医护推着担架车,两个警察挟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分别进了两个电梯,楼道地上触目惊心点点滴血,一直顺到对面房间。

对面房间门口,一个蓬头散发粉色睡衣的女子蹲坐在地上,裸露的大腿白得刺眼。

“回房换好衣服,下去做记录。”一个上岁数的保安说。

女人抱着肩膀站起来,不到三十岁,颇有姿色,表情麻木进房了。

“怎么回事儿?”我问。

保安说:“抓现行了,差点把对方那玩意儿割下来。”

我听了下体一麻,急说:“安保不行啊,星级酒店怎么能让人带刀子进来呢。”

保安瞟我一眼:“水果刀你管得住么?管得住自己JB天下事就少一多半了。”

女人穿戴好从房间出来,饱满如熟透的石榴,跟着保安下楼了。

我倒退着回房间,把门锁好链好又检查一遍,边城民风太彪悍了。

想起来之前短信,还有电梯里老头的预言:“近日你将有血光之灾”,我打个寒颤。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两条大忌,我来边城全犯了。

可我总得赚钱啊,我血气方刚,找个女朋友不过分吧?童容也不是有夫之妇,正经处女大学生。

种种迹象,小心为妙。

4、

第二天到公司我就把小祁叫进来:“你安排一下,约莫总见个面。”

“大鑫公司的莫总?”

“还有哪个莫总。”冤家宜解不宜结,能谈判解决就谈判解决,我可以让一点利。

“纪总,这不是你的风格。”

“别啰嗦,马上去办。”

过了一会儿,小祁敲门进来,怒冲冲说:“纪总,我刚报上公司名,莫总就劈头盖脸一通骂,什么素质!”

莫总真急了,也难怪,我们全新模式降维打击,大鑫生意几乎被抢光了。

小祁气乎乎说:“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谈的,活在上个世纪的人,活该被淘汰!”

我反而冷静下来,莫总急眼,我不能急,我大好钱途大好青春,犯不着跟一快退休老头玩命。

外里厅里吵吵嚷嚷,我问:“吵什么呢?”

小祁说:“两个解约的大学生,说公司欺诈他们。”

我靠在椅子上说:“一切按合同来,实习期过了,不签约很正常吧。”

小祁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我问小祁:“大厦电梯最近是不是经常出问题?”

小祁说:“右边那部吧,上周起时不时抽疯,只能下到二楼。好多人投诉了,厂家今天过来修。”

原来如此,糟老头子真坏透了。

财务拿报表进来,两个大学生最后一月实习工资,零补偿,我提笔签字。

公司要赢利,就得压缩一切成本。

快中午给童容打电话:“我到了,接你去?”

“接我去哪里?”

“小木屋。”

“去小木屋做什么?”

“明知故问。”

“讨厌。”童容轻声嗔怪,真是可爱极了。

小木屋是白龙河边一栋别墅小屋。之前带童容杨卉过去玩,童容对隐现在森林里的白色小木屋一见倾心:“好美呀,像童话一样!”

小木屋主人是一地产商,破产后将小木屋抵给了包工头。包工头几次降价都没有出手,恰好我来问租,就以一个还算合适的价格长租给我。

我让童容住进了童话。

童容说:“我下午有课,上到四点。”

我说:“四点半学校门口见。”

5、

车子停在边大门口边,马上四点半,童容发来一个短信:老师找我说事,稍等。

好吧,迟到是女孩的特权,尤其是漂亮女孩。

三个男学生沿着道边走过来,中间高个男生一抬手,易拉罐砸到前玻璃上。我降下车窗喊:“长没长眼啊,怎么乱丢垃圾?”

高个不但不道歉,反而恶狠狠说:“谁让你他妈乱停车?”抬腿照前轮踢一脚。

嗬,现在学生都怎么了,吃了枪药似的,我推开车门冲出去。

三个学生把我围住,高个指着我鼻子说:“这里是大学,这里不是停车场!信不信我把你车砸了?”

够横的,我就不信了:“你砸个试试?”

高个左右看看,没找到趁手可砸的东西,气急败坏说:“我就砸你了!”猛一拳擂我鼻子上,完全猝不及防。

我一抹鼻子,好么半手血,没吃这么大亏呢。我佯装擦鼻子,趁高个不备,攒足劲一个直拳锤到他胸口,高个捂着胸口蹲下去。

另两个学生没闲着,四个拳头招呼过来,不计后果的生猛,我仓促抵挡,感觉要吃亏。就在这时候,一个女生喊:“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女生我认识,杨卉。

两个男生停住手,高个捂着胸口弯腰喊:“打!打死他!”

我跑去车上拿手机,报警!寻衅伤人!

杨卉冲三个男生喊:“警察要来了!快毕业了,你们非要给自己留个案底吗?”

这句话让两个学生有点怕了,只有高个还猖狂:“我就要弄死他!”挣扎着要扑过来。

我握着手机指着他:“弄不死你是猪!快过来啊,有摄像头!”

两个学生拦住高个,我正要拨号,杨卉冲我说:“不要报警!”

不报警,我刚才白吃亏了?

杨卉走近说:“他们都是我们班上同学。”

我说:“谁打人也犯法!”

高个跳着脚骂:“人渣儿!打的就是你!”

没什么好说的了,110,让社会教你怎么做人。

杨卉拽我胳膊,低声说:“他是童容的前男友。”

我愣了。

杨卉说:“事情闹大,童容很不好做了。”

高个男生继续骂:“有钱就胡作非为啊,女学生不是给你们随便玩的!”

110回话:“请问什么事报警?”

我说:“对不起,打错了。”

杨卉转身对高个男生说:“像个男人好不好!童容她有自己的选择,男人要赢得起输得起,别让童容小看你。”

高个男生斗鸡一样立着,听到这话,突然泄了气哭了。两个男生拉着他走了。

杨卉说:“我们班长,一直追童容很疯。”

我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嘴上说:“公平竞争么,童容自己选择。”

杨卉斜眼看我:“公平么?“

我说不出话。当年我读书时,对校门老头大叔豪车接走班花校花也是恨之入骨,没想到若干年后,活成了自己当初愤恨的样子。

半晌,我问:“童容呢?”

杨卉说:“被老师留堂了,你没事吧?”

我摸摸鼻子,血已经止住了,杨卉递过一包湿巾。

杨卉是我边城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子,通过交友软件。杨卉身材不错,但长相性格不是我喜欢的款,没有打算深交。杨卉介绍了她的宿舍好友,就是童容,我一见倾心。后来给童容换手机时,我顺便也送了杨卉一个,算是还了她的人情。

杨卉说:“下次把车停远一点,你现在是我们学院男生的公愤。”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淼淼。

“听说你在边城?”淼淼问。

“边城开了分公司,有事吗?”我背过身外走几步。

淼淼说:“有件事要给你说。”

“说吧。”

“当面谈比较好。”

“淼淼,我们俩已经结束了,不要再玩游戏了好不好,我现在真的很忙。”

淼淼说:“那我就公开在网上说啰。”

淼淼是我在江城的女朋友,妖娆性感性格强势,我跟她进展最快吵架也最多,离开江市前,两人友好喝了分手酒。虽然不知道淼淼要给我说讲什么,但我了解她的脾性,只能顺哄不能硬杠。

“告诉我酒店,我下了班过去。”

收了电话,我看看手表,对杨卉说:“公司有事我要走了,呆会儿你帮给童容解释下。”

杨卉点头,问:“下午的事就算过了?”

想起那三个男生,我的牙根又痒痒,同时也很理解他们。纠结一阵儿,决定暂不再树新的敌人,挥挥手说:“这事儿别跟童容提。”

“放心好了。”

6、

来到开会酒店,淼淼从会餐厅提前出来,贴身西装套裙又端庄又美艳,我的眼睛又有点离不开了。

淼淼巧笑倩兮:“找个地方吧,我已经吃好了。”

就进了旁边的一家咖啡馆,淼淼只点了美式拿铁,我要了卡布奇诺加足够的糖,还有榴莲千层蛋糕和焦糖贝比龙。

淼淼说:“你很会享受么。”

我说:“美好的东西,为什么不享受,你脸色不太好。”

淼淼垂下眼睑:“遇到一个高手,我的底牌他全都看清,我却没有看透他,被他耍了,我还帮他数钱,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我哈哈笑了:“这世界还有人把你耍了?谁,介绍我认识认识。”

淼淼抬眼:“就是你啊。”

我坐直了:“我对你可从来都是坦诚相待。”

淼淼嘁了一声,说:“前两天赶场喝酒,场子里遇见一你们公司总部的人。”

“谁啊?”

“谁你就别管了,喝兴奋了聊正得嗨,我敬过一圈正要走,忽然听见提到你的名字,语气羡慕嫉妒恨,拿你做榜样呢。”

我小小得意:“我也只是领先他们一小步。”

淼淼瞥我一眼,接着说:“他说纪总真是高手,女朋友半年一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我对着空调有点冒汗:“他喝多了,别听他瞎说。”

淼淼说:“我说了:我不信,纪总这人看着挺老实的。”

“对,千万别信。“

“你同事一听笑了:纪总风流总部皆知,光说去年,上半年在深市,下半年在蓉城,找的妹子全都有貌有料,最绝的是,处得和谐分手也友好。在江城不也找了一个么,听说也是大美女。“

淼淼说到这盯住我:“为了不办成冤假错案,我专门做了调查,真的呢,深市那个姓欧阳,蓉城那个叫Erin,没错吧?江城那个傻妞好像就是我。“

我的汗哗哗冒出来,“稍等,我去下洗手间。”

“手机留下,别想跑。”

我没拿手机,进洗手间洗了洗脸,想了想该如何应对。

赶上行业风口,公司自创立就发展迅猛,开发一个区域市场大致需要六个月时间,之后便是妥妥的现金流。合伙人坐镇总部,我选择外出开拓,到一个中心城市,建立一个分公司,找一个姑娘,谈一场恋爱,然后再转战下一个城市。

想不到这个行为模式被淼淼看穿了。

我回来坐下,淼淼法官一样审视着我。

“淼淼,你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就是全部真实。”

淼淼同意:“肯定不是全部,你在别的城市还有。”

我很无奈:“我没有同时交往两个以上女朋友,也没有设定交往限期,如果合适,我愿意天长地久。”

淼淼说:“你更愿意斗转星移,所以总是不合适,事实上就是不间断地以新换旧。”

我说:“不是这样,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可是我们总是吵架,谁也不肯让谁,你也清楚我们不可能长久。“

淼淼说:“我的情况是这样,其他人呢?“

我说:“现在人个性都很强,所以独身、离婚的越来越多,工作需要我不断换城市,正常情况反而显得不正常了。”

淼淼拍手:“说的自洽合理,我都有点同情你了,来,安慰抱一个。”

我说:“交往几个月,我对你怎么样,你凭心回想。”

淼淼闭上眼睛回想:“过节送礼物,相处没让我花钱,做事不小气,长得也挺帅,床上也很棒,好像是我占便宜了!”

我笑了:“爱和喜欢都是不能算计的。”

淼淼猛地挣开眼:“可我还是觉得你是渣男,你这种高智商、有钱、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最可怕,明明好处便宜全占了,别人还说不出你什么。”

我摊开手:“论迹不论心,你不要先存成见。“

淼淼低下头说:“我说不过你,不想再吵架。我无所谓,见识多了皮臊肉厚,只怕有女孩会受伤一辈子。“

这句话说的我心里有点痛,我视线垂下,看见我曾热情握过的淼淼把握杯子的手,一瞬间,我深深厌恶自己。

“会议开几天?”我问淼淼。

“三天。”

我说:“最后一天我带你游边城,给你送行。”

淼淼望着我说:“你这样,我都不忍心了。”

“不忍心怎样?”我问。

淼淼说:“给你一个没齿难忘的教训。”

就在这时,我收到一个短信:

“你为什么还来边城?马上离开!!!”

7、

离开淼淼,我按短信来电回拨过去,一直没有人接,想来对方把我拉黑了。

回到富临酒店,我借用宾馆电话,按号拨过去。

“喂,谁呀?”一个岁数不大的男声,嘶哑带边省口音。

“你是谁?”

对方立马把电话挂了,随后关机。

我给对方发条短信:“见面谈谈,时间地点你定。”

第二天我递给小祁一张纸条:“查清这个机主是什么人,不管用什么方法。”

小祁看着字纸问:“这号怎么着你了?”

“查就是了,尽快!”

一夜没有睡好。

思考潜在危险,大鑫公司莫总排第一,竞争对手,面临破产,既有动机,也有伤害我的实力。

追求童容的大学生排第二,易冲动不计后果,要特别注意。

黄生,当初承诺他技术入股,融资时投资人不同意我没有坚持,他意气离职,可能恨死了我。

淼淼也恨我吧,不过女人的报复更多来自精神层面。

还有谁呢?

要尽快查出短信主人,小祁不行就找私家侦探或律师,车上要备个U形锁,低调不要炫富。

快中午时,童容来电话:“今天有没有时间?我下午只有两节课。”

“下课给我电话,不准再拖堂迟到。”

“Ok Ok Ok!“

学生就是单纯。或许离开边城,也可以继续在一起,迄今为止我没发现童容任何瑕疵。

下楼到对面饭馆吃饭,我点了一个铁板腰花和杂锦煲。

一辆SUV开到路边,车上下来三个汉子比较惹眼,咦,这光头大叔不就是大鑫公司的莫总吗?没错,就是他!

我隔着窗子埋下身。

莫总三人根本没往饭店这边看,过马路进了对面大厦。这让我更紧张了,他们进大厦要找我算帐么?

菜食顿时没有了滋味,我紧着大厦出口,啤酒慢慢呷,都见底了还没见莫总他们出来。

我打电话给小祁:“公司有事吗?”

“总部发来了最新报价,让你下午回个话。”

“知道了。“

莫总的光头忽然从大厦里冒出来,怎么就出来两个人,还有一个哪里去了?

莫总和马仔上车走了。

我心里埋了一个定时炸弹。

对面的大厦变得陌生而危险,宛如一个张着巨口的玻璃钢巨人。

8、

我想转转再回公司。

走着走着,拐入一条小街,街两边水果五金一溜儿店铺,其中一间挑着黑边旗帘“缘缘居”,显得格外于众不同。

“来了,就进来坐坐吧。”我的脚步刚停下,帘子里就有人喊。

我撩帘子进去,屋里光线很暗,屋中央一张黑漆木桌,桌后面坐着一老头,正是前天电梯里遇见的神神叨叨老头。

桌上摆着两个空杯,老头提起紫砂壶边倒茶边说:“算定了你今天未时必来。”

这两天遇乱七八糟的事,也想找个局外人聊聊,我坐下说:“请问如何称呼?”

“金算子。”

“能算出我是谁?”

金算子笑笑,拉开桌下小抽屉,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窄纸条,反手扣在桌面上。

我将纸条拿起翻过,纸条上一楷体黑字:纪!

我心里暗惊。抽屉里备有百家姓不稀奇,可怎么就知道我姓纪呢,还恰巧抽出来?

我问:“还能看出什么?”

金算子眯眼说:“看出你将有血光之灾,就在三日之内。”

我故作轻松:“你该不会找人拍我砖吧,以应验你算得准。”

金算子正色道:“天日昭昭,人心惟危,占卜虽是小术,亦近道矣,金算子岂敢胡为。”

说得正义凛然,我端起杯子,打算好好聊聊了。

就在这时,杨卉电话打进来:“纪星,童容她晕倒了!”

“什么情况?”

“我在中心医院正陪她检查呢。”

“我马上过去。”我站起身:“有事先走,改日再来拜访。”

身后金算子说:“如能躲过这一劫,你当还有十二年大运。“

走出来手背一阵发痒,低头一看,一只花脚大蚊子光天化日下吸血,我左手狠劲一拍,蚊子在我手背上混成一个红点。

9、

中心医院。二楼过道望见杨卉。

“童容她怎么样?”

杨卉还没有回答,童容从专家诊室走出来:“我没事儿,杨卉非逼着我来的。”

“医生怎么说?”

童容说:“医生说,就是低血糖,喝点糖水就没事儿了。”

我放心也来气了:“叫你不要减肥偏要减,一米六几不到一百斤还算重?我就喜欢丰满的!”

童容被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扯下我手说:“小点声,好多人呢。”

开车带她俩去了最大超市,干果饼干糖果巧克力各种零食外带水果饮料装了满满一推车。

童容说:“太多了,吃不了。”

我说:“让杨卉帮忙,明天周末,你俩就在小木屋,好吃好玩好好休息。”

杨卉连忙摆手:“我不去,不打扰你们俩。”

童容握住杨卉的手:“你不去我也不去。”

我冲杨卉:“拜托了。”

杨卉这才答应。

小木屋有两间卧室,童容丢包占了南边小卧室:“我和杨卉住这间,不敲门你不准进来。”

我当然没有意见。这两天遇的事和昨晚见淼淼,欲望减弱了好多,也愿意让杨卉过来增加热闹和人气。

小祁来电话,说有客户文件急需我签字。

我对两个叽叽喳喳女孩说:“我回下公司。饿了自己做饭或吃零食,冰箱里满满的,小木屋里任你们折腾。”

“一定要去吗?”童容眼巴巴问。

“必须去。”单子价值几百万呢。

童容有电话进来,走到窗边接听。

我和杨卉走出卧室,我给杨卉手机转了三千块钱。

杨卉很诧异:“你给我转钱做什么?”

我说:“拜托多照顾童容,劝她不要再减肥,陪她多吃一点。”

杨卉说:“原来我是陪食客呀。”

童容从卧室出来:“我妈的电话,问我缺不缺钱,真是烦死了。”

杨卉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杨卉在,我蜻蜓点水亲了下童容,拿钥匙出门了。

“早点回来。”

10、

手背肿起好大一个包,越掐越痒,边城蚊子真毒。

回到大厦天都暗了,下班高峰已过,大厅里冷冷清清,心里有点发毛,担心那个没出来的壮汉躲在哪个角落堵我。

一路警惕走进电梯,没有碰到任何人,我暗笑自己神经过敏。

没想到一出电梯,一个人影扑面堵住我:“终于等到你了!”

魂都吓飞了!

那人站住不动,我瞅着眼熟,认出是刚离职的实习大学生。

大学生背着双肩包空着手,我恢复镇定缓和地说:“站这里做什么,进公司坐啊。”

大学生说:“公司昨天把我炒了,门卡收回去了。”

我有些尴尬:“工资发了吗?”

大学生面目阴沉:“发了,实习工资最低标准,当时承诺我们公司扩张期前途广大,转正后工资翻两倍。”

我缓缓说:“商场如战场,形势变化很快。”

“其实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建店时雇佣廉价实习生,试用期满公司进入正规刚好把我们炒掉,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我一口否认:“市场很难预测,我管理几个城市的业务,边城这边我了解不够深入,是我的失误。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公司尽量满足你。”

我声音放大,希望几米外亮灯的公司能走出人。

大学生悲愤地说:“冲着你们的许诺,我放弃了和女朋友一起去杭州的机会,她和我分手了,你能补偿吗?”

我不知该说什么,“抱歉。“

大学生向前跨一步,我后退到墙根,身体绷紧盯住他手。

大学生只愤愤说了一句:“我只是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做人不要那么黑心!”

说完,大学生头也不回走楼梯下楼了。

感应灯灭了,我站在黑暗里,好久没有缓过神。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开公司交税,招员工放工资,拿自己该拿的,最大限度利用规则,却没有想到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黑心的人!我真的黑心么?

倍受打击。

进公司小祁还在办公,见我进来,拿过一推报表放我桌子上。

我问小祁说:“小祁,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祁愣了下,说:“挺好啊。“

“公司哪些制度规定你觉得不合理?“

小祁挠挠头:”没有啊,累是累了点,能多赚钱就行。“

小祁的工资奖金是边城公司最多的。我不再问了,说:“明天再联系莫总,我请他吃饭,地点聚福楼。”

小祁不解:“莫总根本不是对手,我们干么这么舔他?”

“给人活路,也是给自己活路。”我重复着莫总的话,闭上眼睛,尝试从他人的角度看自己。

“怎么给他活路?”

“大鑫可以和我们合并,莫总传统那套功夫做得很扎实。”

小祁表情变了,不再吱声。

我忽然意识到,刚说的话伤及到小祁的利益,莫总加入进来,小祁如何安置呢,小祁可一直奔着分公司总经理努力的。

我连忙说:“只是一个想法,待见了面再说吧。”

11、

所有工作都处理完,天都黑透了。

驶出市区,路灯越来稀少。

车速有点急,快到小木屋时,路边突然飞出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来不及避闪,那东西就砰地撞到车头。

停车下来查看,原来是一只杂色母鸡,死得透透的。

四下一片静寂,远处农民房亮着模糊的灯光,我顺手将死鸡扔进路旁稻田里。

打火赶紧离开,真是晦气。

小木屋一片漆黑。

我轻手轻脚进了屋,南卧门上听了听,安安静静的,两人应该都睡熟了。

还是做学生好啊。

简单冲了凉,发现手背上包不知什么时候挠破了,痒得让人发狂,拿棉签沾酒精涂抹,钻心的刺痛暂时压住了痒。

仰摊在大床上,身体累,心更累。

第二天醒来很晚,起床发现童容杨卉没在屋子里。

卧室里干干净净,手和包都不在。

不应该啊,童容很懂事的。

我打童容打手机,不接!再打,关机。

我感觉不对了,马上打杨卉手机。

“你们什么时候走的?童容为什么关机?”

杨卉说:“她不想理你,我们昨天晚上就回学校了。”

?!

“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知道,我要上课了。”杨卉说完挂了。

气得我想骂人,我都知道什么啊。

小祁又来电话:“纪总,和莫总联系好了,今天中午十二点,聚福楼四季春包房。”

“辛苦了。”

小祁说:“纪总,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向你请个假。”平常周六小祁例行加班的。

“严重吗?”

“我上午去看医生。”

“好的,有事随时说。”

我严重怀疑小祁撂挑子给我脸色看,和莫总见面刺激到了他,他也不想想从进公司到现在没两月,我工资给他长了三倍,人心真是不知足啊。

可是,现在边城业务还真离不开小祁。

我坐回沙发,冷静下来评估形势。

12

开车去公司。

想好了到公司打几个电话,中午和莫总吃饭,下午弄明白童容为什么生气好好哄哄,晚上电话淼淼约一下明天安排,周一让会计给两个解约大学生一些补偿金。

车子刚驶上马路,道边蹿出三个染发小年轻,冲到路上把道挡住。

急踩刹车,光天化日下碰瓷?

中间穿迷彩的黄毛手拎一根棒子走过来,啪啪狠拍车顶:“下车下车!”

“什么事?”我车窗开个小缝。

“装什么糊涂,你把我家鸡压死了!”

我想起昨夜那只没有光泽瘦弱的杂毛鸡。

“我当时在田里捕蛙,差点被你扔的鸡砸到,看着你开车去了小木屋!”“你这是肇事逃逸,要坐牢的!”其他两个人跟着吵吵。

“报警好了。”我主动打110。

“嘿,你还真报警!”黄毛急了,举起棍子:“杀人偿命,撞鸡赔钱!信不信我砸了你的车?”

“停!”车子掉点漆够买几十只鸡了,我说:“不就一只鸡么,多少钱?我赔。”

“两千!”

!!!

“那只鸡是凤凰生的,还是能下金蛋?连毛都不过两斤!”

“那鸡是农科院专门培育,给俺奶奶的导航鸡,陪我瞎眼奶奶十几年了,要你两千块便宜你了。”

导航鸡,头一次听说,鸡还能活十几年,跟这帮混蛋没道理可讲。

我关严车窗想报警,又想警察到达最快也要几分钟,这仨愣头青冲动起来不知搞什么,更主要的,他们知晓我住在小木屋。

我把车窗重新降下:“手机拿来,收款码。”

黄毛三人颇感意外,互相瞅瞅,黄毛忙把棍子丢了,摸出油乎乎的手机,调好收款码贴过来。

我扫过两千过去。

三人心满意足让开道,黄毛弯腰谄媚说:“村里有好多跑地鸡,便宜,你要不要?”

窗子合严,一脚油门,远离是非之地是非之人。

行车仪和转帐都有记录,待老子离开边城时,看心情再收拾你们。

13、

手背上咬包不但没消反而开始溃烂,一触就痛,还渗出恶心的黄水。

这蚊子该不会有毒吧,全世界每年好几十人被蚊子叮死,忽然想起看过的一则古人笔记:

一位术士当街给一位书生算命,预言书生活不过当夜,除非买他的符篆保身。书生拒绝了,夜里先有大鸟后有怪兽,飞进屋子里吃书生,书生飞剑将它们一一斩杀,原来都是剪纸变化。天亮了,书生找术士算帐,发现术士已经死了,身边散落着一地纸片剪纸。

我疑心咬我的这只蚊子,就是金算子豢养的!边省有着古老的养蛊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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