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施努雷【德国】:繁星早已逝去,雾气压着草原飘荡

柯远说文学 2024-09-30 11:56:32

返乡

沃尔夫迪特里希·施努雷作 徐琼星译

逃亡的第十天,库赖拉开始纠缠着杜赖克,他抱怨道:还不如就在营地老实待着呢。虽然不管他们走到哪儿,情况都很糟糕,但是如果还在营地,至少能有口吃的,有个地方安身。

杜赖克早就料到库赖拉会这样。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库赖拉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他看上去像一条狗。这条双脚麻木、瘦骨嶙峋的乡村野狗只有在鹿群中才会感到满足,它现在缺的是茅屋的屋顶和拴着它的木桩。

或许是这个原因吧。或许是饥饿。或许是受伤的脚。或许是这一切。于是他成了这样。不管怎样,杜赖克回答道:

“你要是一开始就这样,那我们走不出多远了。”他们俯卧在荒原边上小树林里残败的松木之间,把打满水泡的赤脚暴露在风中,仔细搜寻着枯木结出的早已风干的浆果。

正值秋天。他们身后,松林里的几株阔叶树的黄叶已经落在地上,有些已腐烂。但太阳依旧散发着热量。这年的雨季也尚未到来。

库赖拉说:“都是你把我拉下水的。是你说的,我们可以藏在货车里,先到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在塔尼亚附近休整,但是现在你想徒步穿越草原!”

“你应该吃淡红色的果子,”杜赖克说道,“因为里面有更多的浆液。”

傍晚时分,他们又在脚上缠上破布,穿上鞋。

“给,”杜赖克说道,“吃了就会好受些!”他把装有四五把浆果的帽子塞到库赖拉的怀里。他们共休息了九个小时,杜赖克则睡了七个小时,而收集一把浆果就要花费近半个小时。

库赖拉先是假意推辞了一下,但当杜赖克要把浆果倒进他的口袋里时,他也就接受了。

然后他们出发了,从残败的松树林走向燃着火烧云的天空。

当库赖拉转身时,夜幕已经降临,月亮也已升起。

“要是加把劲的话,”杜赖克说,“我们午夜就能到达阿尔夏恩斯卡亚,到了那里我们再试试搭货车。”

“为什么要加把劲?”库赖拉说,“我们早晚会到的。”

他跟在杜赖克身后,摸索着浆果,偷偷地把几颗塞进嘴里。他一路上大都一瘸一拐地前行。杜赖克可能掩饰得更好些,没有人能看出他的腿有毛病,尽管他的腿从外面看来比库赖拉伤得更严重。

一会儿,夜空繁星中,月亮宛如一朵小小的飘浮在白色汤面上的金色油花。月亮看上去好像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爬得高。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能听到树林子里传来猫头鹰的啼鸣,尖锐刺耳的叫声来回飘荡。

“这唱的是什么歌呢?”库赖拉停下来问道。他没有把帽子戴在头上,而是把它塞在了大衣的口袋里。他穿的是杜赖克的大衣。他自己的大衣早在营地里换烟抽了。

“这就是清净,”杜赖克说道,“来,我们继续走。”

大约两点时,阿尔夏恩斯卡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风拂过村子,夹杂着惊恐的犬吠扑面而来。只有月光静静地照在石灰墙上。一只公鸡醒来,喔喔打鸣。屋顶之上矗立着的是吊桶井的梁。

房子的出现又让库赖拉一如既往地不安分。他又开始抱怨自己头疼、晕眩。

由于害怕村里的狗,他们不得不顶着风头绕过村子。杜赖克说:“来,在这儿坐会儿吧!”

但是库赖拉不想坐下。他说他累,想躺在床上,想喝荞麦粥和罗宋汤。他饿。他一直唠叨着饿。杜赖克又一次为自己带上库赖拉而懊恼。他真的看错他了。库赖拉只知道应和大家,只知道自己挖灰墙越狱,而不管其他狱友。他是一个不安分、见风使舵的家伙,也是无处不在的小丑。单单他这个人,可谓一无是处,他就是一大堆人中的任意一个。和杜赖克所厌恶的那些无名之辈比起来,他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是杜赖克把库赖拉拉下水的。没错,杜赖克没有清楚地认识他。库赖拉那方正的额头、铁质眼镜架后面那睿智的眼睛虚张声势地欺骗了他。但现在他就在这儿。杜赖克把他从紧锁的牢笼中解救出来,赋予了他自由,现在就应对他负责。

“坐这儿吧,”他再次说道,“你得吃点东西。我给你去搞一点来。”

“我想和你一起去!”库赖拉说。

“那不行,”杜赖克说道,“你就坐着吧!”

库赖拉嘟囔着躺倒在草地里。

“但是你的鞋得穿着!”杜赖克说道。说完,他就走了。

其实,他完全不必承担起对库赖拉的责任,不必把自己弄得这么倒霉。库赖拉不仅碍手碍脚,而且他干了一件极大的蠢事。出于恐惧,他干掉了六号巡视塔上的岗哨。就在杜赖克他们剪断电话线时,岗哨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当时岗哨一下子还没明白这帮人要干什么。虽然说杜赖克及时向岗哨扑去,但是钢丝钳却一直在库赖拉的手里,正是用这把钳子,吓疯了的他敲开了岗哨的头颅。此外,全营地的人都知道,是格雷戈里夫,也就是这个岗哨伊里奇·格雷戈里夫曾经无缘无故关了库赖拉的禁闭。

杜赖克猫下腰,沿着后墙进入第一户人家。房子没有窗,屋檐下的杆子上挂着一些玉米棒 子,杜赖克把它们摘下来带走。

公鸡又打了一次鸣。月光安稳地照进储物室,屋子里还有蟋蟀唧唧地叫着。

杜赖克蹑手蹑脚地挪向下一户人家。裂缝的土墙粗糙多孔,下面斜叉出几根秸秆和柳条。门旁趴着一只猫,盯着杜赖克的一举一动。篱笆的板条间卡着几个残破的陶罐。

杜赖克又找到一个西瓜、两根黄瓜和一些罂粟籽。村里的狗们又开始狂躁不安。杜赖克本还想找点葵花籽,但是他不敢。

他匍匐着退出去,心里还想着,要是库赖拉到这里搞吃的,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他曾让库赖拉找过一次吃的,但他后来再也不了。那一次库赖拉带了一小袋罂粟、一块酸面包和三个鸡蛋回来。可是为了这些,他威胁了一个妇女,殴打了一位白发老人,还强 奸了一个小女孩。库赖拉在参军前竟还上过大学,这也是杜赖克曾经如此看重他的原因。

库赖拉依旧躺在杜赖克与他分开的地方。他仍睡着,椭圆而又苍白的脸庞。

杜赖克用罐头盖子把西瓜切成两半,把他唤醒。“有面包吗?”库赖拉问道。

借着月光,杜赖克看到了他嘴角淌着的口水。“没有!”他答道。

“你为什么不进房子里去搞点吃的呢?”库赖拉问道。

“给,”杜赖克说,“三个玉米,一根黄瓜,还有一些罂粟。”

“为什么不进到房子里?”库赖拉又追问道。

“我不想这么做,”杜赖克答,“我们是从营地逃出来的德国囚犯,他们什么都不会给我们的。”

“给?”库赖拉轻蔑地说,“给——”

他咬了口西瓜,汁水沿着下巴流淌。

杜赖克站在他跟前,心里觉得,他的吃相就像畜牲一样,自己带了一个畜牲出来,这是一条狗。“见鬼!”杜赖克说着转过身来,他不想看到库赖拉起身时那矫揉造作的样子。昨日清晨他还扶库赖拉起身,晚上就不想这么做了。他为此感到羞愧,但他对此无能为力,因为他已经开始厌恶这个人了。

“要是我还在营地,”库赖拉说着,扶住他的拐杖直起身子,“要是我还在那里,克吕湃还睡在营房里。他肯定不会再跑出来。那样我就可以在食堂吃东西了。”

杜赖克攥紧拳头,往前走了几步,指甲狠狠地掐着手掌。

“等一下!”库赖拉喊道。

在这夜晚,杜赖克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与一个凶手结伴而行。

他们走了一整夜。

清晨,他们来到一个破败的羊圈,在里面躺了下来。

他们一直睡到傍晚,然后吃东西。库赖拉一路上把存好的食物都吃完了。杜赖克把自己的那一份给了他。越是厌恶,越是无私。他的无私,或许是唯一能够抵制厌恶的力量了。

太阳落山了,他们继续赶路。库赖拉瘸得比之前更厉害。他脸色苍白,瘦削的脸颊凹下去几个洞。天气很凉快,他却在冒汗。

杜赖克在前面走。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趁着库赖拉熟睡之际,把他丢下。想到还要让库赖拉继续和自己同行,以后还要帮衬这个人,这让杜赖克感到十分惊恐。

又走了四个钟头,库赖拉停住了,他解开裤腰带,手伸到两腿之间,又犹豫地把手拿出来。

“怎么了?”杜赖克问道。

库赖拉闻了一下自己的手,又借着星光仔细地看。“是血。”他说。他的声音里透出胜利的喜悦,眼睛也放出光芒。

杜赖克思索着。库赖拉要是把皮都磨烂了,那一定是因为白天走了这四十公里。这意味着要休整。这意味着要进到居民的屋子里,要搞到药粉来给伤口止痛,或是意味着……不!但这都无济于事。把库赖拉留在农民的床上,自己一个人继续前行的想法在杜赖克的心中越来越强烈。

他们继续前进时,库赖拉叉着腿,艰难地拄着拐杖走着。他还呻吟。之前他并不呻吟。他还时不时偷偷地看几眼杜赖克。

杜赖克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那是一种在临终病床上的老妇人用余光扫视送终人的眼神;那是在救护处,伤病员向未受伤人投去的目光。那种眼神仿佛诉说着:唉,我好痛苦。

杜赖克读懂了这种眼神。他曾经从几十个即将死亡的人、从几百个伤者眼中见过它。这种眼神令他恶心。他甚至想为此抽库赖拉的耳光。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难以拒绝去帮助库赖拉。他实在没有勇气,他情愿撒谎。他很懦弱,一种源自于诚实的懦弱。

他把库赖拉的手臂架到自己脖颈上,半搂抱着他。“我扶你到房子里去,”他说,“肯定会再有房子出现的。”然而杜赖克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一个小时后,他们不得不再次休息。然后又走了半个小时,接着又停止不前。

杜赖克让库赖拉滑溜到地上,拔几 把枯草垫在库赖拉头下,自己坐下来。

一刻钟后他起身。

“怎么了?”库赖拉突然清醒过来,问道。

“没什么,”杜赖克说,“我去下一个村庄看看,争取弄辆车子。”

库赖拉嚷了起来:“你想把我扔在这里,自己逃走。说,你想要逃跑是不是!”

库赖拉终于发火了,杜赖克几乎为此感到高兴。“你要相信我,我会再回来的!”他说。

库赖拉哽咽着说道:“把我带上,把我带上。你听我的,我也会努力的。”他撑住拐杖,艰难地起身,全身颤抖。

杜赖克想,真可惜,他竟然这么快地回到了正常状态,真是可惜。但是他马上咬住了嘴唇,深感自己对这种想法的畏惧,他不喜欢这种想法。

但是这些想法却很留恋他。它们不但没有离去,还时不时地出现。它们说着:这是个凶手,他让你停滞不前,他已经杀了一个人。“胡说!”杜赖克自言自语道,“他是一个军人,当兵的杀人天经地义。”

然后?他的想法又开始问,然后呢?

杜赖克又把库赖拉的手臂架在自己脖颈上,紧紧地抓住他的腰。此前他从未这么做过。“走,”他说,“我们再试一试!”

但是库赖拉挣脱了。“放开,”他说,“我自己能走。”

的确。

杜赖克与库赖拉并肩走着,观察着他。他想说服自己有些同情心。但他内心增长的并非同情心,而是好奇。他想看看,库赖拉还能撑多久——这是杜赖克现在唯一能有的思绪。

那后面什么都没有,之后就是结局。

没多久,库赖拉就站不住了。汗水汇成小溪流进他的眼睛,他不得不眯起眼来。

“怎么了?”杜赖克问道,嗓音中暗含着无尽的喜悦,这也让他着实一惊。

“你要是扶我一下,”他说,“你扶我的话,我也许还能走一段。”

杜赖克把库赖拉另外一只手搭到自己肩上,并使自己适应库赖拉蹒跚的步履。他想,我必须诱导他再次发火,这样就好办多了。“还能行么?”他问。

库赖拉点了点头。

可是当他再次自己站立起来时,却膝盖一软,跌倒在地。

杜赖克马上就知道,他再也不想扶起他了。他对这个决定有些害怕。每当他睡觉时,他的思想就跟他耳语,叫他别再去扶库赖拉。

库赖拉枯槁的脖子从大衣领中无力地伸出,“怎么?”他问,“你要走?”

杜赖克终于看清,不仅是磨烂的皮肉,而且营地的食物,身体的筋疲力尽,这些都会让他完蛋。库赖拉快要完了。“还没走。”他说着,又坐下。

“你还会回来吗?”库赖拉问。

杜赖克想,库赖拉还有个母亲,是我把他拉下水的。

“这是一个凶手,一个胆怯的凶手!”他的思绪又这样说,“一个不可靠的、一无是处的人,一个渺小的人。”

“我现在就走。”杜赖克说着站起身。

“还回来么?”

杜赖克多么希望自己能一下子哭出来。“当然。”他说。他还想,他要是能给我一个让我发怒的理由该多好!

“快离开!”他的思绪说道,“你有爱人和家庭,你想把他们对你的担心出卖给这个凶手吗?出卖给一个行将死亡的人 渣?”

“我……我再去找找车子。”杜赖克说道。

库赖拉沉默了,他头仰向天空,张着嘴,睡着了。

开始的一百米,杜赖克走得还是很慢。然后,他开始奔跑,疯了一样奔跑。他在逃跑。也不知究竟逃离什么。

起先,他觉得是为了逃离自身的恶行。但当他再次开始慢慢走时,他听到自己居然在吹口哨。于是他知道了,这些恶行伴随着他,摆也摆不脱。它们与他已合为一体。他便也不再为这些卑劣行径所困扰。现在杜赖克不再折磨自己,他自由了。足矣。

他究竟为什么会实现这次错乱的逃亡计划呢?难道就是为了和筋疲力尽的库赖拉再一起被抓回去,并由于谋杀格雷戈里夫而被枪毙?还是为了他毕生信仰的、沉重压在肩头的自由?那么……

杜赖克一整夜都在赶路。

早晨,他依旧在走着。

大概十一点时,他倒下了。

睡了两小时,响亮的敲击声把他惊醒。他跳起来仔细地听。原来那是他心脏的跳动。

他继续行进。太阳依旧温暖,使他流着汗水。他走得很快,有时甚至跑起来。昨夜他着凉了,现在一直在咳嗽。

下午他的体力实在透支了,又睡了过去。

但是库赖拉追了上来。因为他跑得更快。库赖拉站在他身旁,穿着杜赖克的大衣,瘦削的脖子就像秃鹰一般从衣领中挺出。

他弯下腰看着杜赖克,嘶哑地说:“你这个懦夫!你欺骗了我!你竟然逃跑!我再也不相信你的外表了!从现在起再不相信!”

杜赖克惊跳起来,立刻捂住自己的手腕。动脉部位血肉模糊,满是指甲的抓痕。

此时是傍晚,整个草原一片通红。

杜赖克吃力地站起来,继续前行。

这时起,一直有人陪伴着他,跟在他的身后。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时那是一个影子,有时又是一棵矮桦树。

夜幕降临,陪伴着他的又成了库赖拉。

“你想干嘛?”杜赖克问道。

“没什么,”他说,“想和你一起走。”

有时,杜赖克能在脖颈上感受到库赖拉的呼吸。每当他转身,库赖拉就向后退。

他们又走了一整夜。

杜赖克常常摔倒。每当他膝盖跪地时,库赖拉就摔到他身上,掐住他。杜赖克尖叫着,翻转过来,长声咳嗽。

有一次库赖拉掐得太紧了,杜赖克倒在地上起不来,呼吸不到空气,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从昏迷中醒来过后,杜赖克从草丛中抬起头,发现库赖拉消失了。杜赖克跳起来,急忙继续前行。

繁星早已逝去,雾气压着草原飘荡。田鼠吱吱地叫。

前面出现一棵树,一棵畸形的落叶松。杜赖克晚上的时候已经走过一棵这样的树了。那只是一个残余的树墩,一座未完成的雕像。就和这里这棵差不多。差不多?他惊住了。那是同一棵落叶松啊!天空中这灰色阴湿的雾气捉弄了他。他在绕圈,昏头昏脑地又走了回去。杜赖克蹒跚着走向枯树。不!那不是枯树,是库赖拉!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那里。

他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他说道,“我正在等你。”

“我不想要你的任何帮助,”杜赖克喘息着说道,“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不!”库赖拉说,“你还是坐下吧,先睡觉!”

“先睡觉?”杜赖克问,“先睡觉。然后呢?”

“然后你继续向东走,就像你怎么来一样。大概七十公里吧,我会在那儿躺着。”

“但是我必须向西走。”杜赖克说着,一头栽倒在库赖拉树干般的躯干下面。

库赖拉弯下腰,“你必须向东!”他在他耳边说,“听着,向东!”

杜赖克再次苏醒时,已经是早晨了。不然的话这个时候太阳会在他的背后。只是这次他要朝着太阳走。

他想,我一定是疯了。我曾想让库赖拉去死,是我把他拉下水的,现在我却要逃避。我必须回去找他,我一定要去阿尔夏恩斯卡亚找人来帮他。

这个上午,他又走了十二公里,下午走了七公里,夜晚走了三十四公里。一直向东。

四天了,他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第二天,他又睡了一天,休息还有些作用。

他又挣扎着前行了十七公里。

他开始寻找方向,漫无目的地走着,嚎叫着。

然后他蹒跚着,自言自语。

趴着,轻声低语。

俯卧着,蠕动着嘴唇。

接着,一动不动。

一星期后,农夫偶然发现了他们。两个人仅仅相距约半公里。

END

// 作者简介

沃尔夫迪特里希·施努雷(Wolfdietrich Schnurre,1920—1989)依据自己的二战经历创作了短篇小说《返乡》。1939—1945年间,施努雷参军入伍,因对战争悲观失望,以瓦解军队战斗力的罪名而被捕。施努雷曾尝试越狱,但因失败而被送入惩罚队。施努雷创作了极富盛名的三部短篇小说集《每日鸬鹚啼》(1950)、《一张未开启的账单》(1958)和《人们应该反对》(1960)。短篇小说《返乡》(Die Rückkehr)选自第三部。此外,施努雷还著有大量的广播剧和电视剧本,以“废墟文学”表现了战后归国者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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