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意外,我妹妹去世了。
她的葬礼上,哭得最伤心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丈夫。
我开始怀疑他。
1
谢子威把离婚协议书递给我的时候,我正在翻看和妹妹寥寥可数的合照。
她比我小三岁,小时候关系很不错,自从她上大学后,关系就生疏了,尤其是父母意外去世后,我们更是几年都打不了一通电话。
上一次见她,还是我和谢子威的婚礼。
看到「离婚」两个字,我手中的照片飘到了地上:「你要跟我离婚?为什么?」
我如遭雷击,难以置信。
和谢子威结婚十年,我们不说是互相深爱,但也相敬如宾,是外人口中所说的模范夫妻。
我与他大学时相爱,一路走来,一起经历了颇多挫折,最终走到了一起。
他突然找我离婚,没有任何征兆,我怎么可能不多想?
谢子威把离婚协议书摆在我的面前,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爱了。」
我当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签字。
我决定找出原因。
当初和谢子威结婚,我看中他是潜力股,有上进心,还对我好。
但如今已经三十多岁的年龄,他的潜力不仅丝毫没有展现,连上进心也被现实碾磨得一干二净。
结婚时,他信誓旦旦的说让我辞职当全职太太,他来养我。
但三年前,因为经济不行,公司裁员,谢子威从一个小中层变成下岗人员,无奈之下,做了七年全职太太的我只好重新出山,开始工作。
从那天开始,他就好高骛远的想着要创业,做过淘宝店,也开过咖啡厅,全部以失败告终,失败后不仅一点也不反思自己,还认为是大环境或者别人的原因,自信至极也可笑至极。
我与他恰恰相反,虽然一直待业,却从未放弃过我的专业,一直在考各种各样的证书,所以重新开始工作后,仅仅三年时间就做到了组长,薪水成倍往上翻,谢子威的朋友们都羡慕他有我这样一个好老婆,可以让他尽全力去实现梦想,殊不知有好多次,因为我赚得比他多,他都与我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这三年,我忙于工作,他经常「出差」实地考察,我们聚少离多,夫妻感情我也的确疏忽颇多。
但我做梦也没有想过,他会出轨。
朋友偷拍到的照片打包发给我,上面全都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亲密合照。
女人穿着风衣,帽檐压低,还戴了口罩,不知道的以为她是明星出街。
最后一张,谢子威正在亲吻她,那双冷淡告诉我已经「不爱了」的双眼,此刻深情的望着另一个女人。
我问朋友:「有没有查到这个女人的什么信息?」
「这个女人只要一出门就会戴口罩、墨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楚脸,」朋友告诉我,「但我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朋友很快发了一个定位给我,屏幕上显示的地方我虽然没去过,但很熟悉。
是妹妹生前名下的房产之一。
我百思不得其解,谢子威的情妇为什么会住在我妹妹的房产里?
再三思量后,我决定去会一会她。
2
我站在明悦金楼1栋1022门口敲了足足五分钟的门,没有任何人给我开门。
大概是我的动静太大,住在对门儿的老太婆开门骂街:「大中午的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我连忙道歉。
「非常抱歉,请问这家住的人是出去了吗?」
「住什么人啊!」老太婆说,「这房子前几年都没人住过,两年前才有个女的搬进来,结果听说前段时间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那种。害,我们住她对门儿真是倒霉催的,都想搬家了!」
「这几天没住人吗?」
我诧异起来。
「你这丫头是在这儿吓人吗?」
老太婆嫌恶的看着我,连忙摆了摆手,不想再跟我继续说下去,把门给关了。
我又在门口站了会儿,房子里确实没有任何动静,才下了楼。
事情的发展超过了我的预计,我开始觉得情况有些诡异起来。
但老天最终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出小区大门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了谢子威。
他的身边果然有一个女人,浑身捂得严严实实的,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边走边笑,一副开心至极的模样。
这一幕实在太刺眼,让我不由得想到了我们大学的时候也曾经一起这样走在校园。
那时候谢子威还爱我,我们俩经常一起逃课去看电影、压马路,有一回在大街上还被我正在上高中的妹妹逮个正着。
那是妹妹第一次看到谢子威,谢子威还给她买了一个见面礼,一条施华洛世奇的项链。
妹妹收藏了很多年,我和谢子威结婚那天,她就是戴着那条项链当的我的伴娘。
结婚的前一天,妹妹还和谢子威吵了一架,她抹着眼泪推门出去时被我撞个正着,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一句话都不说。
后来还是谢子威告诉我,妹妹不满意跟他一起搭对的伴郎,想换个帅一点的。
我半开玩笑的调侃妹妹:「想要帅的,就自己去找一个,把帅哥变成老公。」
妹妹却很勉强的看着我笑了笑。
谢子威和那女人从我身边不远处路过,两人目不斜视,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按照我以往的风格,我肯定会直接上去给出轨男和小三各一个巴掌,然后潇洒的跟谢子威告别。
但是这件事让我觉得奇怪的点实在太多,所以最后我冷静下来,隐忍不发,没有冲上去。
而是掏出手机给谢子威打了个电话。
「老公。」
我故作亲昵的喊他。
果然看到不远处的谢子威突然停下了脚步。
「有事吗?」
谢子威的语气却很冷淡。
「你今天晚上回家吗?」
我心中一阵心酸,不管怎样,这个男人到底占据了我人生的大半时间,我爱过他。
「有事吗?」谢子威再次不耐烦地重复道。
我只好说:「关于离婚的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这一回,谢子威果然立马同意了:「知道了,我晚上八点左右回。」
还没等我说再见,电话已经断了。不远处谢子威低下头跟女人说了句什么,女人好像笑了。
3
吃过晚饭后,有人敲门。
墙上的时钟刚刚走到六点半,我好奇谢子威不可能会提前回来,开门一看果然不是他。
是个穿黑色西装套装的男人,跟卖保险的似的。
男人笑着跟我打招呼:「女士您好,我们是XX保险的,请问谢子威谢先生在吗?」
嚯,还真是卖保险的。
我立马拦门:「不好意思,我们不买保险。」
男人伸出手挡门,说道:「您误会了,我不是过来推销保险的,我是要跟谢先生商量一下理赔事宜。」
理赔?
我看向男人手中的一大堆文件,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预感,于是侧了侧身子:「请进。」
男人要商量的是意外险理赔事宜,买保险的人是我妹。
「本来是打算电话联系,但您这边留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所以我只好循着地址上门了,」男人解释道,「这件事经过我们这边的综合评估,确认的确是可以理赔的,但是还需要一些相关资料。女士,请问您先生什么时候回家?」
我越发觉得一头雾水,问道:「理赔的事情为何要联系我先生?」
男人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签字的地方:「理赔受益人是您先生的名字。」
我傻了眼。
受益人居然是谢子威?!
他和妹妹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飞快的拿过文件,确认上面的确是谢子威的笔迹后便起身赶人了:「我看你们还是联系他本人比较合适,我已经同他分居,他不会过来这边了。你们最好也别提你们来过这里。」
男人还想说点什么,已被我雷厉风行的塞了文件推出门。
我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冲回卧室把床下的那个小纸盒掏了出来,里面有一部妹妹的手机,所谓的死者“遗物”,虽然连尸体都没捞到。
因为泡了水,手机已经开不了机了,我第一时间喊了同城快递,拜托朋友帮我修复手机。
八点整,谢子威回来了。
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烦:「怎么,打算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我还是想搞清楚,」我认真的看着谢子威,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想和我离婚?」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不需要理由。」谢子威甩开我的手,有些生气地说道:「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
我冷笑一声,说道:「当然结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跟我扯什么不合适,难不成你外面有人了?」
谢子威神色露出一丝慌张来,但很快被他遮掩下去。
「你胡说什么?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不肯离婚就不肯离婚,编造谎言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婚后夫妻共同财产多分一些啊?」
谢子威不经意的这句话,让我醍醐灌顶。
他心思一贯很多,当年追我的时候就用了各种各样的小心机,有很多别的喜欢我的男生连情书都送不到我面前就被他给拦了。
当年我被他的外貌所蛊惑,并不觉得这可怕,反而认为是情趣。
可眼下他把这种小心思用在离婚分财产上,就让我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4
当年我嫁给谢子威是低嫁,父母都不同意。
我家境不错,市中心的房产都有八套,父母去世后,我和妹妹平分财产各四套。
如果真的就此离婚,谢子威便可以白白分过去两套财产——前提是他并非离婚过错方。
我不是傻子,怎可能让他就如此轻易地占了大便宜?
谢子威自然不会在我面前表露出来,而是选择了另一个理由:「老婆,你别多想。」
我心中冷笑。
「你很好,真的,只是我配不上你。」谢子威叹了一口气,故作难受地说道:「你的事业风生水起,我却……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现在的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自己不清醒了十几年,现在才意识到谢子威的这些话有多恶心人。
简直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让我再想想。」
最后我决定等把一切都查个水落石出,再来决定到底要以什么形式离婚。
如果要对簿公堂,我也决不心慈手软。
朋友给我同城快递回来的手机已经可以正常开机。
有密码,我试了父母的生日,妹妹的生日,连我自己的都试了,都没能把手机打开。
最后我鬼使神差的输入了谢子威的生日,手机竟然开了。
此刻我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点进了微信。
微信未读消息非常多,妹妹的朋友们都在给她发各种想念的话,我一直往下翻,居然真的被我翻到了谢子威的头像,备注是一个「猪头」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