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奖金拨下来的第三天，我收到附近网红温泉酒店的免费兑换券。
本以为自己撞大运。
入住时酒店老板阴恻恻的提醒我：「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说完，她从十八楼一跃而下，血水四溅。
惊魂未定，面前浮现一张民主测评卷。
【第一题：你想辞退谁？】
……
【第四题：你想让谁死？】
……
随着民主测评卷的问题越来越血腥，藏匿人间的魑魅魍魉逐渐现身。
1
此时，我正站在网红酒店18楼的走廊尽头瑟瑟发抖。
酒店老板就这么跳下去了？
还有这张民主测评卷是什么鬼！
我鼓足勇气往楼下看时，老板的尸体消失了。
只见一股腥臭的红雾涌进窗来。
幻化成一双手将我往里拽，我尖叫一声撒丫子便跑，将房门反锁后靠在门上气喘吁吁。
而那张民主测评卷仍飘在眼前，怎么抓都抓不住，怎么扯都扯不掉。
我草！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慌了。
透过猫眼往外看，诡异的红雾已经充斥着整个走廊。
我不敢往外跑，这红雾一看就有问题。
只能坐在沙发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民主测评卷上：【第一题：你想辞退谁？】
下面是四个选项，分别是我的三个同事和我自己。
这让我联想到前两天项目部的年终民主测评。
难道，这是项目部的隐藏测评？
玩这么大，这是想吓死谁？
我在犹豫选谁时，走廊中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我透过猫眼往外看，透过红雾看见对面房间缓缓开了一道门缝。
那阵红雾饿虎扑食般争先恐后的往门缝里钻。
「啊！！我的脸！」
这声音有些耳熟。
对面的客人捂着脸痛叫一声砰的关上房门。
这红雾有毒！
我按着狂跳的心脏，双腿止不住的发抖。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叮~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颤抖着打开微信页面，老大发来一张照片，正是我之前收到的温泉酒店的免费兑换券。
他问：【四儿，你有没有收到这样的短信？】
我才意识到，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倒霉。
【收到了。】
老大立马打来电话，同我确认我这边的情况，我才知道，住在我对面的人竟然是老大。
老大十分笃定有人在整我们，因为我们项目四个人，都收到了兑换券。
而且，眼前都出现一张民主测评卷。
确认大家都在这家酒店后，我们便在群里商量。
老大：【我刚上网查了，网上根本没有这家酒店的信息，所以，我们怕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二哥：【是谁走漏了我家有矿的风声？】
紧接着听到隔壁房间有个傻逼冲着走廊大喊：「喂！我有钱！别撕票！」
他对面的房间传来不耐烦的拍门声。
「都这时候了，别他妈炫富了！你看它是想要钱的样子吗？它这是想要我们的命！」
二哥对面住着三哥。
老大听不下去了，在群里警告我们：【别他妈乱喊乱叫，嫌命长是吧？】
一时间整个世界安静了。
门外传来沙沙沙沙的声音。
像极了我身上掉下来的鸡皮疙瘩。
我壮着胆透过猫眼儿往外看，那阵红雾竟然在二哥和三哥的房门中间凝聚成一个人的形状。
它看看二哥，又转向三哥，没听到动静像高楼坍塌一般散了一地。
看来，它在寻找目标。
我赶忙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叮~微信响了一声，我看见那团红雾渐渐向我房间聚拢来。
2
我赶忙将手机静音。
似是没有找到猎物，红雾又向四周散去。
我小喘着打开微信，老大在群里发布了命令：【你们看看这张民主测评，它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我们得想办法对付它。】
二哥问：【投票最多的人会怎么样？】
老大：【谁知道呢？这里邪得很，说不定真能被辞退。】
三哥立马不愿意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身上还有车贷房贷，我不能像小吴一样被辞退！】
三哥口中的小吴是我们项目组的内勤，我们今年业绩好，她本来也能分一笔奖金的。
不幸的是项目组年终民主测评中有人给她评了0分，导致她年终考核没过，不光拿不到奖金，还要扣掉一年的绩效。
小吴不服气，在老大办公室里闹。
想知道是哪个坏心眼的给她打了0分。
结果和老大发生肢体冲突，被辞退了。
我清晰的记得她走时看我们的眼神，嗜血又狠毒。
想到这我忍不住打个寒颤。
大家都知道，此时被辞退，十几万的奖金就没了。
它可真会考验人性呀。
我双手合十在胸前，默默祈祷。
神仙啊神仙！我不贪财，只要我能出去，回头给你祭金山银山外加十个漂亮小姑娘。
嗡~手机又震动了下。
老大发言：【这样吧，我选老二，老二选我，老三选老四，老四选老三。大家平票，谁都不会被辞退。】
老大这招简直稳准狠！
我忍不住发出一个666的表情。
我正准备选老大时，三哥发来私信。
【四儿，你真听老大的？】
【不然怎么办？万一成真了呢？】
对呀万一成真了呢？尤其是我，今年的业绩最好，奖金能拿大头。
如果我被辞退，可不便宜了他们。
三哥没再回复我。
表盘上时针一寸一寸转着。
距离9点还剩三分钟的时候二哥给我发来私信，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那一刻我心中明了。
在金钱面前什么规则都是屁话！
因为我奖金超高，他们恨不能快快将我淘汰呢！
哎，来到这种鬼蜮钱不钱的吧，活着最重要。
于是，我也将票投给我自己。
9点的时钟响起的同时我收到了解聘通知书。
奖金从此与我无缘。
紧接着我面前出现一张投票结果，出人意料，四人四票投的都是我！
酒店老板诚不欺我，在这里，不要相信任何人。
眨眼间那股红雾从我房间门缝挤了进来，逐渐幻化成人。
我看清了。
是个女人。
狭小的房间内弥漫着血腥与腐烂的味道。
她的手缓缓神向我。
我惶恐万分，闭上眼祷告：「神仙呀神仙，我已把我的事业献祭给你，求你饶我一命。」
血腥味距离我越来越近。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沙沙沙沙……是风拂过门框的声音，腥臭味距离我越来越远。
它，走了？定是被我的祷告感动了。
睁开眼，房间里的红雾已经消退。
我一下瘫倒在地。
谢谢神仙姐姐！回头我先烧给你十个猛男。
3
我刚坐下，民主测评卷刷新了。
【第二题：你想让谁负债100万？】
【请于今晚10点前提交答案。】
问题一出来，三哥在群里暴躁了。
【它这是想逼死我们呀！】
老大：【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正聊着，窗外飘进来女人的哽咽声，呜呜咽咽的在这诡异的红雾中凄惨又瘆人。
只见一道白光从窗外闪过。
我赶忙背过身去，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此时，二哥屋里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没一会儿，便演变成崩溃的哭喊。
她又来了？
沙沙沙沙……
一阵冷风吹过我脖颈，一股腐臭味儿距离我越来越近。
耳边传来汩汩流口水的声音和轻轻地咀嚼声。
只觉得一阵凉风离我越来越近，几乎要贴上我的脖颈。
我汗不敢出，惊恐的闭上眼睛，等待死神降临。
然而，等来的不是它的大快朵颐。
而是二哥歇斯底里的忏悔声。
「小吴我错了，我不该骗吃骗喝，不该让你买烟不给钱，更不该不借给你钱！」
「这道题我会做！」
「我选我自己！我愿变成穷光蛋，求你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紧接着便是砰砰砰的磕头声，宛若大锤80，实在的很。
我不敢想象二哥究竟看到了什么让他如此崩溃。
更不敢转过身去面对身后的东西。
说实话，我没二哥那魄力，我怕会尿裤子。
我们就这般僵持着。
又听到沙沙沙沙的声音，那股刺鼻的腐臭味也越来越淡。
直到闻不到，我才敢转过身去。
果然，她走了。
我一下扑倒在床上。
群里炸了锅。
大家纷纷询问二哥发生了什么。
二哥只简单的回答：【小吴来报仇了！】
整栋楼死一般的安静。
没有人跟我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直接私聊了二哥，问他怎么回事。
过了很久二哥打来电话。
嗓音沙哑，听上去很是崩溃。
他哽咽的忏悔：「我真是个畜生！是我害了小吴！」
「二哥，小吴真的死了？她不是回老家了？」
二哥哭的更凶了，我的手机随着他的抽泣跟着颤动，磕在牙上哒哒哒哒。
「不！她死了，她欠债还不上，跳楼摔死了！」
像被人浇了一头冷水，我浑身麻木，眼睛却瞪得越来越大。
都怪我忙着谈客户，不知小吴生活这般艰难，还欠了债！
恍惚间，我想，如果她没有被辞退，能顺利拿到那笔奖金，或许她不会死。
是给小吴评了0分的人害了她！
隔壁，二哥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他疯魇了般大笑起来，厉声咒骂：「小吴来报仇了！欺负过她的人都会得到报应！尤其是……」
嘟嘟嘟嘟……电话突然断了。
再拨过去，一直占线。
4
二哥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透过猫眼往外望去，只见走廊中的红雾缓缓向二哥房间聚拢去。
由于视线盲区，红雾有没有进入二哥房间不得而知。
我们四人中属二哥同我关系最好。
我正纠结要不要冒险去二哥房间瞧瞧时，三哥突然给我发来信息，问我会选谁。
我知道他怕我报复这次选他。
三哥经济压力大，视钱如命，为了攒钱烟戒了、女人也戒了，从不喝饮料、步行上班，甚至连聚餐K歌都不参与。
仅活着都这般艰难了。
如果让他负债100万，简直比杀了他还残忍。
我正犹豫。
三哥又发来一段话，话里话外刻意将恨意引向二哥。
【老二太过分了！咱四人就属他坏！小吴就是他害死的！】
【他明知小吴家庭条件不好，还每天让小吴买烟订外卖。】
【你不知道吧，上个月小吴向他借钱，被老二臭骂一顿，他现在知道怕了？知道忏悔了？这孬种就该尝尝负债的滋味！】
面对三哥的义愤填膺，我有些生理不适。
我对三哥的话存在质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给钱的应该是三哥吧。
三哥脾气不好，经常指使小吴干这干那。
有一次小吴点外卖忘记备注不要葱花，被三哥劈头盖脸一顿骂。
小吴委屈的哭，迎接的却是更嚣张的责备。
到最后，小吴连给三哥定了一个月的外卖这事儿才算平息。
况且，以我对二哥的了解，如果小吴向二哥借钱，二哥一定会借给她。
因为，二哥承认过他喜欢小吴，但小吴心里有人，他也就放弃了。
他向来大方，面对喜欢的人又怎会见死不救？
所以，三哥说谎了。
他为什么说谎？
为了掩盖什么？
难道小吴的死同他有关？
我双目无神的望向空中的民主测评卷，迟迟无法选择。
我知道，不管选谁，都是灾难。
我正纠结这一票该投给谁时，二哥发来消息。
【四儿，选我吧，让我赎罪。】
此时，距离10点还有1分钟。
我虽质疑二哥让我这样做的原因，但没时间了。
10点，准时公布投票结果。
我们四个竟然都选了二哥！
同时，隔壁房间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们来不及关心二哥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因为民主测评卷刷新了！
【第三题：你想砍掉谁的腿？】
【请于今晚11点前提交答案。】
我惊了。
它这是玩真的？
「草泥马！凭什么每个人只能选一次！」
一直沉默的老大突然爆发，在房间中摔打怒骂！
没几秒，三哥也开始咒骂。
我笑了，他们终于发现隐藏的游戏规则。
5
【民主测评规则1：每道题目的选项不得重复。】
所以！每个选项只能选一次！
第一题，四人都选了我。
第二题，四人都选了二哥。
所以！他们刚刚是想选我还是选二哥？才触发了隐藏规则？
一时间，我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没有这个隐藏规则，被砍腿的会不会就是我？
哪怕我已经被淘汰过一次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
可是，被淘汰的为什么只能是别人，不能是他们？
现在好了，他们只能把最坏的选项留给自己！
真是活该！
那一刻，所有的同事情谊都破碎。
留下的只是各怀鬼胎。
但就现在的形势而言，民主测评的题目只会越来越血腥。第三题砍人腿，下一题可能就要人命……
谁选上谁倒霉。
果真，老大和二哥各自崩溃一阵而后，分别私信给我。
老大：【四儿，我没办法了，这次你一定要选我！】
三哥：【四弟，求求你选我吧！谁知道下个题目会不会要人命！我宁愿残了也不想死呀！】
从不要选我到快点选我，剧情反转的有些好笑。
我惬意的躺在床上，庆幸自己因祸得福躲过魔爪。
见我迟迟不回复，三哥首先按捺不住打电话进来。
听得出来他很焦急。
「四弟，我有话对你说！」
三哥向来喜欢抹黑别人，我倒想听听，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风流韵事。
「听哥的，这次选我，老大他，他不是好人！」
「不能吧！老大斯斯文文的不像坏人。」
三哥急眼了，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这个老阴比最擅长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你知道小吴怎么死的吗？」
我大胆猜测：「难道老大给小吴打了0分？」
不知为何，房间中瞬间阴风四起，吹得窗帘飒飒响。
沙沙沙沙……
一阵冷气儿吹在身上，让人汗毛倒数。
我赶忙扯过被子捂住头，屏息凝神，大气儿不敢出。
电话那头仍喋喋不休：「是他！是他想霸占小吴的奖金，让我给我小吴打0分！」
所以，是三哥给小吴打了0分！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消失在我的床边。
透过雪白的被子，我看到一团黑影向我靠过来。
嘶……嘶……
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小幅度的扯着我身上的被子。
你不要过来呀！
我已被吓得抖若筛糠。
「小吴，你也听到了，害你的人是老大，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他别找我！」
一声叹息隔着被子喷在我脸上。
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那团黑影猛地一用力粗暴地掀开我的被子，我尖叫一声猫儿一般蜷缩成一团。
6
「嘘……」一只冰凉的手掌捂住我的嘴。
不吃我？
我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看到骑在我身上的二哥时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
拜托！人吓人会吓死人！
他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字。
【问他，还知道些什么？】
三哥发现异常，惶恐的问：「四弟你怎么了？」
一瞬间我戏精上身，佯装被鬼挟持，声线颤抖的问：「三哥救我！小吴来索命了！你告诉她，害她的人是老大不是我！」
三哥一听小吴索命，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三哥！你快把你知道说出来呀！」
砰！三哥猛地挂断电话！死不承认！
我与二哥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他说谎了！」二哥淡定的分析。
「心虚也说不准！」
英雄所见略同。
我沏一壶茶，和二哥坐在沙发上。
窗外红雾依然浓重，我狐疑的审视着眼前的人。
心想二哥是怎样穿过红雾的来到我房间的？为什么没有听到开门声？
如果，他不是二哥呢？
我试探的问：「二哥，小吴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要真相。」
「答案就在大哥和二哥身上。」
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