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天圣年间,山西府宁元镇有个三十岁的老闺女,名叫凌超风,凌超风有个绰号叫“凌三棍”。
人们觉得很奇怪,为何一个女孩子家会有这么奇怪的绰号呢?原来,“三棍”缘自于“木棍、光棍、恶棍”三词。
凌超风是镇上镖师凌龙的女儿,凌龙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对她百般溺爱,不但将他毕生的武艺传授于她,还让她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凌龙最擅长舞棍,他的棍法有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变化精微,招式奇妙。
凌超风悟性不错,她得其父的真传,舞棍弄棒,虎虎生威 ,武功了得,但是她生性泼辣,又很嚣张跋扈,行为举止完全不像个女子,只要是她看不顺眼的人,便非打即骂,所以即使凌超风长得如花似玉,但因为性格的缘故,以至于蹉跎到了三十岁仍无人敢娶。
其实,凌超风很想找个合适的意中人,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媒婆为她相亲的那些小伙子,听说对象是她,吓得撒腿就跑,所以她成为了村里唯一女光棍。
凌超风像往常一样到山中练武,那日天气阴沉,随时都会有下雨。
凌超风见势不妙,赶紧下山,可是走着走着,却发现前方的路越走越宽,再一抬头,面前竟出现了一个气派的宅院。
凌超风大吃一惊,自己从小就在这山中生活,还从未听说山里有人家。就在她疑惑之际,身后突然走来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翩翩青年,他拍了拍凌超风的肩膀,说道:“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凌超风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的青年玉树临风,面如冠玉,身上衣着华贵,看起来不像是这个朝代的人的装扮,不过她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但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回道:“我从小就生活在这山里,怎么从没见过还有这样一处宅院?你是何人?”
男子说道:“吾叫段玉郎,是从外地迁到此地居住的客商,所以姑娘不曾见过。请问姑娘芳名?”
凌超风笑道:“原来你是外地来的客商,怪不得这么面生。吾叫凌超风,今日来山中练武,不想在这山中还有一处偌大的宅院,所以好奇就进来看看。”
段玉郎对凌超风很是热情,见凌超风想进宅院看看,便对他拱手相请,带着她进入了宅院,还说要请她吃饭。
凌超风见段玉郎长得英俊,还殷勤备至,不免怦然心动,欣然接受了段玉郎的邀请。来到饭桌前,只见饭桌围坐着清一色的男仆和女仆,他们个个面色惨白,且一言不发。
段玉郎从怀中掏出了一壶酒,给凌超风斟了满满一杯,递给了她,这凌超风也是个性情中人,喝酒猜拳不在话下,接过酒便一饮而尽。
喝下之后,凌超风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一时之间头昏脑胀,终于把持不住,瘫倒在地上,朦朦胧胧之中,只觉得有一双大手托着她,把她放在一张温暖的大床上。
随即,凌超风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她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一个灰瓦白墙的大院,传来了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
书院内,一个身穿青衫的书生手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吟诵诗句,凌朝风定睛一看,吃了一惊,此人的样貌怎与段玉郎的模样一模一样!
凌超风正想上前问询,谁知,怎么也挪不开步子,原来,眼前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另一个身穿黄衫的俊俏书生走到青衫书生的面前,问道:“冯贤师兄,《木兰辞》中有一句词说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雌雄?这句话是何意?”
凌超风再仔细一看那黄衫俊俏书生,简直惊掉了下巴,原来那俊俏书生跟她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凌超风怔怔地看着这个叫柳青的书生,想去问个明白,可是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冯贤道:“想不到柳青师弟这般聪明的人物,连这都不知何意啊!这句诗的意思是说雄雌两只兔子一起并排着跑时,怎能辨别出哪只是雄兔,哪只是雌兔?”
“冯师兄,这首《木兰辞》写的是花木兰从军之事,到最后,花木兰脱下战袍,换上女儿装,同营的伙伴才知道她原来是个女孩子。”柳青捂着嘴笑道。
冯贤不以为然地说道:“花木兰是个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像她这样的女子,这世上又有几个呢?”
柳青红着脸说道:“说不定冯师兄也能遇上像花木兰这样的女子呢。”
冯贤笑了笑,说道:“我要真能遇到这样的女子,若有缘份,一定娶她为妻!”
接着,书院里传出了两人哈哈的大笑声,这时,老夫子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对两人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想着好好读书,一天到晚老是想着男女情爱之事,考取功名简直难于上青天!”
冯贤和柳青赶紧低下了头,捧着书,大声地朗读起来。
突然,凌超风的眼前一黑,另一个场景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见,在平静如镜的湖泊岸边,停留着一艘小船,船上的帘子一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船里传了出来:“冯兄,你看看我是谁?”
岸上,冯贤朝小船一看,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站在了船头,向他挥手。冯贤揉了揉眼睛,仔细端详,那姑娘竟是柳青!
“你是……柳师弟?”冯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朝夕相处的柳青竟是个女儿身。
这时,柳青快步走到冯贤的面前,含羞对他说道:“冯师兄,我就是柳青,你觉得我像不像花木兰?”
冯贤哈哈大笑道:“花木兰能武,你会文,当然可以相提并论。”
原来,冯贤是当地穷书生冯才的儿子,冯才出身贫寒,曾一心想考取功名,可屡次名落孙山,于是冯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儿子冯贤的身上,希望他有朝一日,金榜题名,鱼跃龙门,光宗耀祖。
冯贤自小就很刻苦,进入书院后心无旁骛,一心只读圣贤书。
而柳青是村里员外柳江山的独生女儿,自小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能,长得也是眉清目秀,娇俏可人。柳江山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对她严加管教。柳青也不甘于守在深闺,她希望能像男儿一样考取功名,报效国家。
于是,她男扮女装到学院读书,遇上冯贤,她立即被冯贤英俊的外表和出众的才华所吸引,与冯贤朝夕相处的那段时光,是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自从冯贤知道柳青是女儿身之后,心里不免产生了深深的爱恋,两人朝夕相伴,郎情妾意,心意相通。
很快,两人开始谈婚论嫁,柳青要冯贤上门提亲,而当冯贤提着寒酸的聘礼上门后,柳江山却一口拒绝,他心里的理想女婿人选,是村里首富王大川的独生子王彪,可是柳青根本就不喜欢王彪,她认为王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嫁给他简直无异于跳入一个火坑。
柳江山棒打鸳鸯 ,坚决不同意女儿嫁给冯贤这么一个穷小子,硬逼着女儿嫁给王彪,还将柳青锁在房里不准她出门。
柳青哭哭啼啼地哀求父亲,但是无济于事。万念俱灰之下,她含恨扯下三尺白绫,上吊自尽。
柳青为冯贤殉情之事,最终传到了冯贤的耳中,冯贤悲痛欲绝,放声痛哭,终于在一个寒雨交加的夜晚,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河边,跳河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梦到这里,凌超风突然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已非处子之身。旁边睡着的人竟是段玉郎。这时,她惊恐万分,正要起身,却被段玉郎死死拽住:“你知道吗?其实你的前世就是柳青,而我的前世正是冯贤!”
凌超风说道:“这一切是真的吗?这梦境怎么这般真实?”
正说着,门外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段玉郎大叫道:“不好!一定是鬼王来了!你赶紧躲起来!” 言罢,段玉郎便带着凌超风寻找藏身之所。可这后院大是大,奈何一览无遗,根本没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
情急之下,凌超风钻进了厨房,发现灶台极大,自己刚好可以钻进去,里面有很多锅灰,她钻进灶台,将锅灰涂在身上,并躲在暗处,想以此躲过搜捕。 很快,满脸狰狞的鬼王来到厨房,轻轻嗅了几下,便走了进去。
凌超风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段玉郎大声咳了一声,鬼王便从厨房走了出来。
只听见段玉郎说道:“鬼王大人,我看见有一人从这里经过,往西北方向跑,我们去抓他回来!”
鬼王“嗯”地一声答应,便和段玉郎飞奔而出。 这时,凌超风低头看向曾满全身的黑色锅灰,这才意识到,原来将锅灰涂在身上,鬼王就看不到自己。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段玉郎又回到了厨房,大声吆喝道:“你出来吧!”
凌超风听后,这才松了口气,并起身走到水缸边,清洗掉了身上的锅灰。段玉郎搀扶着凌超风,边走边说道:“冯贤死后,一直怨念未散,到地府向阎王诉说自己婚姻的不幸,阎王深为感动,让冯贤修炼鬼仙,来到下世寻找转世投胎的柳青。如今你我合体,历经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我便脱胎换骨,转世为人。”
凌超风相信了段玉郎的话,决定接受前生未完的爱情。
果然,如段玉郎所说,他得到凌超风的阴气滋养,身形轮廓愈来愈明显,气色也越来越好,不像之前看到的那般苍白憔悴,到了七七四十九天,果然和正常人类没有了区别。
段玉郎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带着媒婆上门提亲,凌龙大喜,立即便答应了。二人很快办了婚事,结为夫妻再续前缘。
作者:锦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