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竹马爱上了女混混。

她带他逃课，唆使他酗酒打架，让他的学业彻底荒废。

彼此相约要去外地疯玩，因我的告密被他父母阻拦，没能及时赴约。

而女混混却不幸死于意外。

后来，我们在父母的见证下成婚。

火灾时，他冒险救出昏迷的孩子，却眼睁睁看着我深陷火海，畅意大笑：「你也有今天？你早该下去给秀雅陪葬。」

在他阴翳的目光里，我不甘地闭上眼睛。

再睁眼，我回到了青涩懵懂的校园时光。

1

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在眼前浮现，我掐了下大腿，隐隐作痛，这才意识到自己重生了，重生在高三这年。

见我不断环顾教室里的同学们，赤山在我跟前打了个响指，疑惑道：

「什么情况？你这是秀逗了吗？」

赤山是我的竹马。

从小热爱篮球的他，立志要进入NBA，走的也是体育生这条路。

肩宽膀阔，星眸剑眉，立地大风车能轻松扣篮。

只是不怎么爱读书，所以文化成绩一直不理想。

而我是尖子班的学生，以目前的成绩来看，即便考不上清华，也能考个不错的一本。

他爸妈为赤山操碎了心，百般恳求让我帮忙，于是我每周二晚上都是定期为他补习。

我巴不得能跟他共处，这种机会正合我意。

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去北京，找个合适的时机向他表露心声，之后我们会步入婚姻，成为携手相爱的一对。

以前我一直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做梦都在期待好日子的到来，直到秀雅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幻想。

2

秀雅是学校里谜一般的人物。

身材高挑纤细，皮肤瓷白，一双乌亮的眼眸顾盼生辉，平日里一身简单牛仔搭配透着清纯。

可今天的装扮又不一样，精致的小脸，涂抹浓重的烟熏妆，黑T恤外搭夹克酷劲十足。

「她跟别人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赤山挺直身板，眼眸里透着光，目光所及皆是秀雅的身影。

可一看到我，就像看到普通人一样毫无波澜。

前世，我挽着他的胳膊，向场下的嘉宾宣誓，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他却全程都很冷漠，就连笑也只是微微扬起嘴角，看不出有半点开心。

我当时还以为，他可能没有我那么激动，可现在想想，他其实只是不爱我。

3

「你今天很反常诶，你是不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漂亮？不过这是事实嘛！」

赤山看似自问自答，实际上是想让我打掩护。

现在他爸妈盯得紧，要是我从中周旋，他就会多出许多空暇时间。

以前我念着旧情，次次打着补习的名义，为他背黑锅。

偶尔被他父母发现，他也会堂而皇之地说是我的主意。

从小到大，他向来如此，只要犯错就往我身上推，事后保证不会再犯，可每次一转头就忘了。

但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想这么做了。

见我摇头拒绝，赤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旋即举起手投降。

「行了，算我怕你了，只要你不说，我爸妈就不会多事，我承认是想追秀雅来着，拜托，可不要多说哦。」

秀雅眉眼带着一丝傲娇，朝赤山扬起下巴，惹得他乐开了花。

同学们也都知道我给赤山补习的事，议论纷纷地看着我，显然摆明了是打算看好戏。

赤山双手抱拳连连作揖。

我翻开书本，轻声道：「腿长你身上，随便吧。」

赤山握拳挥舞，想把我揽入怀中庆祝，我赶紧闪身躲开。

以前我只会傻傻地喜欢他，还以为彼此间会有真爱。

我满心欢喜，以为他也是这样想的。

可现在想想，是有多么可笑啊。

秀雅挑了挑眉，嚼着口香糖来到我们身边，不屑地斜睨了我一眼。

「嘿，听好了别话多，赤山跟我约好的，你别扫兴啊。」

随即对赤山嘟囔了几句：「找同桌最起码也得找上眼的，你看看她的脸，全是肉。」

看到赤山无动于衷的样子，我勾起嘴角。

「从今天后我不会再替你挡刀，你要是不想补习，自己跟你爸妈说清楚。」

看着心上人走远，赤山捞起桌上的东西，尽数往书包里塞，然后搁在我桌上。

「好，好，回去的时候把书包搁门口哈，我准点回去。」

4

上辈子也是这样，只要秀雅一出现，赤山就会放下手里的东西，飞奔她跟前献殷勤。

秀雅带着他蹦迪疯玩，彻夜狂欢，让赤山本就不太好的成绩一再下滑。

赤山父母找到我询问，被逼急了，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

赤山父母气坏了，自此每天晚上下课，特意来接送赤山回家。

赤山没有机会脱身，而在那晚天降大雨，秀雅的机车太快打滑，被大货车撞了当场身亡。

赤山不吃不喝闹绝食，他父母一狠心，变卖国内所有家产，陪赤山出国读书。

十年后，赤山虽然没能进入NBA，却意外成为篮球领域的千万网红。

我没想到，他会向我求婚，一时感动含泪答应。

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步入婚姻殿堂，生了一个儿子。

直到一次家里失火，下班回家的赤山撞开房门，把陷入昏迷的儿子抱了出来。

看着被熊熊烈焰围绕的我，他的嘴角近乎咧到耳根，那是一种从内心发出的喜悦。

「你早该去死了，这是你欠秀雅的！」

「我之所以跟你结婚，是为了报复你，你知道吗？每次你外出出差，我都会带不同的女人，到我们的卧室深入交流，谁让你这么多事讨厌呢！要是当年我能出去，秀雅又怎么可能会死？」

呛人的烟雾吸入鼻腔，我强忍着痛楚，心有不甘地闭上眼睛。

兴许是看不惯我坐在赤山旁边，秀雅三天两头带人到班上找茬，大骂我不仅长得胖又丑，我试图反抗，但他身边的跟班太多，没几个回合，往往我被揍得鼻青眼肿。

那时候我还青涩懵懂，觉得在同学们面前太丢脸，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敢再跟别人有任何交流，这也导致了我的成绩受到很大影响，最终只考了个三本中流的学校。

之前我已经错失良机，现在有机会重来，我决不能让今生抱有遗憾。

5

晚上放学回家，学习委员来到身边，跟我讨论老师复述的重点。

街角处，我们看到了混迹在街溜子当中的赤山。

他跟那些混混勾肩搭背，对着路过的女同学吹口哨，言行举止像极了小流氓。

从小到大，他都是父母眼里的好大儿。

可每次谈及古惑仔电影，里面的刀光剑影，还是砍人的情节，他的眼中都会迸发出神采。

「这才是真爷们，看不过瘾直接动手，省得哔哔赖赖。」

他的内心从不屑于扮演好学生，而秀雅的出现，就像是催化剂，加速了赤山的蜕变，或许说这才是他的本性。

身旁的学习委员眼神惶恐，不自觉放缓脚步，我指了指另一头示意走小路，学习委员忙不迭地点头。

赤山看到我们了，不满地蹙起眉头。

几个街溜子围了上来，取下香烟对我们吐烟雾。

「没有点眼力见儿吗？我们大哥有话要说，赶紧给我滚！」

赤山掠起额前的刘海，嘴角微微上扬，对弟兄们的识趣很是满意。

我对学习委员道：「没事的，回头我再找你。」

等学习委员走后，赤山眯起了眼睛。

「意平，这才几天，你找老师换位置了？」

学习委员是插班生，为人热情大方，所以我也不反感他，只要他找我问问题，我通常都不会拒绝。

可这种小事，我觉得没必要向赤山汇报。

「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让开。」

赤山郁闷地挠了下头：「这话也太伤人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帮你把把关，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家伙个头不高，瘦得跟豆芽菜似的，你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他瞅着学习委员远去的背影，朝地上啐吐了一口唾沫。

我厌恶地往旁边一跳，赤山明知道我讨厌不卫生的行为，可偏偏还是这么做了。

看着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其实赤山一直清楚我有多喜欢他。

所以前一世，他才会贸然向我求婚，笃定我会答应。

我究竟是有多傻，当时还以为他真的爱我，回心转意，原来从始至终我都在自我感动。

我调匀呼吸，脸色平静：「每个人都有各自长处和短处，没必要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你自己！」

赤山脸上逐渐黑了下来，眼里压抑着火气爆发。

「许意平，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冷冷看着他没有出声，他吹了声口哨，几个小混混把我拉开，代步的脚踏车被踹成了废铁。

大概是觉得还不解气，他们还学着赤山吐了口唾沫。

我杵在原地发愣，死死咬住牙，压住翻江倒海的胃。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可我以前怎么就看上了这种人。

6

模拟考的日子临近，验证成果的日子到了。

晚上我准备攻克一下单词，赤山径直坐在我身边。

「意平，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没搭理她，低头阅读书本的语段。

他见我没反应，轻轻拉了下我的头发。

我转身，皱眉道：「你有什么事快说！」

「这不快考试了吗？这几天玩太嗨了，把你的笔记给我吧，我好好复习，要不然我爸妈肯定会让叫老师上门辅导。」

「要真的这样，我哪有时间跟秀雅见面啊，拜托了，小意平。」

一米八三的大个堪比大猩猩，以前我觉得搞笑，现在怎么看，反倒觉得恶心。

「最近你也不需要我补习，我哪里有时间写笔记来着。」

以往我担心他看不懂，常常会划分出重点，写在笔记上，但这段时间我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上，笔记也就没心思再写了。

赤山兴许是没想到我会拒绝，定定看了我许久，我看到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旋即起身离开，猛地摔门而去。

过了一会又偷偷在窗口张望，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以为只要给了台阶，我就会向他道歉，答应整理好笔记给他。

果不其然，我还是叫住了他，赤山刻意压住嘴角，但不难看出是想笑。

我轻声说：「你还没告诉你爸妈补习取消的事情吧，你要是不方便，改天我跟你爸妈说。」

「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要是他们问起，我是会如实说的。」

我避开他吃人般的视线，绽放出一抹冷笑。

路是自己选的，这次我看清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