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春雷

杨星火

第一章：三月惊雷雪山来

二、新生的日光城

经过半个月的旅途颠簸，我于四月中旬，回到我心爱的拉萨河谷。

田野解冻了，喷着泥土的气息和草儿返青的芳香。拉萨河上，浮动着一层淡蓝色的雾霭。林卡里，初吐嫩芽的杨树、柳树摇曳在春风中，像一抹抹浅绿的轻烟。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飘功在蓝色雾霭，绿色烟云中的鲜艳的红旗，此起彼伏，闪闪熠熠。驾驶员告诉我，那田野上飘动的红旗，是翻身农奴在翻耕土地。现在的政策是谁种谁收，土地改革还在酝酿中。农奴站起来了，第一次为自己耕种，每天都扛着红旗下地，干的可欢了！那红旗翻卷的林卡里，不时传来阵阵锣鼓声，欢呼声，他们正在成立农民协会呢！

呵，春天来了！西藏的土地和农奴都获得了新生。过去，我曾热情地歌颂金色的拉萨河谷。今天，我要用十倍的热情，来歌唱拉萨河谷的新生！

汽车载着我们驶进拉萨城，沿途有不少藏胞，向我们挥手招呼，就像招呼凯旋归来的亲人。我有点惭愧，因为我是从后方来的呵！

军区大院还是那么严整肃静，只是人们的眼睛里闪着异常的光彩。那是平叛战斗胜利后的兴奋和欢快，还有那迎接新任务的紧张心情和自信。

我仍住在那间小屋里。放下行李，报社主编何非来了。他说，现在西藏是边平叛边改革，任务繁重。报社有两位同志随部队到山南剿匪去了。家中只剩下四个人，主编自己编第一版稿子。他说，好了，现在你回来了，你就编第一版吧！平叛、民主改革的稿子很多，还有从前线发来的战报和捷报，要尽快上报纸，尽快与部队见面。他说，按照惯例，从内地回来要适应一下高原气候，缺氧呀，头晕呀，吃不下，睡不着呀，要休息一星期才能上班。可是这回是战斗时期，只给你休息一天，后天就上班编稿！怎么样？吃得消吗？

没问题，我痛快的回答报社人手少，事情多，深深理解。要不我干嘛急着赶回来呢？此刻，我作为一个妈妈和一个女儿的我，一个与老母幼女难分难舍的我，变成了一个边防军人的我。我甚至为自己被革命工作需要，被压上了重担而感到幸福和自豪！

这就是50年代的女兵的性格。50年代的中国边防军人都有这种特殊性格啊！在当年，这是极普通的，也是理所当然的。40年后的我，在回忆到当年人们这种心态时，能不充满温馨和留恋之情？

（注：本文插图均杨星火女儿雪松提供）

作者简介：　

杨星火：四川省威远县人。1925年生。国立中央大学化工系毕业。1949年5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51年随十八军进藏。曾参加修筑川藏公路、平息西藏叛乱和民主改革、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边防建设等。在西藏工作20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军旅诗人。

后期整理：唐雪松（杨星火大女儿）。

作者：杨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