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与风铃》-第一章

凡天空平 2024-08-14 16:47:52

风铃,铃的一种。古代多数是铃铛制作;现如今有铃铛制作,也有其余器皿制作。随风飘动碰撞能发出轻灵悦耳之音,让人听到很容易忘却烦恼,有心旷神怡的轻松之感。

可谓是既有视觉造型之美,又有听觉悦耳之音。

古时风铃多为实用。供奉宗教、占卜风水、预报天气、示敌警戒、装裱挂饰。当然,也有人认为风铃为招魂所用,不宜摆放。但还有人认为风铃能为带来好运。寓意静心平和,祈福之意。

现如今多为装饰礼物。作为礼物赠送好友,寓意绵绵问候;赠送恋人,寓意日日想念。

我记住风铃也便由此。

我今年25岁,正值青春。183cm,身高不算高,也还过得去。起码达到了国家平均身高以上。鼻梁高挺,眼睛不大,还是个单眼皮。体重147斤,身材瘦削。不帅,但还算能看过眼。性格安静,不喜说话。

人多时,我会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相比起参与者,我更喜欢当一个旁观者。对人,我不喜表露心中喜怒,但却笑口常开。

我没迷人的魅力、没征服人的凝聚力、没过人的领导力,可我身边朋友不少。因我和煦安静,在朋友身后我像个小跟班。其实每一个朋友团体都有像我这样的一个人。我对于大家的提议有的只有同意;对于大家的玩笑有的只有微笑;对于大家的求助有的只有尽心尽力。我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小喽喽,是衬托他们出色的存在。

而当我这个小透明的跟班突然消失,又有几个朋友能记起我,舍得浪费自己一点点宝贵的时间探望下我。

我的朋友当中也有不少女性朋友。因我和煦安静,在嘈杂的男性当中显得有点独特。

曾经,16岁的我接到过一个女孩的表白。女孩正是因为我所谓的“独特”,而最终分手的原因同样是她起初所喜欢的我的“独特”。一年的时间,我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碰过。爱情对于单纯的我来说太过深奥。我并不懂那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女孩。只是静静的望着她,默默的守着她,直到她最终离开。我的生活一如往常。

我有很多伟大梦想和计划,可我从未想过我的人生会有波澜。那些梦想和计划不过是在我的人生路途中理所当然的实现。可惜,人生总是有很多意外,是你完全想象不到的。

这一切不过是2012年的我,可惜的是认识到这一切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2015年。

2012年,也就是六年前。我突然消失在人们的生活当中。没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我去了哪里。没人打听过,没人寻找过。我眼中的朋友们过起没有我的新生活。像我这种小透明的消失很快就又有新的顶替而上。而我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我的存在感有多弱。

2015年,距离我消失的2012年已经过去三年。没有人还记得我的时候,我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朋友们这才意识到我竟然失踪了三年。

我还是那个我,安静的挂着和煦的笑容,可人们却不再喜欢我。

曾经的我见到人不喜欢主动说话,可我会看着人、听着别人说话,和煦的笑着。

如今的我见到人依旧不喜欢主动说话,但我不再看人。人们本想和我说话,可在被视若无物的情况下,尴尬收回的同时心里也会愤怒。

我虽然重新出现,可人却是深居简出。常常十几二十天的不出门,看向人的目光也是淡淡的,还有一点点的生硬。

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和我说话。毕竟生活中,我还是需要买生活必需品的。

偶尔说两句,我会淡淡笑着,轻轻点头,目光静静的。有时却会点错方向,点头的地方并没有人。

起初人们会因为我的无理,心里计较。可时间长了,渐渐的人们好像发现了我的一些事。

我的眼睛有问题。

我的眼睛有什么问题?怎么有了问题?我失踪的三年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人们一无所知。

有人试过问我,得到的答案只有淡淡的笑容和多谢关心四个字。

我对我眼睛患病的事情没有打算掩饰,可也没有打算公布。一切随之顺其自然。想知道的人自然会知道,不想知道的人知道只会徒增烦恼。

人们认为问询我是对我的关心,是歉意对我的误会,是对我遭遇的同情,而我随意的回答是对他们好心的侮辱和践踏。渐渐的这些被我伤害的人也就不想再搭理我。

出出进进我始终一个人,平淡的日子平静的生活。

我回来一年,朋友不再是朋友,熟人成为了陌生人。

我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感有多低。

我心中有失望,有愤怒,但一切过后,我告诉自己失去就失去,没有而已。

既然没有,也不需要,索性我就把自己封死在家里。一个人孤单的生活着。

起初,我是有些享受这种生活的。毕竟过去的三年时间,我已经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生活。可随着一天天时间消磨而过,我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心理发生了一些变化。直到我发现时,事情已经难以扭转。

后来,我曾经仔细考虑过这段时间自己的生活。我心理的变化或许从我失望愤怒的时候开始的,也或许是从我2011年“失踪”时就已经注定。这些都无从考究,但却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无知的时间熬过半年,我开始感到厌烦。在我猝不及防下,整个过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了我最后的防线。

厌烦、痛恶、失落、兴奋、愤怒、平静、咆哮、绝望、安静、死寂,这一切仅仅用了几天时间。我还是我,但我又骇然的发现我又好像不是我。

几天的时间,我虚脱般的躺在床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我回来已经半年,可半年的时间,一切都变得与我曾经的认识而大不同。

我好不容易恢复体力,重新开始生活。我突然发现我开始回忆,回忆曾经的美好,回忆之前我毫不怜惜抛弃的美好。无穷无尽的悔意侵袭着我大脑的每一个细胞。真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我,不过相比起前次要轻松了一点。

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思想。我让自己不要去回忆这些“不堪回首”。我真的不想了,可没过几分钟,它们就再次冲破我的防线。直到死死压制住我的思想。

那晚,我所有曾经的朋友几乎同一时间收到来自我的信息问候。

我回复信息的速度慢,错别字也多,但从未主动过的我第一次如此主动。三年半的时间,我迎来了最忙碌的几天。

几天过去,我的朋友们渐渐感觉到不对劲。我太过主动,语言和行为完全超越了我原本在别人心中的定位。说直白点,我越界了。

面对我频繁的信息,朋友回复的频率越来越低,回复我的朋友也越来越少。

我却是锲而不舍。微信从一换一,到二换一,三换一......,直到我早上起床,十几条信息没有换回一条好友的回复。

这不过是事情的开端,不回复我短信的好友愈来愈多。

一次一次又一次,打开好友信息栏,整夜整夜我的自言自语。

我淡淡的眼眸覆上朦胧的水雾。紧抿的嘴唇微动,我揉眼的手微微颤抖。我的内心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平静。我认为自己发自真心付出最大努力,结果却并不如我所想。

缓缓地打开黑屏手机,我的眼睛尽量眯起。手机的白光很刺目,模糊中我艰难的打着字。字打的很慢,每每打两个字。我都要停下来眯眼困难的辨认很久,不过依旧有错别字没有认出来。

短短一条十几字的信息,我需要用上最少十几分钟。

信息发出后,长久长久的等待。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白昼变成黑夜。我不知道自己发了多少条信息。盯着刺目的手机屏幕,直到入睡。

一天一周至此一月,我重复着一天天的生活。茶不思夜难寐,我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癫狂。

“在吗?”

我如往日送上对好友每日的问候。

对方开启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后,才能聊天。

我手剧烈颤抖,手机差点滑落掉地。颤抖中我紧握住手机。这台手机是我最后最重要的物什。我一度渴望能用它找回曾经的友情和牵挂。

上天折磨了我,却又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心中的担忧驱使我突破自我,努力寻找。可结果却难以改变。苍生即天意,我终究敌不过苍天安排。事情如担忧,我还是失去所有。

仰天问,欲何往;

俯身哀,休止念。

长坐许久,我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淡淡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可我的内心却并非如此。

我的心在痛苦的流泪,痛苦深深的折磨着我。

我渴望自己忘却痛苦恢复平静,可却放不下心结。

害怕缠绕着痛苦纠缠着我脆弱的心灵,渴望压迫着希冀促使着我想要挣脱一切。两种思想在我体内争斗不休,脆弱心灵摧毁重建再摧毁。

我一度感觉憋闷的窒息,手指在胸口肌肤抓出血红印痕。忘却、痛苦、纠缠,我每日承受着远超我极限的煎熬。瑟瑟的躲在我阴暗的小屋当中。这一躲,我竟然躲了整整半年时间。忘却中,我尝试过走出来;痛苦中,我挪动着瑟瑟发抖的脚步退回去。

不论是忘却,还是痛苦,不过都是我一颗瑟瑟发抖的心。我害怕孤独,害怕死亡,害怕一个人的无边黑暗。

一年时间很长,可也很短。再次出现在阳光之下的我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声音样貌判若两人。曾经的我声音不算好听,但干干净净。现在的我声音嘶哑低沉。

曾经的我样貌不出众,但高高瘦瘦还算过得去。现在的我肉肉胖胖,十足的一个大胖子,皮肤透着不健康的惨白。

没有人知道我这一年的时间经历发生了什么。因为一年时间的不见,很多人都以为我又失踪了。

我走在街上。回头率比之以前更高。可人们脑袋中想的这个人看着这么陌生,新来的吗?

就这样,我在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小区,熟悉的街道过起了陌生人的生活。

看着周遭人看过来的陌生、好奇、嘲笑的目光,我很害怕。我不断的躲闪,可是我庞大的体型怎么可能从人们眼前消失。

我咬牙跑了两步,虚浮的腿上根本没有任何力气。脚下一软,我趴了个狗啃shi。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水泥路摔得我特别疼,浑身痛不欲生的散架感。

我牙关紧咬发出细碎坚韧声,大滴大滴的冷汗从我肌肤渗出,侵蚀着我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可是我顾不得这些。我清晰的听到周遭由远及近的凌乱脚步声,听到了周遭窸窸窣窣的嘲笑声。手机无情的拍照声彻底摧毁了我最后一道防线。

我蜷缩在地上,歇斯底的把脑袋埋进身下痛苦的抽噎。眼泪混成泥土碾在脸上,抹进嘴里。

我就这么趴着。不知道自己趴了多长时间。直到周遭的人感觉到无聊渐渐的散去,带着无情的嘲弄声。

大家并没有认出我就是张伟。他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不知哪里流浪而来的傻子。

一些小孩子散开的最晚,他们围绕在我的周围,傻子傻子傻子的大喊着,嬉笑跳闹的把我当做一件好玩的玩物。

很累,我真的很累。背部脊椎隐隐传来阵阵刺痛。浑身汗水湿透了衣服,但我不敢抬起头。即便是我知道我抬起头他们也不会认出我是谁。

我担惊受怕的趴了怔怔一个下午,直到夜幕笼罩了整个大地。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哪怕有一丝想要扶我起来的想法。

我尝试着爬起来,背部咯嘣一声脆响。我感觉自己的脊椎好像断了。整个腰部往下的身体突然下沉了一块。

很痛,我嘶哑的嘶吼一声想要帮助自己减轻一些痛苦。

我很累,也很饿,身体极度的虚弱。感觉双臂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继续呆在这里,我可能会死。我害怕死亡,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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