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迷信又重男轻女。
我弟成绩差,高考没考好,她怪我没有穿紫色内裤,气愤地将我推进车流中。
我被车撞飞,当场死亡。
甚至我死后,她也没有放过我,为了找关系将我弟送到重点大学,竟然给我许了个冥婚。
再次睁开眼睛,我回到了弟弟高考的第一天。
我冲进我妈的卧室,一把火烧掉了她所有的紫色内裤。
01
「穆婷!你疯了吗?」
我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此时的我正拿着一把大剪刀,一刀一刀地剪破她的紫色内裤。
疯了吗?
疯了才好。
上一世,我事事乖顺,可却得到什么了?
我对我妈的话充耳不闻,转眼间,地上就只剩一堆破碎的紫色布料。
我妈着急推开我,胡乱翻着衣柜。
那里本来放着她提前买好的紫色内裤,她准备在弟弟高考这两天穿。
我妈说只要是穿上了紫色内裤,弟弟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真的好笑。
这么多学生努力了十几年,最终起作用的竟然是一条内裤?
可偏偏,我妈信得要死。
看到所有的紫色内裤都被我毁了,我妈一个巴掌就挥了过来。
我妈的力气太大了,我被打得竟有一瞬间的耳鸣。
「兔崽子,等我缝好了再来教训你。」
她还是不死心,打完我就转身去了客厅,准备拿针线缝上。
我咽下喉头涌上来的血水,拿出打火机,一把火把破碎的布料烧了个彻底。
我妈冲过来的时候,地上就只剩灰烬了。
我妈扬起手,巴掌又要抡过来。
这一次,我没再让她如愿,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妈,封建迷信害死人。」
我妈没打到我,气得破口大骂:
「害你妈害,穆婷,你要死啊,小泽今天高考你在这儿作什么妖!」
我妈把手一甩,指着我鼻子说:「小泽要是没考好,你想想你怎么死吧。」
「他考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卷子都是他自己答的,他高中三年,回回考试不及格,祖坟冒青烟他都考不上,一个紫内裤我想烧就烧了,又能怎么样!」
我突如其来的叛逆让我妈气愤不已。
但是我弟今天高考,她没时间对付我,干脆把我推进卧室里,直接关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终于吵醒了我弟。
隔着卧室的门,我听到穆泽问我妈为什么这么吵。
「大早上的你姐不知道发什么疯,不用管她。」
我弟「哦」了一声就没再问。
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过后,又是「咚」的一声关门声,两人终于走了。
我一个人被关在卧室里,看着地上那被烧成灰烬的布料,不由得有点恍神。
有一瞬间,我感觉内裤烧完之后,和我的骨灰也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火光升起又泯灭,除了一抔灰,什么都没留下。
就好像是我的上一世。
02
上一世,死后的那几天,我的灵魂未灭。
我看到我妈通过大师联系好了一个学校的副校长。
副校长的儿子刚刚车祸去世,许诺我妈只要把我跟他儿子配上冥婚,就能把我弟安排到他们学校。
那是个不错的重点大学。
我以为我弟弟会拒绝。
我比他大十岁,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又当姐,又当妈。
没想到,他听到的时候,只是问了一句:
「好是挺好的,我姐不会来找我吧?」
得到大师的保证后,他才放心点头。
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人死后也是会痛的。
我被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杀害了生命,又榨干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我又怎能不恨!
还好,我有机会重活一世。
穆泽,大师说的话也不准。
「你看,我这不就回来找你了。」
想到前世种种,我抬腿狠踹了几下门,可卧室的门是内开的,我在里头使不上劲。
手机还不在我手边,我现在想叫个人都没办法。
等我转头看到了墙上的挂钟时,这才放下心。
我家是一楼。
每天上午十点左右,就会有好几个大妈雷打不动地过来唠嗑儿。
叽叽喳喳,吵闹得很。
不过今天,我还就得靠着这帮大妈才能出得去门。
隐约听到她们的声音,我对着镜子把脸一顿连拍带揉,直到被我妈打的那边脸红肿一片,我才停下了手。
我扒着窗户的栏杆大声喊:
「李大妈!李大妈!」
李大妈是这帮大妈里最能说的一个。
大到婚丧嫁娶,小到吃喝拉撒,整个小区的大小事情都逃不过她那张嘴。
她看到我高高肿起的脸,明显吓了一跳。
「小婷,这脸怎么弄这样啊?让谁打了?」
我也没打算瞒着,相反,我还需要她帮我传出去呢。
我无所谓地说道:「没事儿,被我妈打的,习惯了。」
「李大妈,能麻烦你帮我给开锁的打个电话吗?」
开锁的师傅很快就过来开了门。
我谢过李大妈之后,换了一条最显眼的红色连衣裙,又在脸上补了点儿腮红,径直出了门。
相信不出两个小时,我被我妈打的事情就会传遍我们整个小区。
可是,只是小区,又怎么能够呢!
来吧,这一世,就让大家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03
我在路上买了一大束花,抱着去到了学校门口。
弟弟高考这么大的事儿,做姐姐的怎么能缺席。
校门口聚集着不少等待的家长,我高调的装扮一下就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我看了一圈找好位置。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家媒体过来想要采访我。
我自然同意。
见我点头,旁边几个直播的营销号也跟着凑了过来,好几个镜头一齐对准了我。
采访的记着见我态度配合,有问必答,最后还是没忍住问我脸上是怎么回事儿。
我呵呵一笑,含糊说道:
「出门太急,撞门上了。」
大众都不是傻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说得太清楚了,反而没有话题度。
我瞥了一眼,直播的弹幕刷刷滑过,众说纷纭。
有网友猜测我是被家暴了。
还有说我是小三,被原配抓奸打的。
采访本来就要到此为止,可是,结束的前一秒,一个人张牙舞爪地向我扑了过来。
「穆婷,你在这里干什么!」
是我妈。
这边采访的骚动终于吸引来了她。
我今天烧了她内裤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看到我高调地出现在校门口,她更是生气了。
她薅着我的头发,抡起胳膊又要打我。
刚才采访的记者眼疾手快地拦下了她。
我妈这才看到后面齐刷刷对准她的镜头,转而推搡起扛着机器的摄影师。
「你把镜头关了,谁让你拍我的!」
「哎,你别扒拉我镜头啊。」
我也假意拦了几下,边拦边哭着让我妈别打了。
场面一时骚动起来,执勤的警察马上过来维持秩序。
就这样,在高考作文的热搜出现前,有一起社会新闻悄悄爬上了本地榜。
了解完事情经过,我妈就被警察带回局里教育了。
走之前,有一个警察还给我留下了联系方式,跟我说道:
「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报警。」
04
铃声响起,看到穆泽出来,我把花递了过去。
穆泽除了打游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拿过花就转手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不在意,余光看到刚才直播的那两个博主把这个镜头拍了下来,就带着穆泽回家了。
路上他问我:「妈呢?」
「在考场外头闹事儿,进去了。」
「哦。那我中午吃啥?」
饶是在上一世已经看清了穆泽自私又冷漠的面目,我还是觉得寒心。
穆泽不关心我脸上高肿的巴掌印,也不关心我妈去派出所什么时候能出来。
只关心自己中午有没有饭吃。
上一世,穆泽其实也是这样。
只是那时我被蒙蔽住了双眼。
我以为只是大男孩儿话少,不会表达而已。
可是,直到死后,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爱,是不需要费心就能感受到的东西。
不管是父母子女之爱、兄弟姐妹之爱,还是男女之爱,都是一样的。
感受不到的,就是没有。
看我没答,穆泽又问了一遍:「我中午吃啥啊?」
「你自己点外卖吧,爱吃啥吃啥。」
他不干了,朝我吼道:「你有病啊!我今天高考,你连饭都不做。」
「做什么做,你二百多分的成绩,我就是给你做顿满汉全席,你也是二百多分。」
「高考你能考就考,不考也无所谓。反正你这糊墙的浆糊脑子,考不考也没什么区别。」
穆泽被我突然的爆发吓住了。
「难怪妈早上说你发疯!」
是,确实疯了。
重活一世,今天是我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最畅快的一天。
爸妈离婚多年,我妈独自拉扯着我和我弟。
她最常跟我说的话就是:
「妈妈一个人养你们俩不容易。」
「你是姐姐,要多帮妈妈照顾弟弟,打扫家务。」
「我带着你们两个,嫁人都嫁不了。」
……
这些话,让我一度觉得我和弟弟是妈妈的累赘。如果没有我们,妈妈的生活一定会过得更好。
小的时候,我总是会讨好我妈,怕她真的扔下我和弟弟去嫁人。
等到工作赚钱了,这份讨好就变成了愧疚。
我总是想要补偿我妈,每个月的工资也都上交大半。
这么多年,我不敢快乐,不敢大笑,更不敢享受。
甚至就连几块钱的奶茶,我也从来不舍得点。
可是,直到她一脸冷漠地把我推进车流中,我才发现:
原来,这个家里,只有我才是那个累赘。
我其实早该意识到的。
我妈给弟弟用着最新款的手机,最高端的显卡,却对我用了三年的二手碎屏手机视而不见。
都怪我妈的愧疚教育太成功,而我又困在其中无法自拔。
不破不立。
上一世的死亡,反倒成就了我的新生。
05
两天的高考很快结束。
我下班回家,发现我妈一改这两日的冷淡态度。
我刚坐在饭桌上,就听到我妈说:
「小婷啊,今天开工资了吧,吃完饭记得给我转过来。」
没等我拒绝,她又自顾说着:「对了,这个月多转点儿。过两个月你弟上大学,好多地方要花钱。」
我撂下筷子,说道:「他那个成绩哪有大学能上,趁早打工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弟弟。你把我紫内裤全给烧了,我都没说你。」
「还好我昨天去找了师傅,帮小泽上香做法,要不然小泽这辈子都被你毁了。」
呵呵,上香做法真有用的话,还起早贪黑学什么习。
我妈本来就迷信。
几年前,认识一个所谓的大师,在那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了。
上一世,我觉得我妈年纪大了,权当是个精神寄托,信就信了。
可这一世,
举报邪教,人人有责!
我妈还在等我转钱,我直视着她,说道:
「不转,以后都不会再转了。」
我妈听到我这话,猛一拍桌子。
「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养这么大,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你呢,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让你每个月给我转点钱,你都不转。」
「穆婷,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我何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
又来了。
这样的话,前世我已经听了太多。
诉苦中夹带着威逼,对上一世的穆婷永远好用。
「不拿钱,你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好。」
我没多说,拿出行李箱收拾了行李,转身离开了家门。
不过我妈好像忘了,这间房子是我买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一个人的名字。
没关系,妈妈,我很快就会帮你想起来。
06
我在房产中介那里登记了房子的信息,又额外给中介发了个红包,嘱咐道:
「房租可以降,降到多少都无所谓。只有一个要求,租客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找。」
「没问题姐,包在我身上!」
房子的事情交代好了,我拖着行李箱就去投奔刘禾了。
刘禾是我大学室友,毕业之后,我们俩又来到了同一家公司工作。
上一世,我死后,刘禾是唯一一个为我哭的人。
我看到她跪坐在殡仪馆哭得满脸是泪,哭累了,就开始小声骂我。
骂我眼瞎、骂我心傻、骂我永远听不进去她的话。
「你看你现在人都没了,你妈和弟弟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没一个管你的。」
骂累了,她又接着哭。
我那时候好想抱抱她,跟她说别哭了,你哭起来不太好看呢。
可我碰不到她,只能蜷在她脚边,边听她骂我边跟着她一起哭。
然后在心里默默说:「对不起啊,刘禾,早听你话就好啦。」
还好,我幸运地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现在我不用蜷在她脚边了,我俩躺在一张床上,晚风吹过来,凉爽又惬意。
我跟刘禾说了我接下来的计划,刘禾激动得一下下拍我。
「出息了啊,我的婷,早该这样了!」
或许是旁观者清,刘禾跟我说了好多次,要多为自己考虑。
「我跟你关系好我才跟你说这话,你妈PUA你,还信邪教,你弟学习不好,一天啥啥不管,就知道花钱。你现在把钱都给家里了,等你以后出点儿啥事,看他们管不管你。」
可或许那时的我实在蠢笨,根本听不进去刘禾的劝。
好在,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中介的速度很快,没两天就发消息给我说找到合适的租客了。
我对他说按合同流程走就行。
没一会儿,就收到了我妈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她不间断痛骂我的声音。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找了一堆社会小流氓过来撵我和你弟弟,我生了个黑心肝的女儿,我还养了这么大,我还活着干什么啊!」
「这房子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连你都是我的,房子当然也是我的。」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妈,房子是我一个人的,房产证上也是我一个人的名字。我已经把房子委托给中介了,你和穆泽尽快搬吧。」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跟中介说的是找几个体格壮点儿、看着不好惹的那种租客,房租无所谓,只要他们能把我妈和弟弟撵出去就行。
恶人还得恶人磨。
那几个租客还真不是吃素的。
他们从中介那里拿过了钥匙,当天下午就搬了进来。
吃饭、玩游戏、喝酒打牌,自在得很。
透过客厅的监控,我看到我妈和我弟束手束脚地坐在沙发上,早没了以往嚣张的气焰。
原来,你们也会怕啊。
07
第二天,在公司一楼的大堂,我妈突然出现,拦住了我。
「小婷,跟妈妈去一个地方,你这是中邪了。妈妈不怪你,我带你去找我师傅。」
我看了看四周,把我妈拉到了角落。
「妈你说什么呢?」
「小婷,你以前多听妈妈话啊,妈妈很开心有你这么听话的女儿,你最近肯定是中邪了,我让师傅帮你清理掉就好了啊。」
「什么师傅,妈我跟你说很多遍了,那是邪教!那也不是什么大师,都是骗钱的。」
我妈一把捂住我的嘴。
「呸呸呸!别瞎说话造口业,大师知道了该生气了。」
我妈拉着我不放手,「小婷你今天必须跟我去一趟,妈求你了,让大师给你看看,行不行?」
我面露犹豫,她转而说道:「不然我去跟你领导说一说……」
「别!我去还不行么。」
我被我妈拉着走了,临走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闪着光的监控。
挺好的,都录下来了。
我妈带我去了大师家里,我还看到了几个和我妈一样的信众。
有男有女,神情恭敬,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经。
大师绕着我转了几圈,又在我额心点了一下,随后说道:
「邪祟入体,不除恐遭大祸。」
接着换上了他的法衣,像是要开坛做法。
我坐在桃木椅上,双手背在身后,绑在椅背上,双脚也紧紧绑到了一起。
这大师在我身上和椅子四周洒了一圈黑狗血,就在他想继续撒上糯米的时候,一队警察破门而入。
看到浑身是血的我,迅速将子弹上膛,枪口齐刷刷指向所谓的大师。
大师当场就被吓得跪在了地上,手上颤颤巍巍的,糯米撒了一地。
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冯大师,你怎么了?法事还没做完呢啊。」
我妈拽不起来摊在地上的大师,又把矛头转向了突然冲进来的警察。
「你们干什么啊!警察就能强闯民宅吗?」
没人搭理我妈,这一屋子的人都被送到了警察局。
等到了警察局,我妈知道是我报的警后,又开始疯狂输出。
「冯大师是真正的大师,上达天庭,下至地府,法力高深。我好不容易求他答应开天眼帮你驱邪,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呢!」
「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我生的。哪个妈妈不盼着女儿好,我还能骗你吗?」
我妈在一旁喋喋不休,她总有好多话来自圆其说。
这时,旁边的审讯室里出来个警察,语气严肃:
「警察局里头,消停点。你的那个大师在里头已经认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