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97年夏天某日，程宇航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骑车去了一趟姥姥家，就彻底失去了自己爸妈。

程宇航那年正是高三，上的还是市重点中学，但在班里成绩一般，不过根据几次模拟考成绩来看，他考个差不多的二本应该没啥问题。

他也对此很是知足。

高考前一天，学校统一放假，叫学生们好好放松放松心情，调整一下子考前状态。

程宇航上午在家看了会儿资料，中午吃完饭午休了会儿，看着外面天气稍微凉快了些，就骑车准备去姥姥家。

这是一周前就跟姥姥已经约好了的。

姥爷两年前去世，唯一的舅舅又在外地工作，所以平时照顾姥姥，主要就是程宇航爸妈。

而且姥姥退休前也是一个高中语文老师，所以这些年在程宇航的学习上，也对其帮助了不少。

宇航到达姥姥家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

其间也没做啥，主要就是看电视，另外就是跟姥姥聊天。

晚上快八点时，他准备起身回家，姥姥嘱咐其路上小心，以及明天高考放平心态。

一直到打开自己家门之前，宇航都没发现任何异常。

对于明天的高考，其实他也不太紧张，本来就十分稳定的中等成绩，太好的学校考不上，一般的二本应该是志在必得，这样“不上不下”的稳定，反倒让他面对高考的状态很是放松。

02

不过，当他打开门，就发现了不对劲，客厅里一片狼藉，而且地上有斑斑驳驳的血迹。

很浓重的血腥味。

这个本就不大的三口之家，一主两卧，宇航很快就在主卧发现了已经气绝身亡的爸爸，爸爸上身赤裸光着膀子，身上有好几处被人捅刺的痕迹，整个主卧，都是血迹。

而妈妈的尸体，则是在卫生间里，身上没血，脖颈上很明显的一道勒痕。

见这样惨状，宇航吓得连道儿也走不动了。

连声惊呼，最后是对门邻居听见动静，帮忙报的警。

警察很快到来，对于现场的勘察结果也很快出具——

门锁没被破坏痕迹，说明凶手是和平进入，大概率熟人作案；

家里虽然被翻动得乱七八糟，但贵重财物都没丢失，这也从一侧面说明，凶手应该不是为财杀人，他是故意把现场弄乱，企图用来迷惑误导警方；

至于宇航父母，确实在宇航到家之前，就已经死亡——

父亲死于多处锐器刺伤，失血过多而亡；母亲则是被人在卫生间勒死。

而且明显父亲被杀前，跟凶手有过激烈的搏斗，但最终不敌，还是被刺身亡。

另外，令警方感到沮丧的是，现场并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指纹，只提取了一枚疑似凶手的足印。

侦案追凶工作，随即正式开展——

03

程宇航并没有参加那年高考，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姥姥也得知此事后，也一病不起，半个月内，就进了三次ICU，所幸最后病情终于渐渐稳定。

警方的调查却依旧不太顺利。

程宇航父亲，程志，做着钢材生意，交友广泛；而程宇航的母亲周湘路，则完全是一个家庭主妇，自从生了宇航后，就没再出去工作过。

而且据楼层以及小区邻居回忆，夫妻俩为人都挺好的，跟人不吵不闹，即便是偶尔有过矛盾，也都能有商有量地和平解决。

但考虑到程志的生意人身份，平日里交友多，事务杂，可能在这个过程中惹到不该惹的人。

不过，照此思路，警察排查好久，也还是一无所获。

还有就是那枚在现场提取到的可疑脚印，警察走访对比了相同尺码的好多人，也最终由于种种原因，排除在外。

案件就此陷入调查瓶颈。

宇航每日都以泪洗面，他实在难以接受，就自己出门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彻底失去了自己父母，还是这种被残忍杀害的凶案。

他几次三番到警局询问查案进度，但得到的回复，都是“暂无进度，还在努力”。

许多亲戚朋友都来劝他节哀顺变，说自己父母在天之灵肯定是希望自己早日振作，再次高考，考个满意的学校。

但案件一日不破，宇航就完全没那样的心思。

事情的转机出现得也十分巧合——

04

那天，程宇航准备去医院看姥姥时，在去医院的一个近路小巷中，见到一个出家里出来倒垃圾的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引起了程宇航的注意。

因为，那个女人，程宇航见过。

还是在自己爸爸的车上。

不过当时只是自己看到了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并没有看到她。

而程宇航之所以觉得这个女人奇怪，就是由于尽管由于父亲的工作性质，他见过父亲好多次让别的女人坐自己的车，或谈生意，或去吃饭，偶尔也有去聚会娱乐，总之都是围绕生意上的那些事。

但即便是程志本人的交际圈子比较广泛，但能够长期固定下来的合作伙伴，其实也不算太多。

而在这其中，自然也难免有几个女人，而这些女人，程宇航很多都见过不止一面，所以对于那些女人的身份，她都有个大体了解。

唯独这个女人，在程宇航的印象里，只见过她一次。

而且她当时的样子，实在是令宇航印象深刻：一身大红连衣裙。

起初，宇航还怀疑这人是不是跟自己爸爸存在什么不正当关系，但再看两人当时举止，似乎也是规矩，并没有什么出格举动。

因此上，他当时也只当这个女人当作了爸爸的合作伙伴而已。

但直至今天突然再次看到这个女人，他心里突然一紧。

之前警察在排查凶手时，那些男男女女，警方几乎都已经让他辨认过嫌疑，但即便是那些宇航觉得可能会有嫌疑的人，最终调查之后，也被警察一一排除了。

但这个女人，显然还没有进入过警方的视线。

这样想着，宇航再一抬眼，发现那个女人也正在看着自己。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那女人面色看上去十分平静，并不像是一个犯了杀人案的罪犯。

之后，那女人倒完垃圾，就回去家里关上了院门。

无论如何，这都是异常可贵的一条线索。

很快，程宇航就将这一信息去公安局提供了警察。

警方正苦于没有线索，听到又有一个跟程志相关的人物出现，自然是双眼一亮。

没有犹豫停缓，就立刻按照宇航的指引来到了那户人家的门口。

亮明了警察身份后，那女人是一脸懵。

到达屋内，当警察将案件情况以及受害人信息跟那女人说明后，肉眼可见，那个女人的脸上发生了吗明显的变化——

随后，她也主动说明了自己和程志之间的交集：

女人名叫楼菲，现年41岁，跟丈夫离异，有一个儿子跟着丈夫生活，她平日主要的经济来源，是靠着摆水果摊。

但是，楼菲为了撇清自己的犯罪嫌疑，还向警方交代了自己的一些“职业往事”。

楼菲说，自己在没结婚之前，还做过不长时间的“小姐”，大概就是半年多的时间，原因呢，是因为当时自己父亲生病，治病需要一大笔钱，而那时的她，又听说做那种皮肉生意能够“来钱快”，也就破罐子破摔做了尝试。

不过，自己父亲在半年后便去世了，也是在父亲去世以后，自己便从那一行抽身而退了。

后来，结婚生子；再后来离婚，之后就是开水果摊赚钱，刚刚够自己的日常生活。

但这些看似回归平淡的人生轨迹里，最近却出了一个“小插曲”。

跟程志有关的小插曲。

楼菲说，自己有个弟弟叫楼宇，也是做钢材生意的，但跟程志的规模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同一个市里，又都是做着钢材生意，平日里自然难免交集。

尤其是两个月前，程志接到了一笔往省外供应钢材的大生意，由于买卖走货量大，盈利也十分可观，所以这笔生意，在本市钢材供应商那边自然也是引起了注意。

楼宇也是其中一个，自己名下生意最近惨淡，又想着程志那笔大生意，他一个人不一定一下子能供应得出那么多的货来，就主动找到了程志，希望“对方可以带带自己”，但程志很果断地就拒绝了他，给出的理由则是“自己确实是需要别人合作，但合作者已经找好了，有机会了，下次合作”。

吃了闭门羹的楼宇，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轻易跟这样一笔收入可观的大单子擦肩而过，想来想去，他就把“歪心思”动到了自己姐姐楼菲身上。

作为楼菲的亲弟弟，楼宇自然是知道自己姐姐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小姐经历”的。

被金钱和利益蒙蔽了双眼的楼宇，为了不错失良机，居然直接就找上了自己姐姐，开门见山就说了自己的“需求”——

希望自己姐姐陪着程志“睡一觉”“发生一下那种关系”，借此来替自己打通这桩生意的关节。

楼菲一直都很宠爱自己的这个弟弟，所以，虽然起初是表达了严厉的拒绝，但最后还是架不住弟弟的软磨硬泡，把这件事答应了下来，也最终实践了下来。

据楼菲说，自己当时答应弟弟这样听着就很是过分的要求，有两方面的考虑——

一来，自己确实已经是做过那样生意，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即便是重操旧业，倒也没有那么排斥，更何况只是一次，又是当作固定的生意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