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开富少将一生忠诚老实,工作勤奋,在处事上一贯宽以待人,严以律己,公私分明,体现出一位老红军的高风亮节。
1971年底,龙开富因为工作太过劳累,一天在办公室里突然晕倒在地,昏迷不省人事了。
这把警卫员小凌吓坏了。他立即组织人员把龙开富送到了医院进行抢救。
这时龙开富的三个子女,大女儿龙金明、儿子龙康明和小女儿龙延明,都在外地工作。龙金明从第四军医大学毕业后,分在丹东一个叫五龙背的地方的一个部队医院工作。龙钢回忆说:
我姑姑当年单位领导找到我爷爷,说你这孩子第四军医大学毕业的,非常优秀啊,我们要破格提拔。
因为那个时候第四军医大学毕业的,还是相当可以的。可这叫我爷直接拒绝了。我爷说不行,这才毕业几年了,太年轻了不行。不让当。
龙开富唯一的儿子(老二)龙康明当兵后,分在二炮一个离沈阳很远的偏僻基地。老三龙延明,也是医学学校毕业后分配在一家部队医院。两人比姐姐龙金明,离沈阳市更远。龙开富昏迷了,小凌于是打电话给离开沈阳最近的龙金明,要她赶快回来。
龙金明接到电话,急得眼泪汪汪。可是,这时丹东去沈阳的火车早就开走了,她回不去沈阳。小凌情急之下,对龙开富的专车司机郎师傅说:
“你快开车去一趟丹东,把金明接回来。”
八九个小时之后,龙金明终于赶到了医院。不久,龙开富苏醒过来了。他一眼看见龙金明在身边,奇怪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龙开富平时家规严格,他的专车不准任何家人坐,说:“这是组织上给我工作用的。你们不能占公家的便宜。”此刻龙金明听父亲这么问,知道说了父亲要生气,但还是如实地说:
“小凌叔说你生病了,让郎师傅开车接的我。”
“扯淡!”龙开富一听,大声地喝道。
然后,他不顾自己的病情,说:“去,把小凌和郎师傅叫过来。”
警卫员小凌和郎师傅走进了病房,龙开富严厉地批评两个人:
“这个车是组织上给我工作时用的,不是工作需要,谁也不能用这个车!你们也不能随便派车!特别是我的家人,我早就交代过了,谁也不能坐!”
郎师傅说:“首长,今天您病了,特殊情况嘛!”
“特殊情况也不行!”龙开富态度坚决地说。说罢,他转过头对龙金明说:“你把今日的用车费交上!以后,不是什么情况,你们谁也不能坐这个车,谁也不能搞特殊化!”
龙金明掏钱交了用车费,以后,她再也没坐过父亲的专车了。
对于用车,若干年之后,龙金明回忆说:
父亲对我们子女很严,几乎到了非常刻板的程度,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不准我们用他的车。但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却很开通,并非那么刻板。有一次,保姆陈阿姨突然发病,晕倒在地。父亲听到动静后,立即从书房里跑出来,把陈阿姨背到床上,然后又派保健医生和司机开着他的专车,把陈阿姨送到了医院抢救。
龙开富发生昏迷,父母年纪大了,作为长女,龙金明认为他们还是需要一个儿女在身边照顾。过了几天,她试着对父亲说:
“爸爸,你和妈妈年纪大了啊!”
“是啊!我们都老了,以后就要靠你们了。”龙开富说。
龙金明顺着话说:“那你把我调到沈阳来吧,也好好照顾你们。”
龙开富立即就变得严肃了:“我说以后要靠你们,是指工作、党的事业。不是说我和你妈。我们有组织足够了。”
然后,他语重心长地说:“金明啊,你要记住,我的权力是人民给的,我只能给人民办事,不能给自己人开后门啊。这样的事情,是永远不能去做的。”
龙金明含着热泪,点了点头——其实,她自己,她的父母就是龙开富说的这样的人。
两天后,龙康明和龙延明兄妹也心急火燎从单位赶来了医院。龙开富见着他们就说:“我已经醒过来了,没什么大事。”然后询问他们的工作情况。
龙康明参加工作多年,一直在僻远的山沟里工作,是一个正连级干部。谈完工作,龙开富又叮嘱他们说:“康明,你还要努力,还要要求进步。”
“我们单位级别不高,职务调升比别的单位慢,那你帮我说说话,早点从正连升到副营吧。”龙康明说,“其他单位跟我同样情况的人,早就提到副营了。”
龙康明话音一落,在旁的姐姐龙金明心中就“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责怪弟弟不该提这样的要求时,龙开富已经大发脾气:
“你想进步,想晋升,这是组织上考核和安排的事,怎么能由我给你说话呢?你要是在工作上表现好,组织上不会埋没你。你要是想靠老子给你说话,那绝对不行。没门!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我的权力是人民给的,绝不能给自己人开后门。现在,我再明确地跟你表个态: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给你讲这个话!”
“爸,你别生气,康明也只是说说而已。”龙金明立即接话。
龙延明也马上说:“爸爸,哥哥只是说说而已。他说错了,就改嘛。”
龙金明立即对龙康明使眼色,说:“康明,快向爸爸认错嘛。”
龙康明于是认错,说:“爸,我错了,不该想着去走后门。”
事实上,龙开富对孩子们要求很严格,三个孩子也很听话。龙金明大学毕业后,在山区部队医院工作,与大学同学谭皖生结婚后,一家人一直住在一间不到10平米的房子里。而医院领导就是高玉清的老战友,却没有打过招呼。
龙康明的单位是二炮基地,更是在大山沟里。他做采购工作,经常出差,染了上肝炎,妻子也有病,一家五口生活很艰苦。其子龙虎后来回忆:
那时我是学校的艰苦朴素标兵呢!是全班穿得最差的人。我穿的是我姐姐龙湘的旧衣服,这衣服“女性化”还不算,最难为情的就是接了又接,补了又补。有一件衣服我至今都记得,那是件深蓝色的烫绒上衣,因为短,下面就接了一截不知从哪件衣服上剪下来的土棕色的布面,胳膊肘部和衣面上都有补丁。
龙开富夫妇,对龙康明这个唯一的儿子,也从未打过任何招呼,或要求下属单位给与一些照顾。
龙开富的小女儿龙延明,与赵国泰少将的儿子结婚,夫妇也是在偏远的部队医院工作。两个将军的孩子,与医院的其他军人一样,毫无区别。
龙开富三个孩子长年工作在基层,勤勤恳恳,老老实实,不给父母脸上抹黑。其实,堪称高干子女的典范。
此刻,龙开富见龙康明认错了,口气缓和了许多。他沉默了一会儿,对三个孩子说:“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这些年,你们在基层工作,没有什么怨言,工作上也很努力,没有丢我的脸。毛主席教育我‘更要注意谦虚谨慎,好好学习,多为人民服务’。你们也要做到。我跟随毛主席多年,我们一家人都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要搞特殊化,不当特殊人,不办特殊事。”
三个孩子回答:“爸爸,我记得了。”
高玉清见状说:“老龙,孩子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他们还没吃饭,我带他们回家去做饭吃,好不?”
龙开富点头说:“去吧,我没什么事,你们不要担心。吃完饭,就回单位上班吧,别耽误了工作。”
结果,三个孩子吃完饭,尽管对父亲的病还是不放心,还是含着热泪去了车站,各自坐车回各自的单位去了。
龙康明本想趁着这次来沈阳探病的难得机会,在沈阳的大医院治一治自己的肝炎,因为父亲的一句话,也放弃了去医院看病的想法,吃完饭就急匆匆地坐车返回了基地。
这就是龙开富的家风。陈冠任著、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的《大河向东:他们为什么追随毛泽东》一书记述了此事。该书为该社的年度畅销书,曾经名列中国政治军事畅销书榜第九名(如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