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

奶奶从外面捡回来几个粽子，说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我劝阻让她不要吃。

她直接给了我一巴掌，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顺势捂着自己的脸从家里跑出来。

粽子有毒。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1

「快来，不知道是谁把这几个粽子掉在咱们家门口了，一会儿暖暖多吃几个。」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奶奶。

我知道，我这是重生了。

我最后的记忆是妈妈不停的用皮带抽我，很疼，但是周围的人都事不关己地站在旁边。

没有一个人过来帮我。

奶奶正在蒸粽子，今天是端午节。

姐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着漂亮的公主裙从外面回来，和这个家徒四壁的家格格不入。

一看到姐姐，奶奶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叠起来了。

「乖孙女回来了，在外面玩的开不开心？」

「饿死我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姐姐的声音满满的都是任性。

奶奶满脸笑意地盯着姐姐，像献宝一样指着面前的蒸锅。

「暖暖，今天奶奶运气好，从外面捡回来几个粽子，咱们今儿有口福了。」

姐姐满脸的嫌弃，语气里都是看不起：

「你该不会是把别人不要的东西捡回来了吧，我才不吃别人不要的东西，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

奶奶瞪了姐姐一眼，看着锅里的粽子咽了咽口水：

「你这孩子懂什么，这是上天给的福气，咱们得把握住。」

「佑姐，是不是啊。」

奶奶尖锐的目光看向我。

上辈子，她也这样问过我。

我觉得外面捡回来的粽子不干净，万一出事儿了就得不偿失了。

就劝着奶奶赶紧把粽子给扔了。

奶奶恼羞成怒。

她把我拖出去狠狠地打了一顿。

后来他们一家人在屋子里面热热闹闹的吃饭。

我却因为伤口发炎最后死在门外。

上天让我重来一次。

我勾唇一笑：

「这可是上天赐下来的好东西，肯定是带有福气的，既然姐姐不要，那就让给我吧。」

姐姐直接走到我面前，挡住我的目光。

「想都别想，这可是奶奶给我的东西。」

奶奶赞赏的看着姐姐：

「好好好，都是你的东西，你弟抢不走。」

我看着他们相亲相爱的模样。

勾唇一笑。

天上可不会掉馅饼。

我倒是要看看，这辈子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2

我不想错过任何一幕。

呆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奶奶的动作。

这个时候，爸爸妈妈也从外面回来了。

一回来妈妈走到姐姐面前，把她抱在怀里：

「我的乖乖，今天在外面玩得开不开心？」

她半点儿余光都没有分给我。

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不通。

别人家里都是重男轻女。

而我家里，对我这个男孩子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对姐姐却是倍加关心。

用奶奶和妈妈的话说。

他们自己淋过雨，希望给姐姐撑起一把伞。

如果是上辈子的我还会羡慕。

但是现在，我已经习惯了。

妈妈拉着姐姐走到房间里面去，再一次从里面出来，姐姐换上了一件新的公主裙。

妈妈隔三差五就会给姐姐买一套衣服，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我面前：「给你姐姐洗干净晾起来。」

对着我的时候，她全然没有对着姐姐的耐心，反而是满满的不耐烦。

我没有说话，沉默地拿着姐姐的衣服去一旁洗了起来。

姐姐的衣服都是花大价钱买的，不能用洗衣机洗，只能手洗。

从小到大，这个活儿都落在我身上。

我的衣服还是三年前买的，现在已经小了半截。

蹲在地上的时候，还有小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有点小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把目光注意到我身上。

我深呼吸一口气，想过去整点儿热水过来。

奶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一个男孩子家家的，身体好的不得了，用什么热水，这是我做饭要用的，给我用冷水去。」

我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身后姐姐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我的衣服很贵，不能用冷水洗，得用热水洗。」

话音刚落，奶奶给了我一巴掌。

「你还没听到吗，赶紧用热水给你姐洗衣服，要是洗的不干净，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抱着姐姐的衣服从屋子里面出来。

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我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心里不要太难受。

3

等我把衣服洗的差不多的时候，饭也已经做好了。

等我进到屋子里面。

他们已经开始吃饭了。

看我进来。

奶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一天到晚摆出那副死人脸准备干什么？我们是欠你的了？」

我沉默着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奶奶刻薄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一天到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还好意思吃这么多饭，真是饭桶。」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碗里的饭放出去一半，奶奶这才没有说话。

在家里。

我不仅没有话语权，而且是不配吃饱饭的。

奶奶把桌子上的瘦肉都夹到姐姐面前。

「暖暖喜欢吃瘦肉，多吃点儿。」

我看着自己面前的青菜，夹了一筷子。

一旁的妈妈可能是于心不忍，给我夹了一块肉。

「你姐姐学习不好，等今年我和你爸在外面多挣点钱了，到时候带她去城里读书，你在家里要好好听话。」

她这话的意思是从来没有想带着我一块儿离开。

看着面前众星拱月的姐姐。

说不羡慕也是假的。

但是我知道，就算我再羡慕，这些也不是我的。

我只是乖乖的点点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旁的姐姐看妈妈给我夹了一块肉，直接把筷子摔在地上。

「肉都是我的，凭什么把肉给他吃，妈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爱弟弟了？」

姐姐眼眶红红地盯着妈妈。

妈妈赶紧把我碗里那块肉夹出来。

「暖暖，你误会妈妈了。」

奶奶从厨房里面拿出四个粽子来。

「行了行了，不要闹了，吃粽子了。」

除了我，她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个。

「这可是大福气，大家都分分福气。」

上辈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爸爸妈妈要带着姐姐一块儿去城里，心里格外难受。

再知道甚至连粽子都没有我的份儿的时候，更加不舒服了。

我非要让奶奶给我一只粽子。

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妈妈拖到外面用皮带狠狠地抽了一顿。

这辈子，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我的心里没有一点儿波澜。

粽子的肉香在我鼻头环绕，我也没有一丝动容。

4

姐姐爱漂亮。

只吃了半个粽子就没有吃了。

剩下半个粽子，她直接塞给爸爸：

「不准弟弟吃粽子，这个我要留给爸爸吃。」

爸爸吃的是最多的。

他也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一边吃一边揉着肚皮。

一旁的奶奶关切地开口询问：「怎么了？」

我爸只是摇摇头：

「没事儿，妈做的饭太好吃了，可能吃的太多了。」

听到爸爸这样说，大家都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妈妈从一旁拿出一个新的手机递给姐姐。

「暖暖，上一次听到你说想要苹果，我和你爸爸刚好买了一个。」

姐姐非常惊喜，抱着妈妈又抱又亲。

而我盯着妈妈手上的手机，陷入了回忆。

从我印象中，爸爸妈妈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什么礼物，更别说是手机了。

我今年已经15岁，初三毕业了，姐姐比我大一岁。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给我买过礼物。

甚至是姐姐不允许我用她剩下的东西。

爸爸妈妈甚至是奶奶，从小到大的溺爱，导致她觉得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理所应当的属于她。

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和我的名字一样，是生出来保护姐姐，当她的仆人的。

吃过饭之后，所有人坐在外面的院子里。

默认让我收拾碗筷。

我也没有反抗，乖乖的就把碗筷收起来了。

奶奶节省惯了，家里买肉很少。

一般买了肉，也是都让姐姐吃，我从来没有吃过。

今天爸爸妈妈和回来，奶奶买了不少肉。

刚刚吃饭的时候。

我一块肉都没有吃过。

收拾碗筷，我趁着他们没有注意到我身上，飞快地喂了一块到我自己嘴里。

我已经忘记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肉美的我闭上了眼睛。

妈妈抱着姐姐耐心地哄着。

我早就已经知道他们不爱我。

甚至是在上辈子我死了之后。

他们还没有一点儿伤心。

用我的尸体在同村配了个冥婚。

换来的钱给姐姐买了一套漂亮的新裙子。

发挥了我最后的价值。

5

姐姐和妈妈他们在院子里面说了一会儿话，就准备各自去睡觉了。

我妈妈拉着姐姐的手：

「暖暖，今天晚上你要不要跟妈妈一块儿睡觉？」

姐姐皱着眉头，眼睛里面闪过嫌弃：

「我才不要，我要一个人睡觉，你也快点儿回房间睡觉吧。」

我妈妈很开心，觉得姐姐这是在关心她。

她往房间里面走：

「好好好，我早点儿休息，暖暖也早点儿休息，咱们明天再聊天。」

房门被锁起来了。

妈妈走过去敲门：

「老公，开开门，我要进来睡觉了。」

但是屋子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

我心里狂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笑容。

里面的情况，我已经能够猜到几分了。

妈妈再一次敲门：

「老公，你睡着了吗？让我进去啊。」

里面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妈妈只能转过身看向奶奶：

「妈，家里还有没有备用钥匙，老公肯定是这几天累坏了，我自己开门进去吧。」

奶奶从自己的房间里面把备用钥匙拿出来。

一边开门一边抱怨。

「你们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爸还在床上睡的沉沉的，没有一点儿反应。

奶奶有点生气了：

「你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不能陪暖暖多说一会儿话吗？睡睡睡，就知道睡。」

我爸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妈妈走上前去推了他一把。

「啊！」

奶奶摔在地上，惊恐地盯着爸爸。

尖叫声从房间里面传出来。

我站在客厅里面。

妈妈和姐姐听到声音，赶紧跑进去。

「妈，怎么了？」

奶奶没有忍住，直接哭出了声。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床上的爸爸，眼泪夺眶而出。

6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

奶奶盯着爸爸，喃喃自语。

爸爸死了。

奶奶和妈妈乱作一团。

姐姐还坐在椅子上摆弄自己新的苹果手机，从来没有想去看一眼。

还真的是好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