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强飓风来袭,妻子不顾我百般哀求强行推搡我下车。
疾驰而去的车险些将我剐蹭倒地,暴雨瞬间将我浇透。
台风吹落的玻璃碎片砸的我满脸鲜血。
医生说再砸偏一点,我大概率会双目失明。
我忍着伤口割裂的剧痛拿出手机缴费,屏幕里却跳出她男助理的新动态:
“最浪漫的事,莫过于和你在台风天一起披着毛毯赏雨。”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
1
我回到家时,舒晴穿着一条薄如蝉翼的睡裙半躺在沙发上。
她眼神迷离地撑着脸颊,白皙修长的双腿搭在沈晨身上。
沈晨垂着头,一脸玩味地帮她仔仔细细地擦着润肤乳。
换做平时我早就怒不可遏地冲上去将沈晨打个半死。
可现在,即使他们俩在我面前脱光了也激不起我内心一丝波澜。
舒晴脸上的红晕在看见我那一刻逐渐褪去。
她神色不自然地拉拢敞开的衣领,撩拨着发丝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
“手腕有点疼,所以让他帮我擦。”
我面表情地走到餐桌边,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垂眸淡淡应了一声:“嗯。”
舒晴神色一怔,皱眉审视着我,见我依然没有反应后她声调陡然拔高:
“我都解释了,还摆着个臭脸给谁看?”
“你不是应该关心我为什么手腕疼么。”
脸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我摸着头上缠绕的纱布,浸透的鲜血已经凝结成硬块。
这么大块的伤痕舒晴视而不见。
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举止亲昵,却还能理直气壮地质问我为什么不关心她。
是我这么多年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才能让她如此肆无忌惮地践踏我的尊严。
我强压着心头翻涌的酸涩,划开屏幕回复离婚律师的消息。
舒晴蹭地一下站起来。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我面前,夺过我的手机摔到地上。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甩脸色。”
“我还没问你这两天去哪鬼混,电话都不打一个。”
尖锐的指甲戳着我的脸颊:“要是死了我都不知道上哪给你收尸。”
脸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又被她的指甲划破,鲜血淋漓。
她眼底有些慌乱,抬起的手悬在空中,放软了几分语调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我厌烦地挥开她的手:“这些事就不劳你费心。”
“离婚吧,协议我晚点会让律师发给你。”
她僵在原地,打量我的目光惊疑不定,嘴巴微微张合几番欲言又止,似乎在极力辨认我这句话的真假。
毕竟离婚这两个字,向来都是她用来拿捏我。
愣了半晌,她才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离婚。”我重重地放下水杯,不耐烦地重复道。
玻璃杯和大理石桌面巨大的撞击声让舒晴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回过神来,气得浑身发抖,胸脯不断地起伏:
“行阿,萧然你现在长本事了骨头硬了是吗?”
她轻蔑的目光落在我左脸的陈年旧疤上,抱着胳膊语气极为不屑:
“你这毁了容的鬼脸,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2
这句话好似一把尖利的匕首插进我的心脏,用力地搅动。
我下意识地摸着凹凸不平的疤痕,视线渐渐模糊。
舒晴和我从小青梅竹马,所有人都笃定我们会幸福地走到最后。
直到那场大火毁了一切。
那个深夜,我和她在漫天火光中惊醒。
火势蔓延地太快,早已把唯一的生门封住。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躲在阳台上等待救援。
可楼层太高,消防员一时也无法控制火势。
火舌带着极度的高温扑面而来。
我让舒晴翻到栏杆外,握紧我的双臂作为支撑。
最后,舒晴安然无恙,和我的左脸和大半个身体都重度烧伤。
漫长而又痛苦的治疗过程,是舒晴每天不离不弃地守着我。
我的左脸几近毁容,事业严重受挫。
舒晴心疼地摸着我的脸颊:
“没关系的,萧然哥哥,你还有我。”
重度抑郁的我靠着这句承诺走出低谷。
可承诺,往往只有爱的时候才作数。
或许是我长久的沉默让舒晴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神色逐渐变得不安,正欲开口,
沈晨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眼底尽是鄙夷和挑衅。
“舒总今天确实是手腕不舒服才让我帮她擦软膏。”
“我们之间再也没做其他事情,别为了我让你们夫妻闹得不愉快。”
我冷笑一声:“你们想做什么我现在就可以腾地方。”
无视舒晴瞬间铁青的脸,我神色漠然地转身上楼。
她神色焦急地追上来,抓着我的胳膊,语气急切:“刚刚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几乎很少看见她这样在我面前主动示弱解释些什么。
大部分时候她都毫不在意我的负面情绪,
甚至经常胡搅蛮缠地把她犯的错误归咎于我,理直气壮地要求我道歉。
她或许永远笃定我的爱意永不会消散。
那她现在慌什么。
我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别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放。”
这句话她已经经常对我说,现在我还给她。
舒晴的手砰的一声狠狠地甩在金属的楼梯扶手上。
她疼地惊呼了一声,仰起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眶蓄满了泪水。
过去的我,哪怕舒晴只是轻轻咳嗽一声,
我都如临大敌般地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风雨无阻地开车陪她去医院。
可现在,我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继续上楼。
沈晨跑过来语气焦急:“没事吧,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舒晴带着哭腔冲着他大喊:“闭嘴。”
转而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情绪太过激动,
看着沈晨委屈的眼神,她又放软语气补了一句:“你先回去。”
即使背对着沈晨,我也能感受到他怨毒的视线胶着在我身上。
没一会,玄关处就传来他震天响的摔门声。
我丝毫不在意地走进卧室拿出衣物放进行李箱。
舒晴疾步走来,夺过我手里的衣服摔在床上,冷声质问:
“你这样随口把离婚挂在嘴边,考虑过奶奶的感受吗?”
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只让我觉得可笑至极。
舒晴从小父母离异无人照看。
奶奶看她可怜,几乎待她像亲孙女一样疼爱。
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养老金给她添置各种新衣服,就为了让她在学校不被人嘲笑。
每天都叮嘱我要好好保护舒晴,不要让人欺负她没有爸爸妈妈。
奶奶病重昏迷之际都在念着晴晴。
可她的语气在电话里极其不耐烦:“我去了难不成能治病?”
“别总是拿这些小事来烦我。”
手机里刺耳的忙音似乎都在嘲讽我和奶奶这么多年的一片真心错付。
后来没多久,沈晨就发了新动态。
照片里她眉眼专注地修剪着一株玫瑰花。
“去年和她一起栽种的玫瑰生虫了。”
“还好有她陪我查看园艺书籍,用心呵护我们的爱。”
那一刻,我周身一片寒凉,轻轻理着奶奶的发丝低声呢喃:“我有些后悔了。”
3
“你发什么愣。”舒晴一脸不满地推我,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底掩饰不住的得意:“行了,别闹了,我知道你生气我那天把你赶下车。”
“这样吧,作为补偿,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奶奶。”
“她最喜欢吃我做的茶果。”
她的语气就像一个上位者的施舍,扬着下巴等着我感激涕零地道谢。
我刚准备出口反驳,她却拨通了奶奶的电话,一脸得意地冲我扬了扬手机。
“就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疗养院。”
“萧然,我只忍你这一次,要是以后再敢这样对我甩脸色,我绝不会原谅你。”
她嘴角噙着几丝戏谑,恢复了一如往常在我面前的高姿态。
我沉默地拨弄着手指上的婚戒。
也好,那就明天当着奶奶的面一并说清。
过了明天,我们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可翌日清晨,家里却不见舒晴的踪影。
我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继续收拾着行李。
毕竟这么久以来,她为了沈晨放我鸽子的次数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临出门前,手机屏幕却亮了:
“卧室抽屉里面有份文件很重要,帮我带公司来。”
看到消息我有些诧异,舒晴向来都不允许我出现在公司。
因为她觉得我脸上蜿蜒的疤痕不能在人前扮演一个体面的丈夫。
我们之间甚至连婚礼都没有办,只是去民政局匆匆领证了事。
我将婚戒和离婚协议放进文件袋,戴上口罩驱车赶往舒晴的公司。
可她的办公室却空无一人。
我刚把包放在办公桌上,一群保安突然蜂拥而至。
他们不由分说地狠狠地踢向腿弯,我不禁吃痛双膝跪地。
一个男人死死地拽着我的头发,迫使我仰着脸。
沈晨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我面前:“刚刚就注意到你鬼鬼祟祟。”
“果然是想进来偷东西。”
“你胡说什么?”我怒不可揭地吼道,拼命地挣扎想挣脱束缚。
可保安人数众多,他们钳制着双肩,我动弹不了分毫。
沈晨冷笑一声,扬起手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狗东西,人赃并获,还嘴硬。”
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十足的力道。
我的耳畔响起一阵尖锐的嗡鸣声,口腔炸开一股咸腥的血沫。
猛然间我意识到了什么,头皮发麻地质问道:“那条信息是你故意发的?!”
沈晨嗤笑一声,眼底掩饰不住的得意却一言不发。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保安强行将我拖到公司大厅:
“知道自己做的事见不得光,所以戴着口罩么。”
沈晨面容狰狞一把扯下我的口罩,周围的人群顿时一阵惊声尖叫。
那些嫌恶,嘲讽,惊惧,戏谑的眼神仿佛要将我的身体烫出一个个大洞。
“天哪,他脸上是什么,好恶心。”
“像鬼一样,吓死我了,今晚肯定要做噩梦。”
“长这么丑,做的事情也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竟敢来偷东西。”
我眼神慌乱地想避开众人审视戏谑的视线,
垂着头想挡住自己的脸,可手却被保安反绞着。
不甘涌了上来,肺像被人一把捏住,越发喘不过气。
我强迫自己大口呼吸,低声重复着:“我不是小偷”
沈晨走上前蹲下身,用力拍着我的脸颊,轻笑一声嘲讽地问道:
“你说什么?”
我双眼猩红地抬起头,血液像被怒气阻流,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不是小偷。”
“是舒晴让我把包拿上来。”
可沈晨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眼底露珠几分狠厉的精光:
“你是舒总什么人,配帮她拿包吗?”
“我是她丈夫。”我怒不可揭地嘶吼。
可人群却一片哗然,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沈晨一脸玩味地俯身伏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舒晴在床上贱的就像一条狗。”
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身后的压制的力道忽然减轻。
我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向沈晨,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
旁边响起舒晴的尖叫声。
她跑过来牟足劲推开我,满脸焦急地摸着沈晨的脸颊:“你怎么样,疼不疼。”
沈晨神色轻佻地摸着她的手背,看向我眼底尽是挑衅:
“我没事,舒总这个人去你办公室偷东西被我当场抓住。”
“但他声称是你的丈夫。”
舒晴这才注意到遍体鳞伤的我。
她的脸颊瞬间通红,呼吸急促胸脯不断地起伏。
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不时发出一阵刻意压低的笑声。
她神色慌乱地躲避着人群审视探究的目光,双手逐渐收紧。
末了,她深吸几口气,目光平静地轻声说道:“我不认识他。”
4
短短几个字,如雷炸耳,好似当众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过去一幕幕纠葛的回忆在脑海里走马灯一样的放映。
我突然禁不住嗤笑一声,眼神凉薄地看着舒晴。
她眼底掩饰不住地惊慌,磕磕巴巴地说道:
“既然没丢什么东西,赶出去就行了,不必闹大。”
我挣扎着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走过她身边时,我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谢谢舒总,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脏了您的眼。”
她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直,下意识地转过身想抓住我的胳膊,却什么也没抓住。
即使走出去很远,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一直胶着在我背后。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
电话里传来护士急切的声线:
“萧先生,您快来医院一趟吧,兴许还能见上您奶奶最后一面。”
我呼吸一滞,指尖发麻,耳畔一阵嗡鸣声。
忘了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地赶到医院。
奶奶瘦骨嶙峋地躺在病床上,看见我来了之后灰败的眼底透出几丝光亮:
“然然,快走近些,让我好好看看。”
她枯槁布满皱纹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怎么弄得呀,脸都肿起了,这么大人了,走路也不小心一点。”
我强忍着心头翻涌的酸涩,艰难地哑着嗓子淡淡地应了一声。
却不不敢开口说半句话,怕奶奶听出我的哭腔。
可她的精神似乎格外的好,撑着身体半坐起来,握着我的手说个不停,一直在回忆小时候的事情。
末了,她张望着门外:
“晴晴怎么还没来,她不是说今天要来看我吗,还说给我带茶果呢。”
我手忙脚乱地从纸袋里拿出几盒糕点,温热的眼泪落在纸袋上,洇湿一片。
奶奶好似没看见是的,自顾自地接过糕点往嘴里送。
我滑动着手机屏幕,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拨通了舒晴的号码。
可电话那头永远是无尽的忙音。
我几乎条件反射地点开沈晨的朋友圈。
舒晴和他一起坐在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
午后和煦的阳光倾泻在他们周身勾勒出一圈温柔的光辉。
舒晴挖了一小勺蛋糕笑眼盈盈地喂着沈晨。
“女总裁大人说要奖励我今天英勇抓住小偷。”
一瞬间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冲破我的胸膛。
奶奶似乎察觉了什么,她轻轻覆上我的手背: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忍了又忍,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