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路家遭遇入室抢劫，身为保姆的我妈用命护住了路远。
路远拉着我虔诚发誓：“安然，放心，我会一辈子守护你。”
我信了他。
也跟他水到渠成，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后来，女儿却患上白血病。
临死前，她想让爸爸陪她过生日。
我不想女儿最后的心愿落空，给他打去电话。
“糖糖快不行了，她就想让你陪她过一次生日，你能来吗？”
电话那头传来路远的厉声嘲讽：“有意思吗？你用死去的妈绑着我还不够？现在居然用女儿来卖惨？恶不恶心！”
我连声否认。
他却利落挂断电话：“你的心眼别带坏了孩子，学学人家微薇的善解人意。”
当晚，女儿死了。
白薇的朋友圈也更新了：“某人答应了好久的双人旅行，终于实现啦！”
我不哭不闹，给路远发去短信：“我们分手吧……”
第1章 一
女儿的后事我处理了整整两天。
从墓地回来后，我把路远这些年买给我的所有东西折了现，存到一张卡里。
怎料刚到他公司就迎面跟路远撞上。
他看到我立刻讥笑出声：“不是要分手吗？又跟狗一样来找我了？”
我死死咬住唇，递上卡，“从今以后，我们两清。”
路远一把掀翻我的手。
这两天我几乎一粒米都没进，随着他的动作我摔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睨着我。
“你又从哪学的装清高把戏？”
“不就是没陪糖糖过个生日吗，以后有的是生日过。”
听她提起糖糖，我的鼻子就忍不住发酸。
他和情人甜蜜出游的时候，糖糖进了ICU，浑身插满管子。
他们抵死缠绵的时候，糖糖永远闭上眼睛，被烧成了一捧灰。
“不用了，以后都没有生日了。”
路远勃然大怒，抬脚狠狠踩在我拿着卡的手上。
“托你的福，我提前三天结束了旅程，你满意了？”
“你应该给小薇磕个头，她心善，想不出你拿糖糖争宠的诡计。”
我抬眸看向路远，扯着早已哑掉的嗓子说：“糖糖死了。”
路远听到我这么说，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安然，你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你怎么不说你死了？”
他说完，就要给幼儿园打电话。
可是响了很久也无人接通。
这时，白薇从他办公室走出，急忙安慰他：
“阿远，你别急，待会我们一起去接糖糖。”
“都是我不好，安然这是在为糖糖出气呢！我会向糖糖当面道歉。”
路远笑着耐心安抚她，看向我的眼神嫌恶如看垃圾。
“看出来了吗，这就是你与白薇的区别。”
“糖糖我会送回我爸妈家，跟着你这种妈，我怕她学坏！”
我不再理会，转身就走。
第2章 二
我早该清醒。
路远很久以前就变了。
我妈本是路家的保姆。
十年前，路家遭遇入室抢劫，我妈用命护住了路远。
路家人把对我妈的感激全部投注在我身上。
“好孩子，没有你妈，我们路家就绝后了。”
一向清贵寡言的路远，也拉起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安然，放心，我会一辈子守护你。”
现在看来，只有我当了真。
路远对我很好，我沦陷其中，未婚先孕生下了糖糖。
那时我以为我们相爱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他接管公司后，身边开始频繁出现另一个女人的踪迹。
我们聊天中，白薇的名字多次出现。
他说白薇聪明伶俐，善解人意。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每次提起白薇，他的笑都不加掩饰。
有一次，我实在没忍住，问：“阿远，明天，我们可以不要再聊白薇了吗？”
他微愣，随即笑着反问：“吃醋了？”
我告诉自己生意场上难免逢场作戏。
直到西服上的粉底液、副驾驶上陌生的香水味；幼儿园亲子活动他缺席，却在陪白薇遛狗。我发烧，他看了一眼就因白薇痛经而匆匆离去。
种种迹象让我不愿再沉默。
“阿远，你和白薇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却再也没有哄我的心思。
“安然，你又不是我老婆，凭什么管我？”
“我养着你和糖糖，你该知足了。”
“这么多年我早就不欠你的了！”
我咬着唇，哑口无言。
原来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对我的那些好，更像是施舍。
后来，糖糖被查出白血病，身体越来越差。
那时路远已经很长时间没来看过我们了。
五岁生日，糖糖想让爸爸来陪她一起过。
生日当天，路远却因为白薇想和他出门旅游，毫不留情地爽约。
我在电话里崩溃着乞求：“糖糖快不行了，她就想让你陪她过一次生日，你能来吗？”
路远只是冷笑：“有意思吗？你用死去的妈绑着我还不够？现在居然用女儿来卖惨？恶不恶心！”
“你的心眼别带坏了孩子，学学白薇的善解人意。”
我哭出声：“路远，我没有骗你，糖糖真的要死了。”
他嗤笑：“那就让她去死啊！”
当天晚上，糖糖在我怀里咽了气。
早上我给她穿公主裙，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还踩着板凳摸着我的脸安慰。
“妈妈不哭，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
被推进抢救室前，她已经呼吸困难，却还拽着我的手。
“我还没看见爸爸，我不要进去。”
“妈妈，爸爸会来的吧？”
我强忍泪水告诉她等她出来就能看见爸爸了。
门关上的刹那，我泪如雨下。
白薇的朋友圈更新了新动态：“某人答应了好久的双人旅行，终于实现啦！”
配图是两人十指交握的手。
我该怎么告诉糖糖啊！
等不到了。
路远已经和白薇远赴千里之外。
弥留之际，糖糖扯出一个笑，轻声告诉我：“妈妈，爸爸迟到了，我好困，先睡一会啦。等爸爸来了你记得叫醒我哦。”
第3章 三
回到家，我下意识说了句：
“糖糖乖，妈妈很快就把饭做好，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哦。”
无人回应。
我这才意识到，糖糖已经走了。
无论是我妈，还是她，我都留不住。
我终究，孤身一人。
浑身脱力，我躺在床上。
怀里是糖糖生前最爱的那个洋娃娃。
我抱得很紧，仿佛能从娃娃身上闻到糖糖的气息。
糖糖很好骗，我跟她说什么她都会信。
每年过生日，她都会坐在小板凳上，等爸爸。
可一年又一年，路远从来没出现过。
查出白血病的那年生日，我提前给路远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被挂断。
我想让糖糖高兴一点，就对她说：
“爸爸今年依旧在外执行秘密任务，不能陪你了，但是他会送给糖糖一个神秘的礼物。”
说完我把洋娃娃交到她手上。
糖糖就抱着这个“爸爸”送的洋娃娃，直到去世。
我曾安慰自己，路远向来不喜欢过生日，连他爸妈的生日都不记得。
直到某天，他在朋友圈晒出给白薇侄女过生日的合照。
他买了各种各样的玩偶，几乎堆满了整个屋子。
原来他不是不记得生日。
他只是不在乎我和糖糖。
输入大门密码的声音响起。
我刚走出卧室门，就被路远一把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背部传来剧痛。
“安然，你把糖糖藏哪了？”
“为什么幼儿园说她半年都没去了？！”
“你妈用一条命，保你得我家十年照顾，你还不满足？你三番两次用糖糖来纠缠我，我也忍了。你现在是想用糖糖来要挟我结婚吗？”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疼痛让我无法呼吸。
我的糖糖，生前疼到站不起来，还怎么去幼儿园？
她到死也没等到爸爸。
我想起生日前一周，他说要来看看糖糖。
糖糖趴在落地窗前一直等，明明已经看见他走向单元门的身影。
就在糖糖拍着手笑时，他转身离开了。
事后我才得知，白薇那天喝多了。
她哭着给他打电话：“阿远，我知道我不该爱你，可我做不到。”
路远对他的失约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
“糖糖有你陪着不就够了？身体差就多补充点营养。小薇不一样，她那天都上天台了，难道我看着她出事？”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泪一颗颗地落下。
路远松了手，眼神晦暗难明。
他默默抬起手，似乎想替我擦眼泪。
“阿远，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白薇眼神犀利，让路远举起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安然，他有没有伤到你？别怪他，他是太担心糖糖才会这样。”
“我知道，你不想让糖糖跟阿远走，但把她藏起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冷笑一声，问路远：“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远不满我的态度，语气冷硬：“你该感谢她，要不是小薇在，我怕我今天会忍不住掐死你！”
“说！糖糖到底在哪儿？”
第4章 四
我哭着哭着就笑了：“路远，你真的想知道？”
路远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面露讥诮：“安然，是不是我之前对你太好了？你敢跟我耍这种花招？我告诉你，今天我要见不到糖糖，你就给我从这幢房子里滚出去！”
正合我意，我也不想待在这个伤心地，默默开始收拾行李。
路远更加生气，还不忘和白薇一唱一和。
“阿远，你让安然搬到哪里去？她恐怕连租房的钱都没有吧？”
“没钱可以来求我啊，安然，只要你告诉我糖糖在哪，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会施舍你一点。”
我不想理会。
他仍旧认为是我借糖糖在耍心机！
就在我把客厅糖糖的照片收进行李箱时，白薇从卧室走出来。
手里拿着糖糖的洋娃娃，献宝似的对路远说：
“阿远，这洋娃娃款式好复古啊，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你看她脸上还有两个小梨涡呢！像不像我？”
路远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说：“喜欢？那就送给你。”
我猛地攥紧拳，上前一步，质问他：“这是糖糖最喜欢的玩具，你凭什么送给别人？”
他混蛋一样地反问：“一个破布娃娃，能值几个钱？你鬼叫什么？”
“改天我给糖糖买一屋子，糖糖估计要开心死了，还会在乎这么个破东西？”
话音刚落，我拿起桌上的摆件就砸了过去。
路远来不及躲，尖锐的边缘砸中他的额头，立时出了血。
白薇变了脸色，“安然你疯了吗？居然为了一个破娃娃打阿远？”
她泪如雨下扑进路远怀里查看他的伤势。
“对不起阿远，都怪我，我不该抢安然姐的东西。”
路远黑着脸，泄愤似的一把扯断娃娃的毛绒胳膊，扔在我跟前。
就像糖糖的命，没了就是没了。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淹没了我。
什么都没有了。
脑袋里嗡的一下，我抬手甩了白薇一个巴掌，大声嘶吼：“那是糖糖的遗物！我恨你们！”
我再度抬手，却被路远攥住手腕。
白薇缩进他怀里哭，眼里的得意却藏不住。
我死死地盯着他。
“糖糖死了，你买再多的娃娃她也不知道了。路远，你满意了吗？”
他脸色森寒。
“安然，糖糖也是你女儿，天天咒她死，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心？”
“糖糖肯定被你养坏了。既然你死性不改，你就给我滚出去，从此糖糖没你这个妈！”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路远接通，路奶奶的声音在静默空间里无比清晰。
“路远，糖糖生日那天你去哪了？”
路远面不改色：“奶奶，您回来了？我那天公司有事，走不开。”
“小混蛋，你知不知道那是糖糖的最后一个生日？当天她就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