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是北宋文坛的盟主,是惜才爱才得千古伯乐,“唐宋八大家”中,北宋的6位大家中有5位都是由他举荐,还有一个,就是他自己。
在世人眼里,欧阳修是稳重严肃的老夫子,但其实,他的词中也不乏婉约之作,比如“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比如“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又比如他笔下的闺怨词《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让人一眼沦陷,连李清照都极为喜爱,末句最豁人心。
《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庭院深深,不知道有多深。少妇住的庭院帘幕重重,不知道这庭院到底有多深。王公贵族坐着华车骏马去寻欢作乐,孤独的少妇却被困在庭院中,当她登上高楼,也望不见通向烟花柳巷的那条路。
外面狂风暴雨,三月的春色将尽。门可以关上,但春天却无法留住。女子泪眼汪汪地问落花,可不可以留住青春年华,落花沉默不语,只见落花一片一片飞过秋千,随风而逝。
很难想象,这是一首由男子写的闺怨词。欧阳修的笔下,无一怨字,也无寂寞二字,但在“庭院深深深几许”中,连用三个“深”字,写出少妇住所的幽深,更是为了衬托出她内心的寂寞。
由于这句写得过于优美动人,亦成为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最爱,她曾说:“欧阳公作《蝶恋花》,有“深深深几许”之句,予酷爱之”,之后还特意将“庭院深深深几许”原句写入自己的《临江仙》一词中——“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
“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暮春时节,再美的花儿也会失去美好的春光,正如她自己一样,已经青春不再。这里隐含着词人对时光易逝的感慨。
这首词让我们看到,欧阳修将自己化身为女子,借此表达对丈夫的思念和内心的孤独。在古代里,男人寻欢作乐是被社会容许的,而相反的,女子嫁给男子后得到的生活,便是被男子抛弃后只能忍受寂寞和痛苦,只能在寂寞中感受着青春的消逝。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一句,是欧阳修最具代表性的一句诗,评价很高。《人间词话》中指出,这句诗和“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一样,同为“有我之境”,诗人从主观去看景物,因此写出的景物都带有诗人自己的情感。这也许正是这句诗最戳人心的原因吧!
我也许能够明白,李清照为何对这首词极为喜爱。因为她和众多女子一样,每当独守闺房之时,当她思念远方的心爱之人,便会拥有词中那般愁绪缠绵、孤独寂寞的心境。
直到如今,这种情感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也很常见,毕竟每个人都有失落和孤独的时候。有时候,我们被生活中的困难所打击,无法找到前进的方向,我们苦苦追问身旁的花儿,却不能得到答案。
这是人人都无法避免的失意时刻。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需要正视自己的情感和困惑,用积极的态度去勇敢面对。每当我们遇到“花不语”的无奈,便可像“乱红”一样“飞过秋千去”,为自己找个时间去放飞心情,去打造自己的小生活、小乐趣,不用去改变别人,努力活出自己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