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高明远八年。
分手时，
他跟我说：
「一时兴起吻了你，是我的错。」
「我们还是做回朋友比较好。」
我挤着笑回应：
「好，我成全你。」
分手后，高明远阴魂不散。
醋意爆棚的林清风压着我。
「让他滚！」
1
爱高明远的第八年。
我决定放手了。
看着眼前这个惊艳了我一半青春的男子。
他悠然地倚在沙发上，对今晚刚认识的长发女子深情款款。
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
酒吧内的光线摇曳生姿，年轻的男女在紫色的迷离氛围中忘乎所以。
「宛月。」
高明远举着刚点着的烟，看向我。
「我们当初在一起太冲动了。」
「答应你的那天，我恰好心情不好。」
「一时兴起吻了你，是我的错。」
「我发现，还是没法像对其他女人一样对你。」
他用温润的拇指蹭掉我的泪，举止温柔，声音也压得很低。
我将他一把推开。
「高明远，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截了当说出来。」
他吸了一口烟，脸上流露出散漫和无情。
「我觉得，我得对你负责。」
「所以我得说真心话。」
「我们还是做回朋友比较好。」
「这样我们俩都自在。」
我看着他，用力挤了一抹笑，略带哽咽地说：
「好。」
「我成全你。」
高明远明显顿了一下。
他应该也很惊讶我会如此爽快。
其实，今天是我跟高明远在一起的一个月纪念日。
或许他根本不记得。
2
去完洗手间回来。
高明远正拨弄着那个长发女子的头发。
另一只手撑在吧台，侧身望着。
眼神热辣滚烫。
不知聊到了什么，他举着手比划着什么形状。
长发女子则捂着嘴洋，笑容灿烂。
他看着她笑。
不自觉摸了她的头。
喜欢与不喜欢，是真的写在脸上的。
想起我们之前约会，他的手机提示音隔几秒钟就响一下，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回复。
我跟他对话。
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嗯 哦 吼」。
而刚刚起码五分钟过去了。
他都没有看手机。
看着眼前这个见人下菜碟的男子，我惭愧地笑了。
这种苦笑只露在脸上。
心里却像是刀绞一般生疼。
「很晚了，你们继续玩。」
「我就先撤了。」
走后，我打开置顶的聊天对话框：
「这一次，我不会站在原地了。」
果不其然，像从前一样依旧没有应答。
3
是啊，他从未要求过我站在原地等待。
每一次都是我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见证了他N次恋爱、失恋。
看着他为女人哭过无数次。
只要他需要我出现，我一定会在。
但这一次，他的好朋友都站出来劝我：
「月月，你没必要追着他不放的，为他根本不值得啊。」
「他只不过是拿你当备胎，多少次了你都不记得了吗？」
「你长得也不差，追的人也不少，放弃这棵歪瓜树还有一大片森林呢！」
人都是如此，道理都懂，就是做不到。
讨好他的这些年，我似乎只能记得他对我的好。
在此之前，我确实没有想过要放弃。
我总觉得。
再冷的冰块也会被我焐热。
再无情的人也能被我感动。
准备睡时，手机提示音突然响了：
「可以啊，多交往几个男朋友，趁还年轻。」
盯着手机屏幕，我犹豫了半分钟。
「好啊，不会让你失望的。」
4
过了几天。
听闻高明远带着那长发女子见了朋友，带她住进了自己的房子。
「远子进展也太快了吧，刚分手没两天就有了新的同居女友，确定不是分手前就聊上了？」
「月月，你要是难过的话，我们今晚可以不醉不归。」
「我看远子也是玩玩而已，到头来肯定还是觉得你最好。」
看着朋友们在群里聊得火热。
我淡淡地回了句：
「我们不会再和好了。」
「月月，你每次都这样说，每次都做不到哦……」
「在好朋友面前不需要这样逞强的，我们都懂。」
卑微久了，朋友都不信我能够放下你。
我不再辩解。
5
休息那天下午，我去了一趟高明远家。
是一位穿着蕾丝睡衣长裙的女子开的门。
「你就是宛月吧！」
还没等我开口，她便先认出了我。
「是啊，你就是高明远新女友吧。」
她站在门槛上，摆出了女主人的架势。
还朝我从上往下扫了一眼。
「听明远说，你像片狗皮膏药啊，撕都撕不掉。」
「苦苦追了那么多年，你不累吗？」
我只觉得好笑，却没法否认。
只是，我也不想搭理她。
「高明远在不在，我来拿点东西。」
「你要拿什么？明远怕是早就将你的东西扔出去了。」
「你的衣服我给你寄回去了。」
「其他的，没必要留的，我处理了。」
高明远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大概是刚刚睡醒，身上还穿着灰色的真丝睡衣。
女子见他下楼来，立马跑了过去。
被搂在怀里的她，还娇羞地哼唧了一声。
高明远瞬间清醒了一半，顺势环着她的腰，还亲了亲女子的额头。
「丢哪里去了，我去找找。」
「这鬼还记得住啊。」
「可能早被收垃圾的收走了。」
我瞥了眼宣誓主权的女子。
扭头向外走了。
「算了，不要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身后传来了几声脚步声。
又传来了女子撒娇的声音。
我犹豫了一会儿，但没有回头。
6
恢复单身后。
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每天24个小时如此充足。
我去了大理旅游，见识最接近天堂的地方的景色，品味最地道的农村小食，穿上了最唯美的扎染小裙子。
倦了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腻了就去古城走一走。
回来之后，朋友们开始一个劲儿地给我介绍男生。
看过照片之后，先后加了三个男生的联络方式。
短暂了解之后，都没有了下文。
朋友怕我难过。
又带我约见了昔日老同学。
后来干脆带我去了联谊会。
我像个洋娃娃。
任由闺蜜搭配辣妹装。
任由闺蜜化着烟熏妆。
任由闺蜜摆弄着发型。
喝得差不多时，大家趁兴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都说这是最容易激发荷尔蒙的游戏。
酒瓶子转啊转。
第一次转到了我闺蜜那儿。
她选择了真心话。
抽中的问题是：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感觉？
我看着她的脸上带着薄红：
「刚开始急促不安、脸颊发烫、心跳加快，然后就感觉自己飘在了热气球上面，晕晕的麻麻的。」
「诶呦~」
「记得很清楚嘛」
在喧闹的调侃声后，我们继续玩着游戏。
酒瓶子继续转啊转。
我们跟着摇摆。
跟着嬉闹。
直到酒瓶子对准我停了下来，上扬的嘴角不自觉落了下来。
在大家的哄闹下，我选择了大冒险。
【选择在场的一位异性，大方地亲吻他吧！】
赫然的一排大字，震惊了我一脸。
7
我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喝多眼花了。
「大胆地做出你的选择。」
「勇敢一次吧。」
「赶紧滴，是不是玩不起呀？」
众催促声彻底唤醒了我。
但我仍呆坐在那儿。
人没动，但明显感觉脸冒起了热气，耳朵也辣辣的。
我像企鹅一样挪动着身体，没想好要在哪一个位置停下，也没有想好要如何开口询问人家是否愿意配合我。
站久了，头昏昏沉沉的。
「我愿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果断的，掷地有声的。
「天呐，哪里来的大帅哥啊。」
「这身高起码185吧，这身材、五官堪比大明星啊。」
「这怎么那么像我们的昔日校草林清风啊！」
「我的妈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耳边是朋友们的赞扬和惊讶。
眼前是一位刚从隔壁走来的，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子。
陌生又有点熟悉。
「月儿，我愿意跟你完成这局游戏。」
朋友们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还未待我反应过来。
他已经弯下腰，凑近了我。
因为呼吸靠近，我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还有男子身上的温热感。
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但，怎么感觉不对。
「你这样是作弊！」
他站直身子，笑了笑回应说：
「你们也没要求接吻的形式啊。」
原来，他用大拇指放在了我们的唇间。
来了一招瞒天过海。
8
游戏还未结束，他拉住了我的手臂。
「月儿，跟我出来。」
有些醉酒的我，反应有点迟缓。
我盯着他那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白皙到极致的手。
忍不住笑了笑。
这小子也太性感了。
我将视线往上挪，最后定在了那张英俊贵气的脸上。
「清风哥？」
慢半拍的我，终于认出了林清风，我们曾经的校草学长。
「真的是你啊？」
他神情非常严肃，还没答复我就将我拽了出去。
我不自觉回头向闺蜜求救。
但闺蜜却像是看好戏一样，兴致勃勃地录着视频。
林清风将我带到了一个没有客人的包房。
「宛月。」
他用那双好看的手捧着我的脸，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干脆地吻了下来。
然后，他用厚实的胸膛枕着我的脸，双手紧紧环抱着我。
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动得很快。
「如果随便拉个陌生人都可以，那你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试一下跟我在一起呢？」
9
酒精误人，酒精也助人。
或许是刚刚的吻太过炽热。
或许是眼前的这个人让我心定。
我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杂乱无序，像是散落在地上的毛球捡不完、理不清。
缠绵的吻结束后，我一身疲软，干脆将整个身体靠在了林清风的胸膛上。
「但是……」
「但是什么？」
「你不介意我跟高明远的过去吗？」
林清风托着我的脸，温柔地注视着我。
然后又摸了摸我的发梢，帮我理了理刘海。
「谈过恋爱就不能再谈了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追了他那么多年……你，不介意吗？」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你都轻薄完了才问的吗？」
瞬间占了理的我，抬手锤了他一下。
然后，林清风得意地笑了。
「月儿。」
「他是他，我是我，我说要跟你在一起不是闹着玩的。」
「他错过了那么完美的你，那是他不配。」
被嫌弃的小孩终于有糖吃，我不自觉落下泪来。
他用指腹压了压我的眼尾，然后又不自觉亲吻了一下。
脑子发热，情绪高涨，我觉得林清风的话似乎不是没有道理。
与其选朋友介绍的相亲对象，不如选林清风。
长得高、生得俊、有资本，还是旧相识，无论怎么样我都没亏啊！
「那我们试着交往？」
「我一定好好表现！」
说完，林清风又温柔地吻了吻我的唇。
10
第二天。
我跟林清风【接吻】的消息在校友群传疯了。
高明远和我的共同朋友不敢相信：
「宛月这次居然真的想开了？」
「可以啊！还担心宛月又要emo很久一阵了，没想到居然跟校草在一起了。」
「这不比歪瓜树高明远好一千倍啊！」
「满心满眼都是高明远的宛月，这次该不会又是什么新的激将法吧？」
高明远一边关注着群聊天，一边假装漫不经心，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说不定哪天就后悔了。」
一面装作若无其事，一面回复着群消息。
高明远，还是如此傲慢。
话说，我跟高明远分手之后再也没有联络过。
跟以往高明远热恋时我俩的相处状态如出一辙。
从前，我不敢打扰恋爱中的高明远。
生怕惹他不开心，又得千哄万哄。
不过，这次高明远分手近一周了。
我没有联系过高明远。
大家都说莫名反常。
想着想着。
高明远的兴致也没了。
半夜四点。
高明远发朋友圈抱怨：
「emo了，有人一起喝酒吗？」
深夜四点半，高明远附上一则视频：
「一群单身汉的酒局，真无聊。」
视频中还故意拍到了酒吧logo。
我没搭理。
高明远被莫名激起了胜负欲一般，突然想找我谈谈。
响了好几通。
我睡着了没接。
高明远笑着的脸，冷了下来。
原来他早已经记住了对方的手机号。
高明远明显不耐烦了。
「喂？」
女方这边声音沙哑、低沉。还伴有哼唧的声音。
「宛月，你在干嘛？」
11
咳咳咳……
「这个点打电话来还能在干嘛。」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精力旺盛。」
该死的好闺蜜，非让我穿超短裙出门。
脑袋晕晕乎乎。
半夜爬起来都得先清嗓子了。
「怎么醒来了？」
听到动静，林清风很快就从客厅走了过来。
「没事，我接个电话。」
「宛月，你在干嘛？该不会真的跟相亲对象在一起呢吧。」
「你该不会为了证明自己，饥不择食了吧。」
「怎么？」
「不敢承认吗？」
见我没应他，高明远略带恼怒地连续追问。
我也没好气：
「不太舒服，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
林清风似乎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他一只手紧紧握着我。
摸着我的头。
又抬手理顺了我的头发。
另外一只手举着水杯。
不断地往我嘴里靠。
「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
「想跟你说，我已经分手了。」
「噢，不是什么稀奇事啊。」
林清风握我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
神情也逐渐严肃。
见状。
我不敢再继续接茬。
「我要睡了。」
「没什么事不要打电话了。」
高明远欲言又止。
或许这么多年来。
这是高明远第一次被我这样拒绝。
他多少有点不适应。
也可以理解。
说完。
我默默舒展了一口气。
林清风说要留宿照顾我时，真该拒绝才对啊！
好险。
12
睡醒时已经中午十点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看着眼前的一切，在梦境和现实中徘徊。
一位矜贵的高大男子。
他微勾着背，手握着汤勺不住地转圈。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落在他毫无褶皱的衣服上。
头顶上煲粥的热气不断飞舞。
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滤镜。
天呐，我的家里怎么突然来了个【田螺哥哥】。
「你醒啦。」
「我看快到点吃药了，正准备喊你起床洗漱呢。」
正看得着迷。
林清风便唤醒了我。
「是啊，睡醒了。」
「我先去洗手间啦。」
眼前这个男子，戴了一副金边眼镜。
那高傲的鼻梁，优越的下颚线。
莫名其妙地，
我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低了八个度。
简单梳妆后。
桌面上，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西式的，法式吐司、煎培根、肉肠、麦片水果碗、牛奶等。
中式的，纯米粥、干蒸、小笼包、粘豆包、鲜榨豆浆，还有一小碗清汤面。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早餐。」
「我自己做了一些，让司机小吴去早餐铺买了些。」
什么家庭啊！
早餐竟如此丰盛。
林清风很快解决了早餐。
然后一直盯着我。
感觉要把我看穿的那种。
一会儿递水。
一会儿给我夹东夹西。
「我感觉在你面前，我纯纯就是低能儿童。」
「在我眼里，你本来就是小孩。」
林清风得意地笑了笑。
13
悉心照料下。
感冒很快就好了大半。
我遣林清风回公司处理公务。
闲来无事。
在家处理一些旧物。
翻箱倒柜。
看到了一张微微泛黄但保存得很好的老照片。
脑海中。
闪过了那些年的点点滴滴。
读高一那会儿，校园里流行组织研学。
我们去的地方是博物馆+清北大学。
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一路拍拍拍。
到了清北大学。
老师让我们自由活动，按时回到集合点就行。
清北大学有个很漂亮的湖。
那儿还有一座很有艺术感的拱桥。
我跟班上的小姐妹们都想站在桥上打个卡。
于是，我们排着队在桥上拍照。
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站在桥上，突然鞋底打滑。
一个踉跄，人就飞到湖里面去了。
冬天的湖水冷得刺骨。
没一会儿，
我就感觉自己失去了知觉。
鼻子、耳朵都灌满了水。
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似的。
刺痛、窒息、无助。
再怎么用力眼睛也睁不开。
再怎么使劲儿脚也浮不上来。
脑海里一直回忆着看过的自救视频。
奈何，理论和实操完全不是一码事。
我以为我会狼狈地结束在那个冬天。
突然，有个厚实的手掌抓住了我。
他把我挽在怀里。
一点一点地将我往上拽。
那感觉就像是失航者有了指南针。
流浪者有了栖息地。
迷途者有了新方向。
回到岸上后。
我狼狈不堪。
被水灌满的五官疼痛难忍。
体面全无。
但是那一刻我却无比庆幸。
庆幸还能听到岸上的嘈杂，看到熙熙攘攘的学生，闻到清新沁脾的空气。
恢复意识后，我直直望着眼前的恩人。
人在绝望时抓住的那根稻草，无论歪瓜也好裂枣也好，都是上天最好的赏赐。
何况，我的【稻草】如此优越。
14
事后。
我一个劲儿地打听恩人的来历。
得知恩人是同级体育班的高明远。
他从4岁就开始学习游泳。
所有体育项目中最擅游泳。
游过的最好成绩是省少年组的冠军。
我还打听到高明远的理想院校是清北大学的体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