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泽父子又一次抛弃我，选择他们的白月光时，
我选择和系统离开，主动结束这长达七年的攻略。
即使攻略失败，只能回去等死，我也不想再和他们耗下去。
然而在我快死的时候，他们却穿到我的世界，找到了我。
顾泽红着眼问我是不是因为病了才选择离开。
他说他绝不会放弃我。
顾逸却猛地推开他，抱住我的腰大哭：“妈妈，我是爱你的，你不能死！”
我看着攻略进度，笑了，“没关系，现在我又能活了。”
1
“我知道方悦带小逸去画展你心里不舒坦，但你能不能为我和小逸想想？薛莹。”
“如果你不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如果你能像方悦一样……”
电话里顾泽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总围着我们转，顾家不缺免费的保姆。”
“我更希望你成为一个合格的顾少夫人。”
我微微一怔，刚想说些什么，顾泽丢下一句放好洗澡水，半小时到家，就挂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都嘟的声音，我只好把电话放下，将身上仅存的一枚硬币给了便利店老板，然后说了声谢谢。
一门之隔，外面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我想等雨小了，去对面的艺术馆找到顾氏的工作人员借个电话，让家里派车接我。
因为我很少在顾氏出现，他们很多人都不认得我。
然而雾蒙蒙的雨帘中，我看到顾泽的车停在了艺术馆前面。
我推门，想跑过去找他，却被红灯拦在了对岸。
我向顾泽招手，他没有看见，只是执着一把黑伞向艺术馆走去。
我本想开口叫他，却看见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从里面走出来的方悦，为此淋湿了我为他熨烫妥帖的西装，都不在乎。
小小的顾逸被他忽略在原地，方悦发现后连忙温柔地将他揽进怀里，顾逸并未拒绝方悦的怀抱。
一道闪电在空中劈过，雷声滚在我头顶，我看着这一幕像被定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顾泽父子都是高冷骄矜的性格，顾泽在人前每时每刻都要保持完美的状态，从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而顾逸更是十足继承了他父亲的个性，从不让生人近身，连我的肢体接触有时都抗拒。
可他们一个为了方悦淋雨，一个接受了她的拥抱。
我用了七年的时间去攻略他们，才得到的例外，对于方悦来说轻而易举。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手里遮雨的包不知何时被我丢在了地上，彻骨的寒意让我忍不住发抖。
又一道闪电划过，刺眼的光芒吸引了顾泽的视线，他看到马路对岸的我时明显愣了一下。
我几乎是下意识叫了他一声，他的脚步朝着我的方向动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副驾上的方悦不知说了什么，他再顾不上我，跑着上了车。
劳斯莱斯调转车头，飞速从我面前驶过，他甚至没有等红灯，溅起一地的泥水在我身上。
我就这样被他留在了倾盆大雨的寒夜里。
2
回家时，顾泽也刚到，他看着我的样子不由蹙眉，欲言又止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只是让顾逸去睡觉，然后去了浴室。
顾逸也很沉默，垂着头转身回了卧房。
我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实在等不及顾泽出来，就去了客房。
身体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头还是昏沉沉的，我只想钻进被窝里睡一觉。
刚闭上眼，顾泽就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指责我：“你又闹什么脾气？我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
“你既然选择当家庭主妇，那就做好一个贤内助。”
他自顾自地说着，见我不回，抬眸看了我一眼。
或许是看到了我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他动作微顿，语气不再那么充满不耐，但仍是指责的口吻。
“叫你出去乱跑，也不让车跟着，非要把自己弄病……我叫张妈给你拿点药，别耽误小逸明天的亲子活动。”
我已经有些麻木，嗓子发干的厉害，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顾泽。”
顾泽坐到我的床边，疑惑地问了句：“难受？”
我鼻尖一酸，努力睁开眼，却感觉眼睛很痛，泪水在我眼里打转，烫的我有些受不了了。
“嗯，我很难受。”
我看着他慢慢坐了起来，一字一句强调：“我真的非常非常难受。”
“我从半个月前开始准备画展的资料，就是为了能和小逸一起参加，我想看懂他的作品，我不想缺席他人生任何一个重要的时刻。”
顾泽又有些不耐地打断了我，“可事实上你的努力没有任何作用，否则我不会让方悦去的。”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时间，这期间我还要像以前一样亲自照顾你和小逸的生活起居。”
顾泽紧锁着眉，“没人要求你做这些，你完全……”
“听我说！”
我拼命忍着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抽噎着吼出声：“每次都是你说，我做，现在听我说！”
顾泽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我哽咽着开口：“你说不需要一个免费的保姆。”
“可事实上，请来的保姆不清楚你的穿衣和饮食习惯，常常会惹得你烦躁不堪。还有顾逸，身体虚弱，时不时过敏发烧，偏偏他又不喜欢别人触碰，保姆根本无法照顾他……”
“最后这一切还是要我来，这些事我做了七年，我没有丝毫怨言。可是顾泽，你知道我刚才是怎么回来的吗？”
我盯着顾泽越来越不解的眉眼，深吸了口气，“我是被路过的巡警送回来的。”
“台风天的风雨那么大，甚至劈倒了路边的树，可你就在我眼前，却没有一丝犹豫地丢下了我。”
“你根本不在乎我的安危。”
说出这些，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精力，我亲手揭开了这七年被我努力遮掩的事实，它明晃晃地摆在我眼前。
顾泽不爱我了，又或者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可我们也是有过一段好时光的。
3
刚穿来时，系统给我的身份是海归的孤女，父母双亡，投靠顾家。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每天醒来就要面对攻略对象，顾泽。
一开始我很没有安全感，经常会从噩梦中惊醒，见到顾泽时也会下意识逃避，可求生的本能却让我又不得不接近他。
那个时候的顾泽温暖，谦和，会照顾我的情绪，我逐渐沦陷，而他也并不排斥我的示好。
慢慢地我的攻略开始顺利，后来成功和他结了婚。
他的衣食住行，我都会面面俱到，而他时常会在每一个纪念日带给我惊喜，情到深处，也会说他爱我。
有时候，我想或许攻略成功，留在这个世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很奇怪，自从有了顾逸，攻略顾泽让他彻底爱上我的进度条就停滞不前，卡在了90%。
我不得其法，只能更加尽心。
然而自从方悦出现，他对我的不满越来越多，进度条不进反退，就在刚刚，已经退到了60%。
我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对我说方悦只是他儿时的玩伴，可他的心却被这个玩伴牵绊，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无力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缓缓道：“我们离婚吧。”
顾泽不耐地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反应了一瞬仿佛是被气笑了。
“你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今天你要是在家待着，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完全是咎由自取。”
“如果你是怪我没有接你回家……”
顾泽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沉声道：“我只解释这一次，刚才是有惊雷让方悦受到了惊吓，她哮喘发作，情况危急我才顾不上你。”
“至于你，如果连回家的能力都没有，就不要再大言不惭地说照顾我和小逸。”
我看着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顾泽以前对我说承诺和他现在的嘴脸重叠，不断在我脑海里反复，让我头痛欲裂。
为了爱他，为了活下去，这样忍气吞声的生活未来还将持续n个七年。
我做不到。
我重新躺回被窝，回想他前几年给我的温暖，甚至比不上此刻我自己的体温。
于是，我坚定地重复道：“顾泽，我要离婚。”
顾泽脸色越来越冷，盯了我许久才开口：“我看你是烧糊涂了，好好想想离婚的代价再威胁我不迟。”
说完，他摔门而去。
而我在他离开那刻，彻底昏睡过去，并未来得及多想他这话的意思。
4
尽管生病，生物钟还是让我早上五点起了床，张妈的药果然见效快。
她见我到了厨房，便将围裙递给我，“少爷昨晚喝了点红酒，早上需要喝醒酒汤，小少爷今天的亲子活动需要准备爱心餐。”
我平静地从她身边绕过，“哦，那就准备吧。”
张妈一愣，“少夫人还没有退烧吗？”
“退了，给我水煮蛋和白粥就好。”
说完我就拿着水离开，听到张妈在身后嘀咕，“真是任性。”
我手一松，玻璃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张妈循声过来，有些不满：“哎哟，这水又洒了一地，待会儿少爷来了可怎么得了!”
她见我没有主动收拾而是无动于衷，无奈道：“少夫人真是病得不轻，还是赶紧回房……”
然而对上我凉凉的目光时她噤了声，我面无表情地踢了踢脚边的玻璃，“张妈，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顾母从老宅派来的老人，与其说是来照顾顾泽父子，不如说是来监督我的。
但凡我有一点不足，她便会告状，我则是迎来顾母一顿指责。
从前我看在顾泽的面子上让着她，如今她算个什么老东西。
转过身，顾泽不知在我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张妈毕竟是妈的人，你不该这么说话。”
我直接路过他回房，没有丝毫停留。
而后听见他愠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张妈，早餐！”
我上床躺了一小时，顾逸起床了，我也收拾了一下妆容去了餐厅。
顾泽似乎也没用饭，见我来才开始动筷子。
然而喝了一口汤，他就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终究没说什么咽了下去。
顾逸就没那么会掩饰情绪，将早餐挑剔了个遍，勉强喝了几口橙汁就说饱了。
顾泽瞥了我一眼，训斥他：“不许挑食”
顾逸圆溜溜的眸子看向我，带了一丝乞求的意味，以往他不爱吃不能吃的东西都是我吃的。
可是现在，我不能再这么做。
我虽然要和顾泽离婚，可这与他无关，是我带他到这个世界来的，我要对他负责。
顾家不会让我带走顾逸，而我攻略失败应该也要回到原世界。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再陪在他身边了。
他要习惯，也要学会照顾自己。
所以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嘱咐道：“好好吃饭，没人会永远惯着你。”
顾逸有点失望，放下碗筷就跑开了。
倒是顾泽摔下筷子，冷声道：“你气不顺，没必要对孩子甩脸子吧。”
我也吃不下去了，拎着包去送顾逸。
顾泽却拦住我，“你要去哪儿？”
我有些无奈，“没必要明知故问吧。”
以前也都是我早起送顾逸，今天有亲子活动，我当然要出席。
顾泽穿上西装走过来，“你不是病了吗，我带小逸去。”
我还未表态，此时门外方悦的声音传了进来，“小逸快来，不要迟到了。”
5
我脸色一变，跑了出去，看见顾逸又在方悦的怀里，脸上挂着腼腆的笑。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我一把拽回顾逸，“不用了，我会带他去。”
方悦被我的动作带的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她缓了缓才道：“不好意思，因为是小逸联系我的，所以我……”
轰地一声，我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炸开，我根本听不清方悦在说什么，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逸。
他却毫无所觉，只是埋怨：“妈妈，你不该生病的，今天的活动又要麻烦方悦阿姨了。”
顾泽走了出来，看到方悦温柔一笑，“身体恢复了？是小逸不懂事，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方悦羞涩地点头，“没事，难得我和小逸投缘。”
顾泽完全没有注意我难看的脸色，给她开了车门，指着副驾的位置道：“先上车吧。”
随后他朝顾逸招了招手，“走吧。”
顾逸有了动作，我才恍然，用力抱紧顾逸，“不要走，不许走！”
我以为我可以很潇洒地离开，可是这一刻看到那个陌生女人堂而皇之地闯进我家，夺走我的丈夫，甚至还要彻底夺走我的孩子，我还是慌了。
顾泽见我这般，大步走了过来，喝道：“别闹了！”
顾逸也在我怀里费力地挣扎起来，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推在了地上。
他看着我，瞪大了眼，似乎觉得我的行为很迷惑，“我要迟到了。”
我连忙站起来，“我立刻送你去……”
“妈妈。”
顾逸不耐地看着我，稚嫩纯真的脸上是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神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张口：“你不要这样，我觉得很丢脸。”
一字一句说得很缓，却像是刀尖一般扎在我的心口。
顾泽摇摇头，带着他上车离开。
我脑子发蒙，僵在原地，泪水都忘了流。
明明艳阳高照，我却仿佛回到了昨晚那个寒冷的雨夜，痛到无法呼吸。
“dd,监测到攻略对象进度条再次下降，跌出及格线。宿主是否选择放弃任务，即刻脱离本世界？”
熟悉的电子音出现在脑海里，我的神思恢复了一丝清明。
“是。”
“宿主并未完成攻略任务，奖励无法发放，再次向宿主确认，是否即刻脱离本世界，还是选择留下继续攻略？”
我毫不犹豫：“立刻脱离。”
“是。”
系统确认的那一瞬，我看到那辆劳斯莱斯再度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飞驰的速度像是要与时间赛跑，追逐某样他注定无法追到的……
我缓缓勾唇，一脸释怀地和系统离开。
永别了，顾泽、顾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