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金斯学会最新评论文章指出，自20世纪60年代末以来，美国工人阶级从民主党的支持者转向共和党，尤其是在特朗普时代，这一转变更加显著。这反映了民主党在理解和解决工人阶级不满的根源方面的挑战。今日的美国工人阶级与20世纪中叶的形象大不相同。当前，这一群体更多涉及健康护理、零售和餐饮服务行业，且包括大量女性和非工会成员。这些变化意味着他们面临的经济和社会问题与过去大不相同。尽管工人阶级在政治信仰上表现出对两党的保留态度，但他们在许多关切的问题上更倾向于共和党。这表明，民主党在与工人阶级的沟通和政策上可能存在脱节。工人阶级对民主党在经济管理、企业家精神促进、技术创新、公共债务控制等方面的信心不足，而对共和党的信任度更高。这暗示着对政府角色和市场经济的理解存在分歧。
民主党需要深入理解这些变化，并调整其政策和策略，以重新赢得这一关键选民群体的支持。同时，这也显示了美国社会和政治环境的动态变化，对未来的政治格局产生深远影响。
当今美国的工人阶级需要什么样的政治领导人？
工人阶级脱离民主党是从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的漫长历程，这一过程在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接管共和党、提出与工人阶级选民产生共鸣的主题时达到高潮。在此期间，民主党——以及西方民主国家的中左翼政党，它们遇到了类似的困难——一直在努力理解工人阶级不满的根源，并寻找解决之道。进步政策研究所（Progressive Policy Institute，简称PPI）的两项最新研究为这些问题提供了新的见解。
今天的美国工人阶级是什么样的？
大多数美国人将工人阶级与20世纪50和60年代占主导地位的男性行业、如制造业和建筑业的工会工人联系起来。但根据PPI的埃德·格雷瑟（Ed Gresser）撰写的报告，今天的工人阶级已经大不相同。从事卫生保健和零售业的工人远多于制造业，从事餐饮服务的工人也远多于建筑业。他们中的许多人是女性；许多人没有加入工会。与加入工会的制造业工人相比，他们享受的福利较少，许多人靠发薪水维生，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做两班或两份工作。许多从事个人服务行业的人，如理发，希望拥有自己的生意，他们对阻碍其抱负的监管障碍（如执照要求）比制造业工人更为敏感。出于这个原因，以及其他原因，他们对政府的本能支持不如民主党长期主导时期（1930年代至1960年代）的工人阶级那样强烈。
工人阶级信仰什么，他们希望政治领导人为他们做些什么？
PPI的第二份报告，一项与YouGov合作进行的公共舆论调查，探究了工人阶级的情绪和信念。这些选民对两个政党都有保留意见，但在关心的大多数问题上，他们更倾向于共和党而非民主党。
从表面上看，工人阶级选民对政党的看法似乎是均等分歧的。38%的人更相信民主党能优先考虑工人阶级选民的利益，而37%的人更相信共和党。36%的人认为民主党更致力于治理和解决问题，而不是进行党派战争，而34%的人对共和党有这样的看法。
但这种表面上的均等分歧与美国工人阶级的投票行为不一致。在2020年，拥有学士学位或以上学历的选民中，乔·拜登（Joe Biden）比唐纳德·特朗普领先24个百分点，而在拥有低于学士学位的选民中，拜登则输给特朗普8个百分点。在拥有低于学士学位的白人选民中，特朗普领先32个百分点，而在拥有低于大学学位的西班牙裔选民中，特朗普的表现比在受过大学教育的西班牙裔选民中好25个百分点。
PPI的民调帮助我们理解了这一现象的原因。该调查发现，45%的工人阶级选民认为民主党已经“过于左倾”，40%的人认为它受到了“特殊利益集团如公共部门工会、环保活动家和学术界”的过度影响。他们更信任共和党而非民主党在管理增长中的经济、促进创业、保持美国在新技术领域的领先地位、控制公共债务和赤字、处理移民问题、减少犯罪和保护公共安全、以及使公立学校更加回应家长需求方面的能力。民主党仅在三个领域领先：对抗气候变化、管理美国的清洁空气转型、以及尊重我们的民主制度和选举（后者的优势仅为39%对34%）。
从具体问题转移到更广泛的主题上，工人阶级选民认为共和党在保护个人自由、加强私营企业、尊重勤奋工作和个人主动性、以及为美国工人创造经济机会方面做得更好。在许多民主党人认为是中心经济和社会问题的“让美国更公平”方面，他们的党派只能在这些选民眼中与共和党持平。
当然，共和党仍然面临着富裕问题。有41%的工人阶级选民认为共和党比民主党更代表富人的利益，31%的人持此观点，38%的人认为共和党过于受富有捐赠者的影响。但从投票站的结果来看，这些对共和党的保留意见对工人阶级选民来说并不像对民主党的长长一串抱怨那样重要。
进步派民主党人可能会惊讶地发现，工人阶级选民并不与他们对政府在经济中适当角色的理解一致。尽管65%的工人阶级选民认为经济被富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所控制，但只有19%的人希望有一个大型联邦政府专注于诸如不平等和财富分配等问题，相比之下，34%的人希望一个更小的联邦政府，减少支出和税收。多数选民——47%——选择了一种中间道路：一个积极引导经济的联邦政府，但主要是通过促进和保护自由市场。
许多民主党人认为，一旦选民被提醒拜登总统的立法成就，他们会对总统更加支持。但PPI的调查至少对于工人阶级来说，并不支持这一观点。一项民意调查问题详细介绍了实施总统经济议程的法案，然后询问这些选民的看法。有21%的人强烈支持拜登在经济上所做的事情，但有35%的人强烈反对。总体来看，46%的人以不同程度的热情支持总统的议程，而47%的人反对。
在被问及今天经济面临的最重大挑战时，36%的人说是“生活成本高”，另外33%的人说“通货膨胀超过了经济增长”。在被问及解释这些负面发展时，55%的人说是因为“政府在刺激支出上过头了，导致经济过热”，相比之下，29%的人指出这是大流行病的后果，16%的人归咎于供应链的瓶颈。
尽管如此，工人阶级选民希望民主党在移民问题上做出的最重要改变，并非经济问题，而是移民问题。这些选民既不支持对所有来者开放大门，也不支持彻底关闭大门。相反，他们希望减少非法进入美国的人数，同时有选择性地增加合法移民，以引入我们的经济需要的工人以实现增长。
尽管工人阶级选民认真对待气候变化——这是民主党的首要议题之一——但他们在清洁能源补贴可能产生的效果上意见不一，似乎不太可能将气候变化置于生活中其他考虑因素之前。在被问及选择新炉灶、家庭取暖系统和汽车时的首要考虑时，67%的人指向成本，相比之下，只有10%的人说他们会关注气候不友好排放的水平。
尽管民主党在近几个选举周期中在受过大学教育的美国人中取得了稳固的进展，但支持他们的政策在工人阶级中却鲜受欢迎。这些选民中有56%反对为大学生借贷者提供债务减免，理由是这样的行动对那些没有获得大学学位的大多数美国人不公平，并且长期来看将增加学生和纳税人的成本。在被问及哪些政策最有可能帮助工人阶级取得进步时，10%的人提到了学生贷款减免，15%的人支持联邦政府推动加强工会，而74%的人选择了公共投资于学徒制和职业道路，以帮助非大学工人提升技能。当被问及对他们个人取得进步最有帮助的政策时，他们的回答形成了类似的模式。6%的人提到加入工会，9%的人提到获得四年制大学学位。相比之下，69%的人提到与公司或其他形式的短期培训项目的学徒制，这些项目结合了学习和工作。
总体而言，PPI的调查记录了工人阶级美国人中普遍存在的衰退感。以66%对21%的比例，他们认为像他们这样的人今天比40年前更加糟糕。有趣的是，他们并没有确定一个衰退的单一主要原因：大致相等数量的人归咎于移民、贸易、自动化、去工会化、糟糕的政府项目和文化变革。虽然他们对两个政党扭转这种衰退表示不太有信心，但他们在移民和贸易等问题上倾向于“美国优先”的立场。但他们不接受共和党在刑事司法和警务方面的强硬观点，并且对社会保守派试图从学校图书馆中禁止书籍和限制妇女获得生殖健康服务的努力深感担忧。尽管如此，当被问及近几十年来哪位总统对普通工薪家庭做出了最大贡献时，44%的人提到唐纳德·特朗普，相比之下，只有12%的人提到乔·拜登。
从短期来看，工人阶级选民的政治偏好可能会受到高物价和非法移民等紧迫问题的影响。然而，从长远来看，一个在文化问题上保持温和态度，并支持政府项目以提高工人阶级向上流动性的前景的政党，可能会在这个关键选民群体中提高其表现。
原文标题《布鲁金斯学会：当今美国的工人阶级需要什么样的政治领导人？》，文章来自公众号“尚道战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