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意外见义勇为,让我和他结下了不解之缘。家境贫寒的他对人骄傲且冷漠,任谁看一眼都忘不掉。
可两个人之间的家庭环境差距让他不敢接受可又忘不掉这段感情。
他一直努力,凭借自己的能力,想要有能和我并肩而立的一天。
*
做梦我也想不到无意的一次见义勇为,会遇到杜晴雨,和我一辈子纠缠不清的人。
他应该算是我的学长,我俩大学不但同学院,还同专业。
那天晚上,我准备去学校附近一家小饭馆吃个夜宵,正好看到两个壮汉和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厮打在一起。
因为是学校附近,去吃饭的学生居多,所以我想都没想的就冲了上去。
纵身一个飞踹,外加一个勾拳打倒两个壮汉,当然不忘顺势朝地上的人伸出手。
那姿势帅得估计能迷倒一排小女生。
可被打的人似乎并没领情,挡开了我手。
我仔细一看,心里乐了。
杜晴雨,我们专业的神仙人物。
学习成绩一流,但是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们班里几个花痴,迷他不要不要的。
由于我的加入,局势一下从一对二变成了一对一。
我高中时候学过散打,对付这种街痞子没什么难度,
但是我没想到看着瘦高的杜晴雨武力值竟然也不低。
他打架没什么套路,但是招招稳准狠。
两个壮汉见我俩都不是善茬子,就骂骂咧咧地逃了。
没想到杜晴雨抄起一把椅子就准备追上去,还好被店主茂叔死死抱住了。
“多亏你帮忙啊同学,要不然晴雨就要吃亏了。”茂叔感激地对我说。
我瞧着杜晴雨那挂了彩的脸,心里小小得意地回道:“您客气了,我觉着要是没我帮忙,他也不见得就打不赢,是吧学长。”
然后朝杜晴雨抛了个贱嗖嗖的媚眼儿。
茂叔一听我叫杜晴雨学长,立刻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拉着杜晴雨的手对我说:“你跟晴雨认识,那以后还要多多照顾他啊。这孩子啥都好,就是不爱说话,有事都闷在心里。”
我感觉茂叔那架势,像是要把自己好大儿托付给我的意思。
“放心吧,茂叔。以后我跟学长就是兄弟了。”
说完,我拍了拍杜晴雨肩膀。
“谁跟你是兄弟。”
杜晴雨白了我一眼,扯下自己身上的围裙塞给茂叔。
“茂叔,我回学校了。今天就早点关门吧。”说完扭头就走,一点没有再搭理我的意思。
“你那脸上的伤不处理一下,可是会落下疤的,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抱着膀子没动地方。
神人就是神人,这做事风格都跟别人不一样。
其实我对杜晴雨知道的并不多,关于他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于我们班里那些女同学,谁让我长得有女人缘呢,高中到大学总有一帮女生围在身边,免费八卦就跟着听了不少。
“是啊,是啊,你这个同学说得对。要是脸上落下疤以后找不到媳妇可怎么办。”茂叔推着杜晴雨往屋里走。
我乐颠颠地也跟着进了屋。
02
“同学你叫什么,饿不饿?等会儿茂叔给你俩做点好吃的。”
茂叔一边给杜晴雨处理伤口,一边对我说。
“茂叔,我叫许洛白。您叫我洛白就行。您这儿我也是经常来,可怎么从来没遇到过他呢。”
我坐在桌子对面双手支着脑袋,两只眼睛扫着杜晴雨。
杜晴雨没我长得帅,个子应该比我高点,看着很瘦,但很结实。
此刻茂叔正用棉签帮擦他脸上的血,可能是老爷子手不稳碰到伤口了,他微微蹙眉,咬了一下嘴唇。
不知怎的,眼前的画面让我心咯噔一下,胸腔里有个地方突然特别疼。
有种想把他搂进怀里的莫名冲动。
“学长以后打架这种事就交给我吧,你就别上了。”我语无伦次地朝杜晴雨拍了拍胸脯。
对面人瞟了我一下,嘴角扯动,无声地朝我动了动嘴。
我看他那嘴型,大概猜了两个字,
有病。
我假装没看见,探身凑到他跟前:
“你刚才那两招是在哪里学的?我看着虽然没什么章法,但是挺实用。等有时间我教教你,保准能让你有质的飞跃。”
杜晴雨没搭理我,扭身跟着茂叔进了后厨。
没一会儿端着两碗炒饭出来,依旧坐在我对面,并指了指墙上的时钟,
“快点吃,还有半个小时关校门。”
说完端起碗闷头吃起来。
瞧着眼前的饭碗,我心里乐开了花。
原来神人也是人,也有接地气的时候。
我学着杜晴雨的样子也端起碗,呼噜呼噜吃起来。
茂叔端着两盘子菜出来的时候,我跟杜晴雨已经把两碗炒饭炫完了。
等杜晴雨刷完碗,我俩一前一后地出了小店。
这会儿离学校关门时间还有不到十五分钟,走回去铁定是要赶不上,这片儿出租也叫不到。
我见杜晴雨活动着脚腕,挽了挽裤子。
大哥!三公里多呢,莫非你要跑回去?
发黄的灯影下,杜晴雨挑衅地朝我扬了扬下巴。
我这暴脾气,跑就跑,谁怕谁啊。
于是在半夜的大街上,有人见到两个人疯子一样迎着北风狂奔。
在看门大爷落锁前的一秒,我俩冲进了学校大门。
看门的大爷看着累得像狗一样喘着粗气的我俩,费解地摇着头。
我嗓子冒烟,不停干咳地指着杜晴雨,
“明天老子要是阑尾炎残疾了,我就吃你一辈子。”
他笑着在我肩膀上捶了一拳。
03
对于一贯秉承我爸教导,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处事原则,自从那晚和杜晴雨认识了以后,我又主动去找过他两次。
当然也有点小私心。
我最近总忘不了那天杜晴雨微微蹙眉的样子,晚上做梦更是接二连三地梦到他。
梦里他还是那样,不说话,只盯着我看。
我承认,杜晴雨的眼睛比我好看,特别是长长的睫毛上下忽闪的时候,总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我去他宿舍好几次都没见他人,听他的室友说宿舍就是杜晴雨行路打尖的客栈,下课时间找杜大神要去试验室和自习室。
晚上我又找遍校区里的几个自习室也没发现杜晴雨,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室友骗了。
正在懊恼的时候,有人在我背后轻推了一把,
“好狗不挡道,你怎么站在路中间。”
熟悉的声音。
背后的人脚都没停,蹭着我的肩膀就往前走。
是杜晴雨,不知他从哪里冒出来。
我兴奋地追上去,搂住他的肩膀,正想着要跟他说什么,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我看杜晴雨虽然扒拉开我的手,但是脸上倒是没有一点厌烦的样子。
电话接通,发小涛子的大嗓门就传了出来,
“洛白江湖救急,哥们我昨天让人给秀了一把球技,心里不服。约了明天下午篮球公园3V3干一场,你必须来啊。”
没等我说话,涛子电话挂了,杜晴雨也没了影子。
气得我对着手机骂了一句脏话。
电话早不来晚不来,非赶上这会儿。
我奔到他们宿舍,杜晴雨依旧没在。
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还没捞上说句话又没了,
我懊恼的又把涛子骂了一遍。
什么江湖救急!球打得烂,还总挑事。
可说归说,兄弟还是要帮的。
第二天是周末,我还是准时去了篮球公园。
球打起来我才知道,对方有两个人是经常打野球的,
攻防都挺狠,手上的小动作也多。
我是在体校打过球,从来没见过这么打球的,所以半场球下来,我胳膊上被撞出两大块淤青。
我跟涛子气愤地找对方理论,不成想被人家蛮横地一推,我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倒了下去。
眼看着快脑袋快着地时候,被场边的一个人扑过来扶住。
杜晴雨!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激动地抓着他胳膊,死死不放。
“技术这么烂还好意思给别人救急!”杜晴雨把我扒拉到一边,又从书包里掏出两个冰袋扔给我。
这会儿场上涛子已经跟对方的一个人相互推搡起来,一起来的小豪吓得不敢上去劝架。
杜晴雨看了看我,上去把涛子拉开了。
“你们用阴招,就不是东西!”涛子开始骂骂咧咧。
“要不要再来一场。”杜晴雨看着对方,把涛子拽到了身后,眼睛里满是不屑。
“再打几场你们也没戏。”对方三个人笑骂着。
杜晴雨满不在意地拍了拍涛子肩膀,回身看我。
“洛白,你还行吗?”
声音虽然不大,但眼睛里满是斗志。让人心里忽然暖暖的。
“必须行。”我扔了手里的冰袋就冲了上去。
杜晴雨打球跟他打架一样,都是看似没什么章法,但是都招招到位。
近身进攻的时候还不忘护着我,弄得涛子眼红心热的。
趁着攻防转换,涛子凑过来悄声问:“洛白,你在哪里请到这么个大神?”
我撇了涛子一眼,心里美滋滋的没搭理他。
那场球我们后来赢了,虽然很艰难吧。
但是涛子依然兴奋地嗷嗷叫着,围着场子跑了好几圈。
04
我提议去泡澡喝酒,庆祝一下。
杜晴雨没听见似的背上包,准备回学校。
“现在回去澡堂都关门了,臭烘烘的一身汗怎么睡觉?”我拽着杜晴雨,生怕又跑丢了。
他穿的旧圆领衫已经湿湿地贴在身上,脚下的运动鞋鞋带有一根也已经断了,被主人打个结,依然在坚持工作。
通身上下算下来不会超过一百块钱的装备,跟我和涛子从头到脚的大牌行头简直没得比,可让我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或许是我的真诚打动了杜晴雨,他勉强点点,抓起地上的包,上了我的车。
到了洗浴中心门口,我推说去半点私事,转头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找了一个感觉杜晴雨能接受的牌子,买了一套衣服和篮球鞋。
一路上脑子里都是杜晴雨穿上我选的这套衣服的样子,禁不住笑出了声。
我回到洗浴中心的时候杜晴雨已经洗完澡,一个人裸着在更衣室换衣服。
宽肩窄腰,蜜糖一样的肤色,纹理清晰的肌肉,短发上挂着没擦干的水珠。
乖乖,我的哈喇子差点掉地上。
长这么大,我从没想到一个同性的身体会对我产生如此大诱惑力。
我恨不得扑过去把他生吞活剥了。
“学长,谢谢你今天助阵。”我把买的东西小心递过去。
杜晴雨面无表情地斜了我一眼,好像我是空气一样的兀自穿着衣服。
“脏衣服又穿上澡岂不是白洗了。还有你那鞋不适合打篮球,容易崴脚”我锲而不舍。
他递给我一个要你管的眼神。
我的火气一下被拱起来了。
“不要拉倒!反正都是你的尺码,不要就扔了。”
我把衣服袋子狠狠地摔进柜子里,赌气扭头进去找涛子。
我气鼓鼓地转了一圈没看到涛子和小豪,又转回更衣室。
发现杜晴雨和我摔在柜子里的衣服都没了。
我也没心情再找涛子,开着车围着环路跑了一圈,又不死心地给杜晴雨发了个消息。
“下周末是我生日,哥几个去我家郊区的别墅聚聚,你能来不?”
消息发出去,我攥着手机,心蹦蹦地跳,死盯着屏幕。
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过了一分种,手机振动,对话框里多了一个字,
嗯。
我去!我高兴地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世界一下清空万里,艳阳高照。
05
下周末确实是我的生日,但是我并没有要过生日的打算。
大老爷们了,谁还过生日。
但是,
但是,杜晴雨能来就不一样了。
我让我妈找人提前把别墅打扫了一遍,又采购了吃喝玩乐的东西。
当然对杜晴雨也进行了全面了解。
一调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当年全省的高考状元。五六岁的时候爸妈就意外去世了,是奶奶摆个小吃摊子把他带大和供他上大学。
他晚上都会到茂叔的店里去打工,一直干到打烊,因为干到打烊钱能多挣点钱。每天都是踩着学校关门的时间回去。
怪不得茂叔的店我也去过不少次,一直就没遇到过他,原来是时间不对。
这周我选的两门选修课考试,也没抽出时间再去找杜晴雨。
反正他都答应会来了,我想应该不会反悔。
周六一早,我给杜晴雨打电话,我开着车,想带着他一起走。
可电话打了五六遍,一直都没接。
去宿舍找了,也没人。
他室友说前两天看杜晴雨急慌慌地收拾东西走了,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找他们辅导员要了他的家乡地址,坐车跟了过去。
火车换汽车,折腾了五六个小时,我才找到杜晴雨。
他开门看见我似乎并没什么意外,一句话没说转身进了厨房。
眼前三十多平米的老房子里,除了床和两个柜子,再没别的东西。
他盛了一碗粥放到我面前,毫无表情地说:
“喝完粥就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出什么事儿了,我可以帮你。”我端着粥碗,喝了一大口。
我肚子确实饿了,从一早听说他不在,心里就慌得不行,现在终于看见本人了,才感觉踏实些。
他看看我,低头捻着已经洗得发白的床单憋了半天才说:“洛白,我想退学。”
退学!
我没听错吗?
“奶奶病了,治病要不少钱,可我没有。”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低垂着头。
“退学你想去干什么?工地板砖还是饭馆打零工?”我大声冲他吼了一句,感觉胸口堵得慌,有些喘不过气。
“干什么都行,只要能挣到钱。”他仰起头和我对视,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无助。
我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细的针慢慢扎了一样,隐隐作痛。
杜晴雨,杜大神,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钱,我有。我给你。”我胡乱地翻着衣兜和背包。
银行卡,钱包。
他制住我的手,把我翻出来的东西一件件地装回包里,替我背上。
然后冲我挤出一个微笑。
“洛白,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就把我往门外推。
我还在挣扎,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没说话,转身就奔了出去。
杜晴雨骑上门外的旧自行车就走,我紧跑几步,也窜上了车。
他回身看看,这次没有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