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五代十国,我想大家的初印象应当是一个字“乱”。不过五代十国的“乱”仅限于北方,主要指的是五代王朝令人咋舌的政权更迭速度与血腥程度。平均每10.6年更换一个朝代,平均每3.7年更换一个皇帝。
五代14个皇帝之中:2个皇帝自杀,占比14%;6个皇帝死于他人之手,占比42%;5个皇帝靠杀别家皇帝夺得帝位,占比35%;4个皇帝靠杀自家皇帝夺得帝位,占比26%。
而南方九国政权平均享国40.7年,要知道整个五代时期不过52年,所以相较于北方而言,南方可以用一个“安”字来概括。在五代时期,南方经济发展远胜于北方,这其中的翘楚要数安宁祥和三十载的后蜀国,而后蜀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便是国家的中心城市成都了。
今天就让我们穿越回一千多年前,跟随着一位蜀中商人赵老丁和一位中原商人李老乙领略唐宋之交时期成都城的风采。
一、“成都三市”与“芙蓉花节”
赵老丁微笑道:“李太白云“烟花三月下扬州”,李兄却“烟花三月下成都”,为何舍东求西啊?”
李老乙大笑道:“哈哈,李某只为这每年三月的锦官城蚕市而来,去岁南下商路受阻,今年定不能空手而返。劳烦赵兄引路,这蚕市在城中何处?”
赵老丁回答道:“这一年一度的蚕市之会由陛下亲自择一位我国朝中重臣主持开市典礼,如今时辰未到,我先带李兄去逛逛这“成都三市”中的另外两市药市和七宝市。”
(李老乙在赵老丁的带领下接连逛了药市和七宝市,最终两人来到蚕市门前,跟随着众人一起排起了长队等候开市)
李老乙欣喜道:“想不到这锦官城中除了以专门售卖蜀锦、蚕丝而闻名天下的蚕市,居然还有专卖各种西域香料、珍稀药材的药市和专卖一应器皿、器具的七宝市,感谢赵兄一番导引,今天真是令李某大开眼界!”
赵老丁自豪道:“李兄远道而来,赵某理应尽地主之谊,不过这九月“芙蓉花节”举办之时,才是这锦官城最美的时候,那时节城中芙蓉花尽数开放,远望去犹如蜀锦一般秀丽华美,繁华无匹!”
李老乙哀叹道:“唉,只可惜,中原离乱,战事频仍,每到秋季草长马肥,更是变本加厉,三日一小战,五日一大战,南下商路皆受阻隔,李某都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可以一睹锦官城之美。”
赵老丁也哀叹道:“是啊,如今乱世当道,唯蜀中偏安,锦官城虽美,却独木难支,只盼四海升平,可以让李兄一睹为快!”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雷动,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二、“蚕市之会”
(蚕市坊门楼之上,一身穿后蜀国华丽朝服的大臣开始大声宣读后蜀皇帝孟昶的诏书,随后他宣布开市,三百声鼓声过后,一年一度的蚕市之会正式拉开序幕)
一进入蚕市之中,李老乙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聚集了来自天下各国的商贩,不仅如此还有许多波斯商人及其他胡商,再加上前来购买商品的客户与闲逛的游客,将原本宽阔的街市塞得满满当当,人声鼎沸。
再往里走,来到百花潭之畔,李老乙更是惊讶不已。
蜀地知名的乐师和歌姬、舞姬都被请来,在画舫之上载歌载舞,余音绕梁,婉转动人,曼妙身姿,赏心悦目。
还有许多达官贵人乘坐着穷奢极丽的大彩舫在百花潭中游水赏花,引人侧目。
百花潭之外,还有百花林。
百花林中有一堆别致的亭台,坐落其中的都是些披金戴银、鲜衣怒马的王孙公子。
李老乙院瞧见那位主持开市典礼的后蜀大臣也在其列,他们的宴席上摆放着都是颜色各异、形状各异但又香气扑鼻的奇花异果。
再配合这亭林之景,好似来到了神仙之境。
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蚕市之会的赵老丁也露出了迷醉之色。
两人就这样在这花潭亭林的景色中流连忘返。。。。。。
三、背后的故事“成都三市”的出处源自于北宋史学家司马光所著的《资治通鉴》。
在《资治通鉴•唐纪七十二》有明确记载:“成都内有三市,鬻花果、蚕器于一所,号蚕市;鬻香、药于一所,号药市;鬻器用者号七宝市。”
鬻,在这里是卖、出售的意思,同义相近的词汇,如卖官鬻爵。
在西汉时,成都就因为蜀锦而享有锦官城的美称,在唐朝时,锦官城之名早已伴随着杜甫的诗句“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而盛名远播。
在《旧唐书》、《新唐书》也有多处记载,这里就不再赘述,但有关芙蓉花节的记载,第一次出现确实是在后蜀国皇帝孟昶在位时期。
宋仁宗赵祯时期的北宋大臣张唐英,虽然不如司马光那样负有盛名,但也是北宋时期著名的史学家,著有《仁宗政要》、《宋名臣传》、《蜀梼杌》等史籍。
张唐英所著《蜀梼杌•后蜀后主》中有明确记载:“城中尽种芙蓉花,九月间盛开,望之皆如锦绣,时人谓之‘花节’。”
这是有关于芙蓉花节最早的记载。
如今的成都重拾了这传承千年的芙蓉花节传统,由2018年起正式定名并成功举办了首届“天府芙蓉花节”,让今天的我们也能一睹为快,不留遗憾。
有关“蚕市之会”的描写依然出自于张唐英所著的《蜀梼杌》中的《后蜀后主》篇。
“每年三月,城中有蚕市...贸易毕集,阛阓填委”,这里的阛阓是街市的意思。
“歌乐掀天,珠翠填咽,贵门公子,乘彩舫游百花潭,穷奢极丽。诸王功臣已下,皆在林中置亭,异果名花,小类神仙之境。”
四、繁华的背后
为什么在乱世中的成都可以这样繁华?
这跟后蜀国皇帝孟昶制定的重商国策有很大的关系。
我们知道在中国古代传统社会中,商人的地位普遍低下,但在孟昶在位期间,商人的地位获得了空前的跃升。
国家宝藏中孟昶由郑恺饰演
尤其是在后蜀皇室外戚和后蜀朝廷重臣带头经商的风气下,上行下效,后蜀国商业之活跃远胜于其他南方诸国,经济在短短十数年间就获得了飞速的发展。
根据《新五代史•后蜀世家》记载,孟昶的母亲徐太后的姐妹不仅从商,而且还开了连锁店,“徐太后姊妹于通都大邑皆起邸店,以夺商利”。
后蜀国宰相李昊,更是一位商人宰相,根据《十国春秋•后蜀卷五•李昊传》记载,李昊“秉利权,资货岁入无算”,他利用宰相职权之便做生意无往不利,财富无法计算。
此外,不局限于成都地区,后蜀国的地方官员从商的也不在少数,比如简州刺史安重霸“黩货无厌,远近闻名”,安重霸为简州众官之长带头重商囤货谋利,由是简州(今四川简阳市)商贸繁荣,人口激增,得以有“天府雄州”之美名。
再加上孟昶在位期间,后蜀国朝局稳定,承平三十年之久,这无疑给后蜀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最强有力的保障。
一眼千年,如今的成都依然商业兴旺,经济发达,为国家西南地区首府,诸多古城早已物是人非,而锦官城却可繁华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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