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是丁克。

却在爷爷奶奶的压力下，生下了我。

他们恨我毁掉了他们原本幸福的生活。

对我冷眼相待、厌恶至极。

后来，更是心安理得地将我扔给乡下的爷爷奶奶。

直到十二岁那年，爸妈突然将我接回城里。

我看到，他们对出生不久的弟弟极尽宠爱。

爸爸妈妈说，弟弟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1.

记事起，我便被村里的长辈打趣。

他们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还有一些调皮的男孩儿，扯着奶奶给我扎的辫子，骂我有娘生没娘养。

可我不在乎。

因为我知道，没有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爱我。

他们会跟调侃我的大爷大妈翻脸。

会把欺负我的男孩儿用扫帚撵走。

还会在我生日时，给我买香甜的草莓蛋糕。

他们把一切能给的，都给了我。

直到十二岁那年，奶奶满脸喜色，“囡囡，你妈妈同意你跟着他们了，她还给你生了个弟弟，你去城里了可要好好照顾他。”

我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态度大变。

也不明白一向讨厌小孩的他们，为什么会愿意生下弟弟。

我撇撇嘴，有些委屈，“奶奶，你不要我了吗？”

她脸色一僵，重重拍了下我的背。

“死丫头，瞎说什么胡话，你爸妈接你过去享清福呢！”

我像往常那般还嘴，“我不去、就不去！”

可这次，奶奶没有惯着我。

她任我哭任我闹，听得心烦了，便拿起门口的树枝抽我一顿。

这下，我不哭也不闹了。

只是突然觉得眼前这张脸有些陌生。

奶奶不是个和蔼的老太太，但她对我向来有求必应，以至于我忘记了她跟其他人吵架时泼辣的模样。

我拗不过他们，便妥协了。

后来，独自一人被送上火车时，奶奶唇边的笑意不减。

我天真地以为，她是为我能和爸爸妈妈团聚而高兴。

其实，奶奶只是开心方家后继有人。

火车到站。

我在出站口等了一个多小时。

没有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也没有他们的地址。

巨大的心慌和无措笼罩着我。

幸好，他们还没有讨厌我讨厌到想让我流落街头的地步。

我蜷缩身体，独自一人蹲在角落时，来往没什么人。

爸爸几乎是一眼便锁定了我。

“方林？”

他发出疑惑，似乎还有些不确定。

我的记忆中没有爸爸妈妈的脸。

只有方家村的邻里。

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容，我方不得其他。

连忙回答，“我是方林。”

爸爸姓方，妈妈姓林。

所以，我叫方林。

爸爸冷淡地打量我一眼，平静道，“跟我走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即将被押入大牢的犯人。

由于蹲了太久，起身时我的双腿发麻。

刚站稳，便又摔了下去。

让本就灰头土脸的我显得更加邋遢。

爸爸回头，没忍住蹙眉，“怎么这么蠢，站都站不稳？”

我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努力尝试站起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爸爸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将我连拖带拽地带出了火车站。

到爸爸妈妈的家时，外边的天色已经黑了。

一名身材发福的妇人来开门，怀中还抱着个粉嫩的婴儿。

她满脸慈爱，压低声音道，“方钰睡着了，小点声。”

钰者，玉也。

真好听。

我不喜欢方林这个名字，就像路边的野草，谁都能踩上两脚。

可爷爷奶奶告诉我，名字定下便不能换了。

我只好将就。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只是嫌手续繁琐。

大约是觉得为了我不值得。

2.

进门后，我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将弟弟小心翼翼放进主卧后，爸爸妈妈有说有笑。

家庭氛围十分温馨。

可当目光触及到我，他们的表情一滞。

妈妈率先开口，淡淡道，“不早了，你也洗洗睡吧。”

说罢，她先指了指厕所的位置，随后又告诉了我的房间。

见我的视线一直落在那间狭小不见光的屋子上，妈妈的面容有些不悦。

“方林，你别得寸进尺！这套房一共就三个房间，我和你爸一个，你弟弟以后得单独住一个，你那间虽然是储物室改造的，可也没差到哪儿去。”

“难道你还觊觎你弟的房间不成？爱住住，不住给我滚出去！”

恰在此时，饿了整天的肚子发出一道长而响亮的叫声。

鼻尖泛起酸涩，我不自觉红了眼眶，怯懦道，“妈妈，我没有嫌弃房间不好，我只是......只是饿了。”

妈妈神色一僵，爸爸也有些尴尬。

可千错万错，都不可能是他们的错。

爸爸板起脸，教训道，“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大气！饿了不会说吗？非要我们来问？方林，我们是你们爸爸妈妈，不是你的保姆，不可能时刻注意到你的情况。”

我低垂着头，眼泪一滴又一滴砸向地面。